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空洞的眼眸直愣愣盯着余苓,露出一个别扭的笑容。
“我做菜很好吃的,你们先去安顿行李,好吗?”
她的声音很低,咬字很奇怪,每一句都像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气音。
余苓衣袖之下的指尖蜷缩,唇边浅笑:“多谢了,只是我们初来乍到,恐怕要先去游玩一番。”
语罢,她回头深深看了徐南飞一眼。
徐南飞垂下眼睫,伸手提起行囊走向屋舍。
天色将暗,边界处已有层层叠叠渐染的火烧云。
江南枝伸手拉住谢祈年,走向院门前一株老桃树下。
“师姐带着大师兄去其他户人家搜查了,他们怀疑……小桃村可能不止这一个傀儡。”
谢祈年凝眉:“那不是一般的傀儡人。”
她眼神一顿,脑海中遽然浮现不止从哪本书看来的残卷一角。
风水之中,后有“玄武”,左侧“青龙”,右侧“白虎”,前方“朱雀”。
分别可对应为后有“高山”,左有“高丘”,右有“矮丘”,前有“名堂流水”。
方为“背有靠山,左右扶持,前景开阔,藏风聚气”,有藏风聚气之效。
她急转身,背后小屋舍四方所处地界混乱不堪,屋内门窗正对,穿堂风一穿而过。
怎会如此?
她一路走过来,小桃村其余屋舍都极其讲究风水,不该没人提醒这位壮年人,他所住乃为穿堂煞。
穿堂刹最为破财,而此处又正处群山脚下阴处,怕是整个村子风水最差的一户了。
蓦然之间,江南枝抬眸,一双惊慌的眼睛同谢祈年那双墨黑眼眸对视一瞬。
如同被黑夜包裹住,无声无息就陷入其中。
她惊呼一声:“这傀儡是引子!”
对方一怔,片刻后眼底一片清明,唇畔挂着一抹笑。
“够聪明,不过这就难办了。”
江南枝皱眉,紧攥着衣角。
何止难办。
恐怕这整个村子都被埋了不知多少阵脚……
倘若一步不慎,只怕他们四个人要栽在这里了。
她垂眸,眼神飘远。
倏忽之间,一个念头诞生在她脑中。
若是……
他们能把阵眼挖出来呢?
江南枝抬头,落入谢祈年那满含笑意的眼神中。
只一眼,他好似就窥破江南枝心中所想一般。
他轻笑一声,短促笑意中尾音带勾,听得江南枝心里痒痒的。
“小疯子,你想直接找阵眼?”
被猜透心思后,江南枝诧异一瞬,转而目光灼灼:“越快破阵越好,师姐已经在找阵脚了……若是拖长时间,恐怕我们不仅救不了村民,自己也走不出这里。”
“行,我听你的。”
谢祈年一袭白衣,一服玄色金丝腰带衬得他腰身修长,站在桃花树下惹眼极了,眼下一颗红痣带着浑然天成的妖气。
江南枝呼吸一滞,移开目光。
“我还是想先去找柳生故居,店主人有古怪,哪怕不是共犯,也应知道些事。”
谢祈年点头,后退几步跟在江南枝身后,身体力行证明他那句“我听你的”并非假话。
小桃村的屋舍很多,杂乱无章,勉勉强强够四五人并行的街道就算是一条大路。
极为奇怪的一点,小桃村似乎没有老人的踪迹,路上全是青壮年笑着互相邀约一同用晚饭,就连小孩也鲜少。
欢声笑语中,江南枝只感觉毛骨悚然。
不真实,太不真实了。
越平和美好的生活,放在这被埋下阵眼的凶村里,越是可怕。
她脚步放慢,眉心紧皱,四周的建筑像迷宫一般,让她莫名觉得头晕。
江南枝轻轻甩头,想暂时减轻头晕的症状。
殊不知,等她再度睁眼之时,周边已然一片死寂,原先熙熙攘攘互相邀请的村民眨眼间全部消失。
日光散去,一片灰暗。
她心里一咯噔,回头却发现谢祈年也不见踪影。
该死……
我掉陷阱里去了?
她面如菜色,一手紧握银丝匕首,一手攥了十多张符箓。
远处的烛火一盏盏熄灭,唯一的光源也消失了。
江南枝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靠着屋舍摸黑向前探索。
遽然间,一股强大吸力迫使她向后倒去,她慌乱中衣裙纷飞,身上浅粉色轻纱被强风吹刮在桃枝之上。
转眸间,万千沙尘飞于眼前,桃花树落下花瓣,一时周边屋舍如海市蜃楼一般,坍塌为碎片。
她从高处滚落,停在一处颤颤巍巍起身。
突然,心脏骤停一瞬,很快极速跳动,如擂鼓般的心跳让她丧失思考的能力。
眼前光景她极为熟悉,只怕此生都无法忘记……
不到五米外,一玄衣少年提剑而立,一双漆黑眼眸中毫无生气,眼下一点红痣与污血相应,叫人分不清究竟是血液还是红痣。
他唇畔勾起,一双黑瞳凝视着江南枝。
“小师妹。”
江南枝心脏咯噔一下,紧盯着那双近妖的双眸。
果然,蓦然之间,那柄千星剑横在她眼前毫厘之处。
“你猜,我舍不舍得杀你啊?”
那人尾音上挑,似在蛊惑她选择死亡一般。
江南枝急喘几声,眼前事物扭曲成一团乱麻,一双白净的手向下抓去,指腹擦破了皮,丝丝血液渗入地里。
杀……
杀了他……
她头疼欲裂,脑中有一道妩媚的声音不断蛊惑自己用匕首杀死面前这个谢祈年。
杀了他!
为什么还不动手?让一切就这么结束不好吗……你会永远,永远幸福下去的……
千钧一发之际,谢祈年手中千星剑又往前几寸,剑气隔断她额前几缕刘海。
江南枝手握银丝匕首,侧身躲开千星剑,双手狠狠刺向谢祈年心口。
她那双桃花眼此刻满是红血丝,疯魔一般,全然丧失了理智。
“南枝!”
清凌凌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她凶恶的表情瞬间消失,转而一脸迷茫。
即将刺入血肉之时,她转过匕首,刀锋割破她腕间一点皮肤,血液沿着白嫩手腕一路流到小臂。
“滴答——”
一滴血落在尘土上。
眼前的谢祈年瞬间化为数万片花瓣,四处纷飞,牢牢包裹住江南枝。
她眯眼,望着眼前逐渐发光的花瓣,心里莫名不安。
没完没了……
这到底是什么!
幻境吗?
花瓣散去,江南枝置身于一断壁残垣,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气息扑面而来,斜斜细雨打在砖瓦之上。
滴滴嗒嗒。
四处皆为枯木,房屋有被烧毁留下的黑印,地上的血迹沾了雨水,汇成一条纤细的血红细流。
江南枝脑中骤然浮现四个字:血流成河。
这又是哪里?
她从没来过此处……
手中伤口不暇处理,江南枝轻手轻脚走过满地泥泞。
不止穿过多少残破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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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目睹多少鲜血沾染在白墙之上。
她最终停留在一间瓦房之前。
屋内传来细碎的呼吸声。
有人在那……
江南枝紧握手中匕首,一步一顿移向门旁,屋内的呼吸声越来越近。
她钻入门缝,猛然和一个满脸血污的小孩撞了个正面。
那孩子瘦瘦小小,身上衣物破烂不堪,因为惧寒,蜷缩在角落里。
唯有一双黑瞳明亮动人。
江南枝心头一颤,那小孩眼下一颗红痣早已暴露出他的身份。
这孩子是谢祈年。
小男孩紧盯着向他靠近的江南枝,眼底透出恨意,狼崽一般死死盯着她。
唯恐惊扰到谢祈年,她只好蹲下身子,从怀里掏出一瓶药膏,轻轻推在他面前。
“这是治外伤的,你试试。”
幼年谢祈年依旧纹丝不动,眼底的狠戾半分未减。
她只好挪动双腿,又离他近了几分,伸手递给他一块方帕:“给你擦脸。”
那男孩瞳孔一缩,惊恐地瞪着突然伸过来的一节带着未干血迹的白皙小臂。
片刻后,他扑上去紧紧咬住一块肉,死活不肯松口。
“嘶!诶诶诶诶…别咬啊!”
江南枝疼得沁出两滴泪,另一只手顺势抚向男孩后背,将他抱入怀中轻声安抚:“别怕……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别怕……”
不知他到底听懂没有,但那口尖牙依旧未曾松开,血液涌出,落入他的舌尖。
腥甜味散开在口腔里,他似乎意识渐渐回笼,一双带着敌意的墨黑眼眸终于放松下来。
感知到男孩动作的松懈,尖牙刺穿血肉的钝痛延后传来。
她深吐一口气,小臂上牙印已经发紫,带着不断渗出的血迹。
江南枝抖着抬手摸上谢祈年脏乱的头顶:“不怕……不怕,我带你走。”
“谢祈年,别害怕。”
她不厌其烦一遍遍安抚怀里不停抖动的孩童。
相识十余年,谢祈年的过往她从来不曾知晓。
究竟是怎样的天灾人祸,让他一个孩子在这片血海中苟延残喘……
怀中人突然向前倒去,穿透她虚拟的身体。
男孩眼底闪过一丝愣怔,转而变为更深的死寂,了无生机的漆黑眼眸,像一滩死水,静静地注视着眼前的虚无。
怎么回事?
江南枝伸手尝试触摸谢祈年,然而再次穿透男孩的发梢。
她变为虚影了?
倏忽之间,院门被人用鞭子抽开,木门裂开的声音在耳边炸开,一条布满倒刺的黑色长鞭穿过江南枝后背,牢牢捆住谢祈年。
江南枝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谢祈年被人用长鞭拖走,地上是他留下的血迹,红得让她心头刺痛。
男孩似乎并不意外,不吭不响地受着来人的鞭刑。
江南枝心口钝痛,一双桃花眼气的通红。
那人在用鞭子汲取谢祈年的血液……
一连数日,她看着谢祈年脸色苍白如纸,却无能为力。
最后,那鞭子终于吸足血液,将谢祈年重重摔下。
江南枝只看清那人面罩之上的一双眼睛。
那是一双近乎透明的白瞳。
她鼓起勇气走近蜷缩在地上的谢祈年。
男孩惨白的面庞上,眼睛微微凹陷,病态十足。
他的唇瓣轻轻碰撞,吐出含糊几个音节。
江南枝俯下身子想听清,心头一震。
谢祈年说的是:
“说好……的,要带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