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一片寂静之中，不知是谁先这么说了一句。
“好快的球，时速要有120 km/h了吧！”
众人这才从骇然中缓缓惊醒，虽然手上机械地练着垫球，眼神却总是控制不住地往那边偷瞄。躁动的窃窃私语在教练的凝视下慢慢安静下来，空气中明显弥漫着心不在焉的气息——他们很难不去回想刚刚看到的那个令人震撼的扣球。
目前男子排球的正式比赛中最快的球速约为135 km/h，顶尖攻手的重扣也不过是115 km/h起步。
入畑教练沉思着，最终满意地点了点头。虽然铃木的垫球很灾难，意味着一传完全不行，但是这种强力攻速的扣球就足以让他拿到一张上场的资格劵。青叶城西是一个讲究团队协作与战术技巧的队伍，垫球还有充足的时间练习。
“你有想过打什么位置吗？”
“除了二传和自由人都可以。”
“为什么？”
“没什么原因。”
“那不是正好~”及川彻突兀地加入对话，丝毫没有自己这个时候应该在进行个人训练的意识，“二年级里，小矢巾是二传，阿渡是自由人，完全没有冲突。”
铃木千寻和入畑教练的目光一下子转向及川，包括远一些的岩泉以及被点到名的其他人都看了过来。
及川彻好似对这种目光习以为常，继续说着。
“虽然现在的队伍平衡性很好，但偶尔试试加强一下攻击性也不错。比起主攻手，小千寻不如来当接应吧！”
“强力接应一般不需要负责一传和接球，可以最大发挥出小千寻的优势。啊，不过这样子有点像某个不讨喜的人，虽然球风是不太一样啦......”
他的声音渐渐地小了下去，变成了只有自己知道在说什么的自言自语。
刚刚不还是“铃木”吗，怎么突然变成“小千寻”了？铃木千寻缓缓地眨了下眼，注视着及川棕色的眼睛。
与最初在球场上那场练习赛被惊艳的一瞬不同，也与资料页里平淡直白的文字记录迥异，真实的及川彻说话时意外地有些轻佻，但却在提及排球方面自然地流露出主将的安定感。
果然，他没有来错。
他要站在最近的距离，亲眼看着眼前的人在球场上轻盈地跳起，让万千视线汇聚在那点燃全场沸点的身影之上。
他要……
“我要和你一起站在球场上。”
“及川。”
“请给我传球。”
“诶……说这句话的时候至少要称呼‘及川前辈’才对吧？”及川彻愣了一下。他的眼睛明显亮了起来，像流淌的麦芽糖，但嘴上却嘟着小声bb。随后声音又大了起来，有种故意的浮夸感，“但是及川大人可不是谁都给托球的……好痛！”
“虽然铃木同学是学弟，但是直接叫他‘小千寻’的没礼貌的人是你吧。”
背后的岩泉一正死亡凝视着及川，看似随意地转了转双手的手腕，但指节发出几声清脆的“咔哒”声。
“还大言不惭地说什么‘不托球’，二传手的职责是什么你忘了吗。”
“谁给你的勇气敢对我们的‘一个亿’这么说话，凭你那偶尔还会失败的跳发吗？”
“？”
“……”
“一个亿？”
糟糕！
等岩泉一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他下意识有些紧张地看向铃木千寻，在看到铃木好像并没有生气后才稍微松了口气。
“……抱歉。”
因为入畑教练和沟口老师此前反复叮嘱，让他务必多关照铃木同学，一个亿的赞助已经不仅仅是排球部的责任，更事关学校的荣耀，乃至整个宫城县排球运动的发展。
尤其是要管住及川，免得让这位走了狗屎运、被意外看中的家伙说话间无意得罪了金主。
因此他的脑海里才一直盘旋着‘一个亿’、‘一个亿’的念头，以至于开口的时候不小心脱口而出。
怎么想这都是垃圾及川的错啊！！
“原来那是小千寻赞助的吗？传说中的一个亿！”
“父亲、母亲，我们排球部终于发达了！”
“天呐，一亿日元有多少个零？这真是我这种人这辈子能接触到的钱吗？”
“安静！！！”
在沟口老师的怒火之下，陷入吵闹的体育馆终于恢复了正常的秩序。
入畑教练则是快速在纸上“唰唰”写了几段内容，递了过来。上面是单独的训练方案，还特地列出了需要注意的点。
“下周就是首发阵容的选拔。”入畑教练笑眯眯的，“我很期待你的表现，铃木。”
及川趁机跟在教练身后补充：“虽然小千寻的扣球是很厉害，但是能否成为首发阵容上场比赛还是要看综合实力。我们青叶城西二、三年级的主攻手很多，大家都很擅长扣球，也不要小瞧了新来的一年级。”
很久没看到他那么兴奋和紧张了，旁边的岩泉一冷静地想。他太熟悉及川彻这个人，熟悉到在及川开口之前，他就已经提前知道了到他的心情。
明明心里超级无敌满意，脸上不断加深的笑意却故意说着相反的话语，微微颤抖的握拳掩盖不住蠢蠢欲动的内心。如果不是怕表现得太明显吓到对方，恐怕及川恨不得现在就亲自上场给铃木托球。
……这家伙果然是走狗屎运了吧。
岩泉一的视线再次移向铃木千寻，这位一出场就备受瞩目的后辈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苍蓝色的瞳孔里比风暴来临前的大海还要更加平静。铃木的嘴唇很薄，听说嘴唇薄的人天生寡情，表达也往往直奔主题。他只是在听了教练和及川的话后浅浅点了下头，用不起波澜的语气地说出了无比嚣张的话语。
“没关系，因为我很强。”
19
铃木千寻放学后离开得很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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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需要监督并核对捐款的资金使用情况，并和校方开会讨论细节及其他事宜。等工作完成时，落日的余光只剩下天际烟紫色的残线。
操场上的田径队已经收拾完物品离开了，不远处体育馆的灯还亮着。
排球部还有人在练习吗？
走到门口，排球一下又一下的撞击声传入耳中——及川正在空场上练习扣球，而一旁的岩泉在帮忙传球。
寂静的体育馆中突然出现的脚步声很明显，两个人同时看了过来。
他打招呼。
“及川。”
“岩泉前辈。”
“为什么叫小岩就是‘前辈’，叫我就是直呼名字？！”
“因为你根本没有值得学弟尊敬的地方！”岩泉吐槽，随后脸转过来，和煦地问，“铃木，你还没有回去吗？”
“嗯，在忙竞技排球宣传的事。”
作为此次赞助最大的受益方排球部，及川和岩泉顿时站直了身体，肃然起敬。他们现在吃的、喝的、穿的、用的，可都是铃木赞助的最新款。
差点忘了，眼前的人可不是普通的学弟，而是金主啊！
尤其是不久前还说了“首发阵容的位置需要凭借排球的综合实力才有机会获得”这类话语，虽然是队伍的规矩，但是明显也没有考虑金主的面子。
岩泉绞尽脑汁想了个话题：“刚来青叶城西，还适应吗？”
点头。
“要不要一起练习？虽然现在有点晚了。”
摇头。
“那......小千寻跟我们介绍一下冰帝学园的网球部吧？听说冰帝网球部很厉害，比赛时的啦啦队视频在网上有很高的播放量，我之前刷到过。”
“唔，人很多。”
“初中的网球部就有两百多人，高中的网球部人数也差不多。”
“两百多人？！”
“我们排球部全部加起来总共也就几十人吧......”
“从两百多人当中厮杀出来的正选水平吗？！”
“那我们还在说什么‘首发阵容’竞争激烈，好丢脸......”
铃木千寻还在继续：“冰帝网球部是只要有实力就可以成为正选的实力主义，如果比赛失败就可能被剔除。我目前还未尝败绩，所以了解的也不是很多。”
凡尔赛！这是在凡尔赛吧！
及川和岩泉一个仰头望天，一个抱头蹲地，无语的怨气在身后凝聚着。这孩子说话有时候怎么那么气人呢。
最终及川抹了一把脸，有些虚弱地问：“那为什么小千寻你会从网球部转到排球部？”
“嗯......”铃木千寻思索。
拜托了，不要当着及川的面说出是因为他来的这种话！岩泉心底警铃大作，不然他们以后的日子都不好过了！
“因为想来，就来了。”晚风徐徐地拂起了黑发，海面上风平浪静。他望着及川的眼睛，缓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