谢祈年眼神一瞟,收了千星剑,拉着江南枝往树林里跑。
“追!”
脚下泥泞道路上布满碎石,月色朦胧,低矮的枝叶从他们头上向后移动。
江南枝皱眉,身上飘带乱飞,脸颊被黑色发丝遮了大半。
她无意间发现树林里相同的岔路经过了多次,眼底出现几分慌乱。
霎时间,她紧紧向后拉扯谢祈年的衣袖,喊道:“别跑了,我们好像进鬼打墙了。”
周边的树木不停旋转,她摇头眨眼,脑袋晕乎乎的。
“刚刚你看到什么了?跑那么快。”
语罢,江南枝抬眼望去。
只一眼,她浑身冷汗直流,心脏猛地一下跳动,一双桃花眼中是来不及掩盖的惊诧与恐慌。
面前人笑容扭曲,月华之下,那张嘴隐隐露出尖牙,眼底如一滩死水。
她往后缓缓退去一两步,毫不拖泥带水地利索转身,拼命往后方跑去。
不是,她说要正面刚是开玩笑的啊,没必要突脸她吧,还拉她进这破地方!
江南枝从来没跑过这么快,担忧被衣裙绊倒,便直接提起到膝盖处,一双腿拼命地跑。大脑疯狂转动,还要抽出一只手来拿匕首和符箓自保。
耳畔呼啸的风声穿过,蓦然间,她腰间荷包又发出幽幽蓝光。身后扭曲爬行的畸形种似乎受限于这光芒,动作微滞,趴在地上不敢动作。
“定风波!”
江南枝抓住时机,掏出一张符纸念决,扔上怪物背部。
那怪物哀嚎一声,直直卧倒在地动弹不得。
她伸脚踩住妖物背部,单手拿匕首,狠狠扎进妖物眼侧的地里。
“听得懂人话吗?”
江南枝眼神阴测测,嘴角勾着一抹笑,弯腰靠近妖物。
“唔——唔呜呜!”
江南枝皱眉,脚上力度加大,声音更加硬气,“听得懂我说话就点头,听不懂……就等着我收了你吧。”
那妖物顶着谢祈年的脸疯狂点头,场面太过诡异,她心里有些不自在。
“行,两个问题,答好了我就不杀你,答不好你就完了。”
“一,小桃村到底有多少妖和傀儡?”
“二,这幻境是什么妖怪布下的?”
那妖怪乌鲁鲁不知道在喊些什么,江南枝勉强听清了几句。
什么好多,什么花妖的。
这妖怪真要好好学学说人话了,如此想来,它假扮谢祈年真的是最好的选择。
毕竟此男金口难开,一开就没一句能听的,不是嘲讽就是……调戏?
江南枝摒除杂念,一双清透眼眸紧盯脚下白衣妖怪。
“那你知道这到底是什么阵,阵眼在哪吗?”
妖怪头摇得和拨浪鼓一样,看得江南枝憋笑憋过头。
她怕不是和谢祈年待久了,某些恶趣味也靠近了些。
居然觉得这妖怪顶着谢祈年一脸怂样的行为,还有些惹人怜爱……?
这样含泪带怯的可怜模样,怕是一辈子不会在谢祈年身上出现。
“行了,别怕。我不杀你。”
妖怪眼睛一亮,下一秒眼中星火又被浇灭。
江南枝拎着锁灵囊在他眼前晃悠。
“进来吧,小妖怪。”
她是说了不杀他,但没说不会把他抓走啊。
都是想吃人的妖怪了,还这么单纯可就是大忌了。没办法,这份业绩她就先笑纳了。
“你!欺我……!坏蛋!”
小妖怪顶着谢祈年那张脸,眼眶红红,一副可怜模样活似被人吃干抹净后又羞又恼的良家妇男。
连话都说不利索,就知道骂人了。
江南枝笑得肆意张扬,两颗小虎牙挂在唇下,眼眸亮晶晶,像夜空中星图落在其间。
“我就欺负你,狠狠地欺负你,怎么了?你奈我何呀?”
语罢,她还伸手挑了一下小妖怪下巴。
江南枝揭开妖怪背上的符纸,单手捏决要把他收进锁灵囊中。
“荡平妖魅,去!”
锁灵囊抖动两下,没了动静,焉了吧唧的。
?
怎么回事?
“荡平妖魅!”
……
不知试了多少遍,江南枝才想到一种极为可怕的思路。
她脚下踩的,不会……不是妖怪吧。
少女扯着嘴角,弯腰端详那张委屈巴巴的脸。
“哎,你到底是什么?”
那双漆黑眼睛呆呆望着她,“我是……谢、祈年。”
江南枝如被惊雷劈中,一双浅瞳颤动,难以置信看他那张脸,又看看自己踩在他背上的脚。
瞬间收回。
不是妖怪?真是谢祈年啊,怎么变成这样了,脑子受伤了吗。
“嗯……那你,现在还记得哪些事?比如你会不会用剑,还有……你今年多大了?”
谢祈年点点头,又快速摇头,声音断断续续。
“不记得,你是…要带我走的人。”
那双墨黑眼眸满怀希冀,少年人撑着地慢慢爬起来,身后半干的发丝翘起来。
江南枝一时语塞,面对眼前这个心智不全的谢祈年没招了,伸手往后递衣袖给他。
“诺,抓着吧。”
“还有你不会笑就不用勉强笑,你刚刚那个笑把我吓死了你知道吗?”
“对了,我们现在要去找——”
话音未落,江南枝瞳孔一颤,不自在地眨眼。
指尖上传来微凉触感,谢祈年伸手牵住了她的手,像是懂事的孩子一样,还低着头望她,满眼都是求夸奖……
“咳,行了…快点干正事。”
-
两人徒步走回小桃村,刚进村,满山桃花映入眼帘,只是似乎人丁并不兴旺。街道上只不过零星几个弯腰驼背的瘦弱男人,以及靠在躺椅上闭目养神的老人,偶然几个孩童笑着嬉戏打闹,撞翻了某户人家摆在屋外的桌椅。
但不得不承认,这幅光景更为真实,先前小桃村那满村壮丁也太奇怪了些……
只是……怎么他们才离开一会,一个村庄就大变样了?
江南枝皱眉,没牵着谢祈年的那只手捏了十多张符箓,整个人打起十二分警惕。
果然……
他们之前见到的小桃村是幻境无疑了,傀儡人或许是布局人维护美好幻境的一种工具。
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非要给这样一个穷乡僻壤的地方布下幻境,营造一场平和安乐的假象。
她揣着疑惑,拉着谢祈年走进村子。
周围几个老人的视线齐刷刷移在他们身上,有几个凑在一起,嘴里嘀嘀咕咕在说些什么。
江南枝如坐针毡,尬笑一下,拉着谢祈年走过他们面前。
“小姑娘,你不是我们村里人吧。”
一老妪喊停她,浑浊的眼睛里倒映她的身形。
“啊,我们是来游玩的,听说这里的桃花是青陵城周边最旺的,慕名而来。”
“我就说嘛,这么水灵的姑娘为啥来我们这个村子。”
江南枝赔笑一声,提步要走。
“柳文家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女娃也这么水灵,也不知道他从哪带回来的。”
“就是啊,无声无息的,村里人从来没见过那个女娃进村,凭空就冒出来了,谁晓得是不是什么清白人家的丫头。”
“诶,你说这我倒想起来了,那丫头整天穿得都看不得,跟个妖精一样……我看老柳家要栽了,还书生呢……”
嘀嘀咕咕声从身后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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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听到有关柳姓书生的信息后,江南枝脚步顿住。
柳文?书生?
若他真是柳生……那他们现在不会是在……
十多年前的小桃村吧?!
霎时间,江南枝拖着谢祈年又回到大爷大妈中间,一口气还没捋顺。
“叨扰了,请问,柳文家在哪?”
老人们愣神一瞬,随手指了个方向,等江南枝走远后,八卦愈演愈烈……
“这个姑娘搞不好也是柳文惹的债吧,她手上还牵着个俊俏小伙呢。”
“还真别说,你们看到那姑娘刚刚急成啥样了,我估计是以为柳家小子被迷住了,心里吃味着急了。”
“她手里牵着的那个小伙看着呆呆傻傻的,怕不是……赘婿?因为痴傻所以被家里人入赘到那姑娘家了?”
舆论越走越偏,在江南枝不知道的地方,她已然成为某个花心的富家千金。随手包养一个傻子小白脸后,又带着正宫捉老相好的奸情来了……
-
某处简陋的小木屋中,身着红色轻纱的少女盘腿坐在窗前的木桌上,她未穿鞋袜,纤纤玉指按上砚台,在陈铺的宣纸上按手印。
她点上六个靠近的黑指印,形成一朵小桃花的模样。
窗前便是一株古老的桃树,一阵风刮过,桃花落下几朵,轻飘在墨点旁。
少女百无聊赖地托腮,墨迹沾上脸颊了还浑然不知,蓦地眼睛一亮,伸手抓住一只毛笔,歪歪斜斜在纸上写字。
她不会拿笔,墨水也没蘸匀,笔画粗细不一,还留下不少滴落的墨滴,几个字写完,她白嫩的小臂上都沾上了墨渍。
乱七八糟的宣纸上,写着两个字:柳文
“不要上桌。”
温润的声音响起,一青衣公子缓缓走来,手上提了一双粉色绣鞋。
“就算你不顾男女有别,但近日多雨,会着凉。”
那公子嘴上说的冠冕堂皇,眼神却不敢落在女子身上,耳根都红透了。
“柳文,你这人好没意思,光脚走多自在呀,你们每个人穿衣服里三层外三层,穿鞋也里三层外三层,古板无趣。”
她说到兴头上,伸脚晃了晃,脚踝处绑着的银铃叮当作响。
“你看,这样不比穿鞋好看啊,而且还舒服呢。”
柳文的头更偏了,红晕从耳根蔓延到脖颈处。
“你如今已成人形,虽然你的身体发肤并未受之父母,但你自己要爱惜它。”
柳文红着脸将绣鞋放在桌上,“这鞋是我特意让王姨娘缝的,里面的布料很软和,也很轻。”
“上次你不穿鞋跑进院子,脚被石子蹭破了……还是穿上吧。”
少女一双眼睛直溜溜盯着柳文看,甜甜一笑,“柳文,你的头好红呀。”
她伸手扶正柳文的脸,滚烫的体温传向她手心。
“你们做人的怎么这么累,你整日就是读读读读读读读读那些圣贤书,就不能陪我出去玩吗?”
对方摇头无奈一笑,“小灵儿不是每日都会陪你出去玩吗?”
“笨呐,我说的是你需要出去玩,我又不像你,整日就爱窝在小屋子里,两耳不闻窗外事。”
柳文垂眸看见那边角被揉皱的宣纸,上面落了几朵桃花,还有朵墨黑色桃花,最中间是他的名字,歪歪扭扭的。
这些世人口中“不务正业”的杂乱事物盖住他所写的规整文章,可他心中却半分不恼,反倒直觉心底愉悦。
他这次终于回望少女炽热纯净的眼眸,“等我会试结束,我带你和小灵儿离开小桃村好吗?我们会有很多时间去做你想做的事。”
少女眼睛亮得晃眼,伸手掌心朝上,拖住柳生的下巴。
“那不准反悔,我已经把你嘴里说出来的话抓住了,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