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1 我的盛先生再见了
盛斯年见他不说话,轻轻的揉了揉他的脑袋,“怎么不说话?不想跟我生宝宝?”
江洛冲他摇了摇头,把脸埋进他的胸口,哑着声音道,“没有。”
盛斯年勾唇笑了一下,“那就是想跟我生?”
江洛看着他,轻轻的“嗯”了一声,脸上并没过度期待的表情。
这在盛斯年的看来江洛的态度实在是有些敷衍。
他有些不太满意的拧拧眉,“你好像不太高兴。”
江洛确实是不高兴。
马上就要跟眼前的人分开了。
江洛就算是想高兴,也实在是高兴不起来。
盛斯年捏着他的下巴,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瞬,“小海儿,能跟我说说你在不高兴什么吗?”
江洛并不想让他担心,轻扯了一下唇角,故意撒娇道,“你说我能不高兴什么?还不是你刚刚太用力了,弄得我现在都很疼。”
盛斯年认真的看着他,像是在确定他这句话里的真假。
江洛任由他看,眼睛迎着他的目光,也不躲闪。
除了白皙的脸上带着一抹红晕之外,倒是看不出他江洛上有什么端倪。
盛斯年收起自己探究的目光,在他的唇上轻轻的吻了一下。
“那我以后轻点儿。”
时间已经不早了,江洛抬手摸了摸他的脸道,“睡觉吧。”
盛斯年显然还没有什么睡意,十分精神的看着他,“你困吗?”
江洛冲他点点头,“有点儿。”
盛斯年道,“那你睡。”说着在他身边平躺下来。
江洛侧头看了他一眼,问,“你不睡吗?”
盛斯年看着他没有说话,但是幽深的眸子,似乎不用说江洛也从他的眼神里读懂了。
他还想要。
江洛一阵沉默后,张了张嘴,刚想说话。
盛斯年就从床上起来了,“你继续睡,我去个洗手间。”
很快江洛听到洗手间里传来了洗澡流水声。
他微微的拧了下眉,知道一定是自己刚刚说的那句疼,所以才让他宁愿忍着去冷水澡都没舍得碰自己。
江洛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他躺在床上等了许久,看着窗外那轮明月,突然从床上爬起来,起身朝着洗手间走去。
江洛推开洗手间里的门往里看了看,隔着磨砂玻璃果真看到了正在里面站着冲水的盛斯年。
浴室的玻璃门尽管关着,但江洛还是从空气中闻到了一丝浓郁的信息素味道。
红酒的香气透过门缝传出来,让江洛知道从此刻的盛斯年有多么的难受。
盛斯年背对着他站着,浴室里水声比较大,他似乎都没听到自己开门进去的声音。
即使是夏季,在这样的深夜,浴室冰冷的水打在人的身上还是有一些刺骨。
江洛忍不住拧了拧眉,快步走过去,从身后紧紧抱住了盛斯年,顺手帮他把浴霸的开关给关掉了。
水一瞬间消失了。
盛斯年睁开眼转过身子去看江洛。
江洛刚才抱他那一下,已经被冷水从头淋到了尾。
盛斯年看着他浑身湿透的样子,立马扯过一条浴巾紧紧的裹在他的身上抱着他向外走。
“不是让你睡觉吗?谁让你进来的?”
江洛冻得在他怀里瑟缩了一下,把刚才自己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对他道,“你还想的话,可以继续。”
盛斯年微微蹙了下眉,那双黑漆漆的眸紧紧的盯着他的脸。
房间内的灯光不算亮,盛斯年的脸隐匿在半明不暗的灯光下,显得那双被水雾氤氲的眸子尤为明亮。
江洛抬手碰了碰他的脸,对他笑道,“你是不是舍不得怕我疼啊?”
盛斯年抿着唇没有说话,下颌线也绷得紧紧的,看上去有点儿生气。
江洛不知道他为什么生气。
一时间有些不敢说话的望着他。
盛斯年沉默的把他抱到床上,脱掉他身上的湿衣服,把他身上的水都给擦干净,然后给他塞进了被窝里。
江洛被他裹得只露出半张脸来,一双黑亮的眸子紧紧的锁在他的身上。
盛斯年随手用他的那条浴巾擦了擦自己身上的水,也躺在了床上。
不过这次他没跟江洛共用一条被子,而是自己又拿了一床。
江洛见他都不跟自己躺一个被窝了,表情一时间变得有些委屈。
“你真的不打算碰我了吗?”
盛斯年眉头拧的紧紧的瞪视着他,“闭嘴。”
江洛知道他这是已经到了隐忍界限的边缘。
随时都有可能爆发。
因为房间内的红酒味道越来越浓郁。
明明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只是闻着这抹红酒的味道,江洛就被染红了脸,眼睛里也带着明显的醉意。
他动了动身子。
从被裹紧的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探进旁边的被窝里。
江洛还没来得及做什么,手就被盛斯年的大掌紧紧抓住了。
盛斯年明显的隐忍的有些痛苦,黑沉的双眼像是有化不开的浓墨。
像是惩罚又像是在提醒自己似的。
盛斯年用力捏了一下江洛的手,在他的腕骨处咬了一口,“别乱招惹我!”
他语气有些重,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生气发脾气。
可是在江洛听来却更像是恼羞成怒。
江洛自然是不肯听的,收回手的第一时间就把被子扯松散,然后整个人都滚进了盛斯年的被窝里。
盛斯年眉心拧成死结,正要冲他发火。
就被江洛给堵住了唇。
盛斯年心理防线一瞬间崩塌。
他瞪着江洛,反身把人按在床上,挑着他的下巴,问,“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江洛一点儿都不害怕他。
甚至还冲他俏皮的眨眨眼,“知道。”
盛斯年气急反笑,唇边浮起一抹浅笑,捏着江洛下巴的手指渐渐用力,很快在他白皙的皮肤上染上一抹红色。
江洛痛的拧了拧眉,还来不及开口让他松手,唇就被堵住了。
期间居然还有功夫跟他说,“既然不想睡,那等下不要哭。”
不哭是不可能的。
江洛就是一个小怂包,刚才有多么不怕死,这会儿就有多怂。
很快汁水丰盈的水蜜桃被染上了红酒的香气。
信息素彼此缠绕。
房间内旖旎的氛围惹羞了窗外那轮明月。
最后江洛哭的眼睛肿了,泪水染湿整个枕面,才被盛斯年堪堪放过。
时间已经走到了后半夜。
江洛疲惫的闭着眼。
盛斯年简单的帮他清理过后,吻了吻他湿红的眼角,留下一句,“晚安。”
终于满足的睡了。
江洛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大概几分钟又或许是半个小时。
他放在床头上的手机发出一阵震动,使他缓缓地睁开了疲惫的双眼。
他拿过手机关掉震动,看到时间已经是凌晨四点半了。
这是昨天他给自己设置闹铃的时间。
主要是怕把盛斯年也给吵醒了,后来把闹铃声给调成了震动。
这一晚江洛基本上没睡。
他浑身疲惫的很想就这样窝在盛斯年怀里继续睡。
但是他却不能。
今天是他跟盛夫人约定好的最后一天。
即使他再贪心,也该离开了。
不过他不确定盛斯年是不是真的睡熟了,躺在那里并没有动。
又过了一会儿,他轻推了一下身边的人,压低声音喊了他一声,“老公。”
因为之前哭过的原因,他的声音像是被砂纸重重磨过一样,沙哑的让人心疼。
也许这是江洛最后一次这么喊他了。
于是没忍住又多喊了几声。
盛斯年睡的真的很熟,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江洛坐在床上盯着他的脸仔细的又看了一会儿。
想把这张脸的模样一寸一毫的刻进自己的记忆里。
似乎是光看觉得有些不够,江洛没忍住打开自己的手机后置摄像头,调整了几个角度对着床上的睡颜拍了几张照片。
江洛很怕把人吵醒,不敢再耽搁时间,赶紧从床上爬了起来。
刚起来的那一瞬间,江洛双腿软的直打颤,差点儿没有直接跪在地上。
好在他有预感,伸手扶住了床头柜,缓了一会儿后才静悄悄的拿起自己的手机准备向外走去。
只是刚转过身,江洛就忍不住回头,看着床上的人红了眼圈。
他忍住眼泪,低下头在男人的唇上轻轻碰了一下,起身快步离开了。
江洛先去楼下喝了点水,把他们晚饭时未来得及收拾的餐桌收拾好,洗干净碗筷,这次又重新上了楼。
不过这次他没再去主卧,而是转身去了自己的房间。
他的行李是前几天就收拾好的。
三年前他过来的时候只提了一个小行李箱。
现在要走了他还是只有一个小行李箱。
这三年他给家里添置了不少东西,但大部分都是带不走的。
江洛也没想带。
只收拾了自己的衣服和几件必须要带走的东西。
走之前他把自己的房间又整理了一遍,然后换上自己干净的衣服,从床底拿起那份他签好的离婚协议书走下了楼。
从楼上下来的时候,他的手机在震动。
不过江洛手里提着行李箱,不太方便就先没管。
等从楼上下来之后,他才发现电话是盛夫人打来的。
这才刚刚五点半。
她还真是怕自己不走似的,一大早就忍不住打电话过来催促。
可能是因为要走了。
江洛胆气长了不少,直接挂断她的电话,给她回了一条短信,就彻底把这个号码给拉黑了。
他收起手机,看了眼手里的离婚协议,深吸了一口气,把协议书放在客厅茶几上,用平时盛斯年常用的那只杯子压住,把别墅的钥匙放在旁边,拎着行李箱向外走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江洛没忍住又停下脚步转身看了一眼,这个他生活了三年的家。
在心底默默的说了句,“我的盛先生,希望你未来一切安好,再见了。”
从而踏出了家门。
092 你是不要我了吗?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大雨。
江洛刚打开门,看到外面哗哗的雨水,又返回去拿了一把伞。
出来的时候,他看到一辆车停在别墅门外,灯光在雨水中闪烁着。
隔着雨幕,江洛看不清是什么车。
他心里有些忐忑,很怕会是盛斯年司机老张的车。
因为如果是他那今天自己就走不了了。
江洛站在原地愣了愣,才继续往前走。
还没走到门口,江洛看到从车上下来一个人。
并不是老张,他缓缓的松了一口气。
不过他倒也是没想到那人会是盛夫人的司机。
司机看着他提着行李出来,快步上前想从他手里接过行李。
但是江洛躲了一下,并没有给他。
“有事吗?”
“夫人在车上等您,江先生请上车吧。”
江洛不由得拧了下眉,看上去有些不太情愿。
司机见状,继续道,“现在雨下得这么大,也不好打车,江先生就当我们夫人想送你一程好了。”
江洛这才把手中的行李箱给他,打开后车厢的门上了车。
盛夫人正坐在里面,看到他上来对他笑了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知道他已经跟盛斯年离婚的原因。
盛夫人这个笑容看上去挺真情实感的。
江洛对她点点头,把伞收好,用伞衣装好放在了自己的脚边。
盛夫人看着他主动开口问,“打算去哪儿,有地方住吗?”
江洛抿了抿唇,回了句,“有。”
“如果没有我可以帮你提供。”盛夫人像是一个很有善心的人,对他道,“毕竟你也跟了斯年三年,盛家是不会亏待你的。”
她知道江洛是个没家的人。
没跟盛斯年结婚前,连个住处都没有。
所以这句话并不掺假。
只不过江洛并不需要罢了。
“不用了,我有住的地方。”
盛夫人点了下头,没再说什么。
等司机放好行李上了车之后,盛夫人才又问了他一句,“你想去哪儿,跟司机说一下地址。”
江洛本来是打算直接回自己租住的那个地方。
但他并不想让盛夫人知道他的新住处。
所以报了陈明公寓的地址。
盛夫人没说什么,直接吩咐司机开车。
后面路程里盛夫人没再跟他说话。
这让江洛感到很意外。
他原本以为盛夫人赶在这个时间来找他,是来警告他既然已经离婚了,就安分守己,不要再跟盛斯年有什么牵扯。
结果车子行驶了一路,直到在陈明的公寓停下,盛夫人都没跟他说一句话。
只是在江洛准备要下车的时候。
她突然看着江洛道,“斯年现在还不知道你跟他离婚的事情,等他看到离婚协议书肯定会想尽办法找你,我希望你记得自己答应我的事情,遵守约定,不要再跟他见面。”
听到这话,江洛忍不住露出一抹讽刺的笑,心想盛夫人果真还是盛夫人,不曾有过丝毫的改变。
江洛还是没有跟她说话,沉默的推开车门下了车。
司机已经帮他把行李从后备箱里拿出来了。
江洛一手撑着伞,一手拎着行李箱,快步向公寓楼走去。
现在时间还早,江洛按门铃的时候,陈明还在睡觉。
不过陈明这人的工作性质让他睡眠始终很浅。
一听到门铃声,便从床上起来了。
透过猫眼看到外面站着的人是江洛,立马打开门把人放进来。
江洛因撑着伞身上虽然没有淋湿,但脚上的鞋却早就湿透了。
陈明一边给他拿拖鞋让他换一边问他,“怎么突然来我这里了?还拿着行李箱,你这是离家出走了?”
江洛听到这话,想起自己过来也没跟人打招呼。
于是他看着陈明道,“陈哥你这方便吗?如果不方便的话……”
陈明没等他说完,就直接打断了他,“方便,对你我能有什么不方便的。”
江洛对他笑了笑,“我就在你这里待一会儿,等你上班的时候我就走。”
闻言,陈明不由得拧了拧眉,伸手从他手中接过行李箱,“又没人赶你走,你在这里待多久都行。”
“谢谢陈哥。”
陈明抬手揉揉他的头发,帮他把行李往里面提了提,问他,“是不是跟家里人闹别扭了?”
江洛抿着唇沉默了一会儿。
陈明并不知道他跟盛斯年的事情。
他也不想多说,索性就点了点头。
陈明让他在沙发上坐一会儿,起身去给他倒了一杯水,“那你安心在这待着吧,等你想回去了再回去。”
江洛再次跟他说了声谢谢,心里想着等雨晴一些他就离开回自己那里。
不然在陈明这里待太久,肯定会被盛斯年发现。
想到这里,江洛不由得叹了口气。
*
盛斯年是在早上七点左右醒的。
他醒来第一时间就是伸手要去搂身边的人。
但是没想到每天都会抱个满怀,今天却搂了个空。
盛斯年拧着眉一下子从床上睁开眼。
他看了眼床上并没有江洛的身影。
不仅如此房间里也没有。
易感期还没有完全过去的盛斯年,对周围的一切环境都十分的敏感。
他感觉到房间内属于江洛的信息素味道淡了许多。
内心不由得开始觉得有些恐慌。
他从床上起来,推开房间的门出去,走到楼下开始喊江洛的名字。
但是空荡荡的别墅,只有他一个人在,并没有人应声。
盛斯年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同时心脏无以复加的失落起来。
外面还在下着大雨,盛斯年不知道江洛能去哪里。
他不死心的重新回到楼上,推开江洛以前自己常住的那间房间。
自然也是没有找到江洛的。
而更令他敏感的时,明明房间一切陈设都没有变,跟之前一样的干净整洁。
但是这种整洁却让他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楼下西图澜娅餐厅里的饭桌也被收拾干净了。
家里到处都是干干净净的,盛斯年各个房间找了个遍,始终都没有看到江洛的身影。
他找到自己的手机,开始一遍一遍的给江洛打电话。
电话一直是通的,但是始终没有人接。
易感期的alpha在找不到自己的Omega时,内心的愤怒和狂躁会被无限的放大。
再一次拨通电话没有接通后,盛斯年烦躁的直接甩了自己的手机。
手机零件在地板上崩的七零八落。
盛斯年坐在沙发上微微闭了闭眼,想不通江洛一大早会去哪里,而且还不接自己的电话。
这种联系不到人的无力感让他无所适从。
总有一种即将要失去什么的预感。
他抬手掐了掐眉心,掀开眼皮漆黑的眸子里是化不开的沉郁。
也就是这一瞬间,他的目光突然落向茶几的一处,看到自己平时用的杯子下面压得东西,忍不住拧了下眉。
文件是反向扣在桌面上的。
盛斯年拿起来的一瞬间才看清了上面的内容。
当看到“离婚协议书”五个大字时,盛斯年脸色顿时变白了一些,他大概怎么都没想到江洛居然敢跟他离婚。
他手指快速的翻动着那几张纸,看到每一页都有江洛的签名。
不只是不是气急了,唇边突然浮起一抹笑容,阴恻恻的透着冷气。
下一秒那几张纸就在他的指间变成了雪花般的碎片落在地毯上。
他低着头看着脚边的碎片,眼睫微微抖动了两下,遮去黑眸里一瞬间闪出的痛苦神情。
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在不停的凿他的心脏,疼痛尖锐的让他有些呼吸困难。
他不知道在沙发上坐了多久,起身去楼上书房找来自己的备用手机,把电话卡从碎手机里找出来安装进去。
开机拨通了助理的电话。
电话接通,他跟助理低声说了几句话,就把电话挂断了。
别墅里安装了监控。
盛斯年也是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这件事。
不由得起身开始回到房间打开用于监控的那台电脑。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的事,院子到门口的监控居然从昨天上就显示全部关闭的状态。
盛斯年怒极反笑,盯着显示屏上漆黑的监控画面,不由得冷笑出声。
他还真是低估这小海儿了。
看着笨,其实挺聪明的。
知道自己会查看门口监控,看他上了什么车吗?
助理的电话大概在一个小时之后打回来的。
想找江洛的行踪对于盛斯年来说一点儿都不难。
如果不是因为下雨,其实还能再快一些。
得到地址后,盛斯年起身回到房间,简单的洗漱一下,换了身衣服直接开车出门。
易感期的alpha其实是不建议自己开车出门的。
因为情绪不稳,很容易造成意外事故。
但是这两天老张被他放假了。
再让他过来,时间上盛斯年有些等不不及了。
*
盛斯年找上门的时候。
陈明已经去了公司。
江洛正准备拿着自己的东西去自己租的那个小屋。
还没来得及走,门外的门铃声就响起来了。
江洛从猫眼里看到盛斯年的身影时并没有感到意外。
他只是惊恐他会这样快找到自己。
他有点儿庆幸自己没有立刻回出租屋。
不然现在地址已经暴露了。
江洛原本想装不在,就跟之前不接电话一样,不准备开门。
但是盛斯年现在还在易感期,开始的时候他还能礼貌的按门铃,到后面直接暴躁的开始踹门了。
江洛怕他的行为吵到邻居,也怕他发起怒来会把陈明家的门给直接拆了。
于是犹豫了一会儿,把门给打开了。
他站在门里低着头,不敢去看他的脸。
盛斯年阴恻恻的看着他,周身都带着隐不去的怒意。
江洛其实有些害怕这样的盛斯年。
整个人不由得往后躲了躲。
而他这一躲,反倒是更像让空给他进来。
盛斯年走进去,“砰”的一声用脚把门给踢上了。
江洛心脏的猛然一颤,缩着肩膀再次往后退了退,抬眸小心看了他一眼。
盛斯年冷冷的盯着他,脸色阴沉可怖。
江洛真的很怕他下一秒就会对自己动手,微张着嘴巴想说点儿什么,但是却一直没能找到自己的声音。
盛斯年确实跟他动手了。
只是跟江洛想的不太一样,盛斯年没有打他,而是伸手抱住了他。
江洛被他紧紧的抱在怀中,整个人微微愣了一下。
然后他就听到盛斯年突然用那种委屈至极的声音问他,“老婆,你是不要我了吗?”
093 老婆,别跟我闹了
江洛很快回过神,想要伸手把他推开。
但盛斯年双臂格外有力,紧紧的裹着他,根本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江洛拧了拧眉,随即挣扎起来,“放开我!”
盛斯年紧紧的抱着他,声音冷沉泛起阵阵寒意,“别乱动。”
江洛许是被这句话给唬住了。
果真老实的站在那里不动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
江洛觉得自己站的腿都麻了。
盛斯年才终于放开他。
江洛失去桎梏,整个人往后退了退,跟盛斯年保持着近一米的距离。
盛斯年见他这么躲得这么远,一下子就不高兴了。
走过去伸手把他再次扯到自己的身前。
“站那么远做什么?”
以两个人现在的关系,江洛觉得怎么都不应该再想现在之前那样保持亲密距离。
但是盛斯年显然并不认同。
他重新把江洛带进怀中,用唇轻轻的碰了碰他的额头。
看着旁边地上放着的行李箱,问他,“那个行李箱是你的吗?”
江洛看着他没有说话。
盛斯年似乎也不是很在意。
牵着他的手,提起旁边的行李箱,对他说,“我们回家。”
江洛这才终于没忍住,挥开他的手,把自己的行李箱从他手中夺下来。
“你回去吧,我不会跟你回去的。”
盛斯年脸色瞬间又冷了下来,黑眸幽深的望着他,像是极具凶狠的猛兽,让人难以忽视。
“你再说一遍。”
江洛其实很害怕他这样,但为了让自己不退缩,他还是硬着头皮跟他对视着,把话重新再说了一遍。
“你自己回去吧,我不会再回去了。”
盛斯年冷笑了一声,目光凌厉的在他的脸上扫视了一圈,像是要从他的脸上找到一丝破绽。
但是江洛这次维持的太好了。
盛斯年盯着他看了许久,都没能从他脸上看出什么。
两个人互相沉默了一会儿。
盛斯年看着他,声音突然低下来,“我不想听你说这句话。”
江洛心里难受的像是在被什么东西啃食着,疼的快要麻木了却只能强作镇定,装着无所谓。
“该说的话我都说了,盛先生还是早点儿回去吧。”
盛斯年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眼神冰冷的望着,再一次喃喃道,“我不想听你说这句话。”
江洛见说不通他,脸上有些难过。
盛斯年像是从他脸上找他破绽似的,双手紧紧的抓着他的胳膊,“老婆,别跟我闹了,好么?”
“我没跟你闹。”江洛说,“我要跟你离婚。”
“我不离。”盛斯年突然像个小孩子一样固执道,“我想让你跟我回家。”
江洛脸上重新恢复成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态度冷淡疏离,“盛先生,你别这样。”
盛斯年冷笑了一声,反问道,“我哪样?”
江洛抿了抿唇,低声道,“我们好聚好散,行吗?”
“不行!”
盛斯年眼神冰冷的看着他,情绪像是忍到了极点,“我说过我不会跟你离婚。”
江洛见跟他说不通,这么纠缠下去也没什么结果。
于是态度变的十分强硬道,“离婚协议书我已经签过了,我什么都不要,还希望盛先生不要再为难我了。”
“我为难你?”盛斯年一瞬间气笑了,“江洛,你还有没有心?”
他的目光看上去很是受伤。
江洛一时间不敢去跟他对视,低下头小声道,“对不起。”
盛斯年脸色很差,幽深的眼眸沉了又沉,“你知道我最不想听的就是这个。”
江洛垂着眸,忍着痛苦,从嘴里挤出一句不近人情的话,“那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盛斯年大概从来没想过一项乖巧的小海儿,居然会有这么对自己的一天。
江洛的话就像是捅进盛斯年心里的一把刀。
小海儿平时看着老实巴交的,没想到扎起人来会那么疼。
一刀下去直接戳进心脏,疼的盛斯年脸上的表情都快要扭曲了。
他实在想不通,明明昨天晚上都还好好的,怎么今天一睁眼,江洛就开始跟他闹离婚了。
一阵沉默之后。
盛斯年看向他,再次主动开口,“你这么想跟我离婚,我能问一下原因吗?”
江洛抿直唇线,望着他,一时间没有开口。
盛斯年又道,“是我对你不好,做了对不起你的事,还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挑拨你我的关系?”
虽然盛斯年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江洛也不像是会因为这种事而要跟他闹离婚的人。
但是这一刻他宁愿是这种原因,也好过什么都没有,他就不要自己了。
江洛似乎早就料想到他会这么问。
把自己之前就准备好的答案告诉他,“我们本来就是契约结婚,早晚都是要离的。”
盛斯年看着他有些不太确定道,“只是因为这个?”
江洛微微咬了下唇,“不全是。”
盛斯年便继续追问,“那还有什么?”
江洛喜欢了盛斯年那么多年,根本不想在他面前说违心的话,于是这次选择了沉默。
盛斯年挑着他的下巴,注视着他黑漆漆的眼睛,轻哼了一声,“不说?”
江洛眼睫低垂,声音冷淡,“没什么好说的,反正结果都一样。”
盛斯年眼里划过一抹冷笑,伸手挑起他的下巴,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瞬,问,“什么叫结果都一样?”
“还有几天,契约期限就到了,到时候就算没有其他原因,我们之间的婚姻关系也会走到头的。”
盛斯年漆黑的眸子突然就暗淡了一下,喉结微滚动,声音艰涩道,“你也说了还有几天时间,现在不是还没到吗?”
“……”
“还没到你就把我抛弃了。”盛斯年看着他道,“你还有没有点儿契约精神?”
江洛大概是没有想到他会这么说,微张着嘴愣了愣,却始终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既然你提到了契约,那你还记不记得里面有一条写的的是,如有一方违约,则需要赔偿另一方全部损失。”
他语气听上去淡淡的,嗓音低沉又沙哑,说出来的话却让人不容置疑。
之前那份契约的内容,江洛不知道在这三年当中看过多少次了。
他自然知道里面的违约协议。
盛斯年看着他,心情突然变好似的,安抚性的在他脸上亲了一口,“你现在乖乖跟我回家的话,我就当这件事没有发生过。”
不得不说,盛斯年这句话的诱惑很大。
如果不是江洛十分坚定自己的打算,他可能真的会毫不犹豫的点头跟盛斯年回去。
但他好不容易才下了那么大的决心从他身边离开。
现在回去只会半途而废。
将来再选择离开的时候,这种痛他还要再承受一次。
江洛不想这样。
他伸手推开了盛斯年,再次用那副不仅人情的语气看着他道,“你想要什么样的赔偿?”
盛斯年低笑了一声,眼底情绪不明,“什么样的赔偿都可以?你会不会跟我耍赖?”
江洛心中有不好的预感,不由得拧了拧眉,有些保守道,“只要我给的起,不会耍赖。”
盛斯年唇边扯出一抹淡笑,“你给的起。”
江洛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心底顿时浮起一丝不安,“什么?”
盛斯年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显,尽管这笑并未抵达眼底。
他说,“跟我回家,继续做我老婆。”
江洛的脸色顿时变了变,“你这根本不是赔偿内容!”
盛斯年不甚在意,“在我这,这就是。”
江洛下意识反驳,“这种赔偿我给不起。”
盛斯年勾了勾他的下巴,沉邃的眼眸突然柔了几分,“我相信你给得起。”
江洛拧了拧眉,“如果你想要赔偿金的话,我可以努力一下,但是这个真不行。”
盛斯年顿了顿,再次沉了脸,“你觉得我缺钱?”
江洛自然知道他是不缺钱的,可是除此之外,自己其实没什么东西能赔偿给他的。
盛斯年见他又不说话了,喉结滚动,再次开口,“如果你实在不想赔偿,我还有第二方案供你选择。”
江洛直觉不是什么好选择,有点儿不太想接话。
但是盛斯年似乎也没指望他开口。
便继续道,“不想赔偿也没关系,反正现在还在契约期限内,你还是我老婆,还是要跟我回家。”
江洛当即摇头,抗拒道,“我不会跟你回去的。”
盛斯年的耐心似乎耗尽似的,目光一瞬间冷下来,“那就由不得你了。”
他伸手抱住了江洛,把人牢牢地困在怀中,低头咬住了他的唇。
江洛奋力挣扎了几下,但盛斯年纹丝不动,铜墙铁壁一样困着他,根本不给他挣脱的机会。
盛斯年的易感期本来就还没有完全过去。
一旦碰上江洛根本不舍得撒手。
渐渐地空气中弥漫起一股红酒的香气,江洛被迫臣服在他的怀中,泪水一下子被逼了出来。
盛斯年抱着他,吻去他眼角的泪水,嗓音低沉惑人,“老婆不哭。”
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江洛眼泪流的更凶了。
盛斯年根本没想把他弄哭,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江洛忽略信息素带给他的本能反应,声音近乎哀求道,“盛先生,我们好聚好散,你放过我吧?”
盛斯年拥着他,眸色深沉的望着他,“我放过你,谁放过我?”
094 他出了车祸在医院
两个人僵持不下。
谁都不肯妥协。
江洛一直在掉眼泪,眼睛都哭肿了。
盛斯年看着心疼,如果放在之前他肯定率先低头了。
但是这一次他不想。
他怕如果这次妥协了。
江洛就真的要离开自己了。
不过他一直哭,盛斯年也看不得他这样。
于是伸手碰了碰他的脸,抹掉他脸上的眼泪,低声哄道,“别哭了。”
江洛泪眼汪汪的看着他,“你走吧,好吗?”
“不好。”盛斯年捧着他的脸,在他的唇上亲了亲,“你不答应跟我回去,我是不会走的。”
江洛像是早就料到了他会这么说。
于是再次道,“我不会跟你回去的。”
盛斯年点了点头,“好,你不跟我回去,那我也不回去,那我们两个都在这里好了。”
这话说完,连盛斯年自己都有些意外了。
他大概是没有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么死缠烂打的一天。
不过此刻的他根本也顾不上。
只要能让江洛跟他回去,让他做什么都可以。
江洛被他磨得,其实已经心软了。
他甚至想,要不然就这样跟他先回去吧。
反正他也不可能时时刻刻的看着自己。
等找机会自己再离开就是了。
而就在这时,盛斯年放在口袋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江洛听着铃声不停的响,用手推了推他,“先接电话吧?”
盛斯年似乎有点儿不情愿。
但是此刻的他还是比较听江洛的话的。
江洛让他接,他最后就接了。
他眼睛一直盯着江洛,接电话的动作比较机械,根本没看来电显示。
但电话接通的瞬间,他就听到了祝晨的声音。
“斯年,你……现在能来医院吗?司乘他……他……”
电话中祝晨的声音听上去情绪有些激动。
盛斯年拧了拧眉,问道,“他怎么了?”
祝晨的声音再次传来,只不过这次他的声音里染了一点儿哭腔。
“他的……手指动了!”
闻言,盛斯年下意识攥紧了手机,“你说什么?”
“司乘的手指动了,你说他是不是要醒了?”祝晨一边哭一边道,“你现在能来医院吗?”
盛斯年稳了稳情绪,看了一眼江洛,才道,“你别着急,等我过去。”
电话挂断,盛斯年手指用力捏着手机,整个人呆站在那里却没有动。
江洛见状有些担心的碰了碰他的手臂,“怎么了?”
盛斯年看着他,目光深沉且难过,“老婆,你跟我回去好不好?”
江洛嘴唇微微动了一下,妥协的话就在唇边。
快要说出口的时候,他突然抿进唇瓣,对他摇了摇头。
盛斯年黑漆漆的眸盯着他,眼中隐隐的有水汽在蒸腾。
江洛从来没见过他这样,表情的悲伤的像是要哭似的,让人不由得有些心软。
江洛抬手摸摸他的脸,好不容易忍下去的泪水,再次涌了上来。
盛斯年看到他眼中的不舍,忍不住再次出声问了他一遍,“你要不要跟我回去?”
江洛知道自己这么做可能有些残忍。
可他还是对盛斯年摇了摇头,“你走吧。”
盛斯年眼睫轻颤,语气近乎卑微道,“如果我求你,你会不会跟我回去?”
江洛胸口起伏了一会儿,压下心中的疼痛,冷漠的看着他,残忍道,“不会,不……不管你怎么求我,我都不会在跟你回去。”
闻言,盛斯年愣愣的盯着他的脸看了几秒,像是在确认眼前这个人是不是他认识的江洛。
江洛掩去眼睛里的情绪,冷着一张脸任由他看。
盛斯年看着他忽的就笑了一下,“江洛,你真狠。”
说完这句话,盛斯年就彻底松开了抱着他的手,转身向门口走去。
江洛看着他的背影,往前追了两步,但最终他还是停了下来。
不知道盛斯年是不是也在渴望自己追他。
江洛看到他打开门要走出去的那一刻,身体在门边微微顿了几秒。
只是他什么都没说。
所以盛斯年最终还是离开了。
房门被关上的那一刻,江洛用手捂进自己疼的快要裂开的胸口,蹲在地上哭出了声。
盛斯年从门里走出来后,整个人都还是愣愣的。
站在楼道里发了好一会儿呆,才想起伸手去按电梯。
他从楼上下来直到坐进车里开车上路,整个人的精神都还有些恍惚。
可能由于精力没办法集中。
经过一个路口时,没来得及躲避从另一个车道拐进来的面包车,两辆车“砰”的一声突然撞在了一起。
碰撞发生的太过突然,盛斯年整个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彻底晕了过去。
晕过去之前,他感觉到自己的手机在不停的振动。
他怕是江洛后悔了,很想伸手去接,但他的手指却怎么也动不了。
随即他的意识便消失了。
*
盛斯年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里。
他睁开眼的瞬间,就感觉到脑袋一阵天旋地转的晕,浑身上下没有一块是哪里不疼的。
周围空气里有流动的消毒水的味道。
他眼珠微微动了一下,听到有人在旁边哭。
盛斯年下意识想转头去看,但脑袋上传来的剧烈头痛让他根本动不了。
接着有人握住了他的手,眼前很快浮现出一张熟悉的脸。
是他的母亲,盛夫人。
盛夫人站在病床边,看着他醒来,情绪有些激动的一边哭一边道,“斯年,你终于醒了,别乱动,妈妈让人去叫医生了。”
盛斯年看着她不停流泪的眼睛,神情有些恍惚,觉得像是在做梦,不然盛夫人怎么可能会为了他哭呢。
他张了张嘴想开说话,想问问自己怎么了,为什么动不了。
但是他嘴上有氧气罩,呼出的气息都是微弱的,让他没有办法开口。
很快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进来。
盛斯年看他们给自己检查,但脑袋嗡嗡的,并不能听清他们说的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医生带着护士离开了。
盛斯年躺在病床上再次陷入了昏迷。
此刻走廊中,盛夫人红着眼睛,问医生,“医生,我儿子现在情况怎么样了?要不要紧?”
医生说,“病人头部受到剧烈撞击,刚醒来意识可能还不太清醒,需要慢慢恢复。至于身上其他外伤,还需要做进一步的治疗。”
盛夫人听到这话,对医生点头说了声,“谢谢。”
医生走后,一直站在她身边的柏溪,伸手扶住了她,“干妈,你别太伤心了,斯年肯定会没事的。”
盛夫人点点头,抹去眼角的泪水,目光突然瞪向站在一旁的祝晨。
“都怪你!你个丧门星!如果不是你打电话让斯年过来,他也不会在易感期中还自己开车过来,你害了我一个儿子还不够,还想害我第二个儿子!”
说着盛夫人就扑过去,抬手给了祝晨一巴掌。
祝晨颓然的站在那里,头一次没有反驳她的话。
盛夫人还想动手,被柏溪紧紧拉住了,“干妈,你别这样,这事是意外,不能怪他,他肯定也不想看斯年出事的。”
盛夫人显然有些听不进这个劝说,表情近乎狰狞道,“可是如果不是他打电话,斯年怎么可能会出事,说什么司乘手指动了,可谁看见了,从小就满口谎话的撒谎精,下捡东西,我的两个儿子都要被你害死了。”
闻言,祝晨突然抬头看了她一眼,哑声道,“我没撒谎,司乘的手就是动了,我亲眼看到的。”
“你还给我胡说八道!医生都说可能你看错了,你还在这里给我狡辩!”
“我没有!”祝晨看着她,泪水突然控制不住的从眼眶里流出来,“我不会拿这件事跟你撒谎,更不会去用这件事骗斯年。”
闻言,盛夫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扬起手臂想再次去打祝晨。
只是柏溪紧紧的抓着她的胳膊根本动不了。
“小溪,你放开我!”
柏溪转身挡在两人中间,对祝晨道,“祝先生你还是先回去吧。”
祝晨像是没有听到似的,站在那里没有动。
柏溪拧了拧眉,只能去劝说盛夫人说,“干妈,咱们冷静一些好不好,祝先生现在怀有身孕,不可以受到刺激的。”
听到这个,盛夫人终于冷静了一些,看着祝晨道,“你也就是仗着我孙子,知道我不能把你怎么样,等我孙子生下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
盛斯年这一睡又睡了两天。
这次醒来后状态看上去比之前好了一些。
只不过意识依旧有些不清醒,对于车祸前的记忆更是模糊的有些记不清。
祝晨正在病床边坐着,看着他醒了,立刻按铃叫医生。
说起来也巧了,他才刚进来没多久,没想到盛斯年就醒了。
这两天盛夫人一直在医院守着,很多次祝晨想进来看看他怎么样了,都被盛夫人挡在了门外。
今天他好不容易等盛夫人被柏溪带回家去休息,才终于找到时间进来看看他。
“斯年,你现在觉得怎么样了?”
盛斯年盯着他的脸看了一瞬,突然开口,“我怎么了?为什么动不了?”
祝晨听着他低沉沙哑的声音,眸色微微暗了暗,“你出车祸了,现在在医院里。”
盛斯年反应有点慢,他呆呆的看了祝晨几秒,再次出声问道,“那我老婆呢?他在哪里?”
095 我就是要见我老婆
盛斯年的话把祝晨给问住了。
祝晨有些疑惑的看着他,眼里带着几分不解。
之前祝晨已经从盛夫人那里得知,盛斯年跟江洛离婚的事情。
按理来说,都离婚了,就算不上是老婆了。
结果盛斯年一睁眼就问他找老婆。
这让祝晨很纳闷,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好在这时病房的门被从外面打开了。
医生跟护士一同走了进来。
祝晨暗松了一口气,退到了一边。
经过医生一番仔细的检查,确定目前没什么大碍后,简单的交代了祝晨几句注意事项,便带着护士出去了。
等人都出去后,祝晨坐在床边,看着他脑袋上缠着的纱布,眼圈一下子红了。
“对不起。”他说,“都是我不好。”
盛斯年拧了拧眉,气息依旧不怎么稳,“跟你有什么关系?”
祝晨是真的在自责,“如果不是我打电话叫你过来医院,你也不会出车祸,是我的错。”
盛斯年听到这话,认真的想了一下,但他脑袋太疼了,一时间回忆不起来。
祝晨见他脸上痛苦的表情,立刻有些紧张道,“你怎么了?是不是伤口痛了?”
欲裂的头痛让盛斯年很快停止了思考。
只要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脑袋好像就不疼。
祝晨不知道他怎么了。
见他呆呆的盯着天花板看,心下担心的要命。
正想着要不要再让医生进来给他瞧瞧。
就听到他问,“我躺在这里多久了?”
祝晨看着他,道,“四天了。”
盛斯年问他,“你一直都在这里?”
祝晨这四天确实一直都在这里。
只不过因为盛夫人不让他进病房,所以他都是在走廊里。
他缓缓“嗯”了一声,有些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么问。
盛斯年说,“那这四天里,江洛有没有来过?”
祝晨拧了拧眉,抿住唇伸手帮他整理了一下被子,“你该休息了,医生不建议你现在多说话。”
盛斯年像是没有听到似的,依旧坚持问,“他有没有来过?”
祝晨看着他沉默了片刻,道,“没有,他没有来过。”
盛斯年似乎是拧了下眉,“你们是不是没有告诉他我的事,所以他才不来看我的?”
祝晨这下事彻底沉默了。
这样的盛斯年让他感到很陌生。
然而盛斯年像之前那样,又开始跟祝晨道,“我想见我老婆。”
祝晨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盛斯年,“你能帮我给他打个电话吗?”
祝晨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在他的注视下走出了病房。
盛斯年已经醒来,就算祝晨再怎么不乐意,也还是往盛宅里打了一通电话。
让管家告诉盛夫人盛斯年已经醒过来的事情。
挂断电话之后,祝晨有几分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听盛斯年的联系姓江的。
不过他知道盛夫人像不喜欢他一样,不喜欢着江洛。
如果自己现在把那个人叫过来了。
盛夫人肯定会大发雷霆。
祝晨仔细想了一会儿,觉得还是不要招惹是非了。
于是便没有联系江洛。
祝晨在外面站了一会儿,才缓缓的走进病房。
盛斯年一直躺在病床上等着,见祝晨走进来,便道,“打完了?”
祝晨含糊的“嗯”了一声。
盛斯年醒来之后露出了第一个笑模样,“他有说什么时候来吗?我这样会不会吓到他?”
祝晨见他这样,心里莫名有些不是滋味。
他其实很想问问盛斯年。
他们不是都离婚了吗?
为什么还要找那个姓江的。
但是祝晨又不舍得让他难受。
所以只能暂时忍下心中的疑问。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大概是半个小时左右,门口想起了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祝晨知道肯定是盛夫人来了。
果真过了没几秒中,盛夫人带着柏溪推门进来了。
盛夫人来的算是很快的。
几乎是从管家口中得知盛斯年醒来,就直接让柏溪把她送过来了。
一进门,盛夫人就奔到病床边,似乎没有看到病房内还站着一个祝晨。
祝晨在旁边看着,盛夫人激动的握住盛斯年的手又哭又笑的样子,让他觉得有些讽刺。
这几天她一直在医院里守着。
几乎每天都在上演着无微不至的母爱。
倒是看不出来她曾经有多么忽视自己这个二儿子。
祝晨忍不住露出一抹冷笑,眼里的讥笑明显。
这一幕刚好被柏溪看到。
柏溪忍不住拧了下眉。
祝晨倒是丝毫不怕,回看着他,扯了一抹带有讽刺意味的冷笑。
从刚才祝晨答应给江洛打电话之后。
盛斯年就一直期待着江洛的到来。
他因为不能动,只能用耳朵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内心期盼了许久。
终于等到脚步声停在了他们的病房门口。
盛斯年一颗心都快飞在了嗓子眼里,想着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江洛看到了会哭怎么办。
终于,房门在他一边忐忑一边期待中从外面打开了。
盛斯年小心的盯着门口等进来的人。
结果没想到进来的会是盛夫人和柏溪。
他眼中控制不住的有些失望。
他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祝晨,想问他怎么回事。
但祝晨眼神躲闪着根本不敢跟他对视。
盛斯年一瞬间就猜到了怎么回事,眼神冷冷的盯着祝晨。
祝晨有些心虚的往旁边站站。
但他觉得自己这么做没错。
现在如果把那个姓江的叫过来,盛夫人在病房里大闹一场,盛斯年也就用不着休息了。
盛夫人哭了一会儿,在柏溪的劝说下,抹了抹自己脸上的泪水,握住盛斯年的手说,“斯年,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盛斯年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心中有些不解,这样温柔的盛夫人实在是让他感到很陌生。
柏溪站在一旁也忍不住帮腔,“盛哥,你这几天一直昏迷着,干妈为了你不知道有多么的着急。”
盛夫人看着盛夫人,突然开口问了句,“是吗?”
“你这死孩子,这是什么语气?”
盛斯年抿了抿有些干裂的唇,把之前对祝晨说的那句话,再次跟盛夫人道,“我想见我老婆。”
盛夫人脸色突然变了,脸上还未来得及收回去的笑容,此刻显得尤为尴尬。
“你说什么?”
盛斯年没看到柏溪给他的眼神提醒,继续道,“我想见我老婆。”
盛夫人有些哭化妆的脸,瞬间冷了下来,“什么老婆?”
盛斯年定定的看着盛夫人,“我要见江洛。”
他都躺了几天了。
江洛却一直都没有出现,这让盛斯年很是不安。
然而盛夫人却说,“江洛是谁?没有这个人。”
盛斯年有些固执道,“我要见江洛。”
大概是盛斯年固执的模样,有些激怒盛夫人。
她没忍住对盛斯年吼了一句,“他都跟你离婚了,你找他做什么?”
柏溪怕她刺激到盛斯年,赶紧对盛夫人道,“干妈,盛哥现在还是个病人。”
盛夫人显然是气急了,手指有些颤抖的指着病床上的人。
“你听听他在说什么胡话?”
柏溪握住她的手,“那干妈你也不能太激动啊,这里是医院,盛哥他现在刚清醒过来,受不了刺激。”
盛夫人听到柏溪这话,情绪才总算稳下来。
然而她稳下来了,盛斯年却没办法稳下来。
听到盛夫人说他们已经离婚的话,盛斯年整个人激动的旁边的心跳记录仪都在不停的加快。
如果不是一身的伤困着他,他肯定要从病床上爬起来了。
“我不信,我们没离婚,我要见江洛。”
盛夫人拧了拧眉,眼中划过一抹疑虑,刚想说点儿什么,就听到他又道,“我要见江洛!”
盛斯年因情绪太过激动,整张脸都变得惨白,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可他还是执拗道,“我……就是……要见我……老婆。”
祝晨在一旁站着被这一幕吓到了,快步走过去,按了床边的铃。
医生很快进来。
一番折腾后,盛斯年被打了一针镇定剂,才堪堪的睡过去。
盛夫人显然也是吓到了,等医生忙完,才开口问,“医生,我儿子他没事吧?”
“病人脑袋受了伤,现在正在恢复阶段,不要让病人受到刺激。”
盛夫人脸色僵了僵,突然问出自己的疑问,“他似乎记不得之前的一些事情了,这是怎么回事?”
医生说,“脑部受到猛烈撞击的病人是会有类似的症状,不过您放心,这些记忆并没有消失,只是车祸把他的记忆给撞散了,等他脑部的伤好了,记忆也会慢慢拼凑起来的。”
盛夫人点了点头,“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医生已经听他们描述过刚才所发生的事情,知道盛斯年为什么会变得如此激动。
于是他对盛夫人道,“病人现在情绪很是不稳,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会严重影响病人的身体恢复,作为医生建议家属最好跟那位江先生协商一下,看他能不能过来看看病人,现在病人很渴望看到他,如果他能出现陪陪病人,我相信病人的病情会恢复的很快。”
盛夫人脸色变得很难看。
他好不容易让江洛跟盛斯年离了婚,心里根本不想二人再有什么牵扯。
等医生走后,盛夫人一脸忧心的看着病床上的人,心里不免有些烦躁。
柏溪见状,忍不住劝说道,“干妈,要不我们还是听听医生的意见吧,就当是为了盛哥好,行么?”
如果由别人来劝说,盛夫人可能会忍不住要发火。
但是柏溪来说对盛夫人还是很受用的。
只是她有自己的坚持,“我是不会给他打电话的。”
想到自己号码被江洛已经拉黑了。
盛夫人的脸色就不太好看,眼中甚至带有几分恨意。
柏溪忍不住笑道,“我来打,只要您同意让他过来,我去给他打电话。”
盛夫人这才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江洛接到柏溪的电话时,他刚托着自己的行李箱回到小出租屋。
他在陈明那里一连住了好几天。
见盛斯年始终没有找上门,想着他应该是放弃了。
这才放心的带着自己的行李箱回了小出租屋。
只是没想到他刚进去,还没来得及坐下就接到了柏溪的电话。
江洛接到他的电话有些意外,“柏先生,你找我有事儿?”
柏溪几乎没给人缓冲的时间,就道,“是这样的,盛哥出了点车祸,现在在医院,你如果有时间,能过来看看他吗?”
096 老婆是在心疼我吗
电话那边柏溪说完之后。
江洛这边就没了声音。
柏溪等了一会儿,始终没听到他的回答。
有些不太确定的问,“你还在听吗?”
江洛“嗯”了一声,声音有些颤抖道,“他……情况怎么样?”
柏溪怕他担心,没告诉他具体情况,只是说,“没什么大碍,现在已经清醒过来了。”
江洛听到已经醒过来了,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只要人没事就好。
“你今天有空吗?”柏溪忍不住又问了一遍,“如果有空能不能过来看看他?”
江洛今天虽然没什么大事,但也不算是真的有空。
他本来是打算归置一下房间里的东西。
毕竟刚搬进来,有些东西还是要收拾一下。
因为过几天他就要继续进组了。
重新修改过的剧本,陈明给他之后,他还没有来得及背台词。
不过这些东西跟盛斯年比起来。
当然都是微不足道的。
他几乎没有丝毫犹豫的就答应了下来。
“有空的。”江洛说,“我什么时候过去合适呢?”
尽管他现在就迫不及待的想过去看他。
但他也知道自现在的身份尴尬。
有些事情还是要询问清楚才好。
盛斯年才刚刚用过镇定剂。
现在还在睡着。
柏溪想着这个时候让江洛过来,两个人也说不上话。
医生说盛斯年晚上八点之前会醒过来。
于是柏溪便跟他约了晚上八点。
江洛应下之后。
两个人就互道了一声再见,把电话给挂断了。
这通电话打完之后。
整个下午江洛都有些心不在焉。
不管做什么,脑子里总是会不停的浮现出盛斯年那张脸。
想到他从陈明公寓离开时,那双受伤的眼睛。
他不知道盛斯年伤到什么程度。
现在能不能吃东西。
但江洛还是去超市,买了点食材,顺道买了砂锅和保温桶。
然后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煲了一份鸡汤给他。
江洛生怕自己错过时间。
给自己定了七点的闹铃。
晚上七点闹铃一响,他便把鸡汤从锅里盛进保温桶里,用保温袋装好,提着出了门。
他现在住的这个地方,距离盛斯年所在的那个医院有些远。
出了门江洛直接打了一辆车。
晚高峰的时间,路上有点儿堵。
不过好在他出门早,八点准时到达了医院。
*
盛斯年是晚上七点左右醒来的。
下午的时候盛夫人跟祝晨都回去了。
只留下柏溪一个人在病房里守着他。
盛斯年睁开眼的瞬间,看到坐在病床边的人依旧不是江洛,眼里忍不住划过一抹失望。
柏溪抬头刚好对上他的目光。
瞧着他眼里的失望忍不住笑了一下,“盛哥,看到是我在,也不用这么嫌弃吧。”
盛斯年现在带着情绪,连基本的礼貌都顾不上了。
柏溪跟他说话,他也没理回人家。
不过柏溪知道他现在是个病人,情绪不稳,所以也不跟他计较。
甚至还关怀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让值班医生过来给你瞧瞧。”
盛斯年抿了抿唇,吐出两个字,“没有。”
他嘴上逞强说着没有。
但实际上浑身上下就没有一块舒服的地方。
毕竟刚经历完一场车祸,身上那些伤,每一处都疼的要命。
只是这些全部加起来都比不上见不到江洛更让他痛苦。
柏溪抬手看了一下腕表上的时间。
快八点了,想着江洛应该已经快来了。
于是对盛斯年道,“高兴点儿,一会儿有惊喜。”
盛斯年想不到会有什么惊喜。
他看了一眼柏溪,大概是真的没心情说话,就重新把眼睛给闭了起来。
柏溪见状有些无奈。
盛斯年现在这副样子简直跟小孩子没什么区别。
既幼稚又可爱,可爱中还带点儿可怜。
柏溪怕江洛找不到,便对盛斯年道,“我出去一下,等会儿就回来。”
盛斯年没什么情绪的“嗯”了一声。
柏溪出去后,本来想下楼去接江洛的,没想到刚走到电梯口就看到江洛提着东西从里面走了出来。
江洛看到柏溪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道,“柏先生。”
柏溪对他笑了一下,“你过来了。”
“嗯。”江洛看着他问,“你是过来接我的吗?”
“对啊。”柏溪说,“我现在带你过去看他。”
说着两个人便朝病房方向走。
柏溪看着他手里提的东西,问,“这是给他做的吃的?”
江洛有些不太好意思的看了他一眼,“鸡汤,不知道他现在能不能喝。”
柏溪说,“这个要明天早上问过医生才知道,不过他看到你给他做的鸡汤,肯定会很高兴的。”
江洛不知道盛斯年会不会高兴。
但是在柏溪这个现任面前,江洛这个前任怎么都有些尴尬。
走到门口时,江洛双手用里攥紧保温桶的手提袋,突然有些不敢进去了。
他看着柏溪问,“他醒了吗?”
柏溪神秘的对他笑了一下,“你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江洛来的时候没怎么多想直接就过来了。
现在到了门口反而有些怯弱不敢进了。
主要是他怕盛斯年根本不想看到他。
自己的出现反而会刺激到他。
柏溪似乎是看出他心里的想法,“你是不是怕他不想见你?”
江洛抿了抿唇,没说是,但脸上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柏溪像是大哥哥一样,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别怕, 他现在最想见的就是你。”
还没等江洛完全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柏溪就已经伸手把房间的门给打开了。
江洛只好迎着头皮走进去。
这间病房很大,跟之前江洛脚受伤那次住的差不多。
柏溪带着江洛走进去,直到病床边他才看清盛斯年的脸。
他脸上戴着氧气罩,脑袋上,以及身上好多地方都缠着纱布。
盛斯年是闭着眼睛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如果不是看到他胸口起伏的呼吸。
江洛差点儿以为他……
柏溪之前跟他说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受的一些皮外伤。
他还真傻傻的以为只是皮外伤。
没想过居然会这么的严重。
江洛没忍住一下子红了眼眶。
柏溪看了他一眼,伸手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抚。
然后对着躺在病床上的人喊了一声,“斯年,你想见的人来了。”
盛斯年也不知道听没听到,没有睁眼,也没有丝毫要回答的意思。
江洛不由得有些紧张,“他是不是还没醒啊?”
他鼻音有点儿重,听上去好像是刚刚哭过一样。
盛斯年躺在病床上,听到这个声音先是拧了下眉,眼睫轻轻颤了两下,而后才睁开了眼。
看到江洛的那一刻,盛斯年眼里有震惊,有生气,但更多的其实是掩藏在这下情绪下的惊喜。
如果不是现在他没办法随意起身, 不然早就激动的从床上坐起来了。
江洛跟柏溪并排站在一起。
见盛斯年醒了,柏溪搂住江洛的肩膀把人往病床前一推,“你想见的人来了。”
江洛有些尴尬的看了一眼柏溪。
柏溪对他笑了一下,“你们好好聊,我出去打个电话,就在走廊里,有什么事随时叫我。”
江洛对他点点头,“谢谢。”
柏溪笑着摇摇头,转身离开了病房。
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江洛看着病床上的人,微微动了下唇,突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盛斯年跟他对视着,漆黑如墨的眼眸浮着丝丝的冷意,让人有些不敢靠近。
江洛站在一旁,表情怯怯的看着他,“你怎么样了?”
盛斯年开始没有跟他说话,只是用那样两道泛着冷意的目光紧紧的盯着他。
江洛被他看的有些手足无措的,似是怕惹他不高兴,便说,“你如果不想看到我,我现在就……”
还没等江洛说出那个“走”字。
病床上的人,突然出声,“你敢!”
江洛眼皮跳了一下,被他给吓到了。
他的声音粗嘎难听,沙哑的像是被砂纸磨过一样。
江洛刚忍下去的眼泪,再次溢出眼眶,模糊了他的视线。
他捂着嘴,背过身去,用力吸了一口气,把眼泪再次给逼了回去。
盛斯年见状心里似乎有些动容。
藏在被子下面的手微微动了一下,抬起来想要去拉江洛的手。
江洛转过身来,看到他伸出的手,手里的保温桶瞬间从手里脱落,上前一步紧紧的抓住了盛斯年的手。
情绪逼到一定程度,耗尽了他所有的隐忍力,泪水几乎是夺眶而出,一颗又一颗的泪水吧嗒吧嗒的落在盛斯年的手背上。
盛斯年抬了抬手似乎想去碰他的脸。
江洛单腿跪在地上,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实在控制不住的哭了出来。
盛斯年看着他脸上的泪水,心脏疼的无以复加,“别哭。”
江洛也不想这样。
他抬手胡乱擦着自己脸上的泪。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不管怎么擦都擦不干净,最后脸上的皮肤都被他揉搓红了,泪水还是没能止住。
盛斯年盯着他,苍白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屈着手指帮他轻轻的抹去眼角的泪水。
“难看,不要哭了。”
“好。”江洛点头应着,“我不哭。”
盛斯年似乎是对他笑了一下,眉眼微弯,语气轻而温柔的喊了一声,“老婆。”
江洛听到这个称呼,浓长如羽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两下,泪水没忍住再次划过脸庞。
盛斯年的手上胳膊上到处都是伤口,大伤口虽然都被包扎好了。
但一些小伤口不方便包扎,只是简单做了清创处理,还未愈合的地方仍露着丝丝血迹。
江洛咸涩的泪水落到那些伤口上刺的他心尖疼。
他浑身都是伤,每动一下都会牵动身上的伤口。
可他还是忍着痛,一下一下的帮江洛抹去脸上的泪水,低声问他,“小海儿,你哭的这么凶,是在心疼我吗?”
097 怎么舍得跟我离婚
对于盛斯年的话,江洛没有回答。
他只是沉默的看着盛斯年,眼中的心疼明显。
但盛斯年见他没有说话,心中却忍不住有些失望。
两个人相对无言的看了对方一会儿。
最后还是江洛率先打破了沉默,看着他身上的伤,用手轻轻的碰了碰,“疼吗?”
盛斯年反问道,“你觉得呢?”
江洛忍不住再次红了眼眶,觉得自己这个问题问的有点儿傻,那多的伤肯定是疼的呀。
盛斯年轻哼了一声,想到什么似的,问他,“这几天你为什么不来看我?”
江洛抿了抿唇,刚想说不知道他出事了。
就听到盛斯年又说,“我妈说我们已经离婚了,你才不来看我的,可是这怎么可能啊,对不对?”
江洛愣了愣,抿紧唇脸色苍白了一瞬,“你……”
盛斯年似是没察觉他脸上的错愕,轻轻道,“我对你这么好,你怎么舍得跟我离婚啊,她就喜欢骗我。”
江洛忍不住抬手摸了摸他的缠着纱布的头,压下心底的不解,小心问了句,“你……不记得了?”
“不记得什么?”
盛斯年表情无辜的看着他,漆黑的眼眸里澄澈见底。
不像是在跟他闹着玩,或是在说假。
他好像就是真的认为他们没有离婚一样。
准确的来说他们现在并不算离,但是江洛已经签订了离婚协议书,也从别墅搬出去了。
而且盛斯年也什么都知道,就算他想跟之前那天一样不想承认这件事,但也不应该是现在这个表情。
江洛有一瞬间的迟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这件事。
如果放在之前,江洛肯定会毫无顾忌的说了。
但是现在他受了这么大的伤,还伤到了脑袋。
江洛很怕自己说了不该说的,会让他受到刺激。
盛斯年见他始终不说话,不由得有些担心,用手指勾了勾他的手背,小声问,“怎么了,小海儿?”
江洛摇摇头。
突然装作无事发生的站起来。
看到地上滚落出来的保温桶,弯身捡了起来。
好在保温桶的质量好,没有摔坏,里面的汤汁也没有漏出来。
盛斯年一瞬间被他手中的的保温桶所吸引。
“这是给我的?鸡汤吗?”
江洛“嗯”了一声,“不过你好像不能喝。”
他说完把保温桶随手放在了旁边的床头柜上。
盛斯年忍不住要去摘自己脸上的氧气罩,想跟他说自己尝一点儿没事。
这是江洛专门给他准备的鸡汤。
盛斯年能想象的到他在家专心守着锅给自己煲汤的样子。
他的心意,盛斯年不想浪费。
“给我尝一点儿吧。”
他因胳膊上有伤,抬起来的动作缓慢且困难。
手好不容易碰到氧气罩,就被江洛握住了。
“别乱动!”
由于着急,江洛的语气听上去有些凶。
盛斯年挑了下眉,唇边弯起一抹浅浅的弧度,“宝宝,你凶我啊?”
江洛也被自己刚刚的话吓了一跳。
他居然敢这么大声用那种语气跟盛斯年说话。
“对不起。”江洛瞬间怂,表情有些窘迫道,“我没有要凶你的意思。”
盛斯年笑意放大了一些,声音里还带着哄,“没怪你,怕什么。”
江洛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尖,想到刚才的事情,觉得眼前这个男人,还是有些过分的大胆。
“氧气罩怎么能随便摘呢?”江洛怂巴巴的小声埋怨道,“这样做很危险的,你要听医生的话。”
盛斯年看着他的脸,眼波微动,“我只听我老婆的话。”
江洛瞬间哑然。
盛斯年的话让他有些招架不住。
再说他们之间已经不是夫妻关系了。
这声“老婆”喊的江洛,怎么都是听之有愧。
更何况柏溪现在就在门外。
不管怎么样盛斯年都不该再这么叫他了。
江洛看着时间已经不早了。
想着病人应该早些休息,就道,“你是不是该睡觉了?”
江洛虽然没太有照顾病人的经历。
但也知道受了伤的病人,要多多休息才能养好身体。
然而盛斯年并不是这么想的。
他看着江洛,表情有些担心,“你是不是要走了?”
江洛倒是没想走,只是他现在身份尴尬,不适合留下来。
盛斯年像是看出他的意图,眼神瞬间有些落寞,“你去把柏溪叫进来吧。”
江洛原本还想跟他说几句话。
听到他要把柏溪叫进来,以为他这是在赶自己走。
江洛站在那里愣了几秒,点了点头,转身出去了。
柏溪不知道在跟谁打语音电话。
听上去语气好像很是嫌弃,但是能看的出来他眉目间都是带着柔柔的笑意。
江洛没有偷听人家打电话的习惯。
他轻咳了一声,打断了柏溪的通话。
柏溪听到声音抬头看了他一眼,用眼神询问他怎么了。
江洛伸手往门里指了指,道,“盛先生叫你进去。”
柏溪点点头,匆匆对着手机那端的人说了声“再见”,结束了通话。
他从长椅上站起来,看着江洛,小声问,“你们聊好了?”
江洛不知道他们那算不算是聊好。
但是盛斯年让他把柏溪叫进去。
他就很听话的把柏溪给叫了进去。
柏溪不知道盛斯年找他做什么。
一走进病房后,便问躺在病床上的人,“怎么了盛哥?是哪里不舒服吗?”
盛斯年表情臭臭的,看上去并没有聊好的样子。
“你不是说你晚上有事儿吗?”
柏溪愣了愣,心想自己什么时候说晚上有事了。
就见盛斯年一直往门口方向盯着看。
柏溪顺着他的目光往那里看了一眼。
看到站在门口的江洛,心下瞬间了然,“是啊,我晚上有事,没办法在这里陪你了,这可怎么办啊?”
盛斯年故作无所谓,“没关系,我自己一个人可以,反正也没人会心疼我。”
江洛站在门口听到这话,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是说给他听的。
柏溪很聪明,配合着盛斯年的表演,语气颇为夸张,“可以什么啊,医生都说你现在是关键时期,必须要好好照顾才行,留你一个人在这里我怎么好放心。”
说着,柏溪还故意朝着江洛的放心叹了一口气,“早知道提前给你安排个护工了,这我要是走了,晚上出现点儿什么情况,多令人担忧啊。”
柏溪说完心里不由得感叹了一番。
想着自己真不愧是天生当演员的料,演技简直是未来影帝级别的。
江洛不可能不动容。
果真没过多久,江洛往前走了几步,小声道,“我……晚上没事,可以……在这里陪他。”
柏溪继续夸张道,“那可真是太好了,你在这里陪他,最让人放心了。”
江洛抬头往病床上看了一眼。
因为距离有点儿远,他并不能看到盛斯年脸上的表情。
只是跟柏溪道,“柏先生有事就去忙吧,我会好好照看盛先生的。”
江洛的语气透着客气疏离。
盛斯年不由得拧了下眉。
不知道的还是柏溪是他老婆呢。
明明江洛才是他老婆。
柏溪见江洛答应了,便跟盛斯年道,“那我走了,有事让江洛给我打电话。”
盛斯年一脸嫌弃的看着他,“你快走吧。”
柏溪有些无奈的笑了一下,转身向门口走去,走到门边的时候对江洛说,“你送送我吧。”
听到这话,盛斯年很是不乐意,但他躺在病床上也没有说什么。
江洛送柏溪出来。
病房门关上后,柏溪想了想跟他交代道,“等他睡了,你不用一直在病床前守着,病房里的那个沙发可以展开成一个小床,困了就在上面睡会儿。”
江洛点点头,对他说了声,“谢谢。”
柏溪有些哭笑不得,“干嘛对我说谢谢,真要谢也得是我谢谢你啊。”
江洛看着他,压下心中那句,谢谢你让我在这里陪他。
说话间两人走到了电梯口。
等电梯的时候,柏溪见江洛一直在看他,问,“你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啊?”
江洛抿了抿唇。
终于忍不住问出自己心中的疑问,“他是不是忘记什么事情了?”
柏溪看着他,沉默了片刻道,“医生说他脑袋之前受到了撞击,现存的记忆被撞散了,所以有些事情可能暂时没办法想起来。”
像是怕他不明白似的,柏溪又道,“你可以理解成他的记忆现在出现了偏差,特别是你跟他之间的,车祸前所发生的事情,他现在可能不太记得了。”
江洛倒不怕他会忘记跟自己之间的事情。
可他担心盛斯年的身体会因此受到什么影响。
“那他以后会想起来吗?医生说他伤的严不严重?”
“应该会的,你也别太担心。”
不担心是不可能的。
江洛想不到得是多严重的撞击,才会把人的记忆给撞散了。
只是他当着柏溪的面有些担忧不好宣之于口。
然而柏溪还是从他眼中的神情看了出来。
于是有些疑问道,“你明明这么在乎他,为什么还选择跟他离婚?”
江洛看着他,唇线抿成一条直线,没有开口回答。
柏溪似乎也没有非要从他口中知道他答案的意思。
只是跟他说,“他同样也很在乎你,他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你。”
柏溪的话像是一击重锤狠狠的敲击在他的心上。
回到病房后,江洛看着病床上的人紧紧的闭着眼,以为他已经睡了。
于是没忍住俯身轻轻的抱住他,偷偷在他缠着纱布的胸口亲了一下,泪水再次染湿了眼眶。
他以为自己做的悄无声息的,不会被人发现。
但是没想到下一秒,他的脸就被一只温热的手掌罩住。
接着在他的错愕中泪水被那只满是伤痕的手一点一点的抹掉。
一道低沉沙哑的嗓音随之也在他耳边响起,“宝宝,你是水做的吗?怎么又哭了?”
098 你为什么不要我了
江洛没想到会被盛斯年发现。
整个人愣了愣,作势要从他的身上起来。
但盛斯年放在他后背上的手突然用了下力。
江洛怕碰到他的伤口突然就不敢动了。
盛斯年低笑了一声,把他抱紧了一些,“好久没抱你了,让老公抱会儿呗。”
江洛明知道不该这么做。
可是听到盛斯年这么说,江洛便趴在他的怀里没有动。
不过他身上全是伤,只是坚持了一会儿,就因为伤口撕裂的疼痛,额头上密起层层的汗珠。
江洛听到他呼吸变重后,抬头看了他一眼,看到他紧皱着眉,表情有些痛苦后赶紧轻拉开他的胳膊,从他胸口直起身来。
“怎么了?”江洛有些紧张的看着他,“是不是我碰到你的伤口了?”
盛斯年见怕他担心,故作轻松的对他笑了一下,“没事,别怕。”
江洛伸手抹了抹他额头上的汗。
一低头看到他缠着纱布的手臂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印出血迹。
吓得他赶紧伸手按了呼叫铃让值班医生过来。
盛斯年想告诉他不要紧张,但他手臂上的纱布血色正在蔓延,看着的确是很吓人。
江洛一脸惊慌的看着他,本来就还没擦干的泪水几乎夺眶而出。
盛斯年一看他这样,心里难受的要命,突然有些后悔把他留下来了。
值班医生来的很快。
检查过后,发现是伤口裂开了,只能拆开重新抹药包扎。
江洛本来在一边站着,但盛斯年怕自己的伤口吓着他,偷偷的给医生使了一个眼色。
这个医生一开始没懂,倒是站在一旁的小护士明白了他的意思。
转身笑着跟江洛说,“家属请先出去等一下吧,等伤口处理好了再进来。”
江洛本来以为自己可以待在里面陪着他。
现在听护士这么说,江洛便点点头自己出去了。
盛斯年自从醒来后还没亲眼看到自己的伤口。
不过不用看他也知道有多狰狞。
刚才江洛只是隔着纱布看到印出的血迹就已经紧张成那样。
如果被他亲眼看到那些鲜血淋淋的伤口。
不知道这小海儿又要怎么哭了。
江洛站在门外,不知道里面什么情况,心里担心的在门口来回踱步。
其实医生包扎的很快,前后差不多用了二十分钟就搞好了。
但是江洛站在门口却觉得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终于病房门被打开了。
医生跟护士从里面出来。
江洛连忙走上前去问,“他怎么样了?”
这次那个值班医生主动跟他说,“已经没事了,伤口已重新包扎好,家属记得让病人早点儿休息。”
江洛连连点头。
盛斯年似乎正在等他。
江洛一进去,就听到他说,“过来。”
江洛把门关上,快步走到病床边,看着他问,“怎么了?”
盛斯年微微抬了下手指。
江洛便坐下跟他握住了手。
盛斯年看着他笑了一下,“吓到你了?”
江洛微微抿紧双唇,想到刚才的事情低下了头,小声说道,“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跟你没关系,别乱想。”
江洛知道他这是在安慰自己。
可是刚才如果不是自己偷偷抱他,他的伤口也不会再次裂开。
江洛心里很是自责。
好在现在他没什么大事,不然江洛都不知道要怎么原谅自己。
盛斯年其实已经很困了。
他只是一直不舍得睡,想多跟江洛说会儿话。
但是他再怎么强打精神,现在他也是个病人,白天用的那些药物里都有安神作用。
所以没过多久,他就闭上双眼睡着了。
江洛见他睡着了,也始终没敢动,手一直被他握在手心里。
柏溪走之前跟他说,如果盛斯年睡着了,就让他去沙发上躺一会儿。
江洛却一直不舍得把手跟盛斯年分开。
整晚都守在盛斯年面前,跟他的手握在一起。
*
翌日。
江洛是被早上医生查房的声音吵醒的。
盛斯年还没睡醒。
江洛本以为跟昨晚一样,医生查房的时候他不方便在病房里待着。
但是盛斯年的双手还紧紧的抓着他。
一时间跟本分不开。
盛斯年的主治医生是个上了年纪的男性Omega。
见状忍不住对他笑了一下,“你坐着吧,只是给他简单做个检查,不碍事。”
江洛不好意思的对人家笑笑,坐在那里没再动。
除了昨晚重新包扎过的伤口。
盛斯年似乎恢复的还行。
医生出去之前跟他说,“今天状态不错,等他醒了再叫我。”
江洛轻轻起身跟他说了一声谢谢。
等医生出去后,江洛才重新坐回去。
他的一只手一直被盛斯年紧紧的握着。
一个晚上过去,江洛半边身子都麻了。
可偏偏还不敢乱动。
就这样差不多又坚持了一个小时。
柏溪带着早饭来了医院。
看到江洛的姿势,忍不住有些惊讶,“你就这么坐了一晚上?”
江洛的手还在盛斯年手里握着。
他看着柏溪有些尴尬的笑笑,“你来了。”
柏溪把带来的早饭放在病房里的茶几上。
“你把他的手放开,洗把脸过来吃点儿东西吧。”
江洛尽管不舍得跟盛斯年的手分开。
这会儿也不好意思当着柏溪的面让盛斯年一直握着。
只是令他没想到他只是轻轻的动了一下。
盛斯年那只手就不由得握紧了他,嘴里还无意识的呢喃了句,“老婆,别走。”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病房毕竟安静,江洛跟柏溪都听见了。
江洛脸上有些不太自在。
柏溪倒是跟没事人似的,甚至还打趣道,“还挺黏人。”
这句话明明是说盛斯年的。
但江洛却觉得脸一阵发烫。
这次他稍稍用了点力,把盛斯年的手指一点点掰开,抽出了自己的手。
盛斯年眉心紧蹙了一下,平放在病床上的手指轻轻握空了两下。
江洛看着一阵心疼,却不好再把自己的手放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坐了一晚上没休息的缘故。
江洛起身的片刻,感觉到一阵头重脚轻,随时要晕的状态。
柏溪在旁边看他身体摇摇晃晃的,伸手扶了他一把,“没事吧?”
江洛抬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没事。”
他嘴上说着没事,脸色却苍白的有点儿吓人。
柏溪扶着他去沙发上坐下,打开旁边的饭盒,“你要不要先吃点儿东西,我看你脸色太差了。”
江洛其实没什么胃口。
但是他不想拒绝柏溪一番好意。
于是对他点点头。
柏溪带来的早饭,是让家里保姆阿姨做的小笼包和粥,看起来味道就很不错。
只不过江洛现在有点儿难受。
还没等吃胃里就一阵翻腾想吐。
他很怕当着柏溪的面吐出来,突然起身道,“我想先去个洗手间。”
柏溪也没多想,点了点头。
这个病房是有带洗手间的,但江洛一紧张便朝着门外走去。
柏溪都来不及跟他说病房里有洗手间。
江洛已经离开了病房。
一出了病房,江洛便走的有些快。
所以也就没有看到从病房那头走过来的盛夫人。
江洛不小心跟她碰了一下。
盛夫人便拧着眉,一脸厌弃道,“走路不长眼吗?”
江洛一脸歉意的看着她,但是不敢说话,生怕自己一张嘴就会当着她的面吐出来。
他这副态度瞬间惹恼了盛夫人。
只不过江洛赶在她发火之前去了洗手间。
没给她发挥的余地。
江洛在洗手间里待了许久,吐的胃都空了才从里面出来。
出来后,他站在走廊里犹豫了一下,打算先不回病房了。
盛夫人刚才来了。
江洛撞了她还没及时跟她说抱歉。
很怕她会当着盛斯年的面跟他发生什么冲突。
只不过他人才刚走到电梯口,准备下楼时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
他掏出来一看是柏溪,担心盛斯年有事,便直接接通了。
果真电话接通的瞬间,他就听到柏溪语气有些着急道,“江洛你什么时候回来?”
江洛愣了愣,问,“怎么了?”
“盛哥醒了,看你不在,正在闹脾气,医生进来给他检查都不让碰。”
江洛心下一紧,“我马上就过去。”
说着江洛便赶紧转身快步向病房走去。
江洛心里着急,后面直接用跑的。
不过他现在体力不太好,到病房门口时,已经气喘吁吁。
他手撑在门边深吸了几口气,等气息喘匀一些才抬手敲了敲病房的门,推门走了进去。
病房内,盛斯年像个闹脾气的孩子一样躺在病床上,拒绝医生跟护士的靠近。
盛夫人在一旁气的一阵上火,“真不知道那个赔钱货到底有什么好的,都跟你离婚了,还让你这么念念不忘,你到底还是不是我儿子了?”
盛斯年近乎固执的重复着,从他醒来后说了许多遍的那一句,“我们没离婚。”
刚好此刻江洛推门进来。
盛夫人抬手指着江洛,冲他道,“你!过来告诉他,你是不是跟他已经离婚了?别让他一直蒙在鼓里,觉得他亲妈一直在骗他!”
医生跟她说了许多次让她控制脾气,不能刺激病人情绪,但她好像总是记不住。
就连柏溪在一旁都没能把她给劝住。
盛斯年似乎也想证明自己说的没错。
见江洛进来,有些期待的看着他,“老婆,你快告诉她 ,我们是不是没离婚?”
一时间整个病房的人都朝着江洛看过去。
江洛微微抿了抿唇,很想告诉盛斯年没有,但是却不想当着众人的面欺骗他。
最终跟他说了声,“对不起。”
盛斯年眼睫轻轻颤动了两下,声音有些不稳道,“老婆,对不起……是什么意思?”
他明明知道了答案,却还忍不住这样问,似乎有些不太甘心,就想从江洛嘴里听到一个不一样的答案。
但江洛轻轻的垂下眸,躲开他的视线,什么都没再说。
那一瞬间,盛斯年苍白的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里都写满了不解跟委屈。
“可是为什么啊?”他还在问,“是我不够好吗?”
所以你才不要我?
099 你是不想要孩子吗
江洛的心脏被密密麻麻的痛苦所遮盖。
他望着盛斯年轻轻的摇了摇头,“不是。”
怎么可能是因为他不好?
在江洛的心里。
不管过去多久,发生过什么。
盛斯年都是最好的那一个。
眼前这个人惊艳了他所有的时光。
即便知道未来不能再拥有。
江洛也会把这份感情永久珍藏在心底,成为他的不可替代。
相顾无言的场面,连周遭的空气都是沉闷的。
柏溪在两人身上各看了一眼,对旁边的医生护士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先出去。
然后低声把盛夫人也给哄了出去。
一时间病房内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江洛上前一步,似乎想跟他说点儿什么。
只是还没等他开口,盛斯年就闭上眼,留给他一句,“你走吧。”
江洛愣了愣,下意识停住自己的脚步,没再继续往前。
片刻后,他盯着盛斯年那张略显苍白的脸色,道,“那你好好休息。”
盛斯年等听到开门声,才终于忍不住掀眸看了一眼。
江洛已经走到门口。
不知道是不是有所感觉,突然回了下头,两人视线刚好相撞在一起。
盛斯年没有回避,像是依旧不甘心似的跟他对视了几秒。
江洛微微弯起唇角,给他扯了一抹浅浅的微笑。
门外盛夫人还在不停的抱怨,说柏溪傻,不应该留江洛一个人在里面。
江洛没再多停留。
从病房里出来,看着他们道,“你们进去吧,我走了。”
柏溪走过来,像是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我送你下去吧。”
江洛刚想说不用。
就听到盛夫人道,“小溪,你进去陪斯年,我跟他说几句话。”
柏溪看了一眼江洛,表情有些犹豫。
江洛对他笑了一下,“你进去吧,我没事。”
等柏溪进去后,江洛转过头看着盛夫人,“您想说什么?”
盛夫人看着他,眼中顿时露出一抹鄙夷的神情。
江洛知道她有多么的讨厌自己,也不想站在这里一直被她用厌弃的眼神看自己。
他等了一会儿,见她始终不开口,头有些晕道,“如果您没其他事情,我就先离开了。”
盛夫人这才终于开了口,“既然斯年什么都知道了,你以后也就不用来医院了,记着你之前答应我的事,别想趁机钻空子。”
江洛有些无奈,他连离婚协议书都写了。
还能怎么钻空子。
再说刚刚自己那样,盛斯年估计心里这会儿也开始怨恨他了。
就算自己想过来看他。
估计盛斯年都不会跟他见面。
想到这里,江洛压下心底的一抹痛苦。
盛夫人怕他是没听明白,再次开口,“等斯年好了,他就是要跟柏溪成婚的,你不管再有什么心思,斯年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关系,明白了吗?”
江洛没说话,沉默的点了下头。
就在这时,祝晨突然从拐角处走了过来。
盛夫人抬头看了一眼,露出近乎对看江洛时一样厌弃的眼神,同时想到什么似的再次看向江洛。
“还有件事没问你,斯年出车祸那天,你都跟他说了什么?”
江洛愣了愣,“什么意思?”
盛夫人道,“你从清潭别墅离开那天,斯年后来是不是去找你了?”
江洛“嗯”了一声,点点头,“是来找我了。”
“那你知不知道他就是从你那里离开时出的车祸。”
这件事盛夫人昨晚才知道的,本来她怨恨着祝晨,觉得如果不是祝晨那通电话,盛斯年也不会出车祸。
但盛斯年从小到大,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是一个稳重的人。
因为盛父跟盛司乘当年都出过车祸。
所以在开车方面他更是尤为小心。
盛夫人怎么都觉得,如果不是人为的,他好端端的根本不可能出车祸。
昨晚她看了盛斯年的行车记录仪。
才知道那天他是从江洛那里出来的,顿时就觉得这事跟江洛脱不了干系。
昨晚她本来就想找过来的,是柏溪一直在劝说她,这只是个意外。
本来她都信了这个说辞。
但是一看到祝晨,心里好不容易压下的火气再次窜了上来。
一个两个的都这么令人厌恶,把她的两个儿子害的都躺在病床上。
从盛司乘那里开始积压的怨恨,一瞬间心里一瞬间被无限的放大。
她近乎是下意识的抬手就给了江洛一巴掌。
这巴掌打的太突然,在江洛毫无反应之下,“啪”的一声就打在了他的脸上,根本躲不开。
刚好祝晨走到他们面前。
祝晨看到这一幕,却觉得这一巴掌不仅是打的江洛,却也像是打的他。
盛夫人没有看他,冷冷的瞪了江洛一眼,话却是对着两个人说的,“两个丧门星,真不知道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让你们缠上我儿子。”
说完这句话,盛夫人就转身进了病房。
江洛愣愣的站在原地好半天没有回过神。
祝晨看着他,大概是觉得他也挺可怜的,好心问了句,“你没事吧?”
江洛听到声音,转过头看了他一眼,嘴巴微微张合了一下,还没来及说话,居然先吐了出来。
祝晨双眉拧的能夹死一只苍蝇。
“我这也没说什么,你也用不着吐吧?”
江洛明显的有些难受,头晕目眩的身体摇摇摆摆的像是随时要摔倒。
祝晨现在挺着大肚子,不方便伸手扶他。
但也不想看到他倒在他自己吐的呕吐物里。
于是伸手对走廊的护士招了招手,让她帮忙扶着江洛坐在一旁的休息椅上。
然后又麻烦医院的保洁阿姨,过来打扫了一下江洛吐的东西。
小护士挺热心的。
把他扶到一旁的长椅上坐下,又给他拿了水漱口。
祝晨走过来,问护士,“他怎么样?没什么事吧?”
护士看了眼祝晨,道,“应该是没休息好,加上低血糖导致的犯晕。”
至于其他的,护士觉得涉及到隐私,便没有开口。
江洛强撑着精神,跟护士说了一声“谢谢”。
护士连忙笑着说不用。
前面有医生在喊她,护士也没多留,道,“我得去忙了,你如果还有不舒服记得去护士台那边叫我就好。”
江洛再次跟她说了声谢谢。
护士顺势从口袋里摸出一枚牛奶糖塞到他的手里。
“按时吃饭,多注意休息。”
护士走开后,江洛拿着那枚糖,犹豫了一下递给了旁边的祝晨,“你吃吗?”
“人家给你的。”祝晨说,“我不吃。”
江洛抿了抿唇,“我不能吃牛奶糖。”说着再次往他面前递了递。
大概是刚才祝晨帮了自己。
江洛对他产生了几分好感,觉得他不想之前自己所看到的那样。
再说不管怎么样,人家刚才都帮了自己。
江洛友好一些也是正常的。
祝晨犹豫了下从他手中接过来。
然后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摸出一条黑巧克力放到他的腿上,“你如果是乳糖不耐的话,可以吃这个。”
江洛对他笑了一下,“谢谢。”
祝晨似乎不太适应这种客气友好的场面,撇撇嘴把那颗牛奶糖拆开塞进了嘴里。
江洛也顺势打开了巧克力。
他现在浑身没有劲儿,却是应该吃点儿东西补充一下自己的体力。
两个人安安静静的吃着自己嘴里的东西,谁都没再开口说话。
过了一会儿,江洛手里的巧克力吃完。
祝晨才忍不住看着他,问了句,“你真跟斯年离婚了?”
江洛愣了愣,点了下头。
“那他……”祝晨表情看上去有些犹豫,“知道你怀孕了吗?”
江洛惊愕的看着他,张嘴就要反驳,“我没……”
不过他还没说完,就被祝晨给打断了,“你别急着否认,刚才你那个吐法,可能会骗过其他人,但我毕竟经历过,我能分辨的出来。”
祝晨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当时跟你差不多。”
江洛看着他已经隆起的腹部,微张着嘴巴,到底没能说出那句反驳的话。
只是他现在还没去产科那里检查,心中仍存有些许疑虑,没完全确认之前江洛自是不敢承认。
所以就沉默着没有说话。
“斯年应该还不知道这件事吧。”祝晨继续问他,“你不打算告诉他?”
江洛微低着头还是一脸的沉默。
祝晨忍不住笑了一下,“你不用这么抗拒,我就随便问问,不会跟其他人乱说,当然你要是不想说也没关系。”
江洛看了他一眼,分辨着他的话不像是骗人的,才出声说了句,“我不知道。”
就在这时,祝晨感觉到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动了一下,他突然捂着肚子拧了下眉。
江洛看着他,有些担心,“你没事吧?”
祝晨唇边荡起一抹浅笑,“没事,小东西刚才踹了我一脚。”
江洛看着他脸上的笑容是幸福的,内心突然有点儿羡慕。
“怀孕辛苦吗?”
祝晨听到这个,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沉默了一瞬,露出一抹苦笑,“还行,怀上了就不辛苦了。”
说到这里,祝晨抬头看了他一眼,“你打算生下来吗?还是说不想要?”
江洛抿了下唇没说话。
正好祝晨的手机铃声响了。
他拿起来看了一眼,起身对江洛道,“我得先走了,你要不舒服的话可以多坐一会儿。”
江洛点点头,跟他说了声再见。
末了,祝晨看着他,忍不住多了句嘴,“这孩子你如果打算要的话,就避着点盛夫人。不想要的话,趁早约手术,虽然有些残忍,但等孩子成型后就来不及了。”
祝晨离开后,江洛一个人在长椅上又坐了一会儿,也起身离开了。
出了住院部,江洛站在医院外面的平地上犹豫了一瞬,想着祝晨刚才的那些话,转身向对面的产科大楼走去。
100 不是都离婚了吗?
这还是江洛第一次来孕产科。
一番检查过后,江洛一个人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等着拿检查报告。
旁边有不少男男女女的Omega,但大多都是有自己alpha陪伴的。
江洛独自一个人坐在长椅上,顿时想到了盛斯年。
如果他们可以不用离婚,是不是现在盛斯年也会陪着他一块儿过来。
江洛伸手摸了摸自己还有些平坦的腹部。
突然听到前面有护士在喊他的名字。
他愣了下,从长椅上站起来,走过去。
护士递给他一张检查报告单,让他拿着报告单在去找刚刚看诊的医生。
半个小时后,江洛从医院里出来,整个人看上去有些低落。
他耳边还在不停的回放着医生跟他说的话。
“你怀孕了,还不到三个月,九周多一点,是双胎。”
这本来是一件非常高兴的事。
单是怀孕就已经让江洛很高兴了。
没想到还是双胞胎。
江洛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只是他这种喜悦只维持了几秒。
因为医生的下一句话就是,“你现在身体状况很差,双胎的状态也不太好,这种情况是不太建议保胎的。”
江洛前一秒有多高兴,现在就有多么的难受。
他坐在那里沉默了许久,才问,“我很想要这两个孩子,有没有办法能让我留下他们?”
医生说,“我可以先给你开一些保胎的药,尽量把自己的身体养好,不要做剧烈运动,记得每周来复查一次,到时候看看情况能不能留。”
江洛感激的看着医生,“谢谢您,我一定会好好养好自己的身体。”
从医院出来,江洛直接打车回了出租屋。
路上,他一直在给自己不停的加油打气,让自己的心情努力变好一些。
因为医生告诉他,保持心情愉快也是保胎的重要事情。
江洛不想让自己的心情影响到肚子里宝宝的发育。
既然决定了生下来,他就要努力保住他们才行。
不知道是不是肚子里的孩子给了他力量。
江洛到家后,居然吃下了两碗面。
这段时间内他的身体状况一直都不太好。
吃什么吐什么不说,很多东西都吃不进去。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才让他的身体情况变差了。
怀孕时的Omega一般都很嗜睡。
吃过饭没多久,江洛便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下午他是被电话铃声给吵醒的。
陈明打电话过来,通知他下周三进组,让他在家好好准备一下。
现在才周二,距离下周三还有一周的时间。
江洛想到自己现在的状况,忍不住犹豫了一下,问陈明,“陈哥,如果我现在退出剧组会怎么样?”
陈明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有些不解道,“宝贝,你没发烧吧?”
江洛也知道这话自己说的有多么的不负责任。
先不说会不会影响人家剧组的拍摄进度。
就是那一大笔违约金江洛自己也拿不起。
而且还会影响陈明今后的工作。
“抱歉,我就是开个玩笑,你别当真。”
陈明却敏感的察觉到一丝不对劲,问他,“洛崽,你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江洛笑了笑,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轻松了许多,“我能发生什么事啊。”
“洛崽,不管你发生什么都可以跟哥说,哥能给你解决的都会无条件帮你解决,不能解决的哥也能帮你想法解决,知道吗?”
江洛被他这绕嘴的话都逗笑了,但是心里却暖暖的,很安心。
“知道了,谢谢哥。”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除了盛斯年之外,还有谁是真心待他好的。
大概只有陈明了。
就算是亲大哥也不过如此了。
江洛对他始终很感激。
想着这部戏拍完,就把自己怀孕的事情告诉他,然后暂退娱乐圈。
要进组之前,江洛又去医院做了一次检查。
得到的结果跟之前一样。
不过这次江洛已经有所准备,所以没有太失望,只是在心里不停的给自己打气,一定要努力保住这两个孩子。
检查完出来,江洛直接去了住院部。
明天他就要进组了。
他想在进组之前再去看看盛斯年。
不过他来的不巧,从电梯里出来时,他看到盛夫人带着自家管家从另一个电梯里也走了出来。
江洛下意识往旁边躲了躲,没有跟过去。
他看了眼时间,已经下午三点多了。
想着盛夫人应该不会在病房待太久。
于是他便下了楼,去楼下小花坛旁边的凉亭里坐了一会儿。
这里可以正好看到住院部楼下大厅的门口。
盛夫人如果离开的话肯定会从这里出来。
江洛想等着盛夫人出来之后,再偷偷上去看一眼盛斯年。
他已经将近一周都没有见到盛斯年了。
不知道他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三天前。
江洛实在没忍住,给柏溪发了一条短信,询问了一下盛斯年的情况。
但柏溪什么都没跟他说。
只是回复了他一句:既然这么想知道,那就自己来医院看。
江洛以为自己被柏溪给嫌弃了。
后面就没再敢问。
当然让他来看,他也一直没有来。
如果不是因为明天就要进组。
不过来看一眼,他实在是不放心。
他肯定还会像之前那样一直忍着不过来。
江洛原本以为盛夫人进去看一会儿,顶多待一个小时就会离开了。
却没想到自己从下午三点一直等到晚上七点半。
盛夫人才带着管家从住院大楼里出来。
江洛坐的腿都麻了。
起来的时候扶着旁边的柱子缓了半天才抬腿向住院楼走去。
这个点儿。
有不少来医院为病人送晚饭的家属。
电梯里人有点儿多,江洛直接被逼退到后面角落里。
江洛下意识伸手护住了自己的腹部,很怕会被人磕了碰了。
他看这两个孩子,要比看自己还来的重要。
就在这时突然一道高大修长的身影挡在了他的面前,为他留出一些空隙。
江洛表情微微愣了一下,刚想对这位好心人说声谢谢。
结果一抬头就看到了宋彦岂那张有些戏谑的笑脸。
“晚上好啊,小朋友。”
江洛一看到他,就忍不住蹙了下眉。
宋彦岂忍不住“啧”了一声,“小朋友,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啊,怎么每次看到我都是这么一副嫌弃的表情。”
江洛抿了下唇,“没有,宋先生想多了。”
电梯开开合合,几乎每到一个楼层都会停一下。
好在楼层越往上人越少。
到了VIP的楼层,整个电梯里就只剩下他跟宋彦岂两个人。
出了电梯后,宋彦岂问他,“来看斯年的吗?”
江洛没承认也没否认。
两人一同往盛斯年病房的方向走。
只不过到了门口,宋彦岂要开门进去,而江洛靠墙站着却没动。
宋彦岂打开房门,看着他,“怎么个意思?不打算进去吗?”
江洛看了他一眼,轻轻的摇了下头。
宋彦岂忍不住拧了下眉,“怎么了?你俩吵架了?”
江洛刚想说不是,让他能不能不要问了。
结果宋彦岂就已经推开病房的门,走进去对里面的人道,“斯年,你是怎么惹到小朋友了,人家到门口了,都不愿意进来看你。”
因为病房的门没有被关上。
江洛很快便听到盛斯年的声音,“说人话。”
这话是对宋彦岂说的。
宋彦岂往门外看了一眼,对盛斯年道,“门外一位姓江的小朋友,你要不要让人家进来?”
闻言,盛斯年拧了下眉,没有说话。
江洛站在门外,心里莫名有些忐忑,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他等了一会儿,没有听到盛斯年的声音,犹豫下有点儿想走了。
宋彦岂不知道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
但就觉得二人之间别扭的让他有些看不下去了。
于是他也没等盛斯年同意,直接把江洛从门外拽了进来,关上了门。
江洛一踏进病房,满脸错愕的看着坐在病床上的人。
整个人都有些无措的不知道该怎么站才好。
偏偏宋彦岂还推着他的肩膀往前,直接把他推到了病床边。
江洛的双手紧紧的抓着自己两边的裤缝,低着头不敢去看病床上的人。
如果可以他现在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逃掉。
宋彦岂在一旁瞧着二人,一个两个都不说话,觉得气氛实在诡异,不宜多留。
于是他轻咳了一声,把手里带来的文件夹扔在了盛斯年的床上。
“资料送到,我先走了。”
盛斯年连看都没看他一眼,轻“嗯”了一声就要把他打发走。
宋彦岂嘴角轻轻抽了两下,很想骂一句没人性。
但是当着小朋友的面,想着还是不要说脏话,给姓盛的留点面子。
结果盛斯年就看着他道,“怎么还不走?”
宋彦岂气的冷哼一声,转身离开了。
江洛看着宋彦岂要走,也跟在他身后要走。
结果他刚一动,就听到盛斯年说,“让你走了吗?”
江洛顿时停下脚步,小心抬头看了他一眼,便匆匆的低下了头。
盛斯年不动声色的看着他,直到门口传来了关门的声音,才略带讽刺道,“不是都离婚了吗?你还来做什么?”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