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雅伊——”
潘因伸手去抓雅伊, 手却如空气般穿过雅伊的手臂。
银发少年面无表情地挥出光刃杀死冲过来的虫族，虫族污秽的黑血在光刃的灼烧下消散在空气中。
潘因跑到雅伊的面前，雅伊像没看见他一样继续杀戮虫族，好像他的面前只有源源不断的虫族。
“雅伊！”
潘因喊了一声。雅伊没有任何反应, 潘因呆了下, 很快反应过来, 放出触手钻进雅伊的裤腿里去看雅伊的腿。
梦里的雅伊腿上有一条蜈蚣一样的长疤, 现实里的雅伊没有。触手看到了那道丑陋的伤疤。
这是梦, 潘因明白过来，他又在梦里见到了世界线里的雅伊。
头顶的天空乌云密布，黑色的腐雨从天空飘落，周围是惨白的冰山, 这是在梦里的苍白山脉。
世界线里的雅伊也参加了污染区行动。
潘因从山顶往下望, 看到了熟悉的低阶虫族组成的大军, 它们贪婪地盯着雅伊, 一波又波地往山顶上冲。
他刚刚在现实里和雅伊并肩作战，可在梦中的世界线里, 冰山的顶端只有雅伊一人。
银发少年仿佛不知疲倦地杀戮低阶虫族, 忽的，他动作顿了一下, 银色的眼睫掀起，湖绿色的眼睛冷冷地望向远方。
潘因牙齿咬得咯吱响, 他知道在世界线里，雅伊一定也遭遇了高阶虫族的围攻。
现实里先出现的是七只中阶虫族，在他和雅伊解决了四只中阶虫族后，一直隐藏在暗处的两只高阶虫族突然出现。他帮雅伊挡了一下高阶虫族的攻击失去了意识被雅伊的创生之光强行送离了战场。
梦里的发展和现实一样，七只中阶虫族出现在山顶, 三大军团和帝国军校的人想要出手帮助但被低阶虫族困在山脚。梦里没有他的存在，只有一个人的雅伊在虫族的围攻下更加艰难。
鲜血顺着雅伊的指尖往下滴，染红了冰面，也灼红了潘因的双眸。
潘因第一次这么恨一个种族，比恨神创造的人类还要深。
指甲嵌入了肉里，潘因死死盯着雅伊身上受的每一处伤，他无法控制自己去想现实中的雅伊是否在受同样的伤。
雅伊、雅伊……潘因咬牙切齿地念着这个名字，恨不得将雅伊用牙齿一点点磨碎，咽进肚子里。
快醒来！快醒过来！潘因睁大眼睛，看着一只高阶虫族的长着倒刺的鳞尾洞穿银发少年的肩膀，银发少年像是感觉不到痛，用骨头硬生生卡住这条鳞尾，趁机挥刃砍掉鳞尾。
“不——”潘因大叫着冲过去，银发少年破了一个大洞的肩膀，他的手虚无得像雾气，血哗哗地流，潘因接也接不住。
鲜血将“雅伊”的黑色作战服浸透，明明只是梦，潘因却闻到了真实的血腥味，他呆呆地望着银发少年抿唇的侧脸，有一瞬分不清这是梦还是现实。
猛地，潘因打了个寒噤，他要去找雅伊，这是梦，现实里的雅伊还在等着他，他要赶紧醒过来，他不能再一次失去神。
“这里有个人！”
各大监狱的觉醒者罪犯们在污染区深处转了一圈，没找到一个可以下手的低阶虫族。没有低阶虫族，就没法获得积分。没有达标的积分驱使着他们不得不往苍白山脉的方向走。
高阶虫族出现的气息让罪犯们找了个冰洞躲了一会儿。在冰洞里，他们产生了分歧，一部分罪犯惧怕高阶虫族想要继续躲起来，直到污染区异常结束，另一部分觉得就算此时躲起来能够暂时活命，只要买命的积分不够，不过是早死和晚死的区别。
污染区的虫族都在苍白山脉，想要积分，必须得去苍白山脉。与其等死，不如去苍白山脉赌一把。
最后，愿意去苍白山脉的人在前第一军官军官的带领下离开了冰洞，他们小心地避开高阶虫族留下的污染，在经过一个山谷时，看到冰面上有一个昏迷过去的人。
那人穿着黑色的作战服，双腿曲起，环抱着自己，脸埋进双臂内，看不清长相，在昏暗的污染区内像一块石头。
“不要靠近。”前军官轻声说，“虫族会伪装成人类的模样，我们绕开这条路。”
一道赤红的闪电窜入漆黑的天空，冰面上的那个人的金发闪闪发光，他开始瑟瑟发抖，喉咙里溢出呜咽的声音，手脚出现小幅度的挣扎，像是陷入了梦魇。
“是那个准Omega！罗兰家族的小少爷！”有罪犯通过金发认出了潘因的身份。
前军官瞪了喊出潘因身份的人一眼，皱起眉，不解道：“潘因.罗兰，他怎么会在这里？”
他们身上都带着颈圈，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着，如果潘因的身份没被喊破，他们还能以没认出昏迷的人是罗兰家族小少爷为借口洗清自己，但有个蠢货喊出了潘因的名字，如果出了污染区之后被罗兰公爵知道他们明知潘因.罗兰的身份却不去救，等待他们的下场恐怕比死好不了多少。
前军官叹了口气，喊了一个人去把潘因背上，“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在这里，但既然遇着了，那就带他去苍白山脉吧，雅伊.罗兰如果没死的话，应该也在苍白山脉。”
考虑到潘因是个准Omega，前军团特地喊了一个Beta。
Beta小心翼翼地靠近昏迷过去的金发少年，走近后听见了他在小声地抽泣，喃喃念着什么。他在边哭边无意识地挣扎，半边脸埋在臂弯，露出来的上半张脸湿漉漉的。
Beta呼吸一窒，心跳得飞快，他单膝跪在冰面上，想要将潘因抱起来。
“嘶——”
Beta的手在碰到潘因肩膀的一瞬间，应激的触手嘶叫着从潘因的身体里钻出来，Beta只是看了一眼触手，脑袋就止不住地晕眩，趴在了冰冷的冰面上，恐惧地与被触手唤醒的金发少年对上了视线。
那双美丽的绿眸湿漉漉的，带着迷茫，像被雨水打湿的嫩绿新叶，眼尾红红的。但这脆弱的感觉只是一瞬，自那双绿眸里爆发出的浓烈情绪让这双眼睛仿佛烧起了火。
“虫族。”愤怒充满了潘因的胸膛，他的心快要炸开。
“你是谁？算了，不重要。”
潘因从冰面上爬起来，忽略这群穿着红色囚衣的罪犯，快速地看了下周围的环境，黑雨和极低的气温提醒他还在污染区内。还在污染区，那就一切还来得及！
他感应着戴在雅伊耳朵上的小触手，确定了雅伊的方位，让触手带自己赶紧去苍白山脉。
触手软绵绵地趴在冰面上，露出受伤的地方，那里有一个黑色的大洞，来自高阶虫族的污染盘踞在触手受伤的地方，触手艰难地消化着这些污染，进度十分缓慢。
潘因咬紧牙，强行驱使触手带着他往苍白山脉走，赶路状态的触手没办法再单方面切断与潘因的通感，剧痛从腹部传来，潘因疼得肩膀发抖，额头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该死的虫族！
第一军团前军官犹豫了下，看着潘因的方向是往苍白山脉那里去，开口道：“潘因少爷，您要去苍白山脉吗？”
潘因唰地扭头看开口的男人。
“您的精神力特质受伤了，苍白山脉离这里挺远的，但我可以带您去，我的精神力特质是隼，速度很快，您应该很着急去苍白山脉吧。”前军官道。
潘因语速飞快，急声问：“你想要什么？”
“我希望在污染区行动结束后，能够从监狱里出去！”
“可以。”
这件事对其他人来说或许很难，但对潘因来说十分简单，他只需要为第一军团的人清除污染，开口要一个罪犯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现在就带我去！”潘因道。
从潘因的口中得到了明确的承诺之后，男人召出了自己的精神力特质。
闪翅隼的速度极快，不到十分钟，潘因就来到了苍白山脉的上空。
他离开时的那座山顶已经不见了。高阶虫族的味道熏得潘因整个脸都是红的，戴了防护头盔也没有用，战场上三大军团的士兵和军校生们在高阶虫族带来的污染里苦苦挣扎，不少人已经趋近于虫兽化。
“为什么还没有增援过来！”
“深空哨所的人难道看不见吗？中阶虫族和高阶虫族都出现了，坐镇的人在干什么，眼睁睁看着我们变成虫兽吗？”
咒骂、愤怒、仇恨、绝望，战场上充斥着污染和负面能量。
“我们难道被放弃了吗？为什么会这样，我们都戴了微型摄像头，哨所不会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哨所选择不救我们！”
战场上是各种各样的食物的香气，闪翅隼在这样的环境中无力地从天空坠落，潘因从低阶虫族的尸体里爬出来，睁着肿起来的眼睛寻找雅伊的身影。
“雅伊！”
“砰——”
雅伊撞在了一块岩石上，耳朵动了动，他好像听到了潘因的声音。
潘因不会这么傻，又跑回来了吧。
雅伊翻身躲过袭来的鳞尾，目光冰冷地望向唯一存活的那只中阶虫族。比起杀了他，围攻他的高阶虫族似乎更倾向于活捉他，这让他在两只高阶虫族的围攻下坚持到现在，甚至抓住机会杀了余下的几只中阶虫族。
“雅伊！”
潘因的呼声更近了，雅伊突然靠近那只外表类似于蠕虫的中阶虫族，一缕极细的光芒刺入中阶虫族的体内，他立刻后退，心跳得飞快。
中阶虫族被那缕创生之光点燃成一个巨大的火炬。雅伊勉力用创生之光升起护罩，挡住来自高阶虫族的攻击。他的眉心胀痛，突突直跳，后颈的腺体滚烫，这是精神力使用超限的反应。当Alpha精神力使用过度，信息素会不受控制地从腺体里跑出来，如果没有Omega抚慰或者信息素抑制剂，Alpha会直接进入易感期。
雅伊的抑制剂就在作战服的内侧，他用精神力操控着抑制剂注射，在心里暗暗祈祷他听到的呼唤是太过疲累产生的错觉。
潘因，千万不要过来。
越不希望什么，越会发生什么。
“雅伊。”潘因看到了雅伊，像梦里的雅伊一样，流了很多血，他还闻到了圣灵花的甜味。
雅伊的心沉了下去，与此同时，他察觉到自己的抑制剂在注射进身体后没有产生任何作用。
他的抑制剂是失效的。
“潘因，不要过来。”雅伊哑声说，如果仔细听，会从雅伊的声音里听出恐惧的情绪，雅伊已经感觉到自己的信息素濒临失控，而这里还有两只高阶虫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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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雅伊像梦里一样, 陷入虫族的包围之中，浑身是血，不同于梦里的冷若冰霜，此时雅伊湖绿色的眼睛焦急地望着他, 圣灵花的味道和鲜血混在一起。
赶上了。
潘因忘不了梦里的场景, 雅伊陷入易感期, 没有救援, 抑制剂失效, 虫族将银发少年团团围住。在绝境下，为了不被虫族捉住，雅伊选择了自爆精神力。
精神力自爆后的辉煌光海淹没了苍白之山，仿佛一轮晶光耀眼的太阳自冰山冉冉升起, 放射出无数道耀眼的光, 冲开了堆积的乌云, 使整个污染区都被辉煌灿烂的光笼罩着,
潘因在梦中的这一刻，什么也看不到, 他的眼睛像被光灼伤了一样, 视线和大脑都是空白的，他记得自己仿佛在大叫, 叫些什么都忘记了。他好像哭得很厉害，在光海里寻找雅伊。
光淹没了一切, 在梦中，他凭着直觉找到失去意识的雅伊。
雅伊浑身是血，倒在血泊里，没有任何意识。
他恐惧得浑身发抖，伸手想要抱住雅伊, 但手臂却穿过了雅伊的身体。他的脑子已经被雅伊的自爆搞得混乱了。无法抱住雅伊让他一下子崩溃了起来。
他无法自抑地大哭了很久，脑袋空白，耳朵一直在响，头痛得厉害。他一边哭一边想找虫族报仇，可污染区所有的虫族都在光海里化成了灰烬。最后他回到失去意识的雅伊身边，蜷缩在雅伊的身边，茫然地陪着雅伊，不知道该做什么，直到那群罪犯惊动了现实里保护他的触手，才将他从可怕的梦里唤醒。
现在雅伊在说什么鬼话？不要过来？！潘因出奇地愤怒起来，他怒不可遏盯着雅伊，怒火灼烧他的心，他的心脏痉挛得像是被人狠狠攥住了一般，疼得他想要把这个器官从胸口挖出来。
啊——
不——过——来，难道要等着你自爆精神力吗？我再经历一边梦中的折磨吗！笨蛋！蠢货！傻子！气死他了！潘因好想用所有学过的骂人的话去骂雅伊，想把说出这种话的雅伊的嘴巴给咬掉。
雅伊看着潘因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极为恐怖，恶狠狠地瞪着他，但表情却像哭一样。
“闭嘴！”潘因跳起来，跺着脚，“闭嘴！”
金发少年语气很凶狠，但沙哑的声音出卖了他，比起呵斥，更像表示委屈。
听到潘因的声音，他躲过一道来自高阶虫族的攻击，不受控制地扭回头，望向潘因。
这一刻他很想抱抱潘因，因为潘因的声音听起来像受了什么大委屈，让人想摸一摸他的脑袋哄哄他，亲一亲他。雅伊勉力维持着自己的神智，不正常的高热自后颈弥漫到全身，他感觉自己每一次呼吸都仿佛是在呼入岩浆。
为什么要回来呢，潘因。
雅伊看向潘因的目光染上了歉意，又很温柔，像是在安抚。
雅伊已经在虫族的围攻下坚持了数个小时，他明白不会有救援过来了，这些虫族也不会放过他。他不知道现在深空哨所坐镇的人是谁，但这个人一定很乐意看着他被虫族活捉。
等待他的只有一个选择，但这个选择对于潘因来说，就太残忍了。雅伊做不到让潘因亲眼目睹那一幕，他用创生之光送走了潘因。
没想到潘因回来了，这个结果和潘因联系起来也不算很意外。
潘因，一直都是这么难缠啊。
雅伊在高阶虫族的围攻下再次将目光落在潘因的身上，他清澈的眼睛已经变得混沌，精神力开始反噬他的身体，他向潘因露出一个难过的笑容。
他在为潘因难过。
对不起，潘因，要让你看到接下来发生的事。
潘因看懂了雅伊的眼神，睁大了眼睛，先是咬牙切齿，想把雅伊咬碎了吃进肚子里，念头一转，神情又变了，露出一个称得上灿烂的笑容。
触手从他的身体里钻出来，身上还有没有愈合的伤口，它像是察觉到了主人的目的，可怜巴巴地团起身体。
潘因抚摸了一下充满不安的触手，绿眼睛直直地盯着雅伊，放在触手脑袋上的右手收紧，冲雅伊弯起了眼睛。
让我走是吧。雅伊，让我们换一换，让你体验一下我看到你自爆精神力的感受。
在梦里时，潘因就想他该怎么改变雅伊的命运，他打不过高阶虫族，哪怕进入污染区后吸收了很多污染，仍然打不过。
雅伊和他都太幼小了，高阶虫族的围攻对于还没完全成长起来的他们完全是超标的敌人。
潘因痛恨自己为什么长得那么慢，如果他能长成本体那样，雅伊就不会遭受这些。
等等，本体？
本体离这里隔了无数宇宙，唯一一次降临气息是他召唤出触手时引起了本体的感应。
潘因面无表情地想，召唤触手能引起本体的感应，那么毁去触手时一定也能引起本体的本能感应。比起刚召唤出来的弱小得可怜的触手，现在的触手能牵动本体更多的气息。
反正触手不会真正死去，只是疼一疼，以后还能再召唤出来。
但是没想到这么疼。潘因咬着唇，触手在他的意志下呜咽着扭动身体，身躯变得虚幻，仿佛有一把寒光闪闪的尖刀在剐着他的灵魂。
脑海里似乎有一声闷闷的爆开的声音，潘因脸苍白得可怕，眼睛一直在盯着雅伊，他的视线因为疼痛已经模糊，熟悉的温暖的气息很快笼罩了他，一双发抖的手搂住了他，他听到雅伊的声音，有液体不停地滴落在他的脸上。
哈！雅伊又哭了。潘因已经什么也看不见了，他想翘起嘴角，想哈哈大笑地看雅伊此刻的表情，让你老想着把我送走，活该！
但他终究没笑出来，太痛了，痛得他想整个人钻进雅伊的怀抱。
好疼！雅伊紧紧地搂住了他，他听到雅伊的心跳声，跳得好急，好快，震得他耳朵快聋了。
不要只是抱着我啊，雅伊还是这么笨，都不知道亲一亲他。彻底失去意识前，潘因不满足地想。
无尽宇宙的缝隙间，挥舞着亿万触手的漩涡牵引着星光，循着灵魂坐标穿过一个又一个世界缝隙。
在某一刻，依照着本能赶路的邪神感应到了什么，一条小触手突然断掉了，唯一一条长在外面的小触手就像一只小小的火苗，当它突然点亮的时候，只剩下本能的邪神去看了一眼。当它熄灭了，就像唯一的光没了。
邪神出奇地愤怒了，亿万触手齐齐沸腾，小触手自爆的力量宛如祭坛般接引着邪神的气息降临。
深空哨所，所有的警报声突然响起，哨所AI控制防护系统自动开启。
【警告！警告！二十七号污染区检测到超高危SSS极能量波动！】
【防护系统已开启，生活系统保持最低限度运行，哨所在十五秒后转为深潜模式，倒计时开始】
明亮的灯光在一瞬间变暗。
“超高危SSS级能量波动？二十七号污染区发生了什么！”
“该死的，屏幕怎么在这时候黑屏了！”
雅伊身上的微型镜头早被他拆下，哨所的军官们只能从苍白山脉其他还活着的人身上的镜头侧面了解被高阶虫族围攻的雅伊仍在坚持。
军官们都佩服起了雅伊。
“在高阶虫族的围攻下坚持了这么久，这是少年时的因斯元帅吧。”
哨所内要去救援的呼声越来越高，连第二军团的一些军官们心里的天平都在倾斜。
但在警告声响起的前几秒，屏幕突然莫名其妙的黑了，嘈杂的雪花填满了屏幕，像是镜头拍下了什么无法解码的东西。
“难道有超阶虫族降临了吗？”提出这个猜测的军官打了个寒噤。
整个帝国只有因斯元帅能对抗超阶虫族，如果有超阶虫族降临，哨所转为深潜模式也没用，他们都会死。
“为什么超阶虫族会出现在污染区？边境的军团没有任何反馈啊。”
在场的所有人中只有皇太子保持着镇定，他脸上甚至带着淡淡的笑容，SSS级的能量波动不只超阶虫族降临会引发，当精神力等级为SSS级的觉醒者自爆时，也能引发这样的能量波动。
坚持了那么久，雅伊终于坚持不下去了吗？
精神力自爆后，雅伊哪怕不死，也会失去精神力。没有精神力的雅伊对皇太子来说完全是一个没有任何威胁的废人。
“致信因斯元帅。”皇太子心情很好地开口，“二十七号污染区疑似有超阶虫族降临，请他决断。”
二十七号污染区，黑雨突然停了，整个行星似乎被按下了暂停键，在恐惧中僵直着。
在潘因的触手毁去的那一刻，一股无形的波动从虚空中探了出来，漆黑的天空气流旋转着，形成一个巨大的闪烁着光芒的漩涡。
两个高阶虫族在小触手毁去的那一刻就察觉到了危险，它们果断放弃雅伊，向污染区的深处逃去。
但在漩涡成形的那一刻，两只高阶虫族逃跑的身体就僵住了，污染区被死沉沉的寂静笼罩，漩涡仿佛一只团起身体的触手，缓缓蠕动着身体，亮晶晶的微光是触手身上的花纹，宛如五颜六色的星星，美丽又可怖地闪烁着。
两只高阶虫族绝望地看着漩涡，透过漩涡，它们好像看到了漩涡后面的可怕存在。
【末……日……】
【它在……来】
【神……神啊……保佑……我们……】
它们匍匐在地上，祈祷着，但漩涡微微转动了一下，它们的身体发出嗡嗡的声音，像尘土一样，飞进了美丽的漩涡里。
同时，苍白之山所有的虫族无法控制地飞进了漩涡。
漩涡仅降临了三秒，三秒后，漩涡消散在天空中，二十七号污染区包含高阶虫族在内的所有虫族都被漩涡吞噬，像是虫族的天灾一般。
深空哨所，警报响了一分钟后突然又解除。
【超高阶SSS级能量波动已消失，深潜模式解除，哨所正常运行】
SSS级的能量波动好像就是纯纯地晃了一圈。
深空哨所恢复明亮。
“半小时后，如无异常，进入二十七号污染区。”皇太子毫不意外，果断下令。精神力自爆产生的能量维持不了太久，超高阶SSS级的能量足够带走两只高阶虫族，二十七号污染区在今天之后就可以除名了。
半小时后，一支队伍从深空哨所进入二十号污染区。
二十号污染区穿着各大军团作战服的士兵、征调的罪犯、军校生们不论活的还是死的都倒在地上。
进入哨所的士兵和医疗人员打扫战场，清点死者和活着的人，救助伤员。
二十七号污染区的所有虫族都诡异的消失了，没有留下任何尸体。
“污染都消失了。”军官抬起头，呼出一口寒气，积压在天空的黑云消失了，漫天的白云衬着冰原雪山，显得格外清冷。
他们登上苍白之山的山顶。
污染消散后，山顶的空气纯净而凛冽，冰面寒光山烁，散落的鲜血凝成了冰，折射出刺眼的凄艳光芒。
“雅伊！”皇太子首次变了脸色，难以掩饰内心的震动，失口喊出银发少年的名字。
雅伊还活着，而且精神力还存在，那么引起SSS级能量波动的人是谁？
这时候，皇太子终于注意到山顶除了雅伊，还有一个人。雅伊将这人护得太严实，只有几缕金发从臂弯里冒出来，泄露了这人的身份。
潘因？潘因不是已经被雅伊送走了吗？他怎么会又出现在苍白山脉的山顶？
怀抱着潘因，像个雕塑一样不停地往昏迷过去的潘因体内输入创生之光的雅伊终于有了动静，他转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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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在看到潘因亲手杀死触手的那一刻, 精神力超限诱发信息素失调，高热快要将理智都融化的雅伊像是被兜头泼了一盆冰水，他终于感受到了冰天雪地的酷寒。
雅伊从空中冲下来，没有理会逃跑的两只高阶虫族, 视网膜里只剩下即将倒在冰面上的潘因。
他接住潘因, 潘因在他怀里发抖, 他的手和身体也在颤抖。
他紧紧搂住潘因, 潘因一定很疼, 精神力特质和主人通感，毁去精神力就像亲手杀死一次自己。
他的思维变得十分缓慢，一遍又一遍地抚摸潘因的脸颊，他记起潘因受伤感到疼时总喜欢撒娇让自己亲一亲他, 于是他去亲潘因的眉心。
他后悔自己想起来的太晚了, 潘因在他的怀中失去了意识, 当他发现这一点后, 他以为自己会崩溃。奇怪的是，他却前所未有的理智和清醒。
他看到了天边出现的漩涡, 漩涡吃掉了污染区所有的虫族, 他的易感期也突然消失了。
他感觉自己的大脑像台精密的机器一样运作着，各种各样的信息在大脑中出现。
创生之光可以为潘因疗伤, 雅伊精细地控制创伤之光一点点进入潘因的眉心。
他坐在冰山的顶端，不知过了多久, 潘因一直没醒来，但有外人进入了污染区。
“潘因这是怎么了？”皇太子故作惊讶地问。
雅伊平淡地看着皇太子，对方的虚伪和言辞下的试探明显得就像手心的掌纹一样。
雅伊没有说话，抱着潘因从冰面上站起来。
“雅伊。”皇太子叹息着说：“我知道，潘因受伤, 你一定很难过。谁也没想到污染区会发生这样的事，真叫人遗憾啊——”
一道光刃洞穿了皇太子的胸膛，皇太子的眼睛睁大，不可置信地望着收回手的银发少年。
雅伊怎么会伤到他？
雅伊又晋升了！
但他怎么敢动手的？
雅伊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好像他只是做了一个微不足道的事情，而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用光刃洞穿了皇太子的心脏。
同时，从惊变中反应过来的第二军团众人的攻击也落到了雅伊的身上。
璀璨的光从雅伊身上升起，挡住了众人的攻击。第二军团的中将于深空哨所留守，这里没人能打穿雅伊的防御。
皇太子捂住自己的胸口，血从指缝里溢出来，银发少年面无表情地望着他，皇太子向后倒去，银发少年被人团团围住。
“元帅！”军官急匆匆走到红发男人的身边，语速飞快地说：“深空哨所的急电，超高危SSS级能量波动系为潘因.罗兰的精神力特质自爆，目前二十七号污染区所有虫族和污染已经清除。雅伊.罗兰与皇太子殿下发生了冲突，重伤了皇太子！”
“潘因精神力自爆？”埃里克.因斯眉头紧皱，拿过军官手里的文件，确认名字没有写错。
“告诉深空哨所第一军团的人，在我去哨所之前，全力保护雅伊.罗兰，任何人不得对雅伊.罗兰采取强制措施。”
帝都，罗兰公爵刚从议会走出来，戈尔德脸色严肃地将第三军团从深空哨所发来的消息告诉罗兰公爵。
罗兰公爵脸色瞬变。潘因昏迷不醒，雅伊重伤皇太子。这两条消息足够让罗兰公爵明白皇太子在第二十七号污染区扮演的绝对不是什么光彩的角色。
罗兰公爵冷声说：“推掉所有事务，带上医疗官立刻前往深空哨所。”
“还有，帝斯顿受伤无法履行污染区清除行动中的皇室义务，联系露西亚公主，问她是否愿意前往深空哨所为这次清除行动最高积分的获得者雅伊.罗兰佩戴星辰徽章。她想获得我的支持，总该付出点什么。”
深空哨所此时的气氛紧张又肃杀。
第二军团的人主张要杀掉重伤了皇太子的雅伊.罗兰，第三军团的人强烈反对，和第二军团的人对抗。第一军团口头上保持中立，但行动上处处维护雅伊.罗兰。
第三军团和第一军团的人将雅伊居住的地方保护得密不透风，不让任何一个第二军团的人接近。
埃里克.因斯来到深空哨所后立刻接手了哨所的所有事务，他将此次污染区清除行动的所有录像都看了一遍，然后找到雅伊。
见到雅伊后，埃里克冷峻的脸先是缓和，雅伊的实力晋升到了S级，能真正地独当一面，对抗虫族。
接着，他的脸色沉了下来，他一眼就能看出来雅伊的状态。
雅伊正处于精神力即将超限的状态，埃里克问过守卫在这里的第一军团的士兵，雅伊这两天一直待在宿舍没有露过面。
毫无疑问，雅伊一直在用精神力特质为潘因治疗。
埃里克没有看到潘因，一道帘子隔开了宿舍，雅伊的背后就是帘子。
“哨所的录像有不完整的地方，二十七污染区发生了什么，我需要你完整地告诉我。为什么你会吸引二十七号污染区所有的虫族，二十七号污染区的虫族是怎么消灭的，军部需要一个答案。”埃里克道。
雅伊一言不发，点点的辉光从他垂下的指尖飘到帘子后面，他好像在听，又好像什么都没听。
埃里克沉声说：“你现在不想说，可以。”
“二十七号污染区是第一个除名的污染区，无论是军部、议会还是皇室，都会关注这次行动的种种细节。你重伤了皇太子，根据帝国法律，你犯了死刑。幸好你是这次行动的积分第一名，而且破了以往的记录，有一次豁免权。但和二十七号污染区相关的讯问是免不了的，在回到帝都前，你最好想好答案。”
离开前，埃里克深深地看了眼雅伊，目光落到帘子后面，以他的实力，一道帘子根本阻挡不了他的视线。
潘因安静乖巧地躺在床上，他少有这么安静的时候，走路喜欢跳来跳去，连坐也不喜欢老老实实的坐，坐的椅子一定会有两条椅子腿是离地的，晃来晃去。
埃里克回忆起来，忽然惊觉潘因已经在他的脑海里留下了这么多活波鲜明的印象。
此时潘因却双眼紧紧闭着，金色的眼睫又卷又翘。
看得出来雅伊将他照顾得很好，昏睡的少年连散落在胸前的发丝都在闪着光，脸颊含着玫瑰色的红晕，创生之光像晨曦般洒在他的身上，好像下一秒，少年就会睁开绿色的眼睛，抱怨为什么要将他吵醒，扰了他的好梦。
埃里克脸颊抽动了一下，转身离开了这里——
作者有话说：感谢在2023-10-02 20:26:52~2023-10-03 20:46: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镜墨子、凌宁鹞、Doodle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4章
罗兰公爵的星舰在一天之内从帝都赶到了深空哨所。
“潘因在哪？”
罗兰公爵从星舰下来, 在深空哨所的第三军团士兵引导下，直奔哨所关押雅伊的地方。
皇太子昏迷不醒，罗兰公爵压着第二军团的中将，强行让副官戈尔德将雅伊和潘因转移到星舰上保护起来。
罗兰公爵的星舰上有最好的医疗官和仪器。
医疗官仔细检查了潘因的状况。
“他体内的精神波动只比普通人高上一些, 但远远达不到觉醒者的标准, 精神力特质完全消失。”
医疗官从金发少年的头上取下检测头盔, 对罗兰公爵道。
“他什么时候能够醒来？”罗兰公爵问。
“我无法预测。”医疗官道, “雅伊少爷的精神力特质创生之光有治疗的效果, 根据雅伊少爷的说法，潘因少爷身上还有轻微的外伤，这些外伤已经被他的精神力特质治愈了。在我们来之前，雅伊少爷一直在为潘因少爷使用创生之光, 或许是创生之光的效果, 我们检测到潘因少爷虽然处于昏迷状态, 但脑域波动十分活跃……”
“你的意思是他可以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罗兰公爵追问。
“不, 我们分别刺激了潘因少爷的四肢和感官，检测显示潘因少爷没有任何回馈波动, 他现在对外界处于无知无觉的状态, 我们猜测潘因少爷可能在做梦。”
另一边，雅伊也从检测仓里出来。
雅伊从检测仓里将潘因抱出来, 罗兰公爵冷冷地盯着雅伊看了半响，“这就是你纵容他任性胡闹的结果, 他本来应该在我的庇护下，在帝都的玫瑰庄园里无忧无虑地成长，鲜花和珠宝陪伴着他，没有任何烦恼，他会是帝国最尊贵的Omega。但他跟着你去了帝国军校, 进了污染区，失去了精神力，从天赋绝顶的觉醒者变成凡人，昏迷不醒地躺在这里。”
潘因刚召唤出触手时做的检测显示特质具有成长性。自爆精神力引发的超高危SSS级能量波动说明潘因具有SSS级的潜质。
罗兰家族失去了一个能消除虫族污染的SSS级觉醒者！
本该大方光芒的罗兰家族的双子星只剩下了一颗。
潘因昏迷不醒，罗兰公爵想教训潘因都没办法，无法不迁怒雅伊。
“公爵殿下，雅伊少爷的身上和当时穿戴的所有衣物都没有发现能吸引虫族的引诱剂一类的东西。”看完雅伊检测结果的医疗官道。
他们都知道二十七号污染区发生了什么异常，整个污染区的虫族都聚集到苍白之山，如果没有虫族诱引剂，只有可能是雅伊的原因。
这意味着类似二十七号污染区的事很有可能还会重演。
雅伊脸色很平静，他能吸引虫族从另一个角度看，他不用再费心一个个寻找虫族，反而可以利用这一点将要消灭的虫族一网打尽。
“信息素抑制剂的结果出来了，里面的有效的抑制成分不足百分之一，不仅没有任何抑制效果，而且使用后还会进一步刺激腺体，促使腺体分泌更多的信息素。”
对于没有Omega伴侣的Alpha军人来说，信息素抑制剂是必不可少的物资。大量使用精神力会刺激腺体分泌信息素，在战场上几乎没人不是打到精神力超限，信息素抑制剂相当于给快要被信息素烧坏脑子的Alpha踩刹车，防止他们坠入到无可挽回的深渊。
因此信息素抑制剂失效对于一个战场中的Alpha来说，意味着一只脚已经踏入了死亡的大门。
“公爵，参加污染区行动的军校生的信息素抑制剂由军校负责，是否让人查一查。”
“不用查了。”雅伊轻声开口，“是帝斯顿做的。”
罗兰公爵沉着脸，“你怎么确定是帝斯顿，不是埃里克？我反对你和潘因进污染区的时候，他一直坚持，不可疑吗？”
“直觉。”
罗兰公爵：“直觉？
“埃里克的最大愿望是消灭虫族，他没有理会也不会针对我和潘因。为了达成消灭虫族的愿望，只要我和潘因对消灭虫族的目标有用，他就会努力地培养我和潘因。”
“只有帝斯顿想除掉已经和他结仇的我。”
“所以你在大庭广众之下给了帝斯顿一刀。”罗兰公爵道，“我该夸你还有点儿理智，只把他弄成重伤，没把他给杀了吗。”
他会死的，迟早。雅伊心想。
“公爵殿下，露西亚公主询问皇太子遇袭的事。”
露西亚公主的星舰与罗兰公爵几乎是同一时间抵达。
露西亚公主没有阻止罗兰公爵转移雅伊和潘因的行为，她到来之后立刻以帝斯顿需要专心养伤为由切断了第二军团的人与帝斯顿的联系。理好第二军团的事，她准备处理最棘手的一件事——怎么做到在保证皇室威严的同时，将雅伊当着三大军团的面重伤皇太子的事处理得除了帝斯顿之外的所有人都满意。
又回到了梦境。
潘因从“雅伊”的身体旁醒来。再一次看到这个“雅伊”，潘因更清醒地意识到这个“雅伊”实质上是不存在的。
他已经改变了雅伊的命运，真正的雅伊没有自爆精神力。
代价是失去一条触手，但真正的他有亿万条触手，用一条触手换雅伊的创生之光，太值了。
潘因试着从脑海里唤了唤触手，什么也没召唤出来，身边空空荡荡。
啊，潘因有点儿失望，在梦里也唤不出来啊。
反正以后还会长出来的，潘因安慰自己。
潘因盘腿坐在昏迷的“雅伊”身边，尽量不去看“雅伊”，虽然知道这个“雅伊”是虚幻的，但他看到还是会难受。
光海白茫茫一片，潘因想现实的自己会不会也像“雅伊”这样昏迷着，雅伊一定很着急，潘因嘴角翘起，眼睛里却没有多高兴，他忍不住扭头看了眼“雅伊”，又望了望天空，这都多久了，怎么还没有人来救“雅伊”。
大概过了四五个小时，终于又有人进入了污染区。潘因看到了皇太子，皇太子仍然是那副讨厌的样子，表面遗憾，实际上不知多高兴。
“雅伊”被人抬回深空哨所，经过测试，“雅伊”的精神力彻底消失了。
“假的。”潘因站在梦境的医疗室内，银发少年躺在床上，头上戴着检测仪器，面容没有一点儿血色，苍白得像具冰冻过的尸体，没有一点儿温度。
潘因闭上眼，“这都是假的，这是没有发生的世界线，这是梦。”
潘因伸出手，去摸“雅伊”紧闭的眼睛，指尖穿过如银色蝶翼般的睫毛，这时，“雅伊”忽然睁开了眼睛，湖绿色的眼睛仿佛结了层薄薄的冰。潘因的指尖距离“雅伊”的眼睛只有一点，好像只要再往前一点，就能戳破脆弱的冰面。
潘因心跳得飞快，他忍不住盯着“雅伊”的眼睛。
“雅伊”从仪器下来，潘因就站在“雅伊”面前，“雅伊”眼里没有“潘因”的倒影。
潘因说不出是庆幸还是失望，他亦步亦趋地跟着“雅伊”，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雅伊”的积分是这次污染区清除行动最高的，皇太子为雅伊颁发了星辰徽章。
“雅伊，好好保存它，这块你用精神力换来的星辰徽章恐怕是你此生唯一一块战斗徽章了。”
皇太子隐含嘲讽的语气让潘因大怒，他踮起脚站在皇太子的旁边，拳头一次次穿过皇太子的脑袋，万分希望自己能捶烂皇太子的头。
该死的皇太子为什么不去污染区，就该让本体的降临的气息将这个恶心的家伙也吃掉。他会让本体永远折磨他的灵魂，让他永远地在痛苦中哀嚎。
接下来发生的每一件事都在刺激着潘因的理智。他看着罗兰公爵放弃了失去精神力的雅伊，接受利益交换，不再追究雅伊被害，甚至考虑答应萨雷.因斯提出的联姻请求。
玫瑰庄园的高塔上，失去精神力的银发少年穿着雪白的晨袍，坐在窗边，目光落在窗外，外面鸟儿在苹果树上跳来跳去。
门被从外面推开，银发少年转回目光，潘因坐在椅子的扶手上，和“雅伊”一起看向进来的金发碧眼的高大男人。
“雅伊，萨雷.因斯向我求娶你，你愿意吗？”
“我不愿意。”银发少年冷冷地说。
“因斯家族已经出了聘礼。”梦境里的罗兰公爵说，“一千具狮鹫机甲，实在让人难以拒绝。”
“我是Alpha。”银发少年第二次拒绝。
“萨雷.因斯说他不介意，况且Alpha也能转为Omega。”罗兰公爵道，“雅伊，我费尽心血培养你，现在到了你回报家族的时候了。你没有了精神力，转为Omega反而是一个对你更好的选择，毕竟Omega不怎么需要你的精神力等级，而你有张足够美丽的脸。”
这是假的。潘因心想，他看到“雅伊”陡然握紧了扶手，苍白的手背上青紫色的血管清晰可见，愤怒同时点燃了“雅伊”和他。
罗兰公爵答应了因斯家族的联姻。
“雅伊”做出了反抗，他在罗兰公爵不在时杀死守卫，逃出了玫瑰庄园，却在即将离开帝都的时候被埃里克抓住。
金色的狮鹫从天而降，光羽摧毁了“雅伊”的飞船。银发少年从崩解的飞船中跌落。
“雅伊”被关到了因斯家族的一处防守严密的庄园，潘因见证了“雅伊”遭遇的一系列检测和实验。
因斯家族企图复制雅伊，制造了一系列“雅伊”的克隆体，可所有的克隆体都活不过二十四小时，全部退化成一团扭曲的血肉。
没人能复制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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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讯问室内的摄像头亮着红色的光, 正对着坐在房间中央双手被禁锢在金属椅两侧扶手上的雅伊。
脚步声由远及近，银发少年抬起眼睛，他的脖颈上戴着精神力抑制环，目光沉静地看向来者。
进入讯问室的是一位穿着红金相间的军装, 相貌秀美端庄的女士, 她有一双让人感到沉稳的淡蓝色眼睛, 黑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 胸口处佩戴着一枚不死鸟形状的红宝石徽章。
“你好, 雅伊.罗兰。”这位气质凛冽高贵的女士开口，“我是露西亚，由我负责审讯你在二十七号污染区伤害重要皇室成员帝斯顿，致使帝斯顿重伤一案。”
雅伊礼貌颔首, “露西亚殿下, 你好。”
“接下来你的回答将作为佐证出现在帝厅。”
“我明白。”雅伊说。
露西亚看着这位刚成年不久便晋升为S级的少年, 以这种恐惧的成长速度, 相信过不了多久，她面前这个看起来很有礼貌和无害的清冷美丽的少年就会成为帝国的另一个因斯元帅。
当然, 真正无害的人不会将光刃送入敌人的心脏。
她那自负的弟弟不择手段也要除去银发少年, 结果搭上了自己。
露西亚：“帝国时间11月9日，白熊星域二十号污染区, 第二军团爱娃.摩根、雅各布.亨利等人作证，超高危SSS级能量波动消退后, 帝斯顿视察污染区状况，在苍白山脉的山顶，你用光刃刺穿了帝斯顿的心脏，是否属实？”
“属实。”
露西亚：“为什么要袭击帝斯顿？”
“我的信息素抑制剂失效，精神力超限, 当时处于失去理智的易感期状态，易感期让我陷入了应激情绪，我分不清是谁在说话，在此之前，我被虫族包围，它们会模仿我认识的人令我分神，对我造成伤害，易感期的我以为虫族还没离开。”雅伊语气缓慢，以一种回忆的口吻冷淡地述说当时的情况。
雅伊冷淡的神情和语气让人很难怀疑他说的是假话。
露西亚表情和语气都严肃了些，抓住重点，“你的信息素抑制剂失效了？”
“是的。”
“你有证据证明你所说的抑制剂失效和易感期吗？”
雅伊：“我在苍白之山的山顶留下的血液样本可以监测出信息素浓度，光脑手环上有抑制剂使用记录，还有未使用完的抑制剂检测报告。”
露西亚：“所以你因为抑制剂失效陷入了易感期，将帝斯顿当初了模仿的虫族，攻击了他。”
雅伊：“是的。”诚实和美德应赠予值得的人，对付无耻的敌人时还讲究诚实，无异于自我束缚。他会在帝国法律偏向于帝斯顿的情况下报复帝斯顿，并且无罪。
“事后你是否后悔？”
“不。”雅伊银色的眼睫掀起，眸光冷冽地注视露西亚淡蓝色的眼珠，“我毫不后悔。”
半小时后，露西亚走出这间讯问室，门口是层层把守的第三军团士兵。
“去掉雅伊.罗兰的枷锁。”露西亚吩咐道，“获得星辰徽章的帝国功臣不应该戴上罪犯才戴的抑制环。”
帝斯顿已经从昏迷中醒来，他的心脏被光刃烧焦，全凭强大的体质活下来，他躺在医疗舱内，全身浸在修复液中，胸膛的位置是一颗机械做的心脏。
能够出入这间疗养室的只有获得露西亚公主批准的医疗人员，没有穿着白大褂的医疗人员时，帝斯顿只能听到仪器的声音。
“我亲爱的姐姐。”帝斯顿开口时牵动还没有长好的伤口，剧痛让他维持不住往常常常在他脸上出现的阳光笑容，他目光略显阴沉地透过医疗仓的无菌玻璃看向突然出现在旁边的黑发女人，呵道：“您忙了这么久，又是夺权，又是隔离的，想必一定将袭击我的罪犯执以死刑了吧。”
“不。”露西亚将手放在透明的玻璃盖上，“恰恰相反，我将他释放了，而且明天我就会为他颁发星辰徽章。”
帝斯顿沉默片刻，脸颊隐隐的扭曲，盯着露西亚，“露西亚，你看看我的胸膛，我的心脏都没了。我们之间就算有一些矛盾，但你也是皇室的成员，你的胸前还佩戴着不死鸟勋章，你竟然帮助一个在众目睽睽之下袭击皇太子的凶犯逃脱罪刑，帝厅不会容忍你的。”
“亲爱的弟弟，不用你替我操心，帝厅那边我会有解释。”露西亚突然打开玻璃盖，给了帝斯顿一巴掌，帝斯顿完全没有防备，巨大的力道迫使他的左脸转向一边，苍白的侧脸浮现出五根手指的凸痕，血从嘴角里涌出。
“露西亚！”
医疗仓发出刺耳的警告声，外面没一个人进来，露西亚收回手，冷冷说：“帝斯顿，你的没有底线总是每次都能让我大开眼界，你给军校配发给参加污染区行动的军校生的抑制剂做手脚，真是令人作呕，在你替我操心怎么应付帝厅之前，你先想好怎么和埃里克以及希特做交代吧！”
潘因的梦境仍在持续。
“他的基因完美而强大，但无法复制，实验在他的身上无法起到作用。”
穿着白色防护服的研究员充满遗憾地看向实验台上手脚都被紧紧束缚的银发少年，叹息道：“也许罗兰公爵清楚这一点儿，才这么轻易地将他交易给我们。”
潘因站在实验台上，听他们讨论怎样才能得到一个完美无缺的“雅伊”。
失去精神力的“雅伊”被认为是残缺的，在因斯元帅的意志下，他们想要拥有一个能够消灭虫族的“雅伊”。
“无法复制，只能考虑后代了。”
“AO双方精神力等级越高，越容易诞下精神力等级高的后代，萨雷少将精神力等级虽然是A级，但比起雅伊的超SSS级，差的还是太多了。最好是元帅您……”
梦境中出现了埃里克.因斯，银发少年睁开眼睛，神情冷漠。
“老师，为什么？”
世界线里埃里克竟然成了“雅伊”的老师？潘因愤怒地想，他凭什么？他切断了“雅伊”离开的希望，将“雅伊”关进实验室中，他怎么配做“雅伊”的老师。
埃里克.因斯沉默片刻，回答道：“为了消灭虫族，这是必要的牺牲。”
“A转O试剂有一定的致死率，注射前一定要先保证他的状态。”
淡红色的液体从后颈注射进“雅伊”的身体，让后颈的腺体发生畸变，这个过程万分痛苦，束缚带牢牢绑住挣扎的银发少年瘦削的身体。
“雅伊”的Omega转化失败了，他曾是最顶尖的Alpha，觉醒时精神力淬炼了整具身体，哪怕自爆了精神力，他的身体素质仍处于觉醒者的顶层。
最高级的A转O药剂也无法强行将他转为Omega。
他不是Omega，也不再是Alpha。他不再具有帝国公民的性别，无法与任何一个帝国公民结合诞下后代。
因斯家族的打算落空了。出于补偿“雅伊”的心理，埃里克.因斯取消了萨雷提出的联姻，他放了“雅伊”自由，并表示会为“雅伊”提供庇护。
潘因无法为此感到高兴，他陪着“雅伊”走出实验室。
银发少年站在太阳底下，湖绿色的眼睛有一瞬间的迷茫，他不知道该往哪里走。这个世间没有他想要的东西，也没有他在乎的人。
他的影子孤独地倒映在地上，没有同行者。
潘因张开手臂，虚虚地抱住“雅伊”，他望着地上的雅伊的影子，无比希望梦境的太阳能把他的影子也映出来，陪着“雅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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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罗兰公爵最近很高兴, 雅伊少将在西部边境和虫族交战又打胜仗了？怎么没听说军部最近有新的战报？”
自从一年前的二十七号污染区事件后，虫族和帝国在边境爆发的冲突越来越多。雅伊.罗兰是这一年中从边境的虫族战争中凸现出来的最耀眼的军界新星。
这位获得星辰徽章的年轻人在二十七号污染区事件后没有继续回到帝国军校学习，而是直接奔赴西部边境从军。
雅伊.罗兰进入第三军团后的短短一年内，死在他手上的虫族不计其数, 其中不乏一些高级虫族。
虫族的尸体成了他的垫脚石, 雅伊.罗兰的军衔一升再升, 仅用一年时间, 便成了帝国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少将。
以如今虫族和帝国的战争频率, 相信在未来，这个年轻的强者会超越埃里克.因斯，成为帝国最年轻的元帅。
到了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雅伊的真实精神力等级是和埃里克.因斯一样的SSS级。
军部不知多少人对罗兰公爵羡慕得眼珠子都红了, 随便打个星盗, 竟然得到了一个可以和因斯元帅媲美的天才。没人比他们更清楚, 帝国和虫族在边境的战争里整体是败多胜少, 胜利的战报中有百分之八十都来自雅伊.罗兰！
而且罗兰公爵的另一个养子潘因.罗兰如果没有自爆精神力的话，也是SSS级的觉醒者。
帝国有史以来等级最高的精神力觉醒者, 等级罗兰公爵一下子捡了两个！
现在再也没有人说这对金银双子的垃圾星出身了, 全是对罗兰公爵的嫉妒。
“雅伊.罗兰的捷报多了，你见哪回罗兰公爵这么高兴过？”
“你没听说吗？罗兰公爵的另一个养子, 在二十七号污染区自爆精神力一直昏迷不醒的潘因.罗兰苏醒了。罗兰公爵打算为他召开庆祝宴会，过不了多久, 就会有宴会请柬了。”
西部边境的一座基地。
无数虫族如蝗虫般将基地包围。在基地的上空，一个血红色、巨大得如同星球一样的肉球伸出成千上万条红色的肢体，每一次挥动，都会有一连串机甲如雨点般从天空坠落。
底下的低阶虫族扑上去，从残破了的机甲里钻出来的士兵刚冒头, 就被低阶虫族淹没。
“这座基地要守不住了，雅伊少将刚抵达114号基地，肯定赶不到这里了。”
帝国和虫族在边境展开了长久的拉锯战，往往帝国刚夺回之前失利时丢失的星域，临时建立了基地，过不了多久，虫族又把帝国建立好的基地给消灭掉。
“长官，有来自114号基地的通讯，雅伊少将让我们再坚持二十分钟，他已经消灭了攻击114号基地的高阶虫族，正在前往星门跳转坐标。”
“二十分钟。”摇摇欲坠的基地堡垒内，做主的军官咬牙做了决定，“那个红虫子杀了我们这么多人，不就是十五分钟嘛，拖！一定要把它留在这！让堡垒内的士兵也开着机甲出去！无论如何，都要坚持十五分钟！”
离受袭基地最近的一处星门，隶属于第三军团的狩猎者军团已经集结完毕，公共频道内一片沉默，等待这支军团的主人下令。
突然，一道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响起。
几秒后，冷冽的声音出现在所有狩猎者士兵的耳机中。
“准备跃迁，坐标银十字星域37号基地。”
跃迁星门时，机甲为了保护驾驶者的精神，会强制驾驶者短暂休眠。整支狩猎者军团里面，只有一个人没有休眠。
雅伊注视着已经断网的光脑屏幕，跃迁时的压力让他的眼睛浮现出血丝，手边是被他失误捏碎的保护头盔。
这条被他设置了最高优先级的对话框已经一年都没有亮起过了。
就在他下令跃迁的前几秒，对话框亮起。
潘因：【雅伊～】
雅伊将对话框的两个字看了一遍又一遍，唯恐是自己的幻觉。
他在潘因始终不醒的一年里做过太多与潘因有关的梦。
雅伊常常梦见在一处圣灵花开得遍地都是的宫殿，潘因有时伏在他的膝盖睡觉，有时躺在他的怀里，伸手抓他的银发缠在手指上。
等清醒过来打开光脑，潘因黯淡的名字提醒他见到的那些都是梦。
二十七号污染区事件后，他的实力已经达到了S级，没有继续留在帝国军校的必要，
【您已穿过银雀星门，请注意当前坐标】
机甲Ai没有任何情绪的合成电子音响起在穿过星门的狩猎者成员的耳机内。
然后他们接到了来自狩猎者军团最高长官的作战指令。
按照惯例修整五分钟恢复跃迁后的身体状态，全速赶往三十七号基地。
雅伊少将会先行前往37号基地与高阶虫族作战。
“恐怖，刚在114号杀了一只高阶虫族，然后星门跃迁，连休息都不休息又去杀高阶虫族了。”
狩猎者军团哪怕见过很多次自家劳模长官的种种变态行径了，每次又会再次刷新。
出了星门后，雅伊的光脑接上了网。
光脑的消息叮叮咚咚刷新出来。
那只肆虐在37号基地的高阶虫族已经出现在雅伊的视线里。
雅伊盯着自己的光脑屏幕，对话框里多了上百条消息，属于新消息的红色光点刺得雅伊眼睛发痛。
只是这短短几秒，又有一条新消息冒出来。
【雅伊，我好想你，为什么还不回我消息，你快回来！我想见到你！】
形状形似血红肉球的高阶虫族注意到了新入场的人类。
整个37号基地的虫族都躁动了。
雅伊对虫族的这副模样见怪不怪，他冲入战场。
随着他的到来，庞大得难以想象的精神力如海啸般倾泻。
从坠落的机甲里爬出来的头晕目眩的士兵眼看着虫族的鳞刀要划破自己的喉咙，下一秒，月光般朦胧的光辉在自己身上出现，弹开了扑过来的虫族的刀锋。
“雅伊少将来了！”
“37号基地有救了！”
残破的基地堡垒中，一片沸腾。
哪怕对比起和星球差不多大小的高阶虫族，雅伊就像一颗小小的光点。
但他们毫不怀疑，胜利的是雅伊。
雅伊的战绩已经深入人心。
散发着璀璨光芒的银白色光点没入了血红色的肉球，虫族血红色的肉肢僵住不动，几分钟后，悬在基地上空像一轮血色的太阳一样的高阶虫族的身体炸开，血液和肉块如雨般落下。
没等污染随着血液和肉块落入基地，创生之光已经追上这只高阶虫族的残肢，将其烧得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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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正在赶路的梅塞接到了雅伊的命令。
威胁37号基地生存的高阶虫族已经被清理, 他和狩猎者军团全速赶往37号基地打扫后续战场。
“干什么这么着急？”
边境和虫族的战事频发，帝国军校的学生也被早早地投放到边境进行历练，梅塞毫不犹豫选择了曾经的室友、现在的狩猎者军团长官，已经成为少将的雅伊.罗兰的军队。
梅塞来了狩猎者军团一个月, 对曾经的室友最深刻的感觉就是对方更像一台精密的机器了, 有时梅塞怀疑雅伊.罗兰的壳子里面是一个没有情绪的Ai。
今天, 梅塞从雅伊的命令里感受到了雅伊似乎很着急。
太罕见了！
“总不能是潘因醒了吧……”这个突然出现的念头让梅塞一愣, 然后瞪大了眼睛。
“我想的不会是真的吧。”
梅塞越想越有可能。
当梅塞和狩猎者军团赶到37基地时, 已经看不到了雅伊的影子。确认狩猎者军团抵达后，雅伊申请休假的信也发到了驻守在西部边境的军部分支。
“狩猎者军团雅伊少将申请使用自己积累的假期。”
“经检测，入侵银十字星域的高阶虫族已被雅伊少将全部猎杀。”
被虫族入侵过一次星域，距离下一次遭受入侵, 会有一段时间的缓冲期。银十字星域在最近的一二个月, 都是安全的。
军部通过了雅伊的休假申请。
军部的一名军官将批准文件发往雅伊的军用光脑, 上面显示雅伊的位置已经跃迁了银雀星门, 正朝通往帝都的金狮星门快速移动。
坐标闪烁得飞快，军官怀疑起自己的视力。这种速度, 雅伊绝对在没有得到批准文件前就出发了。军官忍不住从工位抬起头, “最近帝都有什么事吗？”
帝都的中心城区没有夜晚，绚烂的灯光让帝都的中心城区在晚上如梦如幻。边境的血腥和污染离这里十分遥远。贵族们的宴会一场接一场, 从不停歇，与虫族的战事影响不了他们寻欢作乐。
帝都各种形式的宴会都有, 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一种流行的宴会出现。最近流行的是和异兽有关的宴会。
这种宴会不是实力强大的贵族，根本办不下来。
主人需要搜集各种各样的异兽，种类越多，品种越珍惜越好, 然后用珠宝、彩带、盔甲将异兽装扮得耀眼夺目。除此之外，还得有驾驭异兽的骑手。
韦斯特侯爵为了这一场宴会从军部和异兽贩子手中购买了一千只异兽。比赛的场地设在了他的森林庄园里。
彩色的耀眼灯光将夜晚的森林点缀得五光十色，还有乐队演奏。
围栏下方，千只异兽都被套上了精神力抑制器，鳞片和利爪都被洗刷打磨得发亮，沦为了贵族们的玩物。
骑手们站在异兽的旁边，面孔都很漂亮，盔甲只遮挡了重点部位，身躯露出了大半。
“伯爵！”
韦斯特侯爵见到围栏旁边的金发少年时，欣喜异常，虽然他费这么大功夫办这场宴会的目的就是为了吸引潘因.罗兰，但他也没把握能让潘因.罗兰真的出现在他的宴会上。
潘因.罗兰穿着墨绿色的骑装，金质的腰带显得身姿愈发纤细高挑，有些懒散地倚靠在被丝绸缠绕的围栏上，金色的卷发闪闪发光，如波浪一般散在腰际。
潘因已经成年，和众人预期的一样，成了一名Omega。
他拿着一只黄金酒杯在手里玩，斜望围栏下面的异兽，面孔雪白到近似于苍白，一年多不见天日的昏迷似乎带走了他脸上的血色，看起来不似从前那样健康。
二十七号污染区事件中，潘因失去了精神力，为了表彰潘因.罗兰清理污染区的功绩，露西亚公主代表皇室授予了昏迷中的潘因伯爵的爵位，并将二十七污染区所在的行星划分到潘因的名下。
韦斯特侯爵的喊声没有引起金发少年的任何反应。这场宴会里有很多伯爵。
“潘因伯爵！”韦斯特侯爵大声地喊出了潘因的名字。
潘因歪了下头，偏过脸来，眨了下眼睛，绿宝石般的眼珠闪烁着金绿的色彩。和潘因对视的韦斯特侯爵激动非常，感觉心像被什么给抓紧了，简直快呼吸不过来。
韦斯特侯爵刚刚继承侯爵的爵位，还没有结婚。他十分迫切地希望能与潘因联姻。
在这一年里，罗兰公爵已经成为了帝国最有权势的人物，潘因.罗兰是罗兰公爵最宠爱的后辈，他的哥哥雅伊.罗兰已经是少将，将来有希望超越埃里克.因斯，成为帝国最强者。
潘因虽然失去了精神力，可曾经的SSS级潜质的精神力已经说明潘因.罗兰精神力等级极高。如果能与潘因.罗兰结合，家族血脉里出现SSS级精神力的概率将会大大增高。
他办宴会追求潘因的目的出于利益的考量，但在这一眼的对视里，韦斯特侯爵觉得自己真的爱上了潘因.罗兰，金发少年的绿眸仿佛能够摄人心魄。
韦斯特侯爵挤开人群走过去，在离潘因半米的距离被人拦下，韦斯特侯爵看到了来人显眼的红发，在心里咒骂了一声。
萨雷.因斯，这家伙像条疯狗一样，进不去玫瑰庄园，潘因走到哪里，他就追到哪里。
尽管心里用最难听的话将萨雷从头到脚骂了个遍，但韦斯特侯爵老老实实地在距离潘因半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他可打不过萨雷.因斯这种从战场上下来的家伙。
“您……您喜欢今晚的节目吗？”
极近的距离下，潘因简直在发光。潘因没有戴Omega常戴的遮挡腺体的颈圈，韦斯特侯爵意识到这一点儿后，脸涨得通红，像个毛头小子一样结结巴巴问道。
“节目？”潘因重复了下，直白地说：“不喜欢。”
韦斯特侯爵呆住了。萨雷瞥了眼呆若木鸡的韦斯特侯爵，嗤笑了一声。
“有哪里您不满意的地方吗？我立刻让人去改。”韦斯特侯爵急忙说。
潘因：“戴着抑制器的异兽有什么好玩的？和驯服了的宠物一样，要比赛，就拿真正的猛兽比，这种太无聊了。”
韦斯特侯爵脸唰的红了，露出犹豫的表情。萨雷轻蔑地笑了声，对潘因说：“他怎么敢把这些异兽的抑制器取下来，侯爵惜命得很呢，他害怕下面的异兽撕碎他的喉咙。潘因，你喜欢看异兽比赛，我可以给你看真正的异兽，一定会让你玩得开心。”
潘因喝完杯里的葡萄酒，韦斯特的宴会不怎么样，葡萄酒却很好喝。没理会韦斯特侯爵的挽留，潘因中途就从宴会离开。萨雷跟着潘因离开异兽赛场，他追上潘因。
戈尔德出现在潘因的身边，灰色的眼睛审视萨雷的一举一动。
“潘因，我最近有哪里得罪过你吗？”萨雷问。
“没有啊。”潘因慢吞吞地说。
“既然没有，那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骗你的。”潘因忽然又转了语调，恶劣地说，像在故意玩弄眼前红发年轻人的情绪，“你怎么会没有得罪我。”
装饰在少年发间的钻石在灯光的辉映下焕发五光十色的光芒。潘因就和闪烁的灯光一样多变，萨雷摸不清潘因的态度。
“我哪里得罪了你？”萨雷说，“我知道你苏醒后，立刻去庄园探望，结果你的仆人丹尼尔将我拒之门外，我为了见你，让人到处打听你外出的消息。但自你苏醒后，我和你第一次见面，你用暴怒之戒差点儿杀了我，如果我没有躲避及时，已经成了尸体。”
潘因的冷酷态度让萨雷极其的不甘，乃至怨恨。他需要一个说法。
“你在梦里得罪了我。”潘因对一脸荒谬的萨雷抬起手指，暴怒之戒闪烁着不祥的红光，潘因眯起眼睛，不客气地说：“滚，看见你就烦。”
他见到萨雷.因斯这张脸，就会回忆起梦境的世界线中，萨雷.因斯胆大包天地要和雅伊联姻。
萨雷站在原地不动，觉得潘因在开玩笑，“梦里，呵！”
潘因坐进飞梭，一束红光从他小指的暴怒之戒中发出，朝萨雷轰过去，看都没看萨雷的模样，潘因发动飞梭冲上繁星点点的夜空。
“潘因少爷，要回玫瑰庄园休息吗？”戈尔德问。
潘因眼底有淡淡的青黑色，证明他的睡眠严重不足。
“不回，帝都还有没有热闹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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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月亮快要从西边的天空落下的时候, 潘因涂装得金闪闪的飞梭才回到玫瑰庄园。
潘因在帝都无聊地游荡了一整晚，眼底是大大的黑眼圈，他钻出飞梭，外面已经有个人在等着他。
陪伴保护潘因的戈尔德弯腰行了一礼, “公爵殿下。”
“你去了韦斯特的异兽狂欢宴？”罗兰公爵站在飞梭外面, 注视从飞梭里钻出来的潘因。
潘因满不在乎地说：“你都知道, 干嘛还要来问我？”
“韦斯特配不上你。”罗兰公爵脸色越发阴戾, “他不过是个纨绔子弟, 空有侯爵的名头，没有一点儿能力，说他是头猪都是在抬举他。韦斯特的家族迟早衰落下去，他连你一根小手指都配不上。”
Omega分化后很快就会迎来发情期, 贵族Omega在分化后, 家族会为Omega举行一场成年宴会, 挑选陪伴Omega渡过发情期的配偶。
罗兰公爵在潘因醒来后按照传统向外界放出了庆祝宴会的风声, 这场即将到来的宴会既是庆祝潘因的苏醒，也是庆祝潘因的真正成年。
宴会的风声放出后, 罗兰公爵接到了来自皇室、军方、以及帝都各大家族的示意。这是增长罗兰公爵实力的好机会, 罗兰公爵只觉得烦躁和厌恶。
韦斯特家族没有他说的这么不堪，但只要想到韦斯特侯爵敢妄想与潘因结合, 罗兰公爵希望帝都的所有韦斯特都灭绝。
潘因随意地说：“那谁配得上我？”
潘因越过罗兰公爵。夜风送来玫瑰的花香，吹乱了潘因的金发, 罗兰公爵感觉自己的心也乱了，他忽然伸出手，抓住了一缕从他眼前荡过的金发。
正准备回房间睡觉的潘因停下脚步，奇怪地侧过脸，目光在自己被抓住的头发上定了几秒, 然后有点儿疑惑地看向罗兰公爵。
下一秒，他像是闻到了什么不好的气味，鼻尖大大的皱了一下，绿宝石般的眼睛里浮现出惊讶和愤怒的神色。
潘因有点儿震惊地瞪着罗兰公爵片刻，发困的脑袋都清醒了一点儿，然后他凑近了些，鼻翼轻轻扇动，确认刚才闻到的气息。
罗兰公爵沉着脸一动不动，任由潘因嗅闻他的气息，他用精神力将自己的内心世界围了一层又一层，确保那些乱糟糟他自己也无法理清的东西不再泄露出来。
潘因直起身体，罗兰公爵忘了松开握手里的头发，缠在潘因手腕上的碧绿鞭子如蛇一般狠狠咬上了罗兰公爵的手。
一道刺目的血痕出现在罗兰公爵的手上，很快皮肉绽开，鲜血从伤口里争先恐后地涌出来，仿佛罪恶的凭证。
“叔叔。”潘因用鞭梢打开罗兰公爵流血的手，“你把我的头发弄脏了。”
潘因回到房间后先洗了个澡，想到刚才从罗兰公爵身上闻到的气息，眉毛皱起来。
该死的希特.罗兰，最好他感受到的那股恶心的气息不是真的。梦境里逼迫雅伊，现实里竟然敢喜欢他？
潘因趴在床上打开光脑。光脑显示他发给雅伊的上百条消息都已读。雅伊回了他很多。
雅伊正在尽快回来。
“潘因，我很想见到你，我想立刻出现在身边，抱住你。”
潘因鼓起脸，阴沉的脸色明媚了一点儿，他在床上打了个滚。
“你要快点回来。”潘因捧着光脑打字，伸手摸了摸自己后颈上微微鼓起的腺体，用手指按了按，感觉有点儿发烫。
从梦境里醒来，他身上就多了这个腺体，莫名其妙地发热发烫。
医疗官说是他的发情期快要到了，需要尽快找到配偶或者注射抑制剂。
“叔叔要在宴会上给我找配偶。”潘因快速发给雅伊，“到时候会来很多人～”
雅伊在接到潘因苏醒消息后披星戴月地往帝都赶，五天五夜，他终于从帝国边境回到玫瑰庄园。
玫瑰庄园装饰得十分华丽，换上新衣服的侍从在庄园里不停地走动，忙着为宴会做准备。庄园内最大最华丽的客厅打开了，美丽的花卉和奇珍异宝以一种巧妙的方式错落有致地散落在客厅里，仆人忙着擦拭水晶烛台，给帷幔熏香，布置桌子。
潘因坐在金制的高背椅上，一群仆人围着他，手里拿着礼服和珠宝，供潘因挑选。
“伯爵，您看，”身份是罗兰家族旗下珠宝商的仆人热情地介绍静静躺在黑色天鹅绒珠宝盒里的金绿宝石。
珠宝商轻轻摇晃了下珠宝盒，在房间顶端灿烂的水晶烛台洒下的光线下，宝石内部那条明亮的光带更加灵动，像猫科动物的眼睛一样。
“它和您的眼睛多配呀，您美丽的眼睛就像这颗宝石一样，不，比这颗宝石还要美……”
“我们可以用它给您做额饰，您是帝国最美丽的Omega，您会在成年晚宴上闪闪发光，所有人都会赞叹您。”
无论仆人们说什么都一副无聊表情的金发少年丢下手里的光脑，开口道：“都出去。”
仆人们愣了下，连衣服和珠宝也不敢收拾，立刻退出房间。
胡桃木大门打开，风尘仆仆的雅伊站在门外。
潘因坐在高背椅上，一时没有动。
梦境的，他走向“雅伊”许多次，双手伸向“雅伊”许多次，但每次都是虚幻的。他无法碰到“雅伊”，“雅伊”也看不到他，他只能看着“雅伊”的结局。
潘因绿眸紧紧盯着雅伊，握紧手，猫眼宝石将手心胳得通红也没有感觉。
雅伊的目光定定地落在潘因的身上，贪婪地凝视潘因，不愿意错过一点儿。
一年的时间多么漫长，又多么迅速。
这一刻是真的吗？仿佛上一刻是冰天雪地，潘因躺在他的怀里，眼睛紧紧闭着。下一刻，长大了些许的潘因坐在高背椅上，脊背不由自主地挺着很直，脚趾不安地扣起来，眼睛睁得大大的，紧张地盯着他。
“潘因。”雅伊柔声呼喊少年的名字，精神和身体都绷起来的潘因变得柔软了一点儿，肉眼可见地没有那么紧张。
雅伊大步向潘因走过去。潘因看着雅伊向他走来，雅伊的瞳孔里映出了他的身影，而不是什么都没有。
“我回来了。”雅伊抱住从高背椅上一跃而起的潘因。
猫眼宝石掉到地毯上，潘因踢倒椅子。
手臂缠住彼此的腰间，金银发丝交错，脸颊相贴，额头相碰，像互相确认这是真实存在的，不是梦境，不是幻觉。
潘因胡乱地摸雅伊，狂热地亲雅伊的脸颊，额头，眉心，最后捧住雅伊的脸，睁大眼睛盯着雅伊的瞳孔，那里有他，他的眼睛里倒映的也一定是雅伊的模样。
这是一个完好无损的雅伊，是没有落难的神明。
无数欲念在潘因心里涌动，雅伊湖绿色的的眼睛似乎蕴藏着某种神秘的、不可捉摸的东西，在战栗、悸动。他停下来，倾听雅伊的心声。
“雅伊，你的心跳得好快。”
“我的也跳得特别快。”
砰砰的心跳声中，有什么已经发芽的东西在快速长大，潘因感觉自己心里发涨，越是发涨，越是不满足，想要更多。
更多的什么呢？
潘因盯着雅伊的眼睛，舔了舔唇，双手搂住雅伊的脖颈，他的手心下面就是雅伊的腺体。
潘因将贪婪的目光移到雅伊的唇上，他渴望的东西在这里吗？
雅伊眼睫抖得快要碎掉，他垂下眼睛，迎着潘因的目光，理智告诉他要推开，但他的心在和潘因一起跳动。他的手握紧又张开。一年的分离，让他无法拒绝。
小心地靠近，试探，唇瓣真的贴上去时，潘因的心跳几乎快要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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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接下来该怎么做？
潘因双肩发着抖, 更加用力地抱住雅伊，眼眸湿润得快要滴出水，他轻轻地蹭着觊觎已久的雅伊的唇瓣，像小动物在嬉戏一眼, 小心翼翼地舔舐, 他的心跳得飞快, 耳朵出现了嗡鸣声。
他和雅伊嘴唇湿漉漉地胶着。
他们都听到了彼此的心跳声。
潘因和雅伊对视几秒, 两人的嘴唇都变得红润。
雅伊亲了亲潘因的眼睛, 潘因抓着雅伊的肩膀，咬上雅伊的嘴唇。
雅伊军服的领子扣到了最上方，只露出喉结，但仍阻挡不了圣灵花的芳香从被掩藏在后领下面的腺体往外扩散。
潘因的呼吸里全是圣灵花的甜味。
雅伊好甜。潘因晕乎乎的, 撬开雅伊的唇齿, 雅伊僵了一下, 潘因不管不顾地闯了进去。
空气里弥漫着信息素的味道, 潘因感觉自己的脸和后颈都在发烫，他磕磕绊绊地追逐着雅伊迟疑的、似乎有些羞怯的舌尖。
“嘶——”
潘因呜了声, 他被慌乱的雅伊不小心咬到了, 雅伊往后退了一点儿，想要暂时分开, 看看潘因被他咬伤了没有。
“不……不准……退……”潘因压着雅伊，他的舌尖渗出了一点儿血, 不管不顾，更加凶狠地追上雅伊，唇舌纠缠。
雅伊尝到了血的甜腥味，他后仰起头，一缕银丝在他和潘因之间暧昧地断开。
“让我看看, 疼不疼？”
“不……”潘因不满地拽住雅伊的银发，雅伊低下头，湖绿色的眸子像起了雾，朦朦胧胧，唇瓣上面有被潘因咬出来的细小伤口，双颊绯红。
雅伊的心在不断的跳，激荡的声音清晰地在耳边回响。
他的精神海中，太阳降临在了冰雪覆盖的原野上，阳光驱散了仿佛没有尽头的黑夜。冰冷刺骨的寒风被春风取代，苍白之山顶端的雅伊被冰雪冻僵的血肉一点点活过来，重新感知这个世界。
“亲……我。”潘因口齿不清地撒娇，甜得像融化的蜜，“雅伊，亲我就不痛了。”
雅伊缓缓低头，小心地碰触潘因受伤的地方。
房间里十分静谧，只有他们呼吸和心跳的声音。
潘因把全身重量挂在雅伊身上，亲舔雅伊被他咬出来的伤口，他感觉全身都热得惊人，好像掉进了岩浆，只能靠雅伊来解渴。
雅伊闻到了丝丝缕缕的甜香。潘因就像个刚出炉的蛋糕，粘在他的身上，热情腾腾，散发着香甜的味道。
“雅伊，我好热。”
雅伊瞬然冷静下来，潘因身上的温度烫得惊人，雅伊碰了下潘因后颈上的腺体，潘因腺体鼓了起来，突突直跳。
潘因在雅伊碰自己后颈的时候哼哼了一声，伸手也要去碰雅伊的。
雅伊明白这是潘因的发情期快到了，他们刚才的行为刺激了潘因，潘因出现了假性发情。
他需要给潘因找一支抑制剂。
潘因脑袋热得迷迷糊糊，雅伊抱着潘因，将潘因放在躺椅上。他刚转身，潘因就像八爪鱼一样从后面抱住了他。
“不许走。”
潘因脸蛋红扑扑的，毛茸茸的脑袋不停地蹭雅伊的后背，很快他就被雅伊散发着圣灵花味道的信息素吸引，粗鲁得扒开雅伊的后领，磨了磨发痒的虎牙，低头准备去咬雅伊的后颈。
“不能咬。”雅伊连忙掐住潘因的脸，假性发情的Omega吸入太多Alpha的信息素，可能会导致发情期提前。
潘因眼睛湿漉漉地看了眼雅伊，很委屈的样子，歪头咬雅伊的手指。
雅伊半抱半拖着潘因，在床边抽屉里找到还未开封的抑制剂给潘因注射。
注射抑制剂后，潘因清醒了一点儿，他趴在雅伊身上，一下下像玩耍一样亲雅伊的脸和唇，绿眸亮晶晶的，欢快得无以复加。
“我要天天亲你。”潘因宣布。
“好。”雅伊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温暖和温柔。
“你也要天天亲我。”潘因说。
“好。”
潘因高兴地说：“现在就亲。”
雅伊纵容潘因像巡视地盘一样在他身上这里摸摸，那里碰碰，他用手指梳理潘因的头发，空洞的心越来越满。
雅伊亲了亲贴过来的潘因，“你在检查什么？”
潘因的动作停下，闷闷说：“我在检查你有没有受伤。”
梦境里，“雅伊”身上有很多伤，他看着“雅伊”身上的伤越来越多，无能为力。
潘因抬手抱住雅伊，抱得很紧，去找雅伊的嘴唇，急切地亲过去。
“没有伤。”雅伊发觉了潘因情绪的不对，一边回应潘因的亲吻，右手缓缓地抚着潘因的头发，轻轻地拍潘因的背，柔声说，“早都已经好了。”
“你不要死。”
雅伊拍潘因后背的手颤了下，哄道：“我不会死，潘因，你看到我死了是吗？”
“嗯。”潘因身体僵硬，在雅伊的安抚下缓缓放松，他在雅伊的怀抱里感到熟悉的安宁，“我看到……你被虫族包围，进入了一个很黑的地方，那里有个东西吃了你，你就消失了，我怎么找也找不到你。”
他苏醒后，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不知道现实里雅伊没有失去精神力还会不会遇到那些事。他特别害怕听到雅伊已经死去的消息。
在知道雅伊没死后，他在星网上疯狂地寻找雅伊的消息。他知道了雅伊去了帝国边境，晋升为少将。
帝国的公民将雅伊誉为守护帝国西部边境永不落下的银月。
潘因看到了雅伊的授衔仪式，雅伊穿着少将军服，露西亚公主代表皇室为雅伊佩戴肩章。
这才是真正的现实。潘因提醒自己，一切在二十七号污染区都改变了，这才是雅伊没有失去精神力的正常轨迹。
身为邪神，他不该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但过于恐怖的梦境竟让他开始患得患失。
潘因一直不理解人类的恐惧是什么感觉，可在梦境里，想到神彻底消亡在这个世界，他感到毛骨悚然。
他好像在这个世界变得越来越像人类了。
“你看到的是假的，潘因。”
细密的亲吻落在潘因的眼睛上，雅伊用指尖抹去潘因眼角不自觉溢出的泪花，“我现在就在你的身边，我不会死的。你昏迷的时候，我也很怕你永远不会醒来了，但你还是醒了，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少将，公爵殿下听说您回来了，让您过去一趟。”
侍从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在门外响起。
房间内，雅伊和潘因拥抱着躺在织花的地毯上，潘因情不自禁地扑过去亲起雅伊。
他们都听到了侍从的声音，但谁都不想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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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少将？”
侍从沉默了一会儿, 有些疑惑地又喊了一片，“您在里面吗？”
“稍等。”
雅伊强自镇定的声音从屋内传出。
几分钟后，房门从里面打开，银发青年走出来, 雪白的脸颊上带了点儿红晕, 白金色的军服一尘不染, 领子扣到最上方。
银发罕见的没有束起, 散在了背后, 将潘因在耳尖及后颈留下的痕迹遮住。
书房内，罗兰公爵已经在等着了，见雅伊进来，他指了指对面的一张椅子让雅伊坐下。
雅伊去了西部边境一年, 虽然地位上和罗兰公爵还有差距, 但实际实力已经和罗兰公爵相差不多, 以雅伊的精神力等级潜质, 很快就会超过罗兰公爵。
罗兰公爵也适时转变了对雅伊的态度，不再单纯地将雅伊当成受其掌控的养子, 更接近于盟友。雅伊在边境的每一次胜利, 都会转化为罗兰公爵在议会的政治资本。
罗兰公爵喊来雅伊的目的是询问西部边境的实际战况，虽然军部和第三军团都有战报送过来, 但有一些细节罗兰公爵还需要和雅伊确认。
“虫族最近的活动越来越频繁，种种动作和十几年前入侵帝国的所作所为十分相似, 先骚扰边境，摸清帝国实力，然后大举入侵。”
“军部推测将来虫族和帝国必然会再次爆发一场大战。”罗兰公爵沉声说，“这次入侵银十字星域，虫族出动了两个高阶虫族, 距离下次大战爆发的时间点已经不远了。”
“雅伊，在大战爆发前，你务必尽快提高实力。若由罗兰取得这次大战的胜利，皇太子的身份就不会成为阻碍了。皇室也无法再阻止罗兰家族的复仇。”
“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罗兰公爵道。
二十七号污染区事件后，知道潘因的精神力等级潜质为SSS级，罗兰公爵一直深以为恨。
“我需要虫族上次入侵帝国的全部情报资料，以及虫族传说中的神明的情报。”雅伊说。
“上次大战的资料我会让戈尔德给你。”罗兰公爵说，“至于虫族的那位神明的情报，我可以直接告诉你。”
罗兰公爵觉得雅伊在担心虫族神明会影响即将到来的大站的结果，“你可以当祂不存在，将祂当做虫族的一种信仰，就像我们传说的创世神一样。”
“创世神？”
“安.科特这么认为。”罗兰公爵不以为然地说。
“他曾是帝国研究院中虫族神明这一块的负责人，他说不要过分了解虫族的神明，越了解，越靠近深渊。不去过多探究，反而更加有利。最后陷入得最深的反而是他自己，死在了这上面，潘因从拍卖会上得到的那份手稿就是他的。”
雅伊：“公爵，那份手稿是否还有人可以解开？我曾询问过安大师的后人约瑟夫，约瑟夫表示无能为力。”
罗兰公爵有些不悦雅伊执着在虫族的神明上面，他对约瑟夫的印象也不是很好，“约瑟夫如果能解开，约瑟夫早就死了。安.科特不会告诉任何人。雅伊，你该记住安.科特的告诫。”
“帝国备战虫族从来不会将那位虫族神明算到内，祂不会出现在虫族和帝国的战场上，无法影响战局，否则上次大战，就不会有埃里克的力挽狂澜，帝国早就不存在了。”
雅伊点点头，“我知道了。”
罗兰公爵抬眼看了下雅伊，目光在雅伊散开的头发上定了几秒，忽然问：“你回来见过潘因了，他有没有挑好成年宴会的礼服和珠宝？”
房间里倒在地上的衣服架子和散落的珠宝盒的景象在雅伊脑海里闪了一秒。
“还没有。”雅伊说。
罗兰公爵打开抽屉，拿出了厚厚一摞的拜贴。
雅伊拿起最上方的一份打开，上面用漂亮的花体字介绍了自己的身份，然后用夸张的语言描述了对潘因的爱慕之情。
雅伊将拜贴认真看完，合上，面无表情地说：“他在痴心妄想。”
罗兰公爵说：“你手中的那份来自韦斯特侯爵，这里还有很多，都是各大青年才俊的联姻请求。”
“潘因的成年宴会很快到了。”罗兰公爵忍着心里的不适，“他会在这些青年才俊里挑出一名合适的Alpha结合。雅伊，你在半年前拒绝过我一次，现在你的弟弟都要有伴侣了，你也该挑选一个了。总不能哥哥还没结婚，弟弟先结婚。”
雅伊：“我不需要。”
罗兰公爵：“哦？你不需要，潘因呢？按照传统，你不结婚，弟弟可是没法结婚的。你难道要让潘因靠抑制剂渡过发情期吗？”
“潘因也不需要。”
雅伊从罗兰公爵的书房里出来，走到拐角处，眼睛下垂，停下脚步不动。
几声窃笑响起，然后一只手从拐角处伸出来，一把抓住雅伊的手臂，将雅伊扯到拐角的大花瓶后面。
大花瓶里装满了茂盛的花枝，鲜红色的娇艳花朵从绿叶里伸出来，洋溢着欢快的情调。
如果仔细看，可以看到花枝的缝隙里，金发少年将银发青年按在墙上，撩开青年的银发，笑嘻嘻地去看青年耳边及后劲的痕迹，然后笑容唰的消失。
“这么快就没了。”潘因抱怨，咬了下雅伊透着粉色的耳朵，“哥哥是不是没有听我的话，偷偷把痕迹去掉了。”
雅伊伸手捂住潘因的嘴，一种背德感从心里升起，湖绿色的眼睛里闪过羞耻的情绪，有点儿恼火潘因的混蛋，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雅伊仍然无法克制自己的难为情，轻声说：“别在这时候提醒我，它自己掉的。”
出门前，潘因撒娇让他顶着痕迹出去，雅伊已经尽力留了，可强大的身体自愈能力让他从书房出来后，所有痕迹基本消失。
潘因眨眨眼睛，坏心眼地舔了下雅伊的手心，满意地感觉到雅伊的手颤了一下，他抱住雅伊的腰，笑嘻嘻地说：“我就要这么喊，谁让哥哥以前老是用哥哥的身份拒绝我。”
“我要再留一次。”潘因移到雅伊的喉结上，亲了一下，又挪到雅伊的后颈上，尖尖的虎牙轻轻地磕了一下，雅伊后颈颤栗，雪白的肌肤上出了一层细密的汗。
“哥哥，你是不是紧张了。”
雅伊的手握紧又张开，偏过头，一边露出最脆弱的脖颈，任由潘因对他做任何事，一边警告：“潘因，你能不能不要说话。”
“哥哥，你不想听我说话，可以把我的嘴巴堵住。”
潘因翘起嘴角，“哥哥，你知道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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