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乡的姑娘,我无意冒犯于你。”
是鱼儿在说话?不,不对。
高玥璇右手握紧本命剑,环顾四周本欲寻找发声源,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声音似乎是直接从自己脑海中响起的。
“你是谁?游鱼,还是……”
“我是‘水语者’,或者你们口中的‘天语者’。我来自以水元素为交流媒介的种族,眼泪、血液、汗水是我们一族交流的符号,白水鉴心,水落石出。这世上有关人心的一切秘密都逃不过我们一族的耳目。”
高玥璇望向苍穹,璀璨星河自天幕间缓缓流动,成千上百颗星星自行排列汇聚成一只银色巨眼。
高玥璇直视巨眼,感觉自己同不可名状的古老力量建立起怪异的联系。
“你的意思是,你构建那一切,只是为了使我流下眼泪。”高玥璇冷声道,“那还真是抱歉了,我这个一向狼心狗肺冷血无情,叫你失望了。”
高玥璇剑指天穹,道:“不如你下来同我打上一架,流血流汗,倒是使得。”
“稍安勿躁,我亲爱的孩子。”巨眼不为所动,“兵器塑型虽需烈火熔铸、千锤百打,可一旦过度反而使其威力大减。”
“水已将你的真心告知于我。你时刻的呼吸,你奔流的血液,都向我诉说着答案。”高玥璇脑海中的声音继续道,“可你未必能读懂你的真心,你未必真切地了解你自己,我需要知道的是你对自己的误解。”
“高玥璇,你对这一切是否有怨?”
高玥璇闻言思考片刻后坦然道:“如你所见,我自小便遭妖魔觊觎,若不是得高家荫蔽,早已成了他人口中的一枚丹药。生来虚弱,使爹娘耗尽心神。二人不以我为麻烦,反将我视作掌上明珠,不舍我苦修,千挑万选后才将我送到月隐峰,每逢年过节必亲自上山接我团聚。”
“我父母二人举案齐眉、夫妻情深,父亲虽为家中末子,母亲却不曾遭姑姐婆母刁难,想来二人皆不曾体会过婚姻的腌臜之处。他们又不曾过多接触仙门中人,自是以世间常理要求我,许多矛盾,该是我过错大些儿。”
“我自幼性情乖张,幼时目中无人,幸得师尊耐心教导,我方知做人应不矜不伐,逐渐修身洁行,晓得先人后己、克己奉公的道理。是我资质愚钝,多年刚触及金丹境,而师尊同我一般大时已到化神期,师尊见我,如见蝼蚁,仙人自不理解凡人的想念。”
“我虽与弟妹相处甚少,但关系和睦,想来是我行事不端,令家宅不宁,才使得妹妹不得已阳奉阴违。”
高玥璇停顿片刻后,朗声道:“我无怨。”
星目不语,悲悯地照耀着眼前的颂扬着谎言的女子。
高玥璇的笑容渐渐消失在唇畔,她叹息道:“唉,既然是误解,便不真实,我说些儿个谎言又如何呢?至少,我是真的这么劝过我自己的。”
她叹了口气,将头发向后一扬,神色淡淡,既然这怪眼真能看透人心中的一切,那她又何必继续带着假面。
“我心中自是有怨。”
“从小便有无数的人与我唱念,我父母如何费尽心思保我性命。我自是感恩戴德,废寝忘食钻研仙法,一日也不敢懈怠,不图求寻仙问道,只望尽快修得玉身,使父母不再担惊受怕。”
“我师尊教我修仙者应普度众生,先天下而后我。我便自筑基起下山除魔,风里来雨里去,摸爬滚打,从不求回报,她将我逐出师门之前,我藏在鸡窝牛棚中几日不眠不休,才为乡亲们捉到祸妖,试问有几个修仙者愿意正眼瞧这种尘垢粃糠的乡野杂事?”
“我做人问心无愧,修道不舍昼夜。可他们却说世家大族的姑娘怎能在外风餐露宿?不识书画不通音律会使高家沦为满都城的笑话。为了不使高家蒙羞,我一一尽心学了。”
高玥璇双眼泛红,移开双目,继续说:“待我习得世家女子的规矩,我娘又说,我年岁已大,该收心嫁人了。”
“可我走出过高家大门,曾御剑见识过万壑群山……我宁死不愿缩回宅院。”
“我怨,我怨我师尊随意地将我逐出师门断我后路,用我千辛万苦修得的灵丹威胁我,我同她……同她相伴十余年,她如何不知我多年的孜孜不倦!”
“我怨我父母,我又何尝不曾与他们沟通,和他们说尽心中所想,可他们张嘴便是礼教规训,说我罔顾人伦,说我好高骛远,说我是世家女和修仙者的败类!”
“自然,我也怨我妹妹,怨她毁了我对亲友的最后一丝幻想。”
高玥璇自嘲道:“想必那位高人早在我四岁时就卜算到了我成人后人嫌狗憎的惨状,才要将我带走吧。”
“如何,倘若你还不满意,我再不能说出什么更多的了。”高玥璇道。
“既然如此,想来你已做好抛弃一切的打算。”
巨眼留下一句不详的断言后,高玥璇感到自己同它的那种无法言说的链接“嘭”地断开。
天幕间的星辰消散,而那条孔雀蓝的长尾游鱼又摇摆到高玥璇眼前。
“哈。”高玥璇两手空空,想起自己此行的真正目的该是取得魔杖,忍不住嘲讽道,“看来我得研究一下如何做个无杖魔法师了是吗?”
游鱼不语,一摆尾巴,向高玥璇剑上冲去,高玥璇不曾预料它会有如此行径,欲躲闪不及反叫轻纱似的鱼尾包裹住。
再回神时,她手中已握了一支墨蓝色魔杖,长约四尺,顶端成花苞形状,手感温润细腻,似玉非玉,似木非木。
更令高玥璇震惊的是,魔杖的花苞顶端同其下的魔杖连接处部分镂空,露出一小段内芯,是一柄长剑的剑柄,这里面竟然是她的本命剑“昭晦”!
高玥璇想起巨眼口中的“抛弃一切”,面色发青,忙尝试召唤“昭晦”出鞘,但无论如何驱动灵力,“昭晦”仿佛沉睡于魔杖中,断了与她的联系。
嘉玛同教授一同守候在门外,眼见着预科的孩子们拿了法杖,难掩面上喜色,一个两个欢快地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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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走。
嘉玛叫停了几个跃跃欲试胆大包天想在走廊里尝试使用魔法的新生后,依然不见高玥璇的身影,心头一寒。
“嘉玛,你说会不会那个东方姑娘也……”鲁斯拉特教授几乎要翻白眼了,很显然,他联想到了不堪回首的往事。
“教授,咱们再等等。”嘉玛心中亦有担忧,但还是选择安慰对方,“啊!高,等等你是高吗?”
高玥璇沉着脸走出密室,不想被嘉玛震惊地喊住。
“学姐,你有什么事情吗?”
“高,你的头发,你的眼睛,你快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啊!哦,你拿着魔杖,谢天谢地,至少你拿着魔杖。”
高玥璇万万没想到自己拿到法杖的第一件事就是被请进了医务室,身穿医室袍的胖先生,为她吟诵了一段咒语后摩挲着下巴说。
“这孩子的并没有什么病处,或者说正相反,她的身体非常健康,我从未见过身体素质如此优秀的人。”
高玥璇不语,她手拿一柄古镜,上面如实地反映出了她现在的模样。
原本如墨玉般的眼眸化作了清亮的孔雀蓝色,乌黑的长发在阳光下呈现出浓郁的暗紫色,发尾的紫色变浅,隐隐混着青蓝色调。
“真有意思。”高玥璇抚摸着自己的脸颊,“不像是我了,太好了,我差点儿都认不出我自己了。”
嘉玛见高玥璇情绪低沉,以为她是为自己面貌改变而受到惊吓,安慰道:“高,这在我们这里是很常见的事情。”
嘉玛指向自己似花般鲜艳的紫罗兰色眼眸,说:“看,紫罗兰色的眼睛,这是魔力的外显性。当我一出生,我父母就为我成功继承家族的雷元素魔法而庆祝。”
高玥璇后知后觉到这里的人眸色、发色各异,比春天的花园还要五彩缤纷,她本以为是人种所致,没想到还有这一层因素在。
临近开学,学生们陆续回到海岛。既然本命剑被封,高玥璇不得不像向嘉玛学习了扫帚的使用方法。
说实话,她还曾在心底吐槽过这群巫师就不能选点外形帅气的飞天法器吗?扫帚,可真是有点搞笑。
如今她也不得不适应起用这傻乎乎的清洁工具通行的日子了,好在,得益于她御剑多年,她很快掌握了扫帚飞行的要领。
就像嘉玛所说的,学校以颜色划分魔力,无论多么罕见的色彩,只要能对应上相应的元素体外表征,便不足为奇。
自从她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尾蓝紫色热带鱼后,再没有谁用怪异的眼光盯着她看。
她像是一滴墨汁,被点入大海,那点黑墨色霎时消散在海潮中,成了汪洋大海中的一部分,再也守不住自己的形态。
若是叫家里人看见了,恐怕会以为她走火入魔被什么奇怪的妖异吞噬了也说不定呢?这下,倒是不愁嫁的出去了。
她心中自是有百般感慨,在千思万绪中迎来了开学日。
今天就是她作为巫师,正式开启学业的第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