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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梨花雨(十二)

作者:鹭行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出了梨林,便见到来寻她的青霜。


    宋时言此刻心跳仍然很快,但她竭力稳住心神,又低头看了看衣衫,顿了顿,才开口唤住她。


    青霜却没想到女郎是从梨林里出来的,她一路过来,没见到女郎,还以为她去了下头的廊亭避雨,怎地进了梨林?


    而且女郎脸色泛红,双唇水润润的,瞧着十分奇怪。


    吓,该不会着凉发烧了吧?


    青霜忙将伞撑过去。青蓬蓬的伞,上面坠以黄流苏,遮挡了扑面的飞雨。


    宋时言却蹙起眉:“这伞?”


    实在不像守园嬷嬷那边的。因府中有定度,下人们用的东西自然不可能与主子一样,不然就是逾矩了。但也可能是赏的,只那园子偏僻,等闲不会有人经过,又会有谁赏一个守园嬷嬷这么好的伞。


    宋时言实在困惑。


    青霜走在她身侧,边走边解释:“我去了值房,没想到里面却没人,想来那嬷嬷定是去哪偷懒了。”


    “还好遇到了四女郎,她借了把伞给我。”


    “四妹?”宋时言微微凝眸。


    青霜点点头,下巴往前一抬:“喏,她就在前面。”


    原来伞是四妹的,宋时言豁然。但下一瞬便听青霜道:“听说她是为了二夫人采无根水来的,一早就来了,就在梨林附近。”


    宋时言心中一紧:“她一直在梨林?”


    “可不是,但怎地没早看到,若看到了,也不至于走这一趟冤枉路……”


    宋时言抬起头,濛濛细雨里,小路的尽头果然站着一位绿衫女郎。一样的绿骨伞,她探着头,仿佛在向这边望来。


    走近几步,果然是四妹。她手中捧着瓷瓶,小心翼翼地,见到宋时言,脸上满是担忧:“大姐姐,你,没有淋着吧?”


    宋时言往她瓶口望去,里面已经满了。所谓的无根水自然是露水,二夫人病了,身为庶女的她为嫡母采集无根水熬药,是仁孝。四妹无别的办法,能讨好嫡母的似乎只有这些了。


    宋时言拂去额发间的水滴,脸上热意早已消退,她注视着面前的小姑娘,淡淡笑道:“只沾了点水汽,倒没有淋着什么。”又指了指她手中物,“什么时候过来的,怎地没看到你?”


    宋时容略略低头,似乎停顿一下,而后道:“给母亲请完安就来了,一直在北边这块,倒没有过去,不然就能早些碰上大姐姐了。”


    采集露水这事,就得赶早,何况今日天气阴,若下了雨,露水就浊了。看她采了满满一瓶,想必天不亮就来这里了。只是方才自己与薛雨生……倒没注意梨林里有没有其他人,但看她表情,又似乎说的是真的。


    宋时言不想随便怀疑人,何况还是一贯乖巧的四妹。小姑娘一双眸子望着她,眼巴巴的,惹人怜,宋时言便不再探究了,只道:“下雨了,快些回去吧,回头再把伞还你。”


    宋时容点点头,走了几步,又回头:“大姐姐,你也回去吧,路上湿滑,要小心。”


    真是个体贴的小姑娘。宋时言又露出笑意。


    二房与大房方向不一致,两人就在梨林边道别,一直出了梨林,就遇上来寻她们的侍女。


    侍女也是意识到她们出门没带伞,见忽而下了雨,便着急忙慌寻过来,还好看到青霜手中撑了把伞,主仆两人,都只淋湿了衣角一点。


    只是这伞,却不像大房的。又听青霜说是中途遇见了四女郎,这才明白过来。


    侍女过来,自然不会只带一把伞,宋时言接过侍女手中的伞,又回头望了一眼身后。


    梨林幽深,雨花乱潆潆飞舞着,看着一时半会都不会停。他应该还没走吧?


    想了想,又拉青霜至一旁,道:“我方才在小道上好像见到薛夫子了,你过去将这伞给他。”


    薛夫子?


    青霜吓了一跳,又瞅了眼女郎神色,却瞧不出来什么。只好接了伞,扭头重新往小道那边去了。


    只是她到了方才女郎躲雨的地方,却没见到人,别说人,这种天气,连只鸟都没有。青霜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几乎要出梨林了,还是没见到人,只好转身往回走。


    待出了小道,赶上女郎,才摇摇头:“没看到人呐。”


    想来是已经走了,宋时言望了望淅淅沥沥的小雨,默了默,眉头微微蹙起。但愿不要着凉才好。


    梨林另一边,一个小丫头也从小路口走出来,见到路边撑伞的女郎,才匆匆跑过去。


    “女郎,我看到了,青霜姐姐真的返回去了哩。”


    宋时容皱着眉,脸上没了笑容:“你没看错?”


    “当然。”小丫头拍了拍胸,极力保证,“那身形一看就是她,对了,还有我们借过去的伞呢,明黄的坠子,我看得清清楚楚,不会错的。”


    只说完,又偏头问:“女郎,你怎知青霜姐姐要返回啊,我看她手中还拿了把伞,也不知是要给谁?”


    宋时容垂下目光。


    这几年,为了二夫人的病,她常常跑到这梨林来采集露水。只因这处靠着湖,平日里没什么人经过,露水最为纯净。来得多了,自然也知道梨林里有不少小道。寻常人不敢往梨林深处走,怕迷路,但宋时容却能穿行其间。


    顿了顿,她抬起头,却不回答小丫头的话,只拍了拍她手:“时候不早了,母亲定然已经起了,我们快回去。”


    小丫头年纪小,脑袋也不甚灵光,听宋时容一催促,立刻忘了方才的话,只惴惴道:“是要快些回去了。”


    夫人心情不好,若露水晚送去,指不定要骂人。便举着伞,与宋时容快步离开了。


    *


    薛雨生回到了排屋,一路上,他都在回忆方才梨林里的一幕幕。


    那润湿的唇,动情的眼,还有娇喘的声音。


    真真切切,并不是一场梦。


    仿佛一息间,命运眷顾了他。


    薛雨生血液滚烫起来,他握紧双拳,终于明白这些年期冀着什么。


    他想要她。


    他想要光明正大娶她,让她做他的妻子。


    不是看她与旁人琴瑟和鸣,生儿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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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


    薛雨生猛地张开手,又紧紧握住。


    但是,在这之前,他需要解决一件事。


    她的婚事。


    身体的灼热一直到进了屋才消散,薛雨生解开衣襟,拭干一身的水汽,又重新换了一套衣衫,才拿上伞,再次出了门。


    族学里正上着课,薛雨生悄无声息坐到位子上,举目扫了扫,除了住在府中的郎君,余下有一半的空位。


    今天天气不好,倒也正常。讲学的夫子只顾讲他的经,对于下面到底有多少人听进去,却不在意的。


    这些世族子弟,本来也可以不靠科考谋得一份官职,所以除非是家中有要求的,大部分人只是混个日子。


    待到讲课完毕,一上午的时间就过去了,学子们伸了伸懒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纷纷商量着下午去哪里。只几个贫寒子弟还留在座位上,继续读书抄写。


    薛雨生坐在最末靠边的位置,正在整理笔记,忽地感觉身边走过来一群人。便是没抬头,只听声音也知道是谁。


    有人说:“落芳坊的轻云这几日正打听你呢,怎地好几天没过去了?”


    “嗐,别说了,府中有事。不如今天去?”


    “正好正好,僮儿,你回去告诉一声……”


    声音低了下来,薛雨生感觉有人在看他,抬起头,正触及几张不怀好意的脸。


    “哟,我当是谁,原来是我们院试案首,啧啧,如此用功,真让我等汗颜……”


    薛雨生盯着宋晖应,便见他俯下身,抽出他压在手下的纸卷。


    “凌三,看看,这就是我们案首的文章。”


    他身后有人接过:“好文章啊,好文章,不过写得再好也进不了国子监,我看他这样子,正合去小倌楼,服侍得贵人满意了,说不定能有出路呢,给哈哈……”


    薛雨生垂着眸子不做声。几人笑了片刻,顿觉无趣,手一洒,纸卷纷纷扬扬落下,又被几双锦绸皂靴踩踏过去。


    堂中余下的人俱都大气不敢出,待人已经走远了,苏遮才从一侧走来,躬下身,一边帮着捡拾纸卷,一边偷偷看了他一眼。


    宋晖应往日骄奢跋扈,同他一起的那些世家子弟为虎作伥,只因这族学是宋氏所开,他们寒门子弟依附着读书,平日里敢怒不敢言。但苏遮知道,在他们中,宋晖应主要是针对薛雨生。


    类似今天这种还算好的,听说当年他还是下人时,宋晖应对他跟对看门狗一般。指不定他如今瘦弱的身子,就是那时被折磨成这样的。


    苏遮捡好纸,抖了抖,不无可惜道:“糟蹋了一番心血,哎!”


    薛雨生始终面色淡淡的,既无愤慨,也无自怜,只收好纸卷,低低道了声:“多谢。”


    苏遮见他要出门,忙收拾好纸笔,快步跟上前。外面已经停雨了,阳光洒下来,空气一下子清新许多。


    苏遮道:“正好到饭点了,不如出去,我请客。”


    两人本就相约今日续谈,薛雨生略略一顿,便颔首,与他一道出了大门,往西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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