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少将, 有一道来自帝都线路的急讯。”
银发青年从机甲里出来，接到了副官梅塞的报告。
“来自罗兰公爵。”梅塞说。
雅伊接通通讯器，罗兰公爵冷冷的声音从通讯器的另一端传来，隔着星海都能听到罗兰公爵压抑的怒火。
“雅伊, 潘因从帝都离开了。”
叮的一声, 手腕上的光脑手环提醒雅伊收到了一条新消息, 闪烁的红点像一颗可爱的红色硬糖。
“我知道。”雅伊平静地说, 同时打开了潘因的新消息。
绚烂的极光下, 潘因穿着厚厚的白色羽绒服，耳朵戴着鹅黄色的耳罩，一条腿抬起，像是在向镜头滑行一样, 向隔着许多星星的他露出灿烂的笑容。
【我看到虹光星的极光啦】
雅伊回复默认了潘因离开帝都这件事中有他的参与。
罗兰公爵：“潘因在哪里？”
“抱歉, 我不能告诉你。”
雅伊的态度冷淡坚决, 罗兰公爵忍了又忍, “他和你在一起？”
雅伊没有说话。
罗兰公爵：“看来他没有和你在一起，我还以为, 你还没有从二十七号污染区事件中得到教训, 又把潘因带到战场了呢。”
雅伊淡淡道：“公爵，潘因有自己的想法, 他可以去任何地方，我不会阻碍他, 我的职责是守护。”
“帝都是最安全的地方，你让一个Omega离开监护人，才是让潘因被无数危险包围。”
远在虹光星的潘因不知道这场发生在雅伊与罗兰公爵之间的冲突，他让丹尼尔带他来到虹光星的黑城。
“这里和帝都的黑城几乎一模一样。”
潘因披上斗篷和兜帽走在黑城狭小潮湿的巷道中，破旧的高楼之间的缝隙极小, 天光很难透进来，这让黑城白天也处于无光的阴影之中。
“生活在黑城的人们能够做出的选择太少了。”丹尼尔说。
“几十年前，治安庭认为黑城的存在影响帝国的形象，治安庭下令清除所有高等星的黑城，躲藏在黑城的流浪者被投到边远的废星，黑城的建筑物都被摧毁。但几十年后，新的黑城又出现了。”
“那些贵族大人物们认为黑城像帝国的一块污垢，但制造黑城的不就是他们吗？”丹尼尔说。
潘因：“丹尼尔，害你的那个贵族你怎么处理？”
“我用他曾经折磨其他人的手段折磨了他，告诉他我会放过他，然后在他以为能逃脱的时候杀死了他。”
虽然潘因是在黑城遇到的丹尼尔和米尔，但这对兄弟并不是黑城的原住民。在走投无路流落到黑城前，丹尼尔和米尔都生活在帝都灯火辉煌的地方。丹尼尔是一名律师，供职于帝都法律援助中心，每月得到的一万信用点足够他和米尔衣食无忧地活着。但这平静的生活结束于十几天前他进行援助的牵扯到贵族的一个案件，一个母亲向他求助，自己的女儿在一场宴会上死亡，母亲怀疑是主办这场宴会的贵族杀害了自己的女儿。
在丹尼尔接下这个案件的第二天，他就接到了解雇的通知。那名贵族并没有简单的放过丹尼尔，他要让所有人都看看敢和贵族作对的人是什么下场。
丹尼尔失去了房子、所有的积蓄，还有一条腿。能够收留丹尼尔和米尔的只有黑城。
“这里的人都很期待您的到来。”丹尼尔说。
在成为潘因侍从的一年多的时间里，丹尼尔不仅仅为自己报了仇，在帝都黑城的势力也扩充到了其他星域。
潘因不是很关心人类内部之间的事情，但他和丹尼尔一样不喜欢贵族。所以他愿意帮助丹尼尔给贵族添堵，同时喂一下触手。
“主人，到了。”
丹尼尔掀开帐篷，潘因走进这座黑城的隐秘驻地，一盏用动物油脂做的原始蜡烛在帐篷里静静燃烧。
潘因盘腿坐在毯子上，触手似是感知到了什么，从指尖冒出来，张开嘴巴亲昵地咬潘因的指头。
“好啦，不要着急。”潘因弹了弹小触手的脑袋，“马上就喂你。”
说完他拉下兜帽，对丹尼尔说：“开始吧。”
圣子终于降临的消息悄悄地在虹光星的黑城里流传，一道道人影出现在帐篷外，等待着传说里的圣子为他们拔除苦痛。
西部边境的雅伊又收到了一张新照片。
黄色的烛火下，黑色的触手缠在潘因雪白的手腕上，像一条蛇，潘因的食指按在触手尖尖的脑袋上，比了一个剪刀手。
“雅伊，看，我的触手长大了。”
潘因接下来的几天频繁地乘坐星舰去不同的星球，每个星球的海关都发布了丹尼尔的通缉令，但刚成年的潘因伯爵离开帝都的消息都被隐瞒着。
星网上关于罗兰公爵再次推迟潘因的成年宴会的揣测已经多得数不清。
有许多人怀疑一再延后的成年宴会是因为潘因伯爵的身体出了问题，毕竟潘因伯爵之前的一年里生了很严重的病，一直没有露面。现在连重要的成年宴会都推迟，让人不由担心是否潘因伯爵目前的身体状况。
还有人觉得成年宴会不再召开，是由于潘因伯爵或者罗兰公爵目前没有满意的结合对象。
顶级贵族家族的Omega十分珍贵，当没有合适的联姻对象时，家族更愿意让Omega等待更好的那位出生。精神力的出现延长了人们的寿命，为了合适的对象等待十几年也不是很长。比起一场糟糕的婚姻，Omega忍受抑制剂不算什么。
帝国曾有一位Omega殿下，皇室为了能蒂结皇室与罗兰家族的亲密关系，这位Omega殿下被迫等待了二十年，终于和成年的罗兰家族继承人结合。
“我暴言：没有人能配上潘因.罗兰，潘因是帝国最好看最可爱的Omega。”
“之前不是传罗兰和因斯会联姻吗？”
“一个在贵族圈子里面已经不是秘密的消息——因斯家的那位少将早就被伯爵拒绝了哦。”
“但打抑制剂很痛苦的，尤其是精神敏感的Omega，他们会觉得像被锁在铁笼子里，会经常情绪低落。不忍心让潘因受这个苦。而且长时间注射抑制剂，会对精神产生影响，历史上的那位打了二十年抑制剂的Omega殿下过得一点儿也不幸福。”
“最受Alpha欢迎的Omega是潘因，最受Omega欢迎的Alpha是雅伊，罗兰公爵好会收养子，太厉害了。”
“好奇潘因和雅伊是不是亲兄弟，他们的发色不一样，一个金色，一个银色，但长相有一点点像。”
“不是！”
在星舰无聊的潘因打开光脑，翻到这个板块，兴致勃勃的加入。
第102章
他和雅伊长相有点儿像, 那是因为神在创造他时仿照了自己的模样。
潘因在一月的时间内去了几十个星球。他发给雅伊的照片和视频有好几百份，有在极光笼罩的虹光星雪山滑雪的他，还有在蓝水星抓鱼的他。
雅伊在战场的空隙时间就会翻看潘因发过来的视频和照片。
最新的一张来自三分钟前。
潘因坐在一张高背椅上，穿着白色的睡袍, 金色的卷发散下来, 让他看起来更像一位纯洁无暇的天使。潘因没有穿鞋, 赤着脚, 一只踩在椅撑上, 一只踩在盘踞在地毯的触手身上，触手庞大的身躯塞满了房间，灯光照在触手黑色的鳞片上，漩涡状的花纹反射出璀璨的光辉, 它呈螺旋状绕着高背椅直起身体, 尖尖的脑袋讨好地搭在潘因的肩膀处。
“雅伊, 我好想你！我的触手长大了, 我可以去找你啦！”
几十个星球的黑城终于将触手喂肥了一点儿。他可以去边境用虫族来喂触手了。
潘因很快就接到了雅伊的视频通话。
雅伊视频里的背景是一处临时堡垒，潘因坐在高背椅上的身体前倾, 触手跟着他一起出镜, 扭动了下庞大的身躯，向雅伊展示。
雅伊似乎刚从战场下来, 军服都没有换，视频刚连通的那一刻, 类似于飓风的呼啸声从雅伊那边通过光脑传到潘因的耳边。
潘因眼睛一下就睁大了，雅伊用精神力撑开一个防护罩，喧闹的声音才消失。
“雅伊，你受伤了？”潘因一下子注意到雅伊的军服有明显的破损，上面还有暗红色的痕迹。
“没有受伤, 这是刚才那只高阶虫族分泌的酸液，它的酸液刚好是红色的，看着有些像血。”雅伊解释了一下，不让潘因担心。
潘因盯着看了一会儿，发现确实不是血，又开始好奇，“刚才是什么声音？”
“那是巨母星的声音，它是颗气态行星，每时每刻都有大型风暴，狩猎者的临时驻地就在它的旁边，你听到的是风暴的声音。”
“我去找你吧！”潘因兴冲冲地说，“我们说好的等我触手长大了你就让我过去！你不要耍赖啊。”
雅伊目光更温柔了，柔声说：“我没有说不让那过来啊，你还在闪壶星吗？我让人接你到白翼星好不好？然后我去白翼星接你。”
潘因从高背椅跳下来，“好！”
潘因又在闪壶星待了几天，终于见到了雅伊派来接他的人。
然后他见到了一张圆圆的脸。
从二楼窗户往下望的潘因眨了眨眼睛，“唔，梅塞？”
梅塞仰着头，高兴极了，十分惊喜，“潘因，你还记得我的名字？”
说完话，梅塞又后悔，太高兴竟然忘了喊潘因的尊称。他该在后面加个伯爵才对。还好潘因似乎根本不在乎这个伯爵的称呼。
“当然，我还没有得健忘症。”潘因笑嘻嘻地说，啪地推开两扇窗户，从二楼跳下来，很轻巧地落到地上。
闪壶星是一个很传统的星球，潘因在闪壶星经常骑马打猎玩，不用触手也不用恢复了的精神力，像原始人类一样拿弓箭狩猎。
今天准备进森林的潘因穿了一套墨绿色的骑装，灵活得像只豹猫，手里拿了一副翡翠蛇变形的弓箭。
“雅伊让你来接我？”潘因将弓箭变成碧绿的手环套在手腕上，眼睛亮亮的。
“啊？啊，是。”梅塞从潘因跳下来后就呆住了，脑子一片混乱，卡壳了。
结合过的Omega会分泌一种特殊的信息素，告诉周围人这名Omega已经有了配偶，在没有药物和其他手段遮掩的情况下，这种信息素只要Alpha一靠近就能感觉到。
潘因完全不加掩饰，梅塞一下就闻出来了，整个人像被雷劈了一样。
整个星网都在谈论刚成年的潘因伯爵的未来配偶，谁能想到，潘因已经有了配偶！
到底是谁？
潘因还顶着落魄贵族子弟萨拉潘的脸，梅塞多希望眼前这个容貌普通的人真的只是萨拉潘，而不是被整个帝都的年轻Alpha视为珍宝的潘因伯爵。
潘因跳上飞船；“我不仅记得你的名字，还知道你成了雅伊的副官。”
“我们现在就走吧！”潘因说，他迫不及待要和雅伊见面了。
梅塞结结巴巴地说：“好、好。”
震惊过后，梅塞的心已经碎成了几瓣。他原本还为雅伊派他来接潘因高兴不已。梅塞能感觉出雅伊对他老惦记潘因的事很恼火，所以他平时都不敢在雅伊面前问潘因的事，生怕自己表现得太明显被雅伊看出来后会挨揍。
这回雅伊选他去接潘因，他以为雅伊的态度终于软化了。梅塞振奋地想，一定是他最近表现得不错，所以雅伊才给了他接触潘因的机会。
结果，潘因有配偶了！
把弟弟当成眼珠子的雅伊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
所以雅伊不是让他和潘因培养感情，而是让他亲眼见到潘因死心的。
想明白后，梅塞更心塞了。
“喂，你怎么焉了吧唧的，你难过什么？”
丹尼尔留在闪壶星做事，潘因一个人上了飞船，惊奇地发现梅塞在见到他的短短几分钟内，情绪从一个极端到了另一个极端。
“没、没有哇。”
潘因躺在座椅上，歪歪头，看见垂头丧气的梅塞，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你该不会是不想接我吧。
“没、绝对没有。”梅塞连忙解释，语无伦次。
潘因拉长声调，“是——吗？”
潘因心情特别好，话也格外多。可梅塞心不在焉，回答的话和傻子说出来的一样。潘因看梅塞的眼神就和看傻瓜差不多了，惊奇梅塞怎么当上了雅伊的副官。
他问了几句很快失去兴趣，他才不管梅塞怎么了。从闪壶星到白翼星需要多次跳转星门，在星门里是断网的，大概是怕他无聊，雅伊在飞船上布置了不联网也可以玩的游戏机。潘因快速将注意力放在游戏机上，不再搭理变成结巴的梅塞。
梅塞等了会儿，不见潘因继续问他，鬼使神差的，心里突然涌出了一股不甘。
潘因的配偶究竟是何方神圣，雅伊那么严苛地护着弟弟，都没有过问一下，这恰好说明雅伊对潘因的配偶十分满意，竟然从没有挑过刺。
到底是哪个混蛋！
潘因玩游戏的空挡和雅伊通了一会儿话，雅伊告诉他飞船上哪些游戏比较好玩，潘因结束通话后翻出许多小零食玩游戏玩得不亦乐乎。
梅塞鼓起勇气，他还是有点儿怕潘因的，小心地趁潘因吃蛋糕的时候开了口。
“伯爵，您的配偶竟然不陪您，让您一个人旅游，他不担心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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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潘因眨了眨眼睛, 梅塞忐忑不安地站在他面前，表情一眼就能读懂。
“梅塞，雅伊知道你趁着公务勾引长官的弟弟吗？”潘因飞快将树莓冰淇淋蛋糕塞进嘴巴，恶趣味地开口。
梅塞表情唰地僵住, 圆圆的脸红了又白, 他强撑着辩解：“我……我没有, 这不是……我只是……关心你……”
“什么？没有？你不喜欢我？”潘因看向卡壳的梅塞, 做出夸张的失望的表情, 装模作样哀叹：“你竟不想勾引我吗？你连这都不敢承认？”
“不！”梅塞生怕潘因误会自己，结结巴巴地说：“我当然喜欢您，我——”
“梅塞！”潘因拍了下手，笑吟吟地说：“你承认了呀, 你就是背着长官勾引长官的弟弟。”
梅塞被潘因弄得额头的汗出了一层又一层, 僵在潘因面前, 像被雷劈了一样。
“梅塞, 雅伊信任你才让你来接我，没想到你竟然做出这样的事, 真是辜负了雅伊的信任呀。”
梅塞哭丧着脸, 潘因的态度让他明白了自己的梦中情O一点儿也不喜欢自己。
雅伊的视频通讯请求很快发了过来，潘因将梅塞说的话和雅伊又讲了一遍。
梅塞垂头丧气地站在潘因的旁边, 像被踹了一脚的流浪狗一样。
“梅塞。”雅伊没有情绪的声音让梅塞心惊胆战地抬起了头，“回来自己领罚, 离潘因远一点儿。”
梅塞服从命令逃一样离开潘因的舱室。
潘因哈哈大笑，雅伊盯着满满的全是愉悦的眼睛，“潘因，你很高兴。”
“是吗？雅伊，其实我伤心极了, 就像梅塞说的，我的配偶一点儿也不担心我，竟然没有陪我。”潘因努力压住上扬的嘴角，绷着脸。
雅伊静静看着潘因胡说八道。潘因噗地笑出来，承认道：“哈哈哈，我就是高兴。”
“梅塞喜欢你让你这么高兴？”
“他一边怕我一边喜欢我，太有意思了。”潘因看见视频里雅伊的眉头微微动了下，语气愉快地说：“而且他喜欢我，就不会喜欢你了。”
潘因习惯性地认为全世界的所有生物都得喜欢雅伊。创造一切的造物主，是所有生灵信仰的源头。
飞船跃迁了四次星门，梅塞先是被潘因的态度打击，又被雅伊警告，期间没敢再来找潘因。
白翼星常年都是热夏，这里已经属于军管区，上面有一处第三军团的驻兵，所有进入白翼星的飞船都要经过第三军团的检查。
潘因跳下飞船，星港的军官潘因刚好是潘因曾经治疗过的一名第三军团的少校。
白翼星在雅伊的狩猎者军团巡查范围之内，雅伊告诉潘因进入白翼星就不需要再进行伪装。就算罗兰公爵知道潘因到了白翼星，也不可能再让人从白翼星将潘因带回帝都。
所以出了飞船的潘因用的是自己的脸。
“请出示身份卡。”机械的女声没有任何情绪。
“扫描中……扫描完成。”
“姓名：潘因.罗兰（伯爵）”
正在检查白翼星星港进出人员的蒂尔达少校唰地从窗口抬起头，看到了留下深刻印象的金发碧眼的潘因。
“伯爵？”蒂尔达少校惊骇地睁大了眼睛，潘因伯爵不是在帝都选择配偶吗？怎么会出现在临近边境的白翼星？
第一个出现在蒂尔达少校脑海中的想法是潘因伯爵遇到了危险，被迫来到白翼星。
直到看到离潘因半米远的梅塞，蒂尔达才想起白翼星属于潘因伯爵的哥哥雅伊少将的管辖范围。
“嗯？你认识我？”潘因好奇地看向窗口，眼睛亮了亮，“我见过你，我吃过你的污染。”
“是的。”蒂尔达少校收敛念头，恭敬地说道：“正是有了伯爵您为我去除了污染，我才获得了新生，有机会重返军队，您救了我。”
她始终保持着对眼前金发少年的感激。
潘因注意到蒂尔达手指有一块极细小的黑点，蒂尔达随着潘因的目光低头，“这在边境是难以避免的，虫族入侵的频率太快了，每次都有数只高阶虫族，总有不小心碰到的时候。”
潘因最近收到常常收到来自其他人的感激，这种情感他不能吃，每次收到都有一种古怪的别扭感。
蒂尔达少校感觉指腹微微一痒，上面的黑斑已经消失，变得比头发丝还要细的触手吃了块“辣条”，第一次尝到这个味道的触手有些许兴奋，摇头摆尾地缩回潘因的指尖。
“再见。”潘因摆了摆手。
蒂尔达少校深深地向走出检测门的潘因弯腰。
遥远的帝都，玫瑰庄园。
花匠正在给玫瑰修剪枝丫。玫瑰花不能长太高，花匠需要剪去玫瑰花不断拔高的顶端好让它开出更多到美丽花朵。
“收回所有的人手，不用再查了，还有丹尼尔的通缉令，一起撤下来。”
潘因的身份卡一刷，帝都这里立刻收到了新欢。潘因和雅伊的身份卡都是罗兰公爵让人办理的，潘因只要使用了身份卡，他的真实位置就回来泄露到罗兰公爵这里。
“白翼星。”罗兰公爵记得第三军团辖区内每一颗星球的名字，很快从记忆里找到这颗新兴的星球。
白翼星是一颗年龄不足二十年的人造星球。上次虫族大入侵时，西部边境许多星球都被虫族毁掉。埃里克元帅击退虫族后，帝国开始反击战，在现在的西部边境重新依照宇宙定律建造新的星球，作为抵抗虫族的桥头堡。
“还是去找了雅伊。”罗兰公爵冷冷说，他不可能在雅伊的眼皮下低下将潘因再抢走，哪怕他是第三军团的军主也不行。
罗兰公爵恼火至极，却有一种对雅伊无可奈何的感觉。
雅伊的狩猎者军团已经是第三军团最重要的一支军队，并且此时正逢战时，雅伊还在不断地立功，刚封完少将的雅伊短时间内很难再次向上晋升，他把功勋都分给了属下，狩猎者军团成了所有士兵最想去的军团。
罗兰公爵拨通雅伊的通讯，他能做的竟然只有训斥雅伊，让雅伊改变主意。
“你让潘因去了边境，你还没有从二十七号污染区事件得到教训？”
“一个发热期的Omega，你打算让他一直打抑制剂？”
“或者，你想从那群粗鲁的军汉里挑出来一个作为潘因的配偶？”
罗兰公爵急切地吐出毒液，他迫切地想要抓住潘因，发现雅伊的存在阻碍了他的计划后，所有的负面情绪都转为了刻薄挖苦的话语，劈头盖脸地冲向导致这一切的雅伊。
通讯器那边沉寂几秒，雅伊声音淡淡地传过来。
“公爵，你失态了。”
然后，雅伊掐断了通讯，他到白翼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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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潘因在白翼星的一处海滨等雅伊过来接他。
白翼星天气炎热, 潘因直接下了水。他和梅塞待的这一处地方属于私人海域，没有人可以进来。潘因将触手也放了出来。
当漆黑的触手从海面升起时，梅塞几乎以为是海底的什么怪物复苏了。
梅塞差点要冲过去救潘因，不过很快他想起了曾见过的潘因的精神力特质。
触手带来的熟悉的晕眩感让梅塞脑子糊了几秒才反应过来。
潘因的精神力特质恢复了！
自毁的精神力特质竟然能够恢复？自精神力出现在人类之中, 还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事情, 梅塞也从来没有听说过。如果潘因精神力特质恢复的消息传出去, 一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触手宛如最忠诚的侍从簇拥着金发少年, 还分出几百条小触手从海底抓各种各样的鱼供金发少年玩。
“你又抓了什么东西？”小触手破水而出, 溅起的浪花泼了潘因一脸，潘因眨眨眼睛，水珠顺着金色的睫毛往下滑。
“噗——”小触手伸到潘因脸上，一只红色的螃蟹夹住了它。
“笨蛋, 连螃蟹都能欺负你。”潘因哈哈大笑, 伸手将螃蟹扯掉。小触手感觉被嘲笑了, 扭头恶狠狠咬在螃蟹壳上, 逗得潘因又发出一连串笑声。
梅塞远远望着，嘴巴咧了咧, 然后往天上望了望, 还好这是雅伊的私人领域，任何卫星都会被屏蔽, 发生在这里的一切都传不到外面。
这里除了潘因只有他，潘因和触手玩得开心, 完全不介意精神力恢复的秘密被他知道。梅塞不禁有几分感动，潘因虽然不喜欢他，但信任他。
梅塞心想他一定会保存好这个秘密，绝不泄露。
潘因仰躺在海面上，散开的卷发宛如盛开的金色花朵。潘因戴着护目镜, 让触手驮着他随着浪花起伏。
突然，潘因拿掉护目镜，绿眼睛闪着亮光，触手向半空中一卷，银发青年在半空中现身，微笑着看着潘因，不做任何反抗，任由触手将他缠起来。
“抓住你了。”
触手往回缩，勾着雅伊的腰将他带入蔚蓝色的大海。
雅伊眼睛弯弯，“等急了没有？”
金发少年如海妖般湿漉漉的缠过来，用行动做出回答，他先咬了下雅伊的鼻尖，嬉笑说：“雅伊，不许说话，你现在是我的俘虏，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雅伊配合道：“是，我的伯爵，请您吩咐我吧。”
“我命令你张开嘴。”潘因兴奋道。
一条小触手爬到雅伊的脖颈处，拽着雅伊低下头。
雅伊莞尔一笑，听话张开唇。
潘因眼睛闪闪发光，抓住雅伊的领口，像吃一块蛋糕一样，一口咬了上去。
雅伊的军装面料采用了特殊的工艺，泡在海水里也像没有沾任何水一样，唯有飘散的银发证明了他在海中。
触手解开军装的金质纽扣，雅伊外面的银白色外套被触手扯掉，露出里面淡灰色的衬衣。
梅塞从潘因咬上雅伊的嘴唇时就傻掉了。
仿佛一个大棍敲在梅塞的脑袋上，把他敲得大脑空白。
这……怎么会是这样的？！他们竟然是这样的关系！
“雅伊和潘因是配偶？还是已经结合过的配偶？”
“我都干了什么事？”想了想自己干过的那些事，不只一次当着雅伊的面和潘因献殷勤，暗戳戳内涵潘因的配偶，还被潘因告状给雅伊。
梅塞越想，神色越惊恐，最后脸色已经变成惨白色。
一只光化成的巨手从上方落下，雅伊不想让梅塞在这里继续看了，光手罩住满心惶恐的副官，将他移到别的地方。
“雅伊，你居然分心。”潘因抬起头，无数触手形成了一个怪物般的巢穴，里面躺着他的神明。
“我的错。”雅伊抬起手，捧住潘因的脸，湖绿色的眼睛如同清澈透明的水面，里面满满的都是潘因，他吻住潘因，沉入海水。
信息素霸道地充斥整个海域，圣灵花的浓郁花香和类似于水果奶油的甘甜香气搅和在一起，海域里的生物远远地避开。触手搅动着蓝色的海水，夏日的阳光直射海面，金银发丝随着闪闪发光的海浪起伏，温热的海水此时是最好的床。
太阳渐渐下垂，海面微波荡漾，一只雪白的手臂抓住嶙峋的礁石，湿漉漉的金发缠在手臂，少年脸滚烫泛红，嘴唇半张，金色的眼睛半睁半闭，脸贴在黑色的礁石上，仿佛要汲取一点儿凉意。
很快，一条同样雪白结实的手臂破开海面，将上来喘息的少年重新带下了水。
梅塞在海域的外围等待了一天一夜，迎着淡金色的晨曦，终于看到了雅伊的身影。
雅伊没有穿军服，那套军服已经被潘因撕坏了。在梅塞的眼中，银发青年和金发少年手牵着手，都穿着洁白的长袍，从柔软的白色沙滩走过来，像是宗教画家目睹神迹留下的传世名画。
他们都带着对方的信息素的味道。梅塞还保留的那一份期望也破碎了，他彻底死心。
潘因走了没几步，就让雅伊背着他走。雅伊带着潘因上了飞船。
“少将，您和伯爵……”梅塞心惊胆战地跟着进入机甲。
“如你所见。”雅伊微笑说：“我不能坐视配偶一个人旅游，所以赶过来陪他了，在其他人眼中，我大抵是不称职的。”
梅塞：“……”你大可指名道姓。
趴雅伊背上的潘因不客气地笑出来声，然后被雅伊轻轻拍了下。
“梅塞副官，我记得你有许多训练要做，战争时节，梅塞副官要努力提高自己。”雅伊嫌梅塞碍眼，直接安排梅塞去训练。
梅塞异常沮丧地去了训练室，他录入信息后，安排好的训练内容直接弹出。
“地狱模式已锁定，无法更改，无法退出。”
梅塞：“！”
“这是给你留的。”
雅伊拿出几个散发着淡淡光辉的透明瓶子，瓶子里有的是粉色的肿胀肉球，有的是黄绿色流着脓液的蠕虫，有的是没有形状的一滩黑色液体。
“高阶虫族的污染难以抑制，无法保存太多，这是最近的。”雅伊道，“你挑一个喜欢的先吃掉。”
潘因无所谓先吃哪个，哪个都不好看，哪个都不好吃。他放出触手，让涉世未深的触手挑，触手一把卷起那只装着粉色肉球的小瓶子。
“先……吃这个。”潘因想起高阶虫族的辣度，感觉喉咙有点儿想冒烟。
雅伊接过瓶子，点点头，“好，我们先去一个废弃星球把它放出来。””——
作者有话说：感谢在2023-11-12 21:28:02~2023-11-14 22:14: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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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飞行器落在一处曾遭受虫族侵掠, 又被帝国放弃的一颗行星上，这颗行星已经被人遗忘，没有任何帝国公民存在，只有未曾磨灭的污染在这里肆虐。
行星表面有一些低等级的虫兽浑浑噩噩地游荡。
雅伊站在一处山顶, 以他为中心, 仿佛有什么莫名的吸引力向这颗行星弥漫, 虫兽们凭借本能向山顶聚集, 一道璀璨的光环震荡开, 将虫兽们净化成灰烬。
他左手拿着散发光辉的玻璃瓶，瓶里装着一颗粉色的肉球，被困在玻璃瓶里的高阶虫族像是预感到了即将到来的命运，肉球表面裂开了一颗布满血丝的眼珠, 上下翻动。突然, 一颗翠绿的眼珠贴上了玻璃瓶, 转动着, 与肉球的大眼珠对视。
雅伊拍了拍潘因弯下去的腰，正盯着肉球的潘因唰地站直身体, 他怕痒。
“把你的触手放出来, 我先释放它的一部分，你一点点吃。”雅伊道。
“好～”潘因利落召出触手, 触手缠绕在山顶上，从云层里探出尖尖的脑袋, 口器对着雅伊左手的玻璃瓶。
璀璨光辉凝成的金色瓶塞出现了一道缝隙。瓶内的粉色肉球窥到逃生的机会出现，毫不犹豫冲向缝隙。
一道光刃落下，粉色的血肉从瓶口落下，不等回到重新被封进玻璃瓶的本体，外面等着的触手张口吞下了这块血肉。
高阶虫族血肉入口的那一瞬, 触手身上的花纹立刻亮了起来，它的身躯一寸寸膨胀。潘因鼻翼翕动，发出一声夸张的叹息，眼睛闭起来，和触手共享了所有的感官。
雅伊抱住被刺激得有些不清醒的潘因，用创生之光迫使瓶内受创的高阶虫族再次分出血肉，一块块喂食触手。
触手不仅吞噬虫族的力量，还会消化虫族所有的记忆。玻璃瓶内的粉色肉球的一切都如一张展开的油画供他观看。
触手宛如最残忍的刽子手，像剥糖纸一样剥开粉色肉球的一层层的记忆。
玻璃瓶外像宝石一样的绿眼睛，被创生之光困进玻璃瓶，见到银发青年后迫切地想抓住他，摧毁帝国堡垒，制造虫兽，虫族的栖息地，黑暗的深渊……
深渊的时间像是静止的，高阶虫族在这里思维没有任何活动，宛如傀儡，想要知道黑暗深渊到底是什么的潘因无从获得信息，拨弄高阶虫族的记忆，继续往前跳。
黑暗的世界突然出现了光。
一个绝非黑暗深渊里的画面出现在高阶虫族的脑海最深处。
无尽的光充斥天地之中，星星坠落，高山倾颓，大地四分五裂，所有生灵都在死去，黑色的诅咒从崩裂的天空飘落，像下了一场用来埋葬世界的永不停息的黑雪。
它就从黑雪中产生了意识，这是它诞生后看到的最深刻的画面。
触手狂乱地翻搅高阶虫族的意识，想要看到更多，可是没有了。
祂认出了这只高阶虫族记忆里的那座山峰——加米亚山，加米亚山顶有一座神庙，是人类少有的一直供奉神明的庙宇。
第一代神造之人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对神明不恭敬，有一部分人自认为体内流着神之血，视自己为创世神的血裔，将创世神称为父神，一直对创世神保持着忠诚，他们居住在世界的最高山——加米亚山，离天空最近的地方。潘因从天堂溜下人间的第一站就是这里，他从天使的口中听说了这群人，感到很好奇，就来看看这些自称为神之血裔的人类。
神庙的祭祀十分热情地接待了潘因，为潘因准备了丰盛的宴席。
“你们为什么说自己是神的血裔？”
潘因左看右看，没从这些人身上看出什么特别的地方。
“因为我们的体内流淌着神血，殿下，您也是我们中的一员。”
神的造物们将居住在天堂侍奉于神殿之下的存在统称为殿下。
“我？”潘因指了指自己。
祭祀凝视潘因，道：“殿下，您同我们一样，体内也流淌着神之血。”
潘因第二次来的时候正好赶上神庙的一个助祭的葬礼，潘因已经知道人类是会死的，他就是为了这个来到神庙，准备惩罚期骗他的祭祀，“神的血裔也会死吗？”
会死的物种也配称之为神裔？
神永生不灭，永远存在，祂的一切都不会磨灭。
“我们会死，但我们体内的神血不会。殿下，我们的肉身不过是神血的容器，会老去，会腐朽，但我们体内的神血会载着我们的意志代代流传下去，永远不会磨灭。”
潘因从雅伊的怀抱里睁开眼睛，雅伊坐在山顶，身边放了一只已经空了的玻璃瓶，触手庞大的身躯缠绕在这颗行星上，吸收了远处恒星的光芒，随着潘因的清醒，行星外围的触手回到潘因体内。
神血永远不会磨灭，第一代神造人类毁灭了，那些神血去了哪里？
潘因想到了污染，无法去除、无法磨灭、令帝国无计可施的污染有和神血相似的特性。
高阶虫族诞生于神明的世界，他需要更多的高阶虫族的记忆。
金色的阳光重新洒落，雅伊摸了摸潘因的脸。
“潘因，有没有哪里难受？”
金发少年摇摇头，“雅伊，你把剩下的两只玻璃瓶也给我。”
雅伊有些吃惊，“你不是讨厌它们长得太恶心，不想吃它们吗？”
金发少年仰起脸，亲了亲雅伊的眼睛，甜蜜地说：“雅伊，我饿。”
雅伊将黄绿色的蠕虫和黑色的液体都拿了出来。这次触手吃得很快。潘因略过两只高阶虫族那些入侵帝国的大堆记忆，直接跳到它们诞生时的记忆。
蠕虫诞生在燃烧着熊熊大火的王宫，黑雪覆盖四分五裂的大地，第一代的黄金人类不停地死去，倒在黑雪中，狰狞的怪物从黑雪和人类的尸体中诞生，屠杀所有它们看到的生灵。
杀戮的混乱意识占据了刚诞生的蠕虫简单的大脑。
黑液同样诞生于埋葬了世界的诅咒之雪中，巨龙从天空落下，不死鸟在天空悲鸣。潘因看到了神创造的世界在崩解，天使坠落化光消散。
神在哪里？
尽管知道神的结局，潘因仍无法想象高踞云端的神为何落难。
他沉睡之前，人类已经攻打上了天堂，可在高阶虫族的记忆里，人类大批大批地死去。如果说高阶虫族记忆里人类的遭遇来自神罚，那为什么神又变成了凡人雅伊？
“如果我没睡就好了。”
潘因抓住雅伊的手咬了一口，雅伊捏了捏潘因的脸，潘因盯着雅伊，很想雅伊想起一切，他想问神，为什么要他沉睡？如果他没有沉睡，他能杀死所有叛逆神的人，或许一切都不会发生。
可潘因又转念一想，如果神没有变成雅伊，他没有寻找神来到这个世界，他和神就不会变成现在的关系。
潘因又亲了亲雅伊被咬破的虎口。雅伊习惯了潘因咬咬亲亲的行为，他抚摸潘因的头发，亲了亲潘因的额头，“怎么了？”
潘因：“雅伊，我要上战场。”
雅伊嗯了一声答应，问潘因想进哪个军团？
“明知故问，当然是你的狩猎者军团。”
雅伊笑起来，“好，荣幸之至。”
恰好潘因有一个少校的军衔，作为狩猎者军团的最高长官，只要潘因同意，雅伊可以直接征调潘因进入狩猎者军团。
“我要去最前线。”最前线出现高阶虫族的概率最大。
雅伊：“去吧，我也在那里。”
从废弃行星离开，潘因换上狩猎者军团的衣服去抵抗虫族的最前线报到了。
狩猎者军团的头盔将潘因脑袋包得严严实实，录信息的军官诧异地抬起头，看了眼潘因，“Omega？还是少校？”
“你叫什么名字？”
“潘因。“
“嗯？叫什么？！”军官声音提了几个度。
“你没听错，潘因。”
潘因轰动了整个西部边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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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负责登记的军官立刻将潘因上报, 本该待在帝都玫瑰庄园的潘因伯爵出现在帝国西部边境，万一是潘因偷跑过来的，谁也担不起责任。
很快，雅伊少将的命令就下来了, 潘因少校已经被他征招, 现在是狩猎者军团的一员。
哪怕有雅伊少将的承诺, 军官也不敢将潘因当普通士兵看待, 于是潘因进入堡垒的三天内没有接到任何作战任务。
雅伊刚将西部边境的高阶虫族清扫了一轮, 前线正处于下一□□风雨来临前的平静期，只有零星的低阶和中阶虫族出没。潘因待的这座堡垒的最高长官下定决心不给潘因安排任何出堡垒的任务。
“他安排我给人造的植物浇水，去数仓库里还有多少营养剂，甚至让我去看一头怀孕的异兽生了多少小异兽。”
潘因和雅伊通话里说了来到这座前线堡垒的生活。
堡垒的最高长官碍于雅伊的命令让潘因继续待在这里, 但他完全把潘因当做了一颗不定时的炸弹, 严密的保护着, 希望潘因自己主动提出离开。
潘因对中低价的虫族没有任何兴趣, 他一直在等高阶虫族出现，闲着过于无聊, 所以他把分给他的任务都做了。
“我给那头异兽接了生！”潘因兴冲冲地告诉雅伊, “它生了一个小异兽，只有我的脑袋大, 长得像只小狗。可惜那头异兽太老了，生了小异兽后就死了。”
他给雅伊拍了照片。
“这是犬兽的一种, 非常忠诚，你可以养着它。”雅伊柔声说。
“雅伊，小狗又弱又丑，只会哼哼唧唧叫。”潘因嘴巴吐槽着小异兽，身体极为诚实地给小异兽搭了个窝, 把它养在自己身边。
“潘因少校！泰普大校命令所有校级军官去会议室开会！”
传话的上尉紧张地看着抬起头的金发少年，心跳得飞快。
堡垒来了一批新的物资，潘因的新任务是研究哪个口味的营养剂更美味，并且要做一篇报告出来。
潘因席地坐在仓库的地面上，周围散着拆开的营养剂，他咬着一只牛奶菠萝味的营养剂，变小的触手正在尝另一个榴莲菠萝味的，同时分出触须探入其他口味的营养剂。
刚出生几天的小异兽像条小奶狗一样让自己的肚皮趴在潘因的鞋上，大口大口地吸营养剂。
潘因右手握着笔粗暴地在一张纸上写榴莲菠萝味太难吃了，建议停产。
“开会？”潘因抬起眼睛，从上尉的情绪里嗅到了浓重的担心，宝石般的瞳孔立刻放出了光。
他抬起脚将小异兽拨到一边，触手勾起哼哼唧唧的小异兽的后颈，“小狗，别吃了。”
潘因伸了个懒腰，兴致勃勃，“终于可以出堡垒了！”
能让堡垒里的士兵如临大敌的，只有虫族，而且是等级高的虫族。
会议室的气氛很压抑，最高长官泰勒大校坐在最上首，底下军官按照军衔排座。
白乌星域监测到高阶虫族的污染波动，这意味着堡垒即将面临高阶虫族的入侵。
堡垒无力抵抗高阶虫族，他们要做的是上报，然后坚守阵地。
“所以这次让我干什么呢？”
军事主官安排完一系列任务后，潘因开口了，会议室所有人都不禁看向晃晃悠悠坐在椅子上的Omega少年。
金发少年穿着银白色的军装，黑色的领带从衬衣里冒出来，歪歪斜斜地搭在前襟。小异兽卧在少年的怀里，张嘴咬他的领带玩。谁都没把他当成士兵，传言第二十七号污染区的覆灭和他有关，但很难将精神力自爆和眼前看起来像玫瑰花一样娇嫩的少年联系在一起，鲜血和硝烟应该永远远离他。
“伯爵，您什么也不用干。”泰勒大校开口，声音刻意放软了一些，“您待在堡垒的最深处，不必担心，您的哥哥，雅伊少将很快就会过来。”
尽管刚刚上报，雅伊少将的副官还未回复，但雅伊.罗兰的战绩深入人心，哪怕面对高阶虫族，堡垒的气氛也是只有凝重，没有任何的低迷。人人都相信雅伊少将会及时赶过来，因为他的弟弟潘因伯爵就在这里。
“这么说，你们在等雅伊？”潘因向后靠了下，椅子只有两条腿落地，发出嘎吱的声音，他将两条腿搭上会议室的桌子，锃亮的黑色军靴抵在桌沿，银色裤子包裹的小腿显出漂亮的线条。
“是的。”泰勒大校道，“伯爵，您能否知道少将何时会来这里——”
“你们不用等了，雅伊不会来的。”潘因语气十分愉快地打断泰勒大校的话，不顾再场众人瞬间变化的脸色，笑眯眯地说：“如果我没来，雅伊还会过来。现在这里有我了，雅伊就没有必要过来了。”
会议室一片死寂，没人想到会是这样的发展。
“为什么？”有军官失声开口，“少将难道不担心您的安危吗？”
“笨蛋！”潘因翻了个白眼，骂道：“当然因为是我能解决那些丑虫子。”
金发少年从椅子上跳下来，走出会议室，不忘用触手卷走掉到椅子底下的小异兽。
雅伊少将的副官很快回复了白乌星域的求援。
雅伊少将说白乌星域有潘因在，他不需要过去。
梅塞发出消息后，深深地吐出一口气，“雅伊，你真的把入侵白乌星域的高阶虫族全交给潘因？”
银发青年立在星图前，亮起光芒的星域如同一只张开翅膀的乌鸦，朦胧的光辉映雅伊的脸庞，让他如同年轻的神祇。
“我相信潘因。”
白乌星域。
入侵白乌星域的两只高阶虫族都没能从白乌星域离开。
在宇宙的背景下，潘因的身影渺小得如同一粒尘埃，如黑洞般深邃漆黑的触手却像从异空间冒出来的巨怪邪物，投下的阴森暗影让白鸟星域的几十个星球都被浓雾笼罩。
粘湿的雾气保护了白乌星域的生物，让它们得以避免直视邪神的触手，在潮湿的雾气中，触手庞大的身躯横跨了大半个星域，入侵的高阶虫族被它找出来，如同猫捉老鼠般玩弄虐杀，然后一点点吃掉。
雾气更浓了，向白乌星域以外的地方蔓延，凡是雾气所到之处，虫族残留的污染就如同污血遇到了酷热的太阳，消失得干干净净。
潘因的实力一点点攀升，他残忍地搜刮高阶虫族的记忆，从中挖掘旧日的历史。
他从高级虫族的记忆里见到了梦境里吞噬雅伊的深渊。
高阶虫族们称那座深渊为“神”。
蜷伏在浓雾里的人们发现浓雾如同沸腾的热水般翻涌，仿佛有什么存在被激怒了一般。
雅伊一直关注白鸟星域的状况，在他进入白鸟的星域的那一瞬间，触手立刻裹住雅伊，嗖地将雅伊带到主人的身边。
“神。”
雅伊接住扑向自己的潘因，听到潘因充满眷恋的呼唤。
一种陌生而又熟悉的战栗情感出现在雅伊的心中，他轻声说：“我在。”
潘因便被安慰了，仰起头，目光有点迷离地望着雅伊。
雅伊亲吻潘因的眼睛，额前的发，耳朵，唇，告诉潘因，他在。
笼罩白乌星域的雾气一点点融化在光海中，呈现出迷幻瑰丽的奇异景象。
与此同时，一份来自狩猎者军团的SSS级战报送到帝都的军部。
两名高阶虫族于入侵白乌星域，解决这次危机的不是军部熟知的雅伊.罗兰。
战报烫金印的名字是潘因.罗兰。
“罗兰公爵，我记得您的养子潘因好像在一年前自爆了精神力？您能说一下他是怎么恢复的吗？”
罗兰公爵坐在上方，看不出任何高兴的情绪，一言不发，冷冷地看着说话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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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潘因.罗兰的名字开始经常性地出现在战报中。
狩猎者军团在星网上放出了潘因.罗兰的宣传海报。
海报背景是闪烁着星光的宇宙, 金发少年以极具冲击力的形象出现。这张海报让狩猎者军团的网站几乎被涌入的用户冲爆。
无数信函如雪花般飘进罗兰公爵的书房，全是和潘因相关。帝都的权贵们十分好奇潘因是怎么恢复的精神力，他们认为这和罗兰公爵有关。潘因因为各种各样原因推迟的成年宴会也被帝都的权贵们认为罗兰公爵并不是真心想让潘因和其他家族联姻。
玫瑰庄园的气氛低得吓人，仆人们不敢发出任何动静。春日里的阳光应该是温暖的, 可在这座依旧美丽的庄园, 无端让人感到凄冷。
自从潘因少爷离开玫瑰庄园, 所有的惊喜和欢笑也都消失了。罗兰公爵让人将潘因少爷居住过的主城堡的第三层封住, 不许任何人再过去。除了戈尔德副官, 没人再敢在罗兰公爵面前提与潘因少爷相关的内容，哪怕他们人人都看星网，他们每个人都看到了狩猎者军团的那张海报，每个人都知道成了玫瑰庄园禁忌的潘因少爷就在帝国边境, 成了军中闪耀的明星。
西部边境, 军部线上会议室。
几天前, 整个西部边境的各个堡垒都监测到伴随着高阶虫族不断的死亡, 虫潮开始逐渐消退。虫族的这一波试探性进攻以失败告终。军部开始对这一轮与虫族交战中获得重大功勋的军官和士兵论功行赏。
属于士兵和中低阶军官的奖励由各个军团的主官负责。军部主要负责高级将领的表彰。
此次与虫族交战，绕不开潘因.罗兰。军部专门研究了如何对潘因.罗兰进行表彰, 为此几个军部的大佬还吵了几场架。
按照军衔, 潘因.罗兰只是少校，还放不到军部。但潘因.罗兰此次的战绩太过耀眼, 如同头顶的太阳一样不可忽视，雅伊.罗兰将他负责的区域里的所有高阶虫族几乎都交给了潘因解决。高阶虫族的尸骨堆起了属于潘因.罗兰的王座, 对着潘因.罗兰的战绩，所有人都得低下头颅。
一道道数据和精神力构成的人影出现在Ai虚拟的会议室中。
潘因和雅伊一起出现，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禁转向了他们，仿佛有无形的光芒从他们的身上源源不断地发出，令人有一种眼睛被耀眼的光芒刺到的感觉。
潘因坐在高背椅上, 手从桌子下面勾雅伊的手玩，他已经提前知道了会议的流程，他的表彰作为压轴的节目在最后才出现。
“下面由罗兰公爵为潘因少校佩戴军衔勋章。”
罗兰公爵？
只听了一半的潘因眨眨眼睛，他收到通知的时候可没听说罗兰公爵会来。
一个高大的人影出现在上首，金发男人冷冽的蓝眼睛扫了下会议室，目光径直盯向潘因。
“叔叔，好久不见呀。”
潘因冲金发男人露出一个微笑，摇了摇自己的右手。
除了那身刺眼的银白色军装，潘因看起来和在玫瑰庄园没什么两样，笑起来仍然像一个蜜糖做的纯洁天使，就连眼睛弯起来的弧度都和记忆中一样。
罗兰公爵心想自己多久没见潘因了，只要他想看，西部边境的战报无论大小都会经过他的手。
他见过潘因和高阶虫族交战的录像，金发少年美丽的皮囊下是一个残忍恐怖的怪物，尤其在金发少年在让触手吞食高阶虫族时，非人的感觉更加强烈。
“很久不见？潘因，你的照片和视频我天天都能见到，唯有你的真人，现在很难见到。”罗兰公爵讽刺道，他低下头颅，这个动作让他和潘因的距离更近，数据虚拟的形象无法传递出信息素，他无从得知叛逆的Omega养子是否在他触及不到的地方偷吃了禁果。
罗兰公爵本能地不愿去想自己无法接受的结果。
一道光擦着罗兰公爵的面部飞过，罗兰公爵后退了一点儿。
雅伊转过脸，眼睛轻轻弯了下，毫不在意会议室因为他的这一个举动变得死一样寂静，所有人都盯着他，雅伊微笑提醒：“公爵，您还没有佩戴军衔。”
罗兰公爵脸变得铁青，盯着雅伊看了会儿。雅伊脸上的微笑如同薄薄的面具，冰凌藏在冷淡的目光中。
军部众人的视线在这古怪的养父子三人间转来转去。
罗兰公爵和两个养子的关系似乎并不如传言里的那般好。
“见到心爱的养子，总是难以控制情绪。”罗兰公爵说完，看到潘因很不给面子地翻了个白眼。
“潘因，你出来很久了。”罗兰公爵为潘因戴上上校的军衔，“该回玫瑰庄园一趟了。”
线上会议结束，罗兰公爵坐在书房内，外面天色已黑，书房内唯一亮着的光幕投出的光晕在罗兰公爵身上，让他映在墙上的影子如同一只扭曲的怪物。
光幕里的金发少年笑容灿烂地对着这一幕。
“公爵殿下，实验又一次失败了。”
得到允许后，医疗官进书房，小心地将一叠文件放在罗兰公爵的面前。
“雅伊少爷的体质非常特殊，任何生物样本都无法成功容纳雅伊少爷的基因，哪怕是一小部分片段，他的基因无法复制。”医疗官语气充满遗憾。
复制雅伊的实验从雅伊精神力觉醒后就开始了。罗兰家族的实验室可以轻易地得到携带雅伊基因信息的毛发和血液，可惜没有一次成功。
太多次失败了，罗兰公爵没有恼怒，问道：“潘因的呢？”
医疗官神情变化了点儿，与潘因少爷有关的实验是从一年前开始的。这对金银双子里的弟弟虽然不像哥哥那样完全无法复制基因信息，但以弟弟的基因制造的胚胎也十分古怪。
“胚胎发育到一定程度后，哪怕一直有顶级的营养液供应，陪同也会停止生长，然后死亡。”
医疗官为此调了许多次营养液的配比，可都无济于事，胚胎无法从营养液中得到任何养分，医疗官只能眼睁睁看着一批又一批胚胎失去活性。
罗兰公爵听完，把戈尔德叫了进来，让戈尔德送几只虫族进医疗官的实验室。
“给胚胎换一种食物。”
潘因毫不知情罗兰公爵在拿他的基因信息做实验，线上授勋结束，他有了短暂的假期。
“雅伊，我要去找约瑟夫演惩戒天使了，你要不要和我一起？”潘因问雅伊。
雅伊说自己还有一些事未处理完，处理完之后，他会去找潘因的。
“帝斯顿的位置。”雅伊发出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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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约瑟夫见到潘因万分激动。他等待了太久, 几乎以为潘因不会来了，他早已将其他的戏份制作完毕，只差惩戒天使。
在约瑟夫的心里，惩戒天使已经有了具体的形象, 只有一个人可以演。
潘因从飞车里跳出来, 好奇地望着周围的场景。电影拍摄场地在一个著名的影视星球, 这里的风景和各种建筑设施可以满足大部分的奇幻电影的拍摄。
约瑟夫陪着潘因, 为潘因介绍这部电影如何拍摄, 以及潘因要做哪些。
尽管约瑟夫十分想要亲近潘因，可畏惧的心理压制了这一想法，而且一年多的时间不见，潘因给他的感觉更悚然了。
“我要站在这上面吗？”潘因问约瑟夫。
“是、是的。”约瑟夫忍不住后退了一点儿, 潘因见状眨了下眼睛, 盯着约瑟夫, 像是见到了好玩的东西。
金发少年披着纯白的长袍, 完全是纯洁的天使的模样，好奇探寻的神态让他看起来没有任何威胁, 约瑟夫为自己的反应感到羞愧, 但克制不住自己的惧意。约瑟夫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怕潘因。
出演惩戒天使比潘因想的还要简单一些，有Ai的辅助, 哪怕潘因毫无演技，也能完成任务, 潘因将这当成一个新奇的游戏，对任何要求都很配合。
潘因来这里不只是出演惩戒天使，还有另一件事要做。
晚上，潘因突然出现在约瑟夫的工作室，将约瑟夫吓了一跳。
“要我的血？”约瑟夫不解又带点儿惊恐地看着潘因。
“只是一点点, 不会将你的血抽干的。”潘因被约瑟夫的表情逗得哈哈大笑，“你害怕的话，可以闭上眼睛。”
“我没有害怕。”约瑟夫松了一口气，明白过来刚才潘因是故意说得要把他全是血液都抽走来吓他，“潘因，你要我的血做什么？”
潘因：“你想知道？”
潘因的态度让约瑟夫怀疑自己问了不该问的问题，他闭上嘴巴，摇了摇头。
潘因随意地告诉了约瑟夫，“你的血可以看那篇你的父辈留下的手稿。”
“潘因，你可能被骗了，这个方法已经有人试过了，没有用的。”
“你废话太多了，其他人当然没用，但我有用。”
吃了高阶虫族后，潘因自然学会了高阶虫族的语言，安大师留下的那本手稿全是是高阶虫族的语言书写的。解密手稿不仅要有安大师的血脉，还要精通高阶虫族的语言。
原本潘因搞到这本手稿只是单纯的出于感兴趣，不过在知道虫族起源于即将毁灭的旧世界后，潘因对于手稿可有可无的思想便转变了。
他必须知道旧世界是怎么毁灭的。这个世界与旧世界相关的东西太少了，神话生物绝迹，只能从少数觉醒者的精神力特质中一窥神话生物曾经的模样。最大的线索就在虫族的身上，记载虫族神明的手稿的价值大大的提高。
潘因将房子周围的人都赶得远远的，触角啪地关上门，然后他取出泛黄的手稿。
高阶虫族的语言不以文字的形式呈现，高阶虫族靠精神波交流。潘因取出装在瓶子里的约瑟夫的血，将血涂抹在手稿上，手稿上狂乱的笔触扭曲的线条在潘因的眼里变成了可读的波动的曲线。
【我追逐了不该追逐的东西，我看见了不该看见的深渊，我犯下了亵渎的大罪。】
手稿百分之八十的内容都是呓语，作者认为人类犯下了不可饶恕的大罪，为自己是人类的一员感到罪恶。潘因无法理解作者的癫狂，但他为手稿的内容感到愤怒。
【我们在干什么？帝国在干什么？我们在与神族为敌，与创造了这个世界的神明为敌。】
他在说什么？共振的精神波动传到大脑的信息让潘因无法理解。
神族？谁是神族？虫族吗？
这个人类太可笑了，他不知道旧世界的真实历史，无法正确理解神血，错误地将从第一代人类尸骨中诞生，窃取了神血的虫族当成了神的后代。
“他说的太对了，他犯了亵渎的大罪。”
潘因捏紧手稿，恼怒地说。他接受不了第一代人类自称为神裔，更不要说连第一代人类都不如的虫族。
“神族？哈！那群丑陋的虫子也配叫神族？”
触手察觉到主人的情绪，悄咪咪缠上潘因的脚踝，潘因烦躁地踩住缩小了的触手的脑袋。
神创造人类时加入了一滴祂的血，从此神血在旧世界的人类的血脉中流淌。强大的人类驱逐了种种神话生物，建立一个个王国，成为世界的主人。从第一代人类的尸体和诅咒的灰烬中诞生的虫族从未得到神明的赐福，它们无法完全掌握神血的力量，不能和神血完美融和，
由于出身，虫族天生憎恨人类，并且将人类视为最好的培养后代的巢穴。人类污秽了的神血在虫族的身上被扭曲成无法清除的污染。
新世界的人类脆弱无比，他们不是神裔，没有神血，也没有旧世界的人类那样天生就强大的力量。污染对他们来说是极为可怕并且无解的东西，仅凭着精神力，他们许多无法承受污染，只能变成被污染侵蚀的虫兽。
安研究了旧世界的神话很久，写了许多神与天使的童话，久而久之，他将神视为了信仰。发现虫族其实是“神族”对他造成了极大的打击。帝国与虫族的战争变成了与神族的战争。
安因此被抓入狱。
潘因心情糟糕地看到手稿的最后。
【神在深渊注视着世间】
手稿四分五裂，这篇在帝国被视为禁忌的手稿在潘因的手中化为粉末。
潘因想到了世界线记忆里的那个将雅伊吞噬的黑洞。
手稿里的最后一句话简直像个恶毒的诅咒。
“潘因。”雅伊柔和的声线从光脑手环传入潘因的耳中。
“你在哪儿？”潘因迫切地想见雅伊，分离的焦虑突然开始折磨他，他在这一刻想要雅伊的怀抱和吻，只有和雅伊融为一体才能确认雅伊在他的身边，“我要去找你。”
雅伊看着光脑上跳动的坐标，放缓了声音，“我在金雀光门，潘因，发生什么事了？”
“我看了那篇手稿。那个叫安的家伙该死一万次。”
潘因说着，从屋子里走出来。在外面远远等待的约瑟夫犹豫了下，喊住金发少年，“潘因，你解出来了吗？”
一条触手从潘因的袍子里滑出来，提着约瑟夫的衣领将他抛远，潘因烦躁的声音远远地飘过来，带着毫不掩饰的迁怒。
“赶紧滚远点儿，别让我把你脑袋拧下来。”
约瑟夫茫然地挂在树枝上，脑袋晕眩，他的父亲到底在手稿里写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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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雅伊在金雀光门等待潘因。
雅伊等了潘因三天。
第三天, 飞船的舷窗外趴了一条闪闪发着微光的触手，潘因从打开的舱门外跳进来，二话不说吻住雅伊的唇瓣。
飞船切换成隐匿模式，隔绝舱内弥漫的信息素。
“我把那篇手稿给翻译出来了。”
潘因窝在雅伊的怀里, 雪白的肌肤泛着粉色, 碧绿的眼睛透着水光。
雅伊：“手稿里有对我不好的事情, 是吗？”
只有这个原因能解释潘因如此迫切地想要见到他。雅伊能感觉到潘因在与他有关的事情上的焦躁和患得患失, 仿佛他是脆弱的水晶或者水盆里的肥皂泡, 有着易碎和消失的风险。
潘因嗯了声，咬了下自己的指甲，雅伊拉住潘因的手，阻止潘因。潘因于是咬了下雅伊的手指。
“他提到了深渊。”潘因咬牙切齿, 和雅伊说了手稿的内容, “他说神在深渊里, 他胡说八道, 该死。”
雅伊安抚地摸了下潘因的脸颊，脑内思索着手稿里提到的神族和深渊, 轻轻笑着说：“你也说是胡说了, 不要生气了，我给你看个东西好不好？”
“什么东西？”
雅伊打开光脑, 投影的光屏里跳出了一个红色光点，血渍般的红点在黑色的背景下格外醒目。
这是一个坐标。潘因有些疑惑, 雅伊继续操作，光点渐渐放大，从星图精确到街道，一座看起来很高级的疗养院倒映在潘因的图控里。
雅伊柔和的声音在此时响起，耐心为潘因解释, “阿斯克勒疗养院，隶属于王室的秘密实验室，帝斯顿就在这座疗养院隐藏的实验室内。”
二十七号区事件后，雅伊从帝国军校退学前往帝国边境，心脏受到重创的帝斯顿被王室隐藏起来，秘密治疗。半年后，帝斯顿曾在第二军团现过身，但据雅伊所知，帝斯顿的伤没有完全恢复，他的心脏完全毁坏，替换的心脏无法长久负担他的身体，因此他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对心脏进行手术。
雅伊一直关注帝斯顿的行踪，一个与他和潘因有仇的帝国皇太子能够造成的威胁任谁都无法忽视。
“雅伊，你和我说要处理的事就是这件事吗？”潘因眼睛唰地亮了，紧紧盯着投影出来的疗养院，扭头又看雅伊，神情期待，“你不会只是观察他吧？”
雅伊温声说：“他是个麻烦。”尤其在虫族即将对帝国发起大战的时候，帝斯顿会变得更加麻烦。
他不想再给帝斯顿有任何伤害到潘因的机会。
潘因忍不住翘起嘴角，甜蜜地说：“麻烦就得处理掉。”
阿克勒斯星是一颗高等星球，这里以医药科技出名。
黑发年轻人坐在椅子上，没有穿上衣，医疗机器人的机器臂在他的心脏位置忙碌。
“殿下，如果您想延长心脏的使用寿命，就要尽量减少精神力的使用，并且注意不要进行剧烈活动，这两种活动都会让您胸腔里的这颗脆弱的器官受到极大的压力。”医疗官嘱咐道。
黑发年轻人神色阴翳，“所以我最好是什么都不做，像陶瓷玩偶一样，随便动一下就会碎掉，是吗？”
医疗官听着黑发年轻人的讥讽，脸色没有任何变化，“殿下，事实就是这样。您原生心脏被完全摧毁，无法恢复。现有的医疗科技制造的心脏无法和您的精神力等级匹配，打个比方，就像为铁人装了颗玻璃心脏……”
黑发年轻人没有继续说话。
一年的时间，帝斯顿变化了很多，那张开朗温和的假面从他的脸上消失。长久的、无法彻底治疗的病痛让他变得阴郁暴躁。
因为这颗心脏，他无法动用精神力，因此也无法战场获得军功。失去了力量，权利也自然而然随他远去。他从高高在上，帝国中心的皇太子变成了一个脆弱的人，只能眼睁睁看着露西亚掠夺那些原本只属于他的东西，并且不得不接受露西亚虚伪的关怀。
“帝斯顿，你的手术做完了吗？”
露西亚时间非常精准，机器人为帝斯顿缝上最后一针时，露西亚的投影在手术室内出现。
帝斯顿一言不发，露西亚的关怀完全是俯视的，出自王室和谐的需要做出的表演。他和她彼此厌恶憎恨，如果有机会，帝斯顿会毫不犹豫地拧掉露西亚的头。
投影里的女士也不是很在意帝斯顿是否回答，询问帝斯顿的病情对她来说完全是打卡任务。她淡淡看黑发年轻人一眼，准备关闭投影。
帝斯顿忽然开口：“露西亚，你想要我在第二军团留下的人员名单，彻底掌握第二军团的力量吗？”
露西亚看着这个变化了不少的弟弟，等待他说出条件。
帝斯顿将手里的光脑翻转，对着露西亚。光脑上是一则星网的头条。
【扮演惩戒天使的竟然是他！】
新闻附着一张照片，金发少年趴在柔软的云朵上，脑后有一团璀璨的光晕，少年好奇地望着云下的大地生灵，目光懵懂而好奇。
下面是不断刷新的评论。
【啊啊啊！竟然是潘因！没有比他更适合的了！】
【惩戒天使从此有脸了，我相信神话里说是惩戒天使是神创造的最美的天使了。】
“我很高兴看到潘因恢复得这么好。”帝斯顿叹息道，“露西亚，你或许不相信，我在看到潘因昏迷的模样时，我非常难过。我第一次见到他，就非常喜欢他。”
“还好他醒了过来，成功分化成一个Omega。”
露西亚打断帝斯顿的话，“你想要什么？”
帝斯顿道：“亲爱的露西亚姐姐，您这么关心我的病情，难道就没发现，您的弟弟还是单身的Alpha吗？”
“一个Alpha，当然想要他的Omega。”帝斯顿说。
露西亚：“办不到。”
“不要这么急着拒绝。”帝斯顿冷冷看着投影里和他面容相似的姐姐，“露西亚，你和罗兰公爵的盟友关系不是秘密。你想要成为王太女，可以，只要我公开放弃继承序列，转而支持你，你的继承序列就会变成第一。条件就是你要说服希特.罗兰，让潘因成为我的Omega。”
露西亚以奇怪的口吻反问，“你谋杀过潘因和他的哥哥，两次。”
“所以潘因分化成Omega我很高兴，标记之后，从前的仇恨都不再是问题。”
“我得到配偶，你得到王太女的位置，露西亚，这个条件怎么样？”
“我拒绝，我没有当媒人的癖好。我也不觉得罗兰公爵可以为潘因伯爵做主。”
投影关闭。露西亚主动结束通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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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帝斯顿盯着变成黑屏的光脑看了几秒, 脸色一点点沉下去。
“露西亚，这是你先拒绝我的。”
心脏处正在愈合的伤口又麻又痒，让他阴冷的神态多了几分暴躁。
帝斯顿抓过侍从送过来的衬衣穿上，抬眼时目光里的戾气让人后背发凉。
“阿曼达。”帝斯顿冷冷喊出医疗官的名字, “人造的心脏无法负荷我的身体, 人的心脏呢？”
医疗官明白帝斯顿的意思, 沉默片刻, “殿下, 能够和您匹配的心脏，必然是与您精神力等级相近的强者的心脏，这种人全身上下都经过精神力的淬炼，心脏充斥着无法与您融合的精神力。这种装到您的身体里, 就像一柄插在心口处的精神利刃。”
“如果她与我的精神力同源呢？是否能解决排异问题？”帝斯顿毫不掩饰, 目光逼视医疗官。
医疗官是他的手下, 在这间实验室发生的任何对话都不会外传。
露西亚和他血脉相同, 她和他有着同样的精神力特质。
医疗官深深地低下头，不敢和帝斯顿对视, 涩声回答：“同源的精神力的确可以避免排异问题。”
同时, 医疗官在心里想着，同源的精神力只存在血亲的身上, 尊贵的帝国皇太子的血亲只有皇室成员。
帝斯顿得到了满意的答案。
“他怎么还不出来？”潘因盯着投影。
投影里的阿斯克勒疗养院零星有人进出，但没有潘因要找的那个人。
“潘因, 对待猎物，要耐心一点儿。”雅伊捧着一杯热茶，温柔地说。
“雅伊，干嘛非要等他出来？”潘因滚到雅伊的怀里，去抢雅伊的红茶喝, 雅伊放低茶杯，送到潘因嘴边，潘因喝了一大口，“不够甜。”
“我没放太多枫糖浆，你刚吃完奶油蛋糕，当然会觉得不够甜。”雅伊喝了口，看眼睛亮亮的潘因，“你有什么想法？”
“帝斯顿就在这颗星球上，我们直接把这颗星球毁掉不就可以了吗？这颗星球全是他的秘密基地，我们可以把帝斯顿连带着他的基地全都放成“烟花”。”
潘因知道星星爆炸是什么样子，祂曾用触手捏碎过许多星球，当它们爆炸时，会放出明亮的光，毁灭的星球是宇宙里美丽的烟花，结束时，一切又归于冰冷无光的黑暗中。
雅伊笑了，柔声说：“宇宙要生成一个星球需要很多万年，星球又要很久才能孕育生命。潘因，一个有自然生命诞生的宜居星球非常珍贵。帝斯顿不配让一个星球当他的陪葬品。”他亲了亲潘因的鼻尖，潘因咕哝了声好吧，他后仰了下身体，让自己的唇瓣去碰雅伊的唇。碰在一起后，潘因兴奋起来，暂时忘掉讨厌的帝斯顿，他坐直身体，像要把雅伊吃掉一样双手抱住雅伊的脸亲。
雅伊闷闷的笑声从喉咙里溢出，“你弄得我满脸都是你的口水。”
潘因堵住雅伊的嘴不让他继续说。
雅伊的唇留存着红茶的甘醇，潘因像小动物一样舔了舔，惊奇地发现他刚才还不喜欢的茶似乎变得更甜了。他把这个发现告诉雅伊，雅伊对着潘因笑，作出惊讶的神色，“是吗？”
隐形模式的飞船内，雅伊逗着潘因，让潘因不再时时关注投影里没有动静的阿斯克勒疗养院，他不想让潘因为即将成为死人的帝斯顿烦躁。
“他出来了！”
在等待了78个宇宙时后，处于阿斯克勒星轨道外围的飞船终于监测到帝斯顿从疗养院离开。
十几分钟后，帝斯顿的舰队从阿斯克勒星的港口进入太空。
雅伊的飞船缀在帝斯顿的舰队后面，精神力覆盖飞船。在舰队的探测中，飞船完全隐入了黑暗的宇宙背景中，没有任何存在的痕迹。
“确定露西亚在第二军团的柯厄基地？”
星舰上，帝斯顿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这么好，柯厄基地百分之八十都是他的人。让他自己亲自来选，都选不出比柯厄基地更好的地方。
他在那里解决露西亚后，甚至能够安心待到新换的心脏长好。
帝斯顿苍白的脸上涌起一抹病态的潮红，胸腔里那颗脆弱的人造心脏因为激动生出痛楚，这让他更加厌恶。
“殿下。”随行在星舰上的医疗官出声提醒，“您的情绪太过激动了。”
“闭嘴。”帝斯顿平复了下呼吸，拇指摁住黄宝石戒指，转了一圈，“告诉我露西亚在柯厄基地停留的时间。”
“露西亚公主临时视察涅西斯星域包括柯厄基地在内的十三个基地，如没有意外，露西亚公主最多在柯厄基地停留七个宇宙时。”
七个宇宙时甚至不够星舰赶到涅西斯星域。
“那就制造意外，务必让她在柯厄基地留在十二小时。”帝斯顿冷声说。
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帝斯顿无法让自己错过。
结束与通讯器另一边的通话，帝斯顿命令舰队立刻改变航向。
要想在十二小时内抵达柯厄基地，舰队必须走一条极为危险的航线。
雅伊发出一条信息，跟着舰队调转方向，光屏投出路线，一片密布小行星和碎石的区域散发出危险的红光。
潘因下巴搁在雅伊的肩膀，碎碎念：“雅伊，什么时候可以动手？他都出来了，我好想快点弄死他。”
“快了。”雅伊给帝斯顿挑好了埋葬的地方，“等舰队到行星带就动手。”
潘因看了下星图估计时间，鼓鼓脸，“我要先动手，你不要和我抢。”
“没问题，一定让你先动手。”
潘因又开始好奇雅伊刚才发的信息，搂住雅伊的脖子问：“你在告诉谁帝斯顿调转航线了？还有别的人想要帝斯顿死吗？”
“露西亚，她是帝斯顿的姐姐，你和我曾一起在拍卖会上见过她。”雅伊给潘因简单说了下露西亚，以及他为什么要给露西亚发消息。
潘因有了一点儿印象，“为什么她要帝斯顿死？帝斯顿不是她的弟弟吗？”
“虽然他们有姐弟的血缘关系，但他们的关系一点儿也不融洽。”雅伊顿了顿，眼睛里流露出一丝笑意，让潘因挤进他的怀里，继续说：“帝斯顿调转舰队就是为了抓住机会杀掉露西亚，露西亚知道帝斯顿对她的图谋，和我合作。我出手解决帝斯顿，她负责清空痕迹，让帝斯顿合理死去。”
光脑轻轻震动一下，柯厄基地的露西亚给雅伊发出了回信。
“帝斯顿向我提过一个交易，我作为说客设法令罗兰公爵同意潘因变成帝斯顿的Omega，他放弃继承序列。你作为潘因的哥哥，我认为你有权知道这个消息。”
柯厄基地，面容端庄秀美的女士熄掉光脑屏幕，平静地看着眼前的军官，“我会推迟行程，直至柯厄基地的问题得到解决。”
“露西亚殿下，真的太感谢您了。”不知情的军官真诚地赞美眼前黑发的女人。
“这是我应尽的义务。”露西亚淡淡道。
飞船内。
潘因微微睁大了眼睛，看着新信息，又看看面无表情的雅伊，嘴角一翘，甜美的面容忍不住露出恶劣的笑容，“亲爱的雅伊，有人想让我做他的Omega，露西亚真的很希望讨厌的帝斯顿死得彻底呀。”
“你说，我们要不要满足她的愿望？让帝斯顿死得更惨一些？”潘因笑嘻嘻故意问雅伊。
没有任何感情的机械音在此时响起。
【注意，飞船将在十分钟后进入危险区域】
小行星带已经近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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