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体很可爱。
写的字母没有拼写错误，不是在匆忙之下写的。提姆的手中拿着纸条，有些茫然。
她为什么会走？是因为不喜欢安全屋的环境，或是有了危机感？像小动物知道有危险后就会逃走一样。他的五指合拢，把纸张捏得皱皱的，最后叹了口气。
冷静点，提姆。你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到她。
*
蝙蝠洞内。
迪克正在找资料——蝙蝠洞内的电脑是个超级AI，里面寄存着蝙蝠侠布鲁斯从做义警到现在的所有记录。包括哥谭的反派、人员，偶尔还能黑进城镇的摄像头。
“嗨，提宝。”夜翼对提姆打招呼，语气一如既往的轻佻。青年身上的黑蓝紧身衣包裹住锻炼得当的身材，匀称而肌肉紧实，透露出优越的健美感。
提姆换上了红罗宾的装束，黑色的手套中，红掌心捏着一张纸，像小熊猫的粉色肉垫，“晚上好，迪克。”
迪克对提姆的冷淡回应有些诧异，提姆把迪克的椅子向后拉，“我现在想找某些东西。”
随后，他【友好】的请迪克站起来，占据了他的位置。
“哇哦。好强势。”迪克的尾音上扬，性感的嗓音慢悠悠转了个圈，把脑袋凑过去，看热闹。
提姆将莉娅的所有资料输入蝙蝠洞的电脑里。女性，银色长发，绿色眼睛，在犯罪巷附近活跃。疑似流浪天数不超过十天，容貌美丽引人注目。
哥谭的监控很少，犯罪巷装监控更是天方夜谭。屏幕跳出error！error！的红框，搜索一无所获。
这个答案在提姆的预料之中。尽管提姆能获得的信息不足，但他的眼睛敏锐的扫过蝙蝠电脑的搜索记录。
银色长发、女性、流浪儿……三天前也有一次类似搜索。他调出搜索记录，一张栩栩如生的素描画映入他的眼中。
戴着兜帽的少女被炭笔画了下来，用细腻的笔触描绘着每一个细节，圆溜溜的眼睛似是在注视着屏幕。
人像绘制在素描纸上，转录入蝙蝠电脑中。模样和莉娅有八分相似……不，画的完全就是莉娅。
他立刻想起了达米安。他热衷于素描与绘画，近期似乎还有出版漫画的打算。
“德雷克！”一声怒喝打断了提姆的思绪，破空声袭来，提姆只得转移躲避。
只见达米安一拳打在了椅子上，蝙蝠洞的人体工程学椅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多亏提姆躲得及时，才避免迎面撞上拳头……
达米安的胸口起伏不定，像只被惹怒了的野兽。
提姆举起双手做投降状，“暂停……我没有和你打的打算……”他光速举起白旗，避免兄弟间难得缓和的关系再次毁于一旦。
他可不想再次在蝙蝠洞的高台被扔下去。
达米安：“闭嘴！”
迪克：？
嗯嗯？
他对家里的两个弟弟打起来的事情感到困惑。
达米安愤怒咆哮，“你看了我在蝙蝠电脑的搜索记录……！”
本来就在蝙蝠洞的布鲁斯与阿尔弗雷德：？
两人的目光直直射向提姆。
本来想劝架的两人不由得目光游离，就连阿尔弗雷德这位绅士也下意识的整理了一下领结，“提姆少爷，我想所有人都需要隐私。”
只是想搜莉娅资料的提姆哭笑不得，“等等，我可以解释……”
迪克的目光变得同情起来，“哦，看来小D的怒火没那么轻易平息，自求多福吧提宝。”
—— 男人都有尊严，男人都有隐私。任何人都无法接受被观看浏览器的搜索记录……蝙蝠电脑也是同样。
提姆：等等。他真的只想找人。
回应他的是达米安愤怒的拳头的破空声。
*
莉娅当然不知道自己在蝙蝠洞内引起的轩然大波，她在犯罪巷快乐地捡垃圾、赶人。
是的。她现在在犯罪巷有了自己的小小领地。因为她手持小巧的真理：一把左轮手枪。她这几天还没开过一次枪，但经常会把手指扣在扳机上，模拟开枪的感觉。
她见到过人们用枪支射杀人类。只要一开枪，人们就会四处逃窜、哀嚎遍野。惨叫插在她的心脏上，她牢牢记住了人群四散逃逸的混乱感。
大多数人只要看见她拿枪就会识趣的离开，她在犯罪巷的领地积攒了小猫小狗。
肥圆胖瘦各有。有的毛发养得很蓬松，圆滚滚的像只煤气罐，有的身材健硕体格彪悍，有的瘦骨嶙峋。她对更瘦一些的猫咪抱有偏爱，也会给它喂得多一点。
哥谭又在下雨。
雨水沿着屋檐淅淅沥沥的往下滴，灰蒙蒙的天空如同永恒不醒的巨兽。阴天好像要把哥谭吞掉似的，张开灰色的嘴，笼罩住整个哥谭。
莉娅的心脏在跳。她对前几天离开提姆的安全屋感到抱歉，而且很难过。
要是她留在那里，或许两人能成为很好的朋友。毕竟提姆·德雷克心肠好、人也长得很好看。但她无法接受自己隐藏身份呆在提姆身边，更害怕他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是魅魔后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是会露出不赞同的目光，驱赶她这个非人类，还是露出贪婪的神态，认为她有利可图？
哪种都让莉娅无法接受，光是想想就让小姑娘的心抽疼起来，像小美人鱼知道王子要和公主结婚一样。
……她有些绝望。
明明好不容易才离开地狱、离开母亲。现在却有点想念家人。对什么事情都感到痛苦却无法迈开步伐。她灰心丧气、悲观地想：就算在哥谭死掉也没人听见。
或许就这样死去也不错？
莉娅转着手枪，表情沉默而内敛。像是要对死亡展开拥抱、等待死亡降临似的，指尖轻轻颤抖着。就在这时——砰！的一声。
莉娅警觉地看向声源。
声音有点远，但莉娅还是敏锐的听到了。她的心脏怦怦直跳，手指扣住了手枪的扳机，指尖微微颤抖，一步一步前往声音的来源。
恐惧、害怕使她浑身战栗。银发少女可怜的颤抖着，嘴唇也微微发颤，眼眸在雨水的浸润下变得湿润。兜帽遮住了大部分的雨水，她慢速朝着声源靠近……场景豁然开朗。
映入眼中的是少年与刺客们交战的身影，戴着白色猫头鹰面具的青年手掌如同利爪，不管被杀了多少次仍旧屹立不倒。刺客装扮的忍者们横七竖八的倒地，莉娅的心脏激跳。
是他……是、罗宾！之前那个很好吃的罗宾！
莉娅的脑筋飞速运转起来，他有麻烦了吗？不可以！她不能放着他不管！他有麻烦、她必须要帮助他！尽管眼中的泪水与雨水沦为一体，莉娅还是擦干了眼泪。
恐惧成了最好的帮手，让莉娅可以看清楚交战的每一个细节。罗宾的身上满是伤痕，就连紧身衣也破了好几道口子。与之相对的，【利爪】身上也有伤口，但伤口总能很快复原。
那不是来自于人类世界的产物，本质上更接近魔法。
少年的双剑被打落，利爪一拳揍在了他的腹部，达米安的身躯似断了线的风筝直挺挺的落下。砰！的一声，血液与碎屑齐飞，风筝跌入泥潭。
达米安的视野被鲜血模糊，剧痛使他无法保存意识。
莉娅抓住利爪跳下来的机会，扣住左轮手枪的扳机，对着利爪连开三枪！砰、砰、砰！枪口在灰暗的巷内闪烁，子弹穿过利爪的心脏、肩膀和大腿，黑色的血四溅而出。青灰色的尸体摇摇摆摆，像不倒翁一样，重新站稳了身形。
开什么玩笑……根本没有用。这完全不是人类能应对的敌人吧？！莉娅的手被反作用力震得发麻，眼见毫无作用，她丢开了手枪，口中念念有词。
“帮帮我……”莉娅开始呼唤来自地狱的修士，“利维坦……”
尖锐的刺痛猛然扎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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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脑海，如同无数根钢钉插进大脑，搅动脑浆。这是地狱的献祭原则——召唤越强的修士与造物，需要承受的疼痛就越剧烈。
她不能向母亲求援，只能祈求地狱修士的帮助。
修士回应了少女的献祭，脸颊扎满钉子头的人形怪物自影影绰绰的泥沼中拔地而起，与利爪交手，锋利的电锯猛然斩去，砍下了利爪的右手。
莉娅借机跑到罗宾身边，拖着他，两手穿过他的腋下，硬生生挪着浑身是血、陷入昏迷状态的少年拖行。她从来没意识到自己的心跳能跳得这么快！
少年的鲜血如墨水般炙热滚烫，腰间的伤口像棉花娃娃破了个洞。莉娅使出了吃奶的劲才把他拖离巷子。她的领地离这里不算近，也不算远。等到了自己的小地方，罗宾的披风都被磨破了。
“药……药……”莉娅手忙脚乱地开始找绷带、消毒水。哥谭的雨下得越来越大，雨水冲刷了鲜血的痕迹，也带走了少年的气味。
莉娅头昏脑胀，一只纯黑色的小猫走了过来，用湿漉漉的鼻子拱了拱罗宾，舔舐着他手上的伤口。罗宾的手指动了动，却还没恢复意识。
远处，韦恩庄园地下的蝙蝠洞也乱成一团。众人没想到居然会有利爪袭击庄园，陷入了激烈的交战。蝙蝠电脑上，达米安的生命体征明明灭灭，似要熄灭的烛火。
*
犯罪巷内，莉娅总算找到了药水和绷带，掀开了罗宾的披风和衣服。他的身上凉得吓人，是因为失血过多吗？
莉娅用镊子挑出伤口的沙砾与碎块，罗宾的眼睛半睁半闭，只看见舔着自己手掌的小黑猫。
身边有热源，有人在帮助他。是谁？
猫咪锲而不舍的舔着达米安的手，大大的眼睛湿漉漉的，犬齿沾着人的血，大颗大颗的泪水从猫咪眼中滚落……不，那不是猫咪。
银色的长发、绿色的眼睛。
……她在哭。
温热的泪水落在冰冷的皮肤上，温度近乎滚烫。少女温软的身体如同持续散发热度的暖炉，紧贴在他的身侧。猫咪带有倒刺的舌头舔着他的手掌，带来微微发麻的刺痛。
不是猫，是人。是莉娅。
莉娅一边清理伤口，一边趴在他的身上，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带来温暖。
柔滑的肌肤紧贴着少年粗糙的肌肉，冰冷的雨水、滚烫的泪水滑过如刀刻般鲜明锐利的肌肉线条，汇入若隐若现的人鱼线。达米安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唯一能感觉到的……
只有安心和温暖。
少年闭上了眼睛。
*
莉娅总算处理完了伤口，最大的伤口被绷带包扎，也消过毒了。但达米安身上的伤口看起来真的很疼、很疼……莉娅吸了吸鼻子，黑猫舔累了，趴在达米安身边。
少女的脑瓜子转啊转，也想不通他怎么会和人打起来，还被打得这么惨……有多少人？连同那个不会死的怪物，起码有数十人了吧……他好厉害。
“罗宾、罗宾……”她轻轻戳他的脸，罗宾完全昏迷过去了。
最大的伤口处理了，但细小的伤口在他的脸上、脖子还有。莉娅贴上去，抱住了达米安，聆听微弱但有力的心跳。看来暂时不用担心他被收割灵魂的神明带走，他还能活在这世上。
莉娅的手环住少年。女孩柔若无骨的纤细双手仿佛轻轻一折便会断裂，莉娅把脸颊凑到罗宾的脸颊附近，即便隔着好几层湿漉漉的布料，她也能感觉到对方近乎完美的肌肉与坚实的胸肌。
紧身衣几乎什么也遮不住，她把锁骨贴在他的胸上，隐约感受到抵着的两点。
……
血。
血……
罗宾的血。
莉娅绿色的眼睛泛着饥饿的光，如同荒原上的野狼。舌尖舔过犬齿，喉咙干渴。
好饿……
胃部久违的空泛感吸取着莉娅的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