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 第 171 章
◎出发去环游◎
巴八鸭公司的线下全息巡游还没结束, 要求延长或者将巡游车转为常设的反馈就堆满了公司驻京办事处的邮箱。
因为公司全体员工目前还在巡游途中，所以这些邮件都被自动转发到农场，看得周数头大。
“变成常设项目，要求加盟经营这些我都能理解, 这个联合治疗是个什么意思？玩游戏还能治病吗？！”
“你都不知道吗？”
电话那头的钱主任一脸惊讶。
“据出来的人说效果特别好, 全家心情舒畅, 之前的情绪问题都没了。”
“那是因为他们之前被我黑潮蜱虫影响了。”
周数还一脸不以为然。
“被那种虫子寄生当然会情绪不好, 要是没有寄生这一茬, 估计他们也感受不到什么差别。”
“好像也不是。”
钱主任摇头。
“别的地方肯定都是治疗被寄生者，京城和鑫海本来投放的力量就多，但没想到治愈的效率这么高，结果都是提前完成了任务。为了不引人注目，他们干脆维持了一段时间的经营，后期进去体验的都是普通人, 口碑也是非常不错的。”
“啊？真的？”
周数惊讶。
“是真不错还是羊群效应啊？那个投影还能治病吗？”
“你可真是站着凡尔赛不腰疼，那是普通的投影吗？”
钱主任忍不住吐槽他。
“后期有做视频的做直播的进去了，还有专业的心理科医生, 都说对早期或轻度的情绪问题很有改善，现在医学科学院那边在问有没有可能合作研发设备，你也知道，现代人压力很大的。”
“我们这边倒是愿意配合”
周数顿了顿。
“但全息投影的专利也不在我们手里啊, 这事儿他们不是应该去问人家巴八鸭公司。”
“他们问过了, 对方说最近很忙有农场安排的任务。”
一说到这里, 钱主任就忍不住抱怨。
“你是又给俩孩子安排什么任务了吗？刚考完试也不让人歇歇？医学科学院那边阴阳怪气的，好像我们是奴役童工的黑心商。”
听他这样说, 周数也觉得很委屈。
“哪里是我安排的任务, 是总部之前的委托, 你忘了吗？太空垃圾的那个。”
哦，是了，低轨垃圾卫星回收计划，他真给忘了。
钱主任汗颜，干咳一声。
“最近事情多，是真忙的顾头不顾腚。”
“对对对，咱的任务是大事，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时候，谁还顾得上什么江湖道义，咱们还有好几个人在天上呢。”
“那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启程，需要我这边做什么准备吗？”
他这么问，周数马上拿出小八制作的环游计划书，清了清嗓子，给他的老伙计逐字逐句念了一遍。
“啥？他俩要自己出去玩吗？”
钱主任生生听出了一脑门冷汗。
“现在的小孩胆子都这么大？高中毕业就敢自己去环游世界？他就不怕遭遇意外或者被人绑架？！”
那应该是不怕的。
周数面无表情的想。
就凭小八那个堪比超级计算机的脑子，遭遇意外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更别说统统还有个系统仓库，里面电动车直升机什么都有。
至于绑架……那就更困难了。
事实上，不能排除没人起了心思，但动手这事绝对有难度。
这要是正面遭遇，谁吃亏谁占便宜还不一定呢。
“反正孩子成年了，第一个要求就是二人旅游，不要安全员随行。”
其实一开始周数自己也不能接受，毕竟在华国家长看来十八岁根本还是个需要照顾的年龄，真扔到社会上自生自灭的还是少数。
但这次态度坚决的是宁小统，而且他的理由还非常充足——他要出海去寻找黑潮蜱虫的来源。
目前来源的指向是源于中东战乱地区，最近已经逐渐有崛起之势的永世圣教会，这个组织遍布全球，而且似乎与大米国CIB有所往来。
“我和小八有我们的方法，如果你们也跟着一起，可能会不方便。”
宁小统睁着眼说瞎话。
方法当然是有，但就算带着安全员一起也不算麻烦，之所以不让人跟着，是宁小统心有顾忌。
他真正的目标是调查育种灵和尤克拉希尔德的踪迹，梦中的最后一幕让他十分在意——那个看不到影子的人说发现他了。
宁小统就很担心，万一自己在追查的时候遭遇危险，他和小八倒还好说，系统出品的身体质量非比常人，但累人家安全员大哥可是蓝星人，不能连累人家！
于是便有了他强烈要求单独行动这一幕。
巴小霸对此并无异议，甚至举双手双脚支持。
首先当然是因为他想和统统二人世界啦，之前去履行都有王烈徐恒齐格之类的灯泡，管东管西的一点都不自由。
其次他也很在意统统那个梦。
事实上，巴小霸是比宁小统更早觉察到宁小统与世界树和育种灵文明之间的关系。
他曾经在宁小统的精神图景中觉察到某些碎片的存在，联系到统统最近做的那个梦，小八怀疑这是世界树的某种传承。
——毕竟梦境中的视角都是第三方，而且时间线贯穿育种灵文明始终。
在这个前提条件下，能见证的一切的除了育种灵文明本身的某种记录，唯有世界树能做到——毕竟尤克拉希尔德都是半途诞生，库兹涅姆和融合育种协会那段前情它不可能看得到。
统统会是幸存的育种灵吗？或者是世界树本树？
小八觉得应该是后者。
他在大战文明猎人的时候，曾经连接过宁小统的精神图景，知道他在自我认知中是一棵漂亮的小树。
而宁小统对于他从云渺界带回的叶片表现得十分排斥，事后证明那是属于尤克拉希尔德的叶子，育种灵通过尤克拉希尔德寄生世界树，他们把尤克拉希尔德视为“母亲”，是不会厌恶“母亲”的叶片的。
所以答案已经很明显了。只是有一个问题小八还是想不明白，万界中枢智脑已经确认育种灵文明所在的星系没有任何生命迹象，首都星更是化为一片焦土，那统统的本体到底在哪里呢？他有为什么会被万界中枢智脑捕获，成为一个系统智能的呢？
不过小八也不是很好奇这个答案。毕竟世界树命运实在太过悲惨，那些画面小八听着都替统统心疼，想来也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如果统统不想知道，那小八也不会再去探寻。
如果统统决定刨根究底，那小八上天入地也会陪他一道，这就是万界第一舔狗的自觉。
“这样啊……”
钱主任想了想。
“如果是孩子们的要求，我想总部也会同意的，毕竟人家已经是成年了啊。”
“不过要是有需要，”
他顿了顿。
“只要是有需要，他们随时可以联系我们的驻外部门，总部会为他们提供一切方便的，这一点务必传达给他俩啊。”
周数点头，放下电话就把小八小统叫了过来，再次跟他们确认了行程，并传达了总部的意见。
俩小孩都表示了感谢，并且告知完整版的旅行计划——当然还是小黄鸭游艇，从北海港出发，一路南下到赤道，沿着赤道航行一段时间后继续南下至南大洋，去群岛观光游玩一番后继续南下至南米洲，到达南极后绕行折返北上，观光游玩后返回。
“这是经过小八测算过的，这个季节最适合收集射线波的路线！”宁小统骄傲地挺起胸脯，仿佛自己才是那个制定路线的人。
“这样一路走一路收集能量，也不用担心船会没有动力。而且绝大多数时间都行驶在南大洋上，四面都是海，也不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可是海上航行时间过长，比较辛苦啊。”
周数担忧道。
“没关系的，我们带了充足的补给。”
这次轮到小八说话了。
他直接把船体改造图展示给周数，之前两个客舱全部变成了存储室，而且以小黄鸭的脚程，只要有需要航行时间就可以大大缩短，再不济还可以变成高速直升机直接飞，舒适度也有很大的提升。
“但是这里很乱啊。”
周数点指着中南米洲的几个地方。
“是大米国CIB的后院，地方武装和犯罪集团十分猖獗，也没什么好看的，能绕开还是绕开。”
小八十分听话的划掉了中南米洲的行程，这让周数觉得十分欣慰。
看看，孩子果然长大了就懂事了，说不让去就不去。
这要是以前，小八那可能这么痛快地划掉行程，少不得还要和他辩驳几句，非得他苦口婆心念叨他烦了才肯听话。
可周数不知道，长大了的孩子也会阳奉阴违。
中南米洲是他们这次行程的重点之一，因为小八在他捏死的那只黑潮蜱虫残骸上，检测到了中南米洲雨林中特有的植物花粉。
去肯定是要去的，黑潮蜱虫大概率是在雨林培养的，那边还保有一部分原始雨林，人迹罕至且管理失控，犯罪和冲突都是常态，最适合某些居心不良的生物猥琐发育。
小八和统统都很想知道那片雨林里到底隐藏着什么。
所以只要把他们两个放出去了，那路线怎么走不还是自己说了算？天高皇帝也管不着，何必做一时的口舌之争呢。
放心吧周叔叔，他们不会闯祸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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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2 第 172 章
◎小黄电动车2.0◎
考试成绩还没出来, 快乐的旅行却即将启程。
这可是一次堪称“环游”之旅，兴奋得宁小统一晚上都没睡觉，不停地在脑子里回想有没有落下什么东西。
“忘了也没啥，反正都是在蓝星上, 回来取就是了。”
小八的口气十分嚣张, 可他也不是完全没有底气。
事实上, 为了这次旅行, 小八还特地对小黄鸭海空两用船进行了新一轮的改造。
新的引擎, 超出小黄鸭1.0版3倍的澎湃动力，可以在蓝星的海天随便浪！
新增加的陆地电动车模式，速度虽然比不上电单车，但出色的减震能完美适配所有的路面，翻山越岭也不是问题！
新的外层防御隔离层，吸取了之前被霓虹海保厅和槟猴国实弹攻击的教训, 抗震防弹效能提升500%，内层是朝坚韧合金装甲，可抵御105毫米口径以下的炮弹□□, 并搭配有防雷达定位隐身功能，必要的时候还可以释放干扰弹迷惑精确制导。
菌落垃圾处理剂依旧是标配。不过因为原始菌落早已消耗完毕，这次使用的是菌落垃圾处理剂2.0，是巴小霸前几日疯狂开关浴室门拿到的菌种, 来源于一个溃散的气体星内核区。
溶解速度肯定是没有1.0好啦, 不过胜在可以进行精准操作, 范围和结果可控，不用像之前一样不分敌我一视同仁。
别人还好说, 唯有军人出身的齐格, 看到这辆崭新的“小黄鸭号”的时候, 整个人都是懵的。
“不是，你管这叫游艇？”
他瞪着眼，一脸“你在说什么鬼话”的表情，指着机库里的黄色小车车质问道。
“就这防御力，叫三栖碉堡都侮辱了它，这应该是迷你版星舰吧？！”
“我们的飞机没有攻击性！”
宁小统一本正经地纠正他。
“而且也不能在外太空飞行，封闭性不合格也不隔温，飞出大气层一段时间就会缺氧的！”
他说的是缺氧，而不是说变形，显然是对小八手造的坚固度十分有信心。
齐格十分无奈，他纠结的是这个问题吗？他的意思是这个飞行器实在太牛X，又是干扰又是隐身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华国出动了军事侦察机呢！
“还不是因为周主任说蓝星有些地方很危险。”
巴小霸抓住机会反戈一击。
“之前我们去玩的时候不也遭遇炮击、冲撞之类的危险情况吗？谁能保证这次不会遇到？万一遇到了吃亏了咋办？”
吃亏肯定是不可能吃亏的，一辈子都不可能。狭路相逢勇者胜，真面遭遇要是对方心怀不轨，那倒霉的肯定不是他们。
但这话不能放在明面上说，毕竟他们只是两个孤苦无依的高中毕业生，刚刚成年，能有什么坏心思？
“也是，反正倒霉的不会是你们。”
齐格想了想，竟然还赞同地点了点头。
“但是垃圾处理剂这个就比较敏感啊，霓虹海保厅加上槟猴国海军，这两伙人现在都瞪着眼睛盯着呢，你的垃圾处理剂一出现，马上就会被他们锁定。”
“不怕不怕。”
关于这一点，巴小霸也早有准备。
他给齐格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最新装备。
“我准备了好多造型和涂装呢，随时可以替换。”
“说起来这还是全息网友提供的灵感，引导员更换皮肤形象什么的，换到现实中也一样可行。发现了船我就改成飞机，发现了飞机我就换成电动车，必要的时候变成三轮车也不是不行，那些人怎么可能发现！？”
是哈，只要马甲换得快，谁都不能认出我！
“我也想去，能带我吗？让我当牛做马都行。”
齐格可耻地动心了。
他也想开着太空堡垒……啊不，小黄鸭三轮电动游艇飞机翱翔蓝天，放点干扰弹什么的这个活他也能干，毕竟以前是陆航直升机驾驶员，见到可心的装备他手痒！
这个要求当然是被拒绝。
一方面齐格在农场还有工作脱不开身，另外小八和统统也不想让其他人参与到这趟可能危机四伏的旅行中，有齐格跟着他们还怎么去冒险！？
于是第二天一早，齐格目送崭新的小黄电动车踏上了旅程，眼馋到口水滴答，都看不到影了也舍不得走。
“别看了，最多一个暑假，咱们还得送孩子去学校报到呢。”
周数安慰他。
齐格抹了把脸，点指着小黄车消失的方向。
“军工院那边就没什么想法？这工作做的也太不称职了吧！”
“想法肯定是有。”
周数淡定点头。
“但一口吃不成一个胖子。军工院现在手里也有一些东西，总得要消化才能研究下一个，不能什么都让人家孩子干吧。”
这倒是。
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自古以来都是华国人的信条。
“我现在只求他们这一趟顺顺当当，”周数一边往办公室走一边念叨。
“最近不知道怎么了，我这个眼皮一直一直跳，也不知道是好事儿还是坏事儿……”
周主任忐忑的情绪丝毫没有传递出去，此刻小黄车里的两人正一边吃火锅，一边奔驰在一望无际的荒漠戈壁滩上。
“啊呜——”
坐在驾驶座上的小八一口吞下了一颗统统夹过来的丸子，汁水爆浆，烫的他呲牙咧嘴。
小黄电动汽车当然是配备了自动驾驶程序的，不过华国要求驾驶员在驾驶位上随时应对突发状况。
不过电动汽车不能随便进入别国国境，因此最方便使用的形态还是游艇——小黄游艇登记在北海港某游艇出租公司名下，船龄一年，常年看不到船，但租金不菲。
等离开华国境内，到了公海，小黄电动车就会变身小黄游艇，可以直接开启托管程序。为了这次旅行，农场为小黄电动车的各种形态都办理了合法手证件。公海上没人查违章，连夜飚船赶路也不会吃罚单，还不耽误正常休息。
“小兄弟，你这车没见过啊!”
公路休息站，有端着保温杯的司机凑过来，好奇地打量着小黄电动车。
“是超高能电池款吗？续航里程大概多少？”
话说到这里，司机一打眼看到里面的火锅，顿时露出羡慕的眼神。
“这是辆房车吧？虽然小点，但你们这么小就开上房车真不错。”
因为还在华国境内，所以小黄电动车的内部结构也没有很夸张，大概就是一个迷你房车的大小，只不过地盘超高超厚，所有的折叠功能组件都藏匿其中，车顶的太阳能电池板下面藏有电子干扰、垃圾处理液投射装置和螺旋桨，引擎在车体后部，前部折叠的部分其实是飞机的机翼。
就……造型的确很扎眼。
小八简单解释说是买了旧车改装的，来搭话的司机也没觉察出什么不对。
房车本来就有很多改装，内设和设计都可以定制，就算看上去有点奇怪，那也是人家自己的审美嘛。
“我这车也不错，超高能电池的电动重卡，动力充沛呢。”
司机大叔豪爽地笑道。
“以前总担心没有充电桩，现在最新款续航里程能到2000公里，主要太阳能板还能补充一部分电，真要冲有几个小时也够了，能省不少费用呢。”
陆续也有车开过来，大家七嘴八舌，五湖四海地聊了起来。
“以前这地方都是无人区，一路开过来连信号都没有，放眼望去都是石头。现在我从羊力乡那边过来，一路还看到不少农田呢！那应该就是国营荒漠农场吧？！”
“哎呀，我也看到了，正经挺大一片地呢，绿油油的，我还以为是眼花了。”
“最近我接的活都是这一片的，我都看习惯了！不过你说眼花我能理解，我老觉得那片田地自己会长的，隔阵子再去看就觉得大了一片……”
听到这里，宁小统脑门的汗都下来了。
他光想着完成环段任务得土地了，忘了最近因为荒漠多了许多深加工产业，来往交易和运输货物的人车都多了不少，总会有人发现端倪的。
他干笑。
“可……可能是看错了吧，地都差不多的……也可能是灯光晃的。”
“不好说。”
一位货车司机大叔凑过来，神秘兮兮地道。
“我家有个牛羊国的亲戚，牛羊国那边一直就有传说荒漠邪性的事儿。那都是一个荒漠，没准儿咱们这边也是一样。”
他这样说，宁小统就更加紧张了，忙不迭地反驳。
“不是一个荒漠不是一个荒漠！”
“牛羊国以前是苏里格草原，后来生态恶化成了荒漠。咱们这便打从很早以前就是沙漠荒地，和他们的不是一回事，不是一回事！”
那人也没在意他的不自然，还顺着他的话头继续往下说。
“啊，那可能真不一样吧。不过牛羊国那边的草原怪事多是真的！我家那个亲戚最近在图真木那边看到一条鲸鱼，鲸鱼你们知道不？！在荒漠深处竟然有鲸鱼啊！”
“啊？鲸鱼？！”
“怎么可能！？”
“嘿嘿，怎么就不可能……”
那货车司机摸出手机，调出对话框展示给众人看。
“看看，看看，这是他发给我的图片，这应该是鲸鱼吧这么大！就死在石头滩上了！”
173 第 173 章
◎巨型臭鱼◎
鲸鱼！？
宁小统和巴小霸对视了一眼。
牛羊国是个纯纯的内陆国家, 位于大陆腹地，距离海洋还远着呢，哪里来的鲸鱼？！
“是不是从海边运输过来的啊？”
宁小统眨巴着圆圆眼。
“鲸鱼比较大，方便运输, 而且还能卖个好价钱？”
“怎么可能！”
司机大叔笑了。
“图真木距离哪个海都不近啊！又是一片荒芜的石头滩, 连条公路都没有呢！”
“别说鲸鱼车和飞机都运不过来, 就算运来拉到哪里去卖？不就等着放臭了吗？！”
他说这话的时候, 巴小霸已经开始用手机查看地图。发现情况的确向司机大叔说的那样, 这个叫图真木的地方根本不可能有鱼出现，更别说是鲸鱼了。
“那鱼是哪儿来的？”
见大家都被吸引过来，司机大叔也来了精神。
“我那个亲戚说，是在托托利夫捏海中蹦出来的！”
他左看右看，压低了声音，一脸神秘兮兮道。
“托托利夫捏, 在拉希亚语中的意思是‘幽灵’，传说这海会在荒漠中突然出现，然后又突然消失。如果有人不小心踏了进去, 就会被海水卷走随着一起失踪。那条鲸鱼也是一样，它跳出海面的时候刚好托托利夫捏海消失，它就被留在荒石滩上了……”
“呀！那不就跟幽灵船一样？”
有人惊道。
“就跟前段时间路过海藻礁和金燕岛的那艘，把槟猴国的破船都一波带走, 到现在都还没找到呢！”
听有人说起幽灵船, 宁小统还心虚地缩了缩肩膀。可后来他又发现大家就只是一说, 根本没人关系幽灵船到底是怎么回事，于是又有了胆气, 抻着脖子凑近了听。
“差不多吧。”
司机大叔说道。
“所以这事儿挺邪性的, 我家亲戚没敢多看就跑了。这两天天气很热, 估计鱼尸晾在那儿都晒臭了，他都绕着那片草场走。”
“不过他也说，图真木那边最近经常出现一些不该出现的东西，比如海藻啊贝壳啊之类的，附近的牧民还在集市上卖过海鲜。”
“在牛羊国海鲜可是稀罕玩意儿，尤其是在牧区的集市，那个牧民真赚了不少钱。”
一说起赚钱，大家就都表示羡慕，仿佛神出鬼没的幽灵海也没那么可怕了。
剩下的闲聊时间宁小统没兴趣。他转回到小黄电动车上，神秘兮兮地问小八要不要改道去牛羊国的图真木。
“可以啊。”
小八无所谓，只要是能跟统统在一起，去天涯海角他都没意见。
何况他对货车司机说起的“幽灵海”也很有兴趣。一般来说这种违反常识的现象最可能与时间交错相关。不过能把物理状态的海洋直接交错到荒漠里，那就不单单是时间的事，很可能还涉及到了空间的侵蚀。
目前已知有一枚界盘指向蓝星，那这个“幽灵海”有没有可能也是界盘作祟？！
“我们去牛羊国！”
巴小霸拍板。
虽然牛羊国不在他们预定的路线上，但华国和牛羊国有互免签证协议，持华国护照进入牛羊国停留期在30天以内者，免办牛羊国签证。
小八预估他们在牛羊国最多停留一周，不管“幽灵海”是什么性质的存在，一周的时间足够他们搞得清楚明白，不会耽误太长的时间。
听说他们要去牛羊国，货车司机大叔还热心地给他们规划了路线，并介绍了一些值得游览的景点。
告别了司机大叔，两人开着小黄电动车继续上路。
一天之后他们开到了克勒口岸，在办理了出境入境手续以后，两人一车顺利进入了牛羊国。
一进入牛羊国，视野中的风景开始变得不一样。
这里地势开阔，草场却更加荒芜，到处都是已经荒漠化的土地。
“这里很比荒漠之前还要荒凉啊……”
宁小统感慨道。
不过荒凉也有荒凉的好处，没有公路就没有监控摄像头，放眼望去一片空旷，只要艺高人胆大，想怎么开就怎么开。
“小八你休息一下吧，我们开自动驾驶。”
宁小统建议道。
巴小霸也的确是有点累了，也不推辞，设定好程序便走去二层卧室休息。
进入牛羊国，因为四野无人，小黄电动车便开启了舒适模式，之前折叠进去的空间都被充分释放。
现在的小黄电动车，是辆由厨卫客厅卧室仓库组成的二层房车。二楼是卧室和仓库，厨卫客厅都在一层，空间十分宽松。
宁小统去了厨房。
厨房安装了智能集成装置，就算不会做饭也能烹饪出简单的饭菜，只要把准备好的食材放进综合烹箱就好。
烹箱目前包含80种菜谱，都是由H7F倾情提供。
虽然本次没带扫地机上小黄电动车，但小八还是为H7F保留了一个后门——如果需要，他可以随时利用全息网远程连接H7F，充当一个临时智脑还是很方便的。
宁小统决定亲手给自己和小八做一顿午餐。
当然所谓亲手，只是亲手挑选菜谱并洗净食材，然后放进烹饪箱等饭菜熟。
但选菜谱也是很费脑筋的嘛，100道菜都挑花了眼，他还要在满满当当的保鲜仓库中准确找到需要的材料！
正忙着，宁小统就闻到了一股臭味。
一开始只是隐隐约约，可没过多久这股味道忽然强烈了起来，熏得他眼睛流泪、脑袋发晕。
“好臭！”
宁小统捂住了鼻子，关上了一层所有的窗户。
但风吹进来的恶臭还是在车内弥漫，于是他又打开了空气净化系统，这才感觉整个人活了过来。
“什么味道？”
小八也被臭醒了，跑进驾驶室来查看情况。
小黄电动车显示周围环境存在污染，不但有颗粒物，空气中还包含了有毒有害气体，已经自动切换为生物安全模式。
地图显示他们已经进入到图真木地区，距离货车司机描述的位置大约还有十几公里，周围都是荒原，并不存在可能导致污染的工厂和矿山。
“十几公里就这么臭了？！”
宁小统大惊。
“那目的地已经是生化危机的现场了吧？！本地都没人管的吗？”
其实不是人没人管，是没办法管。
牛羊国地广人稀，国土中很大一部分面积都是荒漠。
这些荒漠在几十年前曾经是绿草如茵的牧场，但因为过度放牧和疏于养护而逐渐荒芜。
荒芜了的草场不再有牧民过来，除非有探矿公司发现地下埋藏着矿脉过来开采，不然就是被人遗忘的不毛之地。
图真木就是这样一个地方。
发现巨型鱼类尸体的消息传出来后，当地政府也有派人过来查看情况。
可这鱼实在是太大了，大到重型挂车都无法承载。而且目前鱼身处于高速腐烂状态，稍微一碰就会流淌变形，鱼骨却依旧坚硬，大型机械都没办法切割，只能依靠工作人员穿戴防护服进入现场人工捡拾。
鱼这东西，烂起来是真的臭，即便是在四下空旷的荒漠上，扩散出的味道还是十分强烈，令人作呕。
巴小霸已经把空气净化等级调整到了生化灾难模式，小黄电动车变成了一个完全封闭的内循环，车内供养依靠内部设备支持。
不是他矫情，而是大规模的生物腐烂不但产生有毒有害气体，还会诞生无数细菌、微生物，如果接触过多很容易生病。
小黄电动车就这样一路顶着臭气勇猛向前，很快就开到了目的地图真木。
其实已经不需要再通过地图或者卫星导航确认坐标了，视野中已经出现了类似鱼形的巨大存在，不是货车司机说的“幽灵海”还会是哪里？！
车子在不远处的一片高坡上停下，为了更好地观察鱼尸的状态，巴小霸放出了自制的无人机俯拍。
通过无人机的镜头，下方的情况一览无余。
这真是一条体型巨大的鱼，目测在二十米左右，和蓝星弓头鲸体长差不多。
可这条巨鱼的体侧却长了五对鱼鳍，背脊是峥骨嶙峋的钙化刺，腹部下方似乎还生有脚爪，头部两对巨眼上下对称，看上去十分奇怪。
“这……这是鱼？”
宁小统指着图像直摇头。
“这是鱼怪吧！？或者两栖怪鱼？怎么看着有点像巨型蜥蜴呢……”
“说不定就是巨型蜥蜴。”
巴小霸摸了摸下巴。
“不过很可能不是蓝星上的蜥蜴，蓝星的物种记录里从来没有过类似的记载。”
“而且它长得这么大，明显不是生活在海底或者深滩。如果是在地表活动，那人类不会没觉察，说不定也是时空传送的产物。”
被他这样一说，宁小统顿时着急了。
“是故意传过来的？那太危险了啊！”
他现在刚刚高考结束，知识记忆还在，马上就捕捉到了考点。
“不是什么东西都能随便乱传的，生物入侵会导致灾难，是谁这么没常识？！”
“也不一定是故意的。”
小八操纵着无人机开始实地勘察测量。
“也许是偶然发生的时空交错也说不定。”
“虽然这种情况很少发生，但也不是没可能，咱们家的浴室门不就是个例子吗？”
“不要太紧张，也许只是个巧合也说不定呢。”
174 第 174 章
◎真有时空入侵！◎
他这样说, 宁小统却是一个劲儿的摇头。
“我觉得不会这么巧合。”
“浴室门只能连接异世界碎片，碎片里面的东西不会主动进入蓝星，是因为你和我进出碎片才实现了物资交换。”
“但这条鱼却是直接被推到蓝星的，而且时空归位之后, 鱼也没有被一并带走, 这可是实打实的入侵！”
为了支撑自己的理论, 宁小统盯着显示屏, 试图在鱼尸上寻找证据。
这一看, 还真被他发现了一些点端倪。
“小八你看鱼的左半边，这应该是被什么东西啃食过的痕迹吧？这几处是不是牙印？连骨头都啃断了的巨大牙印，这应该是”
“你再看右下角靠近鱼尾巴的部分，这里好像是人工清扫过，切口都比较整齐，还有铲车的车辙……”
说到这里, 他抓了抓，一脸困惑。
“既然现场有人来清理，那为什么又都走了呢？”
他不知道的是, 负责清理的工作人员已经接连两天在现场看到可疑的脚印和啃食的齿痕，而且两者的形状都非常诡异，根本无法对应蓝星任何一种有记载的野兽，甚至有点像人类。
可一个有着脚爪和巨大牙齿的人类……那还是人吗？
于是本地官员害怕了, 今天上午便撤出了全体清理人员, 还带走了所有的设备和工具。
因为走的太匆忙, 封锁线还没来得及拉起来。
本地官员想的也很简单，既然存在危险就暂时不让人进去清理, 至少不会发生伤亡事件。
至于那个脚印的主人是野兽还是人, 这都不重要。没有食物之后它肯定也会迁移。现在的天气一天比一天热, 鱼尸腐烂的速度可是非常快的。
巴小霸和宁小统就刚好赶上了这个空当。
要是他们再晚到个一两个小时，他们很可能会被拦在封锁线之外了。
“是有点可疑啊。”
小八一边摸下巴一边点头。
这明显就是干了一半后放弃的样子，而且走的很匆忙，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危险？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们也不能长时间停留在危险区，还是应该尽快撤到安全地带。
想了想，他走去二楼的仓库，从里面找出几个监控头。
这些监控头其实就是微型无人机，搭载的监控镜头精度十分高，就算悬浮在一定高度也能清晰视物。
“时间不早了，咱们先去附近的城镇补充给养。我在周围释放了五个监控头，在车上随时能够查看情况，有必要的话明天早上再来现场。”
巴小霸提议道。
宁小统当然没有异议。
事实上，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地方有古怪，而且越到晚上越危险。
远看着太阳已经开始西沉，再耽误下去说不定会发生意外情况，实在没有必要这么拼。
于是小黄电动车又重新踏上了旅程，并且在三小时之后开进了一个名叫萨荷的小镇。
说是小镇，其实更像是一个市集。牛羊国的居民多以畜牧为业，现下正是草场丰茂的季节，萨荷镇又方圆几百里唯一的补给点，来镇上的人真心不少，商铺和餐馆都人流不绝。
两人找了一家人最多的餐馆进去，点了几样招牌菜，便找了个角落的座位开始等餐。
“#￥@%@#，￥￥@%&*，&*！”
“￥@%&@%@#&*，#￥@？”
“@#@#￥&*@！#￥###￥%%。”
周围人叽叽喳喳，说的都是本地土话，但宁小统却奇迹般地听懂了。
这是他做梦后觉醒的新技能，无论什么语言，无论是听到还是看到，只要进入他的脑子就会自动被翻译成他能理解的意思。有了这个新技能，宁小统在英语考试中大杀特杀，剑指满分。
“他们在说大鱼的事儿。”
宁小统压低了声音给巴小霸转述。
“大鱼忽然出现，刚发现的时候还没有死，还咬死了牧民的一头羊。”
“大鱼会喷毒液，烧掉了牧民的帐篷，但是它很快就被太阳烤死了……但是第二天清扫人员发现有东西啃掉了它的左腿和左边半个鱼鳍，然后鱼开始迅速腐烂，晚上被啃食的痕迹越来越多，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干的。”
“卖贻贝的人发了大财，他卖的是一种没见过的贝类。然后那个光头说牛羊国没有海，反正大家什么贝都没见过，这算不算是镇上的特产？”
宁小翻译机如实把周围人的闲话都翻译了一遍，包括但不限于饭店老板娘和帮工的关系，对面杂货店上周进了小偷，摩托店家的儿子被甩之类的一些无聊八卦。
当然，镇上目前最热门的话题还是图真木的大鱼和幽灵海。捡到海鲜的小贩好像也住在镇上，他因为卖贻贝发了大财，已经在镇上买了一个铺面，开了一家海鲜小店。
“我们去那家店看看。”
海鲜小店很好找，因为全镇就只有一家。
“听说你家有海鲜？”
宁小统操着略生硬的本地土话问老板。
“海鲜怎么卖？”
老板看出他不是本地人，马上狮子大开口。
“500元一份，一份有三只。”
“什么这么贵啊？”
“肯定是你没见过的，只有在我们这里才能吃到的好东西。”
“那你让我看看。”
店主见他不砍价，还以为遇上了豪掷千金的冤大头，于是便走回后厨提出来一个桶。
“你看你看，我没说谎。我这不知道多少客人过来看过，都说是个稀罕物呢！”
两人伸头一看，的确不是常见的贝类。
巴小霸摸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又准备翻个个仔细查看。
谁知他刚伸出手，那店主就猛地把木桶撤了回来。
“哎哎哎哎你干什么？不买别碰啊，这可是稀罕东西，碰坏了你赔啊？！”
宁小统假装生气，拉着巴小霸就走，背后还能听到那店主骂骂咧咧。
两人走回到车里，小八打开全息手机播放投影。下一刻，奇怪海鲜的3D放大影像就浮现在两人眼前，纤毫毕现，细节展露无遗。
“这个贝壳上的图案是什么？怎么看着有点像乌龟壳？”
宁小统指着贻贝的正面说道。
“而且贻贝会长出螃蟹一样的节肢吗？还有里面的贝肉怎么是这种荧光紫红的颜色？这种怪东西真的能吃下嘴吗？”
巴小霸看了他一眼，没好意思说你那个红蓝豹纹土豆配色比这个贻贝还奇怪。
可豹纹土豆毕竟来历清白，是他们亲手培育出来的，通过QZD系统检测的正常食物。这个贻贝要真是从“幽灵海”里出来的，那安全性还真要画个问号了。
“我去买一只回来。”
小八刚准备起身下车，但却被统统喊住了脚步。
“还是别了。”
统统皱眉。
“他那个不新鲜，都有臭味了。”
“那个老板肯定还要去找幽灵海，你放个监控探头盯着他，一有行动咱们也跟上，到时候新鲜的贝回来。”
小八一想，这也是个办法，毕竟他们是一定要去会会这个“幽灵海”的。
于是两人又回到了市集，买了许多食物和补给，顺便在海鲜店门口安插了一个微型追踪无人机。
到了傍晚，海鲜店果然有了动静。
只见老板悄悄地打开门，先是左右查探了一下，确定没人后才出来，背着个箩筐上了车，然后迅速融入了夜幕之中。
“幸好探头有夜视功能，不然这地方黑漆漆的也没有个照明，走一走就跟丢了。”
小黄车内，宁小统抱着一桶薯片，正兴致勃勃地看着监控。
除了监控海鲜店老板的这块，余下五个摄像头也都有实时画面，一字排开六块屏幕，各个视角尽收眼底。
“咦？他这是往鱼尸那边开吗？”
宁小统惊讶。
“可是那边不是说晚上会有巨齿野兽出没吗？难道他不害怕？”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抱有侥幸心理呗。”
小八冷哼一声。
“不过看路线他应该不是去鱼尸的地方，唔，他在鱼尸东北方向12公里的位置停下了，看地图这里好像是一处山坡谷地。”
“他停下来了，好像是在等……等等，那是什么？！”
说话间，宁小统也发现了屏幕上的异常。
不单单是监视着海鲜店老板的这块，还有余下五块观察鱼尸的屏幕，在同一时间都发生了扭曲！
“是磁场！时空磁场变了！”
小八皱眉。
他和统统对视了一眼，两人同时抓起散落一旁的操作盘，将监控探头切换为手动操作。
时空磁场紊乱最可能带来的事乱流因子，在这个区域绝大部分射线和光都会受到一定扭曲。
但这个乱流是有一定范围限制的，只要能及时避开，那就能最大程度保全设备，不至受损严重。
等两人手忙脚乱地调整完毕，显示屏上的画面再度发生了变化。
鱼尸腐烂的位置原本是个石头滩，此刻竟然变成了一片碧波荡漾的湖水，隐约还能看见一些长得奇奇怪怪的鸟类。
而海鲜店老板所在的山谷区，那里则被一片浅滩取代。
放眼望去，一个个养殖箱漂浮在水面上，海鲜店老板正伸手去拉那些缆绳，原来这就是那些“珍稀海鲜”的来源。
宁小统喃喃念道。
“时空入侵……说来就来啊……”
175 第 175 章
◎统统的猜测◎
时空入侵已经是毋庸置疑的事实了。
现在的问题是时空入侵的起因——到底是随机现象还是有人在背后操纵, 小八有点拿不准。
局部的时空入侵可以理解为虫洞的不定时黏连，也可以是类似云渺界界盘那样的定向传送。
看海鲜店老板的状态，他知道这个山谷可能出现幽灵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么频繁哪怕是虫洞黏连也不是件好事。
正常的交错, 应该像他家浴室门那样, 随即且不可重复, 而不是有规律的连接。
“小八你看大鱼那边！”
宁小统指着另外几块屏幕。
“那是什么？蜥蜴妖怪吗？”
小八马上切换监控屏, 操作着无人机飞到鱼尸上空。
此刻正有一群黑影围在鱼尸周围, 或爬行或啃食，已经高度腐烂的鱼肉在迅速消失，只剩下白色的鱼骨头，在月光下隐约可见。
小八皱眉，操纵着无人机靠了过去。
地上的那群黑影似乎觉察到了监控器的存在，竟然一跃而起三米高, 尖锐的利爪将金属探头精准地捏碎。
“啊，运动的形态很像是某种猫科……但猫科没有这么大的下颚，这一点倒是和蛇或者鳄鱼更相像了。”
宁小统仔细观察后说道。
小八皱眉。
刚才那一下子, 明显这种生物是有攻击性的，这和之前浴室门的情况完全不一样，对方是一个有生命体存活的世界。
以前浴室门捕捉的那些碎片都是濒临崩溃的星球，上面除了最基础的生命形式再无其他, 也就不用担心智慧文明的入侵。
但这个幽灵海明显不一样, 随海水而来的不但有食肉性的巨大鱼类, 还有半猫半鳄鱼一样的食腐生物，而且这种生物还有很强的危险性。
从这些怪物扑咬的动作来看, 它们的性情非常暴虐, 而且咬合力惊人, 牛羊国用工程机械都无法破坏的鱼骨，这些怪物随便几口就断得支离破碎，是一群非常恐怖的捕食者。
庆幸的是，这些食腐者暂时还有明确的进食目标，只要鱼尸还在，它们暂时不会前往其他地方寻找食物。
可鱼尸总有吃完烂光的一天，如果“幽灵海”继续以这样的频率出现，那不用两日这些食腐生物就会失去食物，到时候它们会有什么的动作谁都无法预测。
“空间入侵快要结束了。”
宁小统忽然说道。
“小八你要是想要取样要赶快，不然就得等下一次。”
下一次，还等什么下一次？！
小八运指如飞，隐藏在黑夜中的悬浮探头骤然下落，在海鲜店老板的背篓中偷偷夹走了一枚贻贝。
那贻贝还是活的，被夹起的瞬间触须还试图挣脱。但那机械臂看着单薄，实则强度和硬度是一等一，触须那点力道根本不在话下。
海鲜店老板毫无所觉，还在专注于抢最后一波海产。
论对环境变化的敏感度他可是比食腐怪物差多了，要不是山谷区和鱼尸还有一段距离，他此刻多半就没命在了。
两分钟后，海滩消失，监控画面再度恢复成之前的山谷。
海鲜店老板似乎不是很满意今天的收获，又在山谷附近细细梭巡，试图找到遗留下来的海物。
但是很遗憾，他什么都没找到，最终只能悻悻而归。
“看来幽灵海不会主动遗留异界生物，除非它们主动或者被动地离开时空入侵的范围。”
小八很快得出了结论。
“是人为的时空入侵，但对方只能做到让两个时间空间坐标短时间重合，制造类似‘黏连’一样的虫洞，但却不能主动干涉时空内的一切。”
“这种手法，某种程度上和云渺界的套路十分相似，只是制造‘桃源陷阱’的臭八爪鱼显然更精于人性的计算，让云渺界的修士们集体把自己的家园给送了出去。”
“但我现在唯一没想明白的是它怎么做到的？这不是它的风格，它那种阴暗的生物搞点见不得光的伎俩擅长，直接跨越时间和空间的限制拉过来一颗星球……这不太可能。”
巴小霸嘀嘀咕咕念叨了一大堆，换成旁人还真跟听天书差不多。
但宁小统知道他在说什么。
在小八的主体中枢智脑还没成为智脑之前，他曾经作为讨债系统和他宿主进行过一次维修副本的任务。后来证明副本不会无缘无故故障，幕后黑手是一只被打到残血，躲在时空外围修补身体的邪神。
邪神疗伤的办法就是骗取信徒自愿奉上血肉，为此它营造出一个又一个看似美好实则逻辑诡谲的虚假世界，骗得无数人沉浸其中，一点点丧失掉最宝贵的生命。
主体小八带领他的宿主击碎了一个又一个阴谋，把邪神的分身和触须通通揪掉，最终机智地借助规则的力量消灭了邪神。
邪神虽然死了，但世界危机依旧没有解决。这个时候，主体小八毅然挺身而出，以自身为媒介，借助凤凰初生之火连接万千世界，勤勤恳恳工作一万年，成为万界唯一中枢智脑。
这个故事宁小统听小八讲过一万次，完全可以倒背如流，连带着对八爪鱼邪神的手段也十分了解。
那种生物不能直接夺取其他生命的血肉，但可以通过制造幻境和假象欺骗引诱信徒。只要信徒心甘情愿地与它签订契约，它就可以任意享用对方，再无转圜的余地。
宁小统相信云渺界众门派被骗到桃源界是邪神八爪鱼的手笔，但通过传送定位直接将一颗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星球拉到与云渺界相撞，这绝对不是邪神八爪鱼的作风，它也不可能做到。
硬要说的话，这种定位——跳跃——捕捉的手段，倒是有点像育种灵。
这个念头是忽然出现在脑中的，就连宁小统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可还没等他细想，取样的悬浮探头和无人机就已经归舱，巴小霸招呼着他一起来看生物分析。
宁小统的注意力立刻就被吸引了过去。
“呀！这是什么！？”
他对着探头带回来的样本惊呼。
原本以为长着蛇口的类人生物就已经很诡异了，结果这次带回来的“贻贝”更奇怪，撬开贝壳里面竟然是只蜘蛛！
“这东西能吃？”
统统皱眉。
虽然打从发现鱼尸开始两人就有了准备，知道这个幽灵海所处的世界与蓝星完全不同。可真等到亲眼目击到海中生物两人才发现，这种不同是似是而非的——大部分都在蓝星找到相似体，但好像被什么力量强行扭曲嫁接，变得驴唇不对马嘴。
“也许那边也是一个蓝星。”
宁小统忽然开了一个脑洞。
“另外一个时间线上的蓝星，就像我老家地球和蓝星的关系。”
“也许幽灵海的蓝星发生了什么异变，或者在哪一段生物进化中与我们背道而驰，所以才会有这些像又不像的东西。”
这倒也不是不可能。
巴小霸摸下巴。
因为万界智脑连接无数时间空间，偶尔也会遇到像蓝星和地球这种系出同源最后分道扬镳的情况。
但蓝星和地球的分叉点在万界宇宙看来十分接近，还没有发展出本质性的差别，这样的空间万界中枢智脑是不会直接连接的，因为容易出现同源不同人的存在谬论，造成时空逻辑崩坏。
不过幽灵海这个世界应该就没这个困扰，毕竟连生物进化方向都完全不一样，就算真的发生时空重叠也没有逻辑问题，完全可以当成一个陌生的文明看待。
“既然已经差别化，那为什么要把这样一个时空引导过来呢？这和普通的生物入侵有什么差别？”
这一点小八想不通。
想要掌握蓝星，那当然还是让时空本身的逻辑错乱最方便，这样就可以投放大量符合时空规则但又不属于本时空存在进入，可以掌握权力可以掠夺资源。必要的时候，这些“同源者”还可以成为逻辑炸弹让规则崩塌，失去世界本源的保护。
但要是放其他的进来，那充其量就是一场普普通通的星球入侵，是两个文明在物理层面上的战争，花钱费力且效率极低，完全没有技术含量。
搞热战，幕后黑手完全没必要大费周章制造时空入侵。要知道这甚至都不是每个高威文明都能掌握的顶级技术，蓝星只要一窝流浪虫族就能轻松搞定
“或许那个星球藏着什么它需要的东西？”
宁小统继续开脑洞。
“比如太空飞梭、超级射线炮或者恒星加速器之类的？需要把人运过去？”
“云渺界不就是这样？被集体忽悠着传送去了桃源界。如果幽灵海的入侵持续加剧，难保不会有人被卷入幽灵海，那也算是一种被动传送吧。”
被动传送……倒也不是说不通。
小八沉吟。
其实这种模式并不稀奇，万界中枢智脑麾下无数智能系统，他们负责协助个个时空各个位面的宿主完成任务，其中有一部分就是被抓取绑定的。
某种程度上说，这也是一种被动传送。
“所以你怀疑有人在模仿中枢智脑，建立自己的法则世界？”
他抬眼。
“但这怎么可能呢？宇宙间只有一只凤凰，没有初生之火的力量怎么可能连接时空？”
“凤凰之火只是可以长时间稳定的连接时空，又不是只有它才能连接时空。”
宁小统兴奋地呼吸都有些急促。
“小八我觉得我们应当勇敢站出来，用爱守护和平正义！万一有人要搞什么恐怖侵蚀或者鬼蜮降临之类的，咱们还得拯救世界啊！”
“我提议，趁着下一次幽灵海出现，咱们去那边看看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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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6 第 176 章
◎异变的老板◎
要去对面的世界……
小八难得有点犹豫。
并不是他害怕冒险, 事实上，时空穿越这种事对于小八从来都不是问题。
问题是他们去了之后还能不能回来——毕竟那边如果不是濒临崩溃的世界，他们家的浴室门可连接不上。
而这一点，统统也是知道的。
“统统, 今年的试题有点难, 是吗？”
小八开始试探心上人的想法。
“听说数学和综合卷都比前几年考的深, 好多人都说不会……”
嘎？
宁小统一愣, 有点不明白小八这话说的是啥意思, 怎么好端端的忽然说起考试了。
“所以……所以……”
小八艰难地咽了口口水。
“也许结果没有很糟糕……？”
宁小统无语地看着他。
感情小八是以为自己考试失败害怕丢脸所以要躲去外星球是吗！？哈，他才不会！
别说他觉得自己这次发挥的不错，就算真的没考好，这对学渣来说也算不上什么压力来源，他以前在地球的时候考的比现在差多了，从来都是他爸着急上火, 统统自己都不在乎的。
“我是要去看看幕后黑手在搞什么鬼！”
统统耐心地给小伙伴解释。
“小八不好奇吗？他们把这个同源异化的位面接入蓝星，他们到底想得到什么？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小八自诩万界第一专业系统，最有好奇心, 用这些疑问钓他一钓一个准。
果然，小八迅速上钩，但还有点小挣扎。
“可是……咱们怎么回来？”
“对面要是个崩溃的世界还好，万一运转正常, 幽灵海内的东西是不能借助外力跨越时空的, 一定要有人在外面把我们拉出来, 谁能承担这个任务？”
农场的人就不用想了，他俩可是拍着胸脯跟周主任保证不会出门闯祸, 要是被周数知道他们旅个游还穿越到外星球, 环游世界的计划肯定要到此为止。
“不能告诉周主任！”
统统和小八想到了一处。
“仓鼠三十三这周出差, 不行就让H7F过来，我这就把坐标发给它！”
“先不着急。”
小八想了想。
“我们可以先过去看看情况，如果这个世界可以使用浴室门，H7F还要留在农场给我们开门。如果那边没有空间崩溃，再把坐标给H7F也不迟。”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状似不经意地拆了茶多酚的老底。
“它最近给自己买了一架无人机，偷偷加装了先锋动力出品的超高能电池，续航里程能到1800公里。”
“虽然咱们这里到农场地区的确有点远，但我们提前告诉它应该问题不大，过不来不是能力就是态度有问题。”
宁小统觉得H7F无论是能力还是态度都没问题，于是很放心地答应了。
接下来的时间，两人开始为进入幽灵海做准备。
首先就是补充给养。
对面的世界不清楚是个什么生态环境，为了保证安全还是尽量食用蓝星食物。不过在鲜肉铺他们得到了一个消息——海鲜店老板忽然生病了，浑身无力意识模糊，身上还长出了奇怪的黑毛。
病了？！
小八和小统对视了一眼。
别人不知道，他们俩在5小时前还见过海鲜店老板，那时候他在幽灵海峡谷附近捞海鲜，潮水都退去了还不甘心，徘徊了好久才离开。
那时候的海鲜店老板，绝对是活蹦乱跳的，怎么会忽然就病了呢？
“呀？长黑毛？不是被海里的精怪给迷了吧？”
站在宁小统前面的顾客忽然说道。
“我昨天还在他那里定了海鲜，他要真是被精怪闹了那货我也不敢要了？我要找他退钱！”
于是就有不少人朝着海鲜店的方向走。
宁小统和巴小霸也混在其中，假装要去找老板讨说法，其实是想看看海鲜店老板出了什么问题，会不会和凌晨捡海有关系。
到达海鲜店的时候，老板正在店里应付客人。
看得出他的确是生病了，脸色潮红，精神十分萎靡，是为了生意才强打精神应付客人，露出的手腕和脖子隐约能看到浓密的黑色绒毛。
明明昨天他们来店里的时候，老板还不是这样。
“什么被精怪迷了？我这是吃了大补的海鲜，雄姿英发！”
潮红着脸的老板怒道，竟然中气十足。
“男人体毛浓密是健壮的象征，有毛才有男人味，白斩鸡有什么滋味！”
“你要退钱正好，反正这批货我也太不卖，我自己留着送人！”
他这样说，之前那两个说要退钱的本地人反而开始犹豫。
图真木附近的确是有类似的说法，越是爷们的男人毛发越浓密，这是身体健康的象征。
海鲜店老板以前是只白斩鸡，整天病怏怏没精神，不然也不会一把年纪才混了个铺面做生意。
长黑毛这事儿他也没掖着藏着，而是大大方方地展示出来，像是在昭告镇上的人他今非昔比，重获新生。
“海物果然是大补！”
脸色越发潮红的海鲜店老板精神亢奋。
“我现在感觉好极了！好极了！身体充满了力量！哪里都不痛，以前的病都好了！”
说着，他徒手抓起一只铝盆，生生捏出了一道凹痕，然后展示给众人。
“你们谁能做到？”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脸惊讶。
捏铝盆这事儿，虽然也不是没有人能做到，但以前的海鲜店老板肯定做不到。
这才多少天！？他捡海才多少天？竟然这么强壮了？！
镇上的人不明白什么激素刺激，他们只看到一个病秧子康复了。
虽然老板手臂和脖子上的黑毛看着有点吓人，但看久了也就习惯，甚至还觉得有点威风。
不就是汗毛嘛，听说海西人身上都是毛，难怪人家身体好。
于是之前说要退钱的也不退了，反而催促着老板赶紧交货，一副生怕老板反悔的样子。
老板似乎很不情愿，一副想要赖账的模样，但架不住围在店里的人实在太多，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又都是镇上的邻居，他也不好拉下脸撵人。
好说歹说之下，他小心翼翼地拿出了今天的新货。
宁小统挤在人群里往里看，发现果然是凌晨小八采样回来的那种蜘蛛贝，贝壳微微开启，能看到里面露出的黑毛。
这要是换成是海边生活的人，看到蜘蛛贝的外形就多半会拒绝，毕竟这东西长得实在太过怪异，让人无法下口。
但镇上的人并不觉得有什么。
对于海鲜他们见过的并不多，自然也就不清楚普通蓝星贝类应该是个什么模样，有些人看到蜘蛛贝还赞不绝口。
店里闹哄哄的，小八和小统悄悄退了出来。
“你怎么看？”
小八问小统。
“我觉得那个海鲜肯定有问题。”
宁小统笃定地回答。
“那个人和之前不一样了，他身上的黑毛不是正常的汗毛，反倒像是……”
后半句话他没有说，但巴小霸秒懂。
像蜘蛛腿上的毛。
“所以他吃了那些贻贝？”
“看样子是的，但海鲜店老板捡海鲜不是这两天的事，所以不确定是不是吃了蜘蛛海贝才发生的异化。”
小八沉吟道。
“总之，还是尽快去海那边看看吧。”
接下来，就是安心等待幽灵海出现的时间。
宁小统和巴小霸在镇上闲逛，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图真木那边已经被封锁了，镇上的人也不再议论鱼尸的事儿，而是转而说起了海鲜店老板的神奇变化。
就这样听八卦听到了傍晚，夜幕开始降临，两人开着小黄电动车再度启程前往图真木。
现在还不确定空间侵蚀的范围有多大，唯二已知的刷新点，山谷被海鲜店老板把持，他们只能去大鱼沉尸地。
相比刷出蜘蛛贝的山谷，有蛇头类人形生物的图真木显然要危险的多。
但小八不在乎——从农场出发前他已经给小黄电动车进行了升级，能抵抗125毫米□□的防御不是吹的。
午夜，荒原上起了风。
小黄电动车停在黑暗中，蓄势待发，宛如静静守候猎物的猛兽。
昨夜之后，大鱼已经彻底成了骨架。食腐者似乎对食物的数量并不满意，不但吃掉了鱼尸中所有能够食用的部分，甚至连一些小骨节都没有放过，全部吞噬殆尽。
“空间扰动开始了。”
巴小霸紧盯着监视器。
果然，下一秒宁小统就听到了海水翻滚的声音。
巴小霸切换到飞行模式，小黄电动车的顶部探出了一个螺旋桨，飞速旋转的桨叶产生了巨大升力，很快便脱离了地面。
海潮汹涌，浪花翻滚，很快将鱼骨吞没。
“今天是真正的海。”
宁小统趴在窗口朝下看。
下方不再是昨天的浅滩，而是一望无际的大海。这片海似乎特别暴躁，卷起的浪花甚至能拍打到小黄直升机的底部。
“浪太大了，航行模式会很颠簸。”
小八握着操纵杆。
“我们得尽快飞出这片海。”
但他按下加速器的手却被宁小统按住了。
“等等小八。”
宁小统示意他看向头顶上方。
“你看天空，天空还是蓝星的天空，我们并没有真正进入幽灵海！”
听他这样说，小八下意识朝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情况就像宁小统说的那样，不管下方的海浪怎么翻涌，头顶的天还是蓝星的天，就连月亮和星星都和几分钟前一样。
所以入侵的只有海水？
“你还记得海鲜店老板吗？”
宁小统小声说道。
“他鸡贼得很，都不自己下水的，就站在水边拿着一个大勺子挖，所以海水退去的时候他也没被带走。”
“所以我猜测，幽灵海这个时空侵蚀是有范围限制的，只有进入那个范围才能真正进入时空，咱们要是一直在天上飞，飞出范围看到的还是图真木的荒地。”
“所以我们必须切换小黄鸭游艇，不然进不去的。”
他这样说，小八只好咬了咬牙。
“统统那你座好了，系上安全带，等下可能会剧烈颠簸……我要冲到海面上切换模式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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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7 第 177 章
◎生化世界◎
小黄直升机作出了俯冲的姿态, 滑行了一段时间后，便稳稳贴近了海面。
“准备好，我要切换航行模式了！”
“好嘞！”
轰——
一个浪头打来，萌黄色的小飞机瞬间被海浪吞没。
但是下一刻, 萌黄色的小游艇破浪而出, 强劲的动力驱使着桨叶排开海水, 时而跃起时而落下, 掀起一排排白色浪花。
“哕——有点颠……”
宁小统眼冒蚊香。
其实小黄游艇的舒适度和稳定性已经十分出色了, 但在暴躁的大自然面前依旧不够看，也就是小八驾驶技术高超，这才勉强没有被巨浪吞没。
好在小黄游艇的速度够快，在半小时后终于成功开出了那边风暴区。
放眼望去依旧是看不到边际的大海，但海面却比之前平静了许多，偶尔还能看到有水下生物游曳而过了。
“我们进来了。”
宁小统指着天空。
“这好像是个三星系统的行星呢——一个大月亮, 远处好像还有颗伴星。”
小八眯起眼睛盯着天空看了一会儿，没发现什么异常。
这似乎是个正常的世界，没有发生行星碰撞或者火山喷发之类的, 海面下还有生物活动。
环境检测显示，这是一个和蓝星差不多的星球，空气配比略有差别，海水成分近乎一样。
“这里是蓝星和地球的同源异化星球吗？”
宁小统把脸贴在窗子上。
“刚刚游过去的东西好奇怪, 我都没见过背着蜗牛壳的蜈蚣, 爪子多游得就是快啊……”
话还没说完, 那只蜗牛壳蜈蚣就“呯”的一声撞了过来，力道奇大。
但小黄游艇也不怂。能抗住115毫米□□的防御不是吹出来的, 宁小统眼睁睁地看着蜗牛壳蜈蚣被反弹的力道撞出一道排浪, 然后灰溜溜地游走了。
统统咋舌。
“这个星球的生物都是怎样暴躁的吗？”
不过之所以能这样轻松的抱怨, 还是有超强势力当底气。
这要是换成普通民用船，刚刚那一下足够把船撞出一个凹洞了。
不过经此意外，小八也不敢再托大，直接切换成飞行模式。
虽然飞行模式也不是绝对安全，可至少能稍微防备一下来自海底的攻击，能给他们留出一个缓冲的空间。
“如果类比蓝星，我们现在的坐标应该是北大洋靠近霍米思海峡附近。”
小八一边调整飞行高度，一边校对坐标和地形。
“显然这里的海平面要比蓝星和地球高出许多，中东大区和西非附近比较低洼的陆地已经被淹没在水下，可使用的陆地比蓝星的要少许多。”
听他这样说，宁小统蓦地眼睛一亮。
“所以这边的生物都是两栖的形态……这是一个恐龙文明？”
地球的历史上曾经有一段很长的“恐龙时间”，恐龙作为陆地海洋和天空的霸主统治地球，但最终因为不明原因消亡，至今仍然是个迷。
如果蓝星上的恐龙没有灭绝，而是在漫长的时间中逐渐进化，会不会也出现智慧的种族？
“我们去寻找陆地看看吧。”
宁小统提议道。
“虽然天空和海洋也可能诞生文明，但最好找的肯定在地面上，我们可以去几个高原山脉的位置看看，那边肯定会露出海平面。”
巴小霸点头，开始规划路线。
此刻距离他们最近的当然是东非高原，东非高原在地球海拔1000米以上，是全洲最高的区域，若真是地球的同源异化时空，那么东非高原露出海面的几率很大。
果然，他们在这个坐标发现了城市群的存在。
只是这些城市和他们想象的不太一样，像是建筑在山体上的巨大巢穴，巢穴与巢穴间有无数管路连接，远远看去有点像密密麻麻的蛛网。
“矮油，密密麻麻有点恶心。”
宁小统撇了撇嘴。
“不过这个城市怎么没有灯？”
不但没有灯，城市里也看不到任何交通工具，仿佛是个死城。
“我再靠过去一点。”
小八操纵着飞行器降低高度，刚刚靠近城市的外缘，几道黑影便腾空而起，从四面八方向着小黄鸭直升机扑来。
“呯！”
“呯！”
“呯！”
“什么东西？”
宁小统大惊。
“好像是蜥蜴。”
巴小霸紧盯着显示屏。
下方的情况在夜视仪中一览无余，原来这城不是死城，而是一座遭遇了生化异变的荒城，里面遍地是腐烂的尸骨和变异生物。
“文明被摧毁了呀……”
宁小统感慨道。
小八却是摇了摇头。
“到也未必。”
他指了指屏幕中一只虎视眈眈的蜥蜴。
“它们在互相吞噬中进化，已经获得了简单的智力，是说将来不能变成另外一种文明？”
这倒也是。
宁小统想到万界网中的确是有类似生化文明的存在——毁灭原有文明建立新的文明，在千奇百怪的宇宙位面中倒也不稀奇。
“那他们为什么要用这样的世界入侵蓝星？是想要把蓝星人都当成异变饵料吗？”
听他这样说，小八点了点头。
“不排除这种可能。”
“或者我们得搞清楚对方到底需要什么，要的是蓝星人还是蓝星本星，我觉得这个问题非常重要。”
“那你说……我们现在出现在城里，那些人知道吗？”
宁小统问道。
巴小霸摇了摇头。
他不确定。
至少迄今为止，他们受到的攻击全部来自下方的变异生物，似乎都是捕猎本能，并没有发现人为操纵的痕迹。
“我们去那些建筑里看看。”
异变城的建筑依山而建，空间堪比天然谷地，小黄直升机轻轻松松便能在其中穿行。
“这好像是个实验室啊……”
宁小统趴在窗口，眼睛越瞪越大。
“他们是在研究什么啊！？这一排排的冷藏箱，是停尸间吗？”
“不是停尸间，这应该是个研究所。”
小八皱眉。
“而且这里的生物明显不是来自同一个文明同一个环境。说起来也是奇怪，能集齐这么多差异性物种，还能把它们融合在一起，这个研究所的能量真是不小。”
“我怎么总觉得这里的建筑风格有点眼熟呢……”
宁小统忽然嘀咕道。
这句话巴小霸没听到，因为此刻的飞船刚好进入了一条通道。这条通道漆黑狭长，内壁附着的通风装置竟然还在运转，发出轰隆隆的声响。
啪——
小黄飞行器开启了照明灯。
灯光之下，一切无所遁形。
“这里有好多尸体！”
也不怪宁小统惊讶，在坑道的底部散落着各种生物的尸骨，腐烂和半腐烂的混在一起，狰狞可怖。
沿着通道往前走，越走尸骨便越多，尸骨间还游曳着一些小型食腐生物，正在大快朵颐。
“它们似乎是在逃离途中死掉的。”
小八一边说，一边操作面板放出取样无人机。
无人机带回来的结果和他预测的差不多，在许多尸骸上都采集到相同的寄生生物，而这种生物会分泌出一种成分，刺激生物体发生变异。
当然，单一个无人取样机是不可能检测到这么多的，最终的结论是巴小霸在自己复刻的万界中枢主脑数据库中检索到的信息推断出来的。
在万界智脑的数据库中，曾经记载了一类特殊事件，这类事件被统称为“黑潮”，特指通过干扰或者寄生其他文明而自我发展的种群，黑潮蜱虫只是其中最普通之一。
因为“黑潮”生物的繁荣都是以其他种群的覆灭为代价，万界宇宙的几个联盟曾经针对“黑潮”生物发起过一次围剿，将这些危险种群驱逐到了万界宇宙的边缘自生自灭。
当然，漏网之鱼总是避免不了的。比如出现在蓝星上的黑潮蜱虫，此刻管道下方那些被激发到变异致死的尸骸，以及多次出现在宁小统梦中，被育种灵文明称为“尤克拉希尔德”的变异寄生藤。
黑潮生物，所到之处必有灾殃。
越往前飞，尸骸堆积如山，层层叠叠，根本难以想见当初的惨烈。
好在小黄飞行器的速度很快，十分钟后再度进入到一个空旷的大空间。这里似乎是个转运站，四周的墙上镶嵌着发光性矿石，照亮了一层又一层的冷冻箱。
宁小统在之前的大厅里也看到了许多冷冻箱，原本以为是停尸间，现在看似乎另有用处。
这里的冷冻箱绝大部分都是空的，但也有一些半开半合，露出里面冻得僵硬的尸体。
“好像不是尸体……”
巴小霸操纵着取样无人机靠过去。
“还有微弱的生命反应，应该是陷入了冷冻睡眠。”
冷冻睡眠是早期星际旅行中惯常使用的方式，为的是尽量延长航行者的生命时长，避免有限的时间都浪费在漫长枯燥的旅行中。
但是随着空间折叠技术的发展，这种能耗高、损害风险大的旅行方式很快被淘汰。现在仅在一些特殊场景中被使用。
比如生命猎人所从事的位面生物走私。
“这些应该都是以冷冻状态从外面运过来的，解冻后再实验。”
“或者……”
小八摸了摸下巴。
“没有解冻，直接感染了黑潮生物，然后相互吞噬，筛选出最适合的寄生体。”
他忽然转头，视线定定地看向宁小统。
“统统，你不觉得这种模式有点耳熟么？”
178 第 178 章
◎抓到一个活口◎
面对小八的灼灼目光, 宁小统还有点不明所以。
“眼熟？什么眼熟？我怎么可能觉得这种地方眼熟！？”
他抓了抓头，一脸茫然。
“小八你怎么了，为什么用这么凶的眼神看我，我哪里得罪你了吗？”
“当然。”
小八竟然还点了点头。
“你不该使用统统的模样, 统统是独一无二的, 你算什么东西。”
“哈？哈？”
“宁小统”干笑。
“你在说什么啊小八, 你是不是被黑潮干扰了Σ区, 出现幻觉了？我怎么可能不是宁小统。”
“你的确不是。”
巴小霸淡定地指出它的破绽。
“首先统统不会向我解释任何问题, 统统永远是正确的。其次黑潮会影响生物场Σ区这种事统统也不可能知道，生物场常识这门课他都在睡，考试卷还是我帮他写的。”
“啊啊啊啊啊！”
“宁小统”抱头尖叫，圆圆脸变得扭曲，表情狰狞。
“被你发现了又怎样？我已经寄生在他身上了，他的身体现在是我的, 你还能消灭我吗？”
谁料他这样威胁巴小霸一点都不慌。
“你寄生了统统？”
小八嗤之以鼻。
“你要是真能寄生还用和我在这儿废话吗？”
“你想控制飞船的航线吗？没可能的，船我开启了自动驾驶，除了我本人谁也更改不了。”
“我们飞船对于入侵者的检测是通过生物场进行识别的, 不管你使用什么形态，你的生物场是改变不了的，你现在已经被锁定了。”
“啊啊啊啊啊啊！”
“宁小统”再度尖叫，看似完美的外壳开始崩裂, 流出史莱姆一样的黏胶物。
“竟然是只玛涕。”
巴小霸一脸嫌弃。
鼻涕虫被他的态度激怒了, 高声叫嚣。
“别以为你很厉害, 我也是有后台的！？这颗星球就是属于我主人的，我的主人很快就回来了, 到时候你们全都逃不掉！”
“主人？什么主人？”
小八嗤笑道。
“什么时候鼻涕虫也能当生命猎人了？你们的组织是没人了吗？”
鼻涕虫, 啊不, 玛涕气得像颗弹力球一样在地上跳。
“别瞧不起人！”
它大声叫嚣着。
“都到了黑潮星球还这么嚣张，我看你们是不知道已经死到临头……”
话还没说完，就被它粘液质地的身体就被吸尘器拖动，在空中打了个旋，一路尖叫着被卷进了封闭罐。
巴小霸一脸嫌弃地拈起吸尘器的吸头，随手将它扔到垃圾桶处理掉，然后才摇晃着罐子去找宁小统。
早在生命猎人入侵飞船的时候他就发现了，第一时间隔离驾驶舱，避免对方威胁到统统。
舱门刚一打开，他便看到宁小统正捏着一小段藤蔓一脸嫌弃。
见他出来，统统的眼睛瞬间亮了，忙不迭招呼他。
“小八小八，我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了！”
还不等巴小霸追问，他便迫不及待地自己揭晓谜底。
“这里很可能是融合育种研究会的秘密研究基地，刚刚有棵寄生藤想要钻进来，被我扯断了！”
说着，他还把手里的树藤展示给巴小霸看。
原来是融合育种协会的秘密研究实验场，难怪这里什么种系的生物都有了。
小八点头。
他知道宁小统和世界树有特殊的关联，了解育种灵文明的一些隐秘不稀奇，稀奇的是这寄生藤竟然如此脆弱，统统一扯就扯断了。
“也没有那么轻松啦！”
宁小统反驳道。
“我是看准了它有分生芽点，只有刚长出来芽点最脆弱，一掐一个准儿，等变成分生根就处理不了了……”
话刚说了一半，宁小统忽然抓了抓头。
“奇怪，我怎么知道芽点脆弱的事？”
“也许是你之前的记忆。”
小八试探着引导他。
“不是说系统智能都是中枢智脑废物利用的吗？也许你上辈子和寄生藤打过交道，残留下来的记忆？”
“好像是的啊。”
宁小统一边想一边点头，嘴里还喃喃念叨。
“分生根跟难处理的，尤其是虫化的那种，它们的根就像虫子的口器一样，扎进来就不会收回去，就算把血肉都吸干也不会松开，干枯之后还会骨化缠死你。”
“被分生根扎很痛的，它会拼命往你身体里钻，还会散播毒液让你又痛又痒，然后吸食你的养分……好多都是这样死去的，要不是我机灵跑得快，我也会……诶奇怪，我怎么跑的来着？”
他嘟囔的时候巴小霸也不打扰他，就坐在一旁静静的听，手里还把玩着那个封闭罐。
玛涕人被摇晃的头晕脑胀，忍不住发出尖叫哀嚎，声音惊动了宁小统，他左顾右看。
“是谁在喊？”
“哦，是我捉到的一只鼻涕虫。”
小八不甚在意地说道。
“不用管它，你继续说。”
还说什么呀说，一被打断都忘光了。
宁小统盯着他手里的密封罐。
“鼻涕虫？这里也有鼻涕虫吗？让我看看。”
于是小八打开了密封罐的外盖，把被封闭在内层的生命猎人展示给他看。
“玛涕？！”
宁小统惊呼。
“这东西也能当走私客？他们就不怕东西被污染吗？！”
玛涕是多爪星系第三恒星系统的特有生物，身体结构为特殊胶质，行走移动和交流也是依靠胶质散播微粒，十分容易造成生化污染。
玛涕本身就是一个藏污纳垢的撒毒器，常年携带各种致病因子和有毒有害物质，在星际中十分不受待见。
生命猎人收钱为金主搞东西，金主对于纯度当然有要求。之前他们在蓝星抓到的那个生物猎人是个没有物质身体的寄生意识，自然不可能造成货品污染。但玛涕就不一样了，这滩鼻涕虫沾到都可能会生病，哪个金主敢雇佣它？
“快说，你在这儿到底是干什么的？！”
宁大老爷升堂问案。
被关在封闭罐中，玛涕生无可恋地缩成一团，开始消极抵抗。
“谁把你派来的？”
玛涕：不吭声。
“这颗星球是怎么回事？”
玛涕：不吭声。
巴小霸拿出了吸尘器，打开垃圾盒，将封闭罐装了进去，然后按下了开关。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高分贝的尖叫声是吸尘器的噪音都遮掩不了的，只见透明的高强度合金板中，一团黏糊糊的东西被不断的翻腾搅拌，很快均匀地贴在了罐壁上。
巴小霸按下了暂停键，离心运动立刻终止，内部旋转的防尘胆也很快静止了下来。
宁小统凑到近前，看到内胆里有坨白色的粘液逐渐回缩。原本应该是透明质地的玛涕因为离心力的作用被摇晃得质地均匀，颇有点发泡的意思了。
妈的，遇到硬茬了。
玛涕脑子嗡嗡的，生平第一次有了恶心想吐的感觉。
当初它诈骗失败就该想到的！这小子绝对不是个好东西，用离心机对一只玛涕要不要这么凶残？！
“现在能说了吗？”
小八的手指在密封罐上敲了敲。
“能……能说，别敲了，脑仁疼。”
“咳咳。”
宁小统清了清嗓子。
“姓名？”
“玛涕。”
宁小统用笔敲了敲桌子，一脸不耐烦。
“说全名？！”
玛涕之所以成为玛涕，是因为这个种族所有人的名字都叫玛涕。要是不加上姓氏做区别，根本分辨不出哪个玛涕是哪个。
“玛涕·多不拉吉不拉·胡利亚嘟嘟卡姆·皮亚斯不思豆斯卡末·杜埃里耶马甲拉贝松·吐司路北北奥·扎克埃及木雅拉多……”
“好了，以后你就叫玛涕了！”
玛涕发出了一声愤怒的爆破音。
它就知道！根本没人有耐心听完玛涕人的全名！？他们总是觉得玛涕人的名字太长，所以就用第一个“玛涕”代称。
既然这样，刚刚为什么还要让它说全名？既然都让说全名了为什么不让它说完？姓氏只念了三分之一很难受的！强迫症根本忍不了！
于是玛涕在内心念完了剩下的三分之二姓氏，然后用最恶毒的语言诅咒宁小统和巴小霸出门踩到屎。
不过这些话，小八和小统都听不到，也不关心。
只听宁小统继续问道。
“你在这里干什么？”
“没干什么，被抓过来又逃不掉……”
它话还没说完，就被巴小霸打断了。
“你不是说你有主人吗？”
小八冷笑一声。
“刚刚还说你的主人马上就回来了，人呢？”
玛涕憋起了好几个大气泡，吭哧瘪肚，支支吾吾。
“在……在……”
“诶你红了啊。”
宁小统用手指点击着密封罐。
“这里，这里和这里……这都是脸吗？红红的……”
啪——
玛涕又被气爆了，各种胶质黏了一罐子，恶心得宁小统后退一步。
要说玛涕这种生物被人嫌弃不是没原因的，情绪激动就要爆气泡，偏它身体藏污纳垢，一爆绝对会喷溅别人一脸污物，侮辱性极强。
“好啦！好久都没人来了！你们满意了吧！”
玛涕自暴自弃地道。
“我也是被莫名其妙抓来的！莫名其妙就被放进这个管道！莫名其妙出又出不去又没有人过来，周围还都是些奇奇怪怪的低等生物，只知道相互吞噬，然后变异。”
“我只是想混上你们的船，离开这个鬼地方，我我我我我我有错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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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9 第 179 章
◎试验场◎
玛涕声泪俱下的控诉并没有得到预想中的同情和安慰。
事实上, 根本没人在乎一只鼻涕虫的心路历程，无情的人类更加关心在这颗星球现在还有没有可以利用的价值。
“你说实验室的人已经很久都没出现了？”
小八敏锐地捕捉到了鼻涕虫话里的细节。
“那你是怎么被抓过来的？你见没见过抓你的人？他们抓你过来做什么？”
听到这一连串问题，玛涕却是摇了摇头。
“我不记得了，时间太久远了, 你知道的, 我们的脑部结构导致通常只有一天的记忆。”
说到这里它还有点骄傲, 吐了一个小小的气泡。
“当然我是特别的, 毕竟能在这个地方生存下来都需要有点本事的, 我还能记得很久以前的事!”
“我记得那些机器上一次运转是在双星同时升起的时候，之后就再也没有了。”
双星同时升起？
宁小统抬头看天。
它是说两颗卫星同时出现吗？
可双星要过多久才会同时升起一次，这个问题问了也是白问，玛涕都是文盲，既不会数数也没有空间概念，它们的生理结构决定它们的视野都是二维平面。
“大概是距今7300年前。”
小八很快得出了结论。
“所以你的意思是, 从那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来这个星球？”
“啊……”
玛涕想了想。
“其实最近好像也有人来过，和你们差不多的两脚种族，不过他们都穿着很奇怪的皮, 这一点和你们不太一样。”
“那他们是来干什么的？”
宁小统追问道。
玛涕挪动了一下，似乎是在努力回忆。
“他们好像搬了好多盒子，就是外面扔得满地都是的那种，我们都是被这些箱子搬运过来的, 他们拿走了好多。”
说到这里, 它还颇有些嫌弃地说道。
“都是别人躺过的啊！有些还带有黏糊糊的组织液和皮屑什么的, 好恶心。”
一只鼻涕虫嫌弃别的生物黏糊糊，这思路也是十分清奇。
“他们拿走了多少箱子？”
巴小霸追问道。
玛涕支支吾吾答不出。
鼻涕虫完全没有数字概念, 它们只会比划大小。
于是玛涕指出一个范围, 说大概有这么大一堆的箱子, 经巴小霸粗略估算，至少在1300个以上。
“偶尔能看到他们出现在边缘区，都是拿了就走，从来都不敢多停留。”
玛涕高冷地扭出一个螺旋。
“谅那些两脚兽也不敢往里面走，这可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现在还能存活的都是强力猎食者，光是释放出的变异因子就够他们喝一壶了。”
说到这里，它忍不住又面露恶意。
“别以为你们把我关起来就万事大吉，没人能够离开这个屠宰场的，早晚都得死！”
“你们现在还没感觉到吗，身体的变化？”
“你们很快就会变得和外面的那些东西一样的，完全失去神志，变成只知道进食的怪物！”
变化？
宁小统和巴小霸对视了一眼。
什么变化？
你是说这具万界中枢系统出品·万界商城最高杰作·仅完成主线任务·同时具备头脑和体能并持之以恒的推动时代发展·为万界统之表率的超级精英才能享有的奖励身体吗？
那能有什么变化？
“不可能！不可能！”
玛涕在密封罐里大叫。
“没有人能不受影响！就算是硅基脑袋也一样，只要是智慧生命，进入中心区就都会受到侵蚀！这是来自生物场的攻击，避无可避！要不是玛涕我脑子简单到都是气泡，我也早就失去理智了！”
它说的还挺骄傲，仿佛大脑空白是件大好事。
小八不耐烦听它啰嗦，拿出工具锤砸了两下，把密封罐里的鼻涕虫震成了黏饼。
“中心区是什么？”
他冷声问道。
黏饼鼻涕虫的空腔大脑被敲出回音，本能地回答他的问题。
“就是这里，这里就是中心区……”
“除了这里之外还有其他区域吗？”
“有，但是都沉到水下了，水下是投放区，下去了就再也上不来了。”
“投放区？投放什么？”
“不知道，水下有怪物，下去就上不来。”
再多问，鼻涕虫也不知道了。
它毕竟只有小小一坨，之所以没有被吞噬也是因为实在太小根本不会被发觉，所以才侥幸存活了下来。
因为活的够久，它也见识到了一部分星球的真相。
但由于种群生理结构所限，能记住的实在不多，描述出来的细节也是支离破碎的，很多只能靠推测。
“中心区有金库吗？”
小八终于问到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大型金库，或者存储物资什么的……在哪里？”
“金库？”
还没回过神的鼻涕虫重复道。
“什么叫金库？”
“就是存放贵重东西的地方，中心区什么地方最重要？”
“重要……塔梯实验室最重要……”
鼻涕虫开始收缩身体。
“管道的中心，星球最高的地方，谁也上不去……”
好的，星球最高的地方。
小八转回到驾驶室，驾驶着小黄飞行器沿着管道一路爬升，终于飞进了管道尽头的巨大空间。
这里的确像是个实验室，被隔离出无数个房间，分别存放着信息板、标本瓶和试剂保鲜柜。
“有点眼熟啊……”
宁小统小声道。
巴小霸转过头。
“是做梦的时候梦见的吗？”
“是，但好像也不是……”
宁小统的表情充满了疑惑。
“是眼熟，但还是不一样，梦里的比这里要大很多，东西看上去更……高级？”
他不知道怎么形容那种感觉，硬要说的话应该是顶配版和缩减版的差别。
“他们好像是没钱了。”
宁小统神奇地脑补出了一个结论。
“我梦里的可没有这么寒酸，那都是使用生化保鲜柜矩阵的，而且连续好几层都是矩阵，根本不混杂别的东西。”
“还有标本罐，人家都是从地面直接建到天花板，再大的标本都能放得进去，哪有用这种橡胶封闭的，这也太简陋了……”
“不是没钱，而是还没发迹。”
小八说道。
“这里的存在应该比你梦到的更早。”
“变异寄生藤不是融合育种协会培育出来的吗？鼻涕虫说这里的海都是投放区，说不定海里的东西就是变异寄生藤的母本，这个星球是变异寄生藤诞生的地方。”
“因为培育出了变异寄生藤，融合育种协会才有机会掌握文明的话语权，进驻首都星，建立白塔。而在此之前，他们都是在这个小破星球上搞秘密试验。”
这么说逻辑线就捋顺了，所有的违和感都能解释的通。
比如这个星球上为啥有这么多不同的物种，为什么连玛涕这种生物都被用休眠箱绑架过来，为什么要让不同的生物大逃杀一样的吞噬融合，一切都是为了培育出可以寄生世界树的、具有高度繁殖活性的寄生藤。
而这场实验显然是成功的——大育种师库兹涅姆培育出了尤克拉希尔德，于是这个秘密试验场就被废弃了。
但为什么还有这么多变异种活着？
“大概是因为世界树结种了吧。”
宁小统怏怏地说道。
一提起这个话题，他的情绪就有点低落。梦里的场景实在太过惊悚，会让他感同身受。
但小八有疑问，他还是会认真回答。
“寄生让世界树迅速进入凋亡期，所以它结出了种子。而一旦结种，旧的世界树就会很快死亡，我猜就是这个时候，育种灵又重启了这个秘密试验场，想要筛选出新的变异藤寄生新的世界树。”
“结果他们失败了，这里的母本应该是死亡了，或者无法获得他们需要的属性，所以才有吞噬树种延长世界树的举动。鼻涕虫说它上一次见到有人是双星共存的日子，算算时间应该和育种灵文明的晚期差不多，因为吞噬树种并没有延长生命树太长的时间，凋亡-新生的自然规律是不可抗拒的。”
事实证明，宁小统的推测是正确的。
他们在顶层的资料室找到了许多实验记录，上面详细记载了筛选融合育种寄生藤的每一个流程，其中最血腥残忍的就是畸变寄生——给所有受试者注入变异寄生藤的组织液，然后把它们放在各个管道的交汇处。这些管道中被注入了各种刺激变异的气体信息素，经过不同的管道会叠加不同的成分，意在筛选出耐受性最好的受体。
不过因为尤克拉希尔德的成功，这个试验场被废弃了。之后虽然重启，但海面下的藤蔓母本早已变异成连库兹涅姆都认不出的模样——“尤克拉希尔德的奇迹”不可复制。
“虽然没有第二棵寄生藤，但放着那株母本在海底也是个麻烦，既然来都来了，咱们还是想办法把它处理掉吧。”
巴小霸提议道。
宁小统对此当然没有意见。
事实上，他巴不得寄生藤死的不能再死，最好连根都烧成灰，然后全都扬到宇宙尽头。
“走吧走吧，我们去消灭寄生藤！”
宁小统摩拳擦掌。
“不能让这个怪物再祸害别的星球，尤其是蓝星！”
“万一被偷箱子的带一两颗草籽回去，咱们农场的田地就完蛋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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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0 第 180 章
◎斩草除根◎
两人敲定了计划, 便驾驶着小黄飞行器朝海面飞行。
密封罐里玛涕都快要吓死了。虽然它的记忆都是碎片化的，但这并不妨碍它回忆起当年无数实验体被投放入海后的可怕场景——海面翻滚起滔天巨浪，无数的藤蔓破浪而出，精准地将每一只猎物捕获。
无论在陆地上如何狰狞, 一旦入海就都成了毫无还手之力的羔羊。玛涕至今还记得其中最强横的是一群流浪虫族, 它们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还试图保护它们所效忠的雌虫, 然而这一切都是徒劳的, 虽然坚持了最久的时间, 但那些虫子还是被藤蔓吸光了所有的血肉，变成了一具具空壳。
现在这两只两脚兽竟然还准备自投罗网，不不不，它才不要跟着一起去送死！
于是它开始痛哭流涕地要求把自己放下去，随便扔在什么地方都行，反正它不要去海上。
小八被它吵得心烦, 便随便找了一处平台放它下去。看着这坨鼻涕虫忙不迭消失在管道深处，宁小统抓了抓头。
“它不是说想要离开这个星球吗？不和我们一起它还怎么走？正要永远留在这里吗？”
“管它呢。”
小八对鼻涕虫的想法完全没有兴趣，甚至还有点轻松。
他们家已经有很多不请自来的“成员”, 比如H7F、仓鼠三十三之流。要是这只鼻涕虫死缠烂打也要跟着，那对于有洁癖的巴小霸来说简直堪称一场灾难——谁都知道玛涕藏污纳垢的能力可比蓝星厕所大多了。
刚刚释放玛涕的时候，他还顺带着把放置过玛涕的小桌板和密封罐也一起扔掉，回来还消毒了好几遍才安心。
“好了, 我们赶紧走吧, 还得想办法回蓝星呢。”
他这样说, 宁小统立马就不纠结玛涕的事了，开始紧张地关注探测器传回来的海底图像。
没人比他更清楚变异寄生藤的可怕, 那种感同身受的痛苦让宁小统一度陷入焦虑和抑郁。现在要直面恐怖来源的木本, 说不紧张那是假话。
好在, 此刻他不是孤军奋战，他的身边还有巴小霸。
想起小八的赫赫威名（凶名），宁小统就忽然有了勇气，觉得什么变异藤啊流浪虫族啊什么的都不是事儿。
“小八，你在小黄上面安装了杀伤性武器了吗？”
宁小统信心满满地问他。
“是粒子雷还是射线起爆弹，总不会搞了个反物质场炮吧？哈哈哈，那个也太夸张……”
话还没说完，他就看到小八摇了摇头。
“小黄上面没有杀伤性武器。”
小八冷静地解释。
“华国法律严禁枪支弹药，我们是守法公民，所以小黄只是加强了部分防御功能。”
“出发的时候周主任还检查过，你不是也在场吗？”
啊……在场是在场啊……
宁小统有点懵。
可检查归检查，小八要真想夹带点私货周主任肯定看不出来啊！他以前都不是这种乖宝宝的性格的！
“以前归以前。”
巴小霸给他普法。
“现在咱们都是成年人，做什么都要负法律责任，当然要遵纪守法。”
“那怎么办？你不说要消灭变异藤吗？”
宁小统彻底懵了。
“没有武器咱俩怎么消灭？那可是尤克拉希尔德的母本，几千年不知道变异成啥样，咱们用小刀剌吗？”
“你放心。”
小八信心满满。
“山人自有妙计，保证斩草除根。”
他都这样说了，宁小统只好忍着心中的担忧，一路前往海岸。
悬浮探头穿回来的讯息非常不乐观，经过近万年的演化，整个海洋几乎成了巨大寄生藤的巢穴，海底的每一寸土地上几乎都能看到纠缠的藤蔓，如海底巨兽一样在水中浮浮沉沉。
小黄飞行器一靠近海岸边，便立刻遭到了来自海中的攻击。挥舞的藤蔓如触须一样从四面八方卷来，试图将这个陌生的猎物直接拉进深海，成为可以饱腹的食物。
“这这么搞啊……”
宁小统开始发愁。
这么大一片藤，小黄飞行器不具备深海潜水的功能，更别说飞行器上没有安装杀伤性武器，现在能勉强自保就已经很不错了，一举消灭寄生藤母本简直就是做梦！
他偷眼看向巴小霸，却见小八淡定依旧，仿佛对眼前这漫天挥舞的藤蔓丝毫无感，还隐隐露出一抹嘲笑。
宁小统瞬间安心了，安心躺平。
矮油，这不是还有小八呢嘛。
天塌下来有八顶着，他一个统中之渣着什么急。
于是宁小统闲闲地问。
“小八，你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等我绘制完海底地形图。”
巴小霸对他丝毫没有隐瞒。
“我想看看这边有没有什么能用得到的矿产或者能源，不然咱们走这一趟太亏了，闹了个两手空空回去。”
“那你找到了吗？”
“找到了。”
巴小霸点头，然后开始试探着他的反应。
“但要看统统你能不能接受……”
“我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只要你不把变异藤带回蓝星，我都能接受。”
话说了一半，宁小统蓦地紧盯他。
“你不是要带那东西的样本回去吧？”
“当然不是！”
小八马上反驳。
“我怎么会带那么恶心的东西回家呢？我不会的。”
“这还差不多。”
宁小统满意点头。
只是这种满意还没持续两秒，他就又听到小八舔脸说道。
“活的不能带，烧成灰的应该可以吧？”
“上次你做铁半根拓展种植的时候不是奖励了一个堆肥机嘛，这棵藤活的够久又吃的够多，一把火烧掉肯定能出不少草木灰，咱们用堆肥机试试看呗……”
听他这么说，宁小统的眉头皱起来了。
他倒不是反对堆肥，身为一个农科预备生，肥料的重要性他当然清楚，寄生藤要是真能做成肥料，那也算是废物利用了。
他觉得不靠谱的是关于“火烧”的建议。
变异藤盘踞了整座星球，海水下面都是它的藤蔓，这要怎么烧？什么火那能烧得完？万一它缩回水底下怎么办？
“烧它当然不能用普通的火。”
巴小霸胸有成竹地掏出一个小盒子。
“用这个啊，这可是万界中枢智脑的私货，凤凰初生之火，被我给顺来了。”
“哇——”
宁小统惊叹。
不愧是万界系统中出了名的统二代，连这么珍贵的古董都能搞到。
凤凰初生之火，据说当年万界网创始之初的能量来源，能够焚烧整个空间的强横力量，烧个变异藤当然不在话下。
“那烧吧，快烧吧！我早就看它不顺眼了！”
而且用初生之火烧过的灰也不用担心还会复燃，什么细胞啊组织啊结构啊之类的统统都不会留下，宇宙万界间没有比这更安全的销毁方法了！
“好嘞！”
得到许可，小八兴冲冲又驾驶着小黄飞行器冲回了海面，将小木盒里的火焰分了一撮扔下了海。
“要节省着点用呢，小凤凰现在都长大了，火用一点少一点，都没地方补充了……”
他嘟嘟囔囔的时候，下方的海面已经有火苗卷起，白金色的火焰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海面上疯狂蔓延。
小黄飞行器早就躲去了安全距离，两人趴在窗子上围观火烧藤，一边看还一边啧啧称奇。
“哦吼，果然是能在水里燃烧的啊！一点都没有熄灭的趋势……”
“那当然。”
“这可是凤凰初生的火，当初就是因为熄灭不了才会造成灭世灾难，一点点枯藤算什么？很快就能解决战斗。”
“那寄生藤烧完了怎么办啊？初生之火还能收回来吗？”
啊这……
小八结巴了一下。
收肯定是收不回来的，不然也不会说用一点少一点。就算是现在的大佬也收不回自己当年的初生之火，这本来就是一种巨大能量的释放形态。
但他又不能直接和统统说自己不行。
在统统面前，舔狗就没有“不行”这两个字，不行也得行。
“啊，为什么要收回来呢？”
小八采用了反问的小伎俩。
“藤蔓烧没了不是还有实验室和变异怪物群？”
“统统你想把这些东西都留给幕后黑手吗？让他们在利用起来坑害蓝星？”
当然不。
宁小统疯狂摇头，他又不傻。
育种灵的秘密试验场，想都不要想，必须得全部销毁！
“你也不用担心那只鼻涕虫，它能活到现在早就超越了玛涕的正常寿命，它也是异变种，只是还保留了一些神智。”
小八继续解释。
“既然是异变种，那我们就绝对不能带它走了。谁也不知道它身体里共生了多少种危险病毒细菌和微生物，而且这里的变异是极度不稳定的，被带进任何一个文明都可能造成生化灾难。”
“你也不用担心它活不下去，玛涕的食谱无所不包算它运气好下飞机的地方刚好和火焰蔓延的方向相反，等初生之火席卷了整颗星球，能量释放也就差不多了，它守着密封罐应该可以幸存下去。”
说到这里，巴小霸蓦地嘿嘿一笑。
“不过留着它也挺好。”
“等幕后黑手下次再来，他们就只能听一只鼻涕虫嘤嘤嘤，什么有用的都找不到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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