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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情意明(三)

作者:鹭行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正在此时宋晖远唤了管事一声,道可以出发了,宋时姿这才福了福身,转身走回来。


    茶园就在庄子后山,从这里过去并不远,众人依次出了庄子,管事带路,郎君们紧随其后,最后则是宋时言几个女郎。


    经过方才那一出,宋时姿明显心情很好。四女郎宋时容跟在身后,心中只觉诧异。


    她是庶女,年岁相当,平时随伴二姐身边,自然知道二姐不喜庄上,往常也不怎么来,所以当今早二姐对她说要来西庄时,她第一反应是二姐是不是撞邪了。


    平白无故地,一个人的性情怎会有如此大的变化。


    方才也是,她竟然主动跟庄上下人搭话。宋时容皱了皱眉,忍不住拉了拉宋时姿衣袖,小声道:“二姐,刚刚在门口,你说什么呢?”竟开心了一路。


    宋时姿嘴角上扬,眉梢都带着笑,在自家姊妹面前,倒是不忸怩了,只望了望前面郎君们的身影,压低了声音说:“你知不知道,我们授课的新夫子就是那边那位。”


    又抬手一指。


    新夫子?


    宋时容眨眨眼,循着她手指的方向望过去,一眼就看到了人群末那个纤瘦身影,那人……宋时容微微一顿,下意识又看了身边大姐姐一眼。


    宋时姿并没有注意到庶妹这微小的动作,她沉浸在分享自己的喜悦里。


    “我方才对他说,这几日课业我都认认真真完成,他夸我聪慧,文章进步很大哩!”


    宋时姿这边絮絮说着,不时有笑声响起。


    这样子不光宋时容,连前头的郎君们都注意到了。


    临川郡王听着耳畔飘来的笑声,下意识往人群里瞥了眼。宋氏女郎都是好相貌,这样望过去,翠眉绿鬓,雪肌玉容,着实悦目。不过他很快收回视线,浓眉微微一蹙。


    此次来望都,除了为魏国公祝寿一事外,实在还另有一事,那就是父王想在魏国公几个孙女中,为他聘娶一位为正妻。父王言谈中的意思是,国公府嫡长孙女秉心柔顺,端庄贤淑,乃最佳人选,并让他来望都后可自己相看。


    方才他匆匆一瞥,虽然看得不细,但也瞧出来,宋氏大女郎是几个女郎中长相最出众的那个。


    不过,也仅此而已。


    这番念头在脑中一晃而过,韩宴转而再次望起满山浓翠来。


    茶叶清香四溢,这个时节,正是雨前茶收采的最佳时候。上好的茶叶不仅是世家贵族日常所需,也是西北牧民每日不可或缺之物。


    管事在一旁介绍:“这个山头上的茶树都是宋氏产业,也是我们大爷精心选育的良种,无论品质还是香味都是一流,山脚还有制茶的作坊,只需两日,采收的茶叶便可制成茶饼,而且能最大限度保存茶叶的香味。”


    来望都后,韩宴也走访了几家茶庄,就口感来说,宋氏茶庄的茶叶最为清爽,香气也最为馥郁,这也是为什么他向宋都督请求亲自来此采购一批茶叶的原因。


    他还未开口,一旁宋晖应得意洋洋道:“郡王,您来我家茶庄可是来对了,旁的不说,品茶我可是行家,这里的雨前茶啜苦咽甘,且经久留香,实乃茶之精髓。”


    三弟读书不精,这些旁的道道却很精通,宋晖远见不惯他谄媚的嘴脸,拉了身后薛雨生一把,道:“我爹说薛家大郎甚为懂茶,不如你也说说这茶道。”


    韩宴侧过身,薛雨生从人后走了出来。


    早在宋氏寿宴上,韩宴便见过这个少年,那时他一身寡素,然容貌昳丽,气度高华,让人印象极为深刻,后来又观其在太子面前也进退有度,丝毫不慌,便让手下打听。手下汇报说他是本次院试魁首,且并非世族出身时,韩宴的确大为惊诧,也对他产生了更多好奇,几次在宋晖远面前提起,于是乎便有了这次西郊同行。


    韩宴的目光带着审视,薛雨生面色微白,脸上浮起笑意,从容答道:“宋都督谬赞,在下不过略读几本茶经,算不是精通,不过书上说,上品茶乃笋状嫩芽,且生于烂石沃土中,我观这里地形,均是天然造作,正适合培育茶种。”


    薛雨生声音不高,却言之有物,管事在一旁附和:“正是如此呢,当年大爷就是瞧中这片土地适宜,才开拓了此方茶林。”


    宋晖应一时搜肠刮肚,也想不起书中关于茶道的只言片语,只得狠狠剐了薛雨生一眼。


    薛雨生受惯了这样的眼神,并不在意,宋晖远哈哈一笑,以拳击掌:“既然来了,不若我们也采一捧茶,重元,你以为如何?”


    韩宴颔首,心中正有此意。管事躬身,引众人来到一片高地。


    但见银绿隐翠间,有荆裙飘过,正是此间采茶的采茶女。


    正是采摘时节,满山葱茏,茶叶飘香,采茶女穿行其间,素手灵巧,歌声清越,端看此景,便让人心情不由一舒。


    众人于是纷纷下场,观摩一阵后,便开始采茶。


    不过看别人采茶有趣,真正做起来又是另一回事。摘,捻,拧,转,多是精巧活,用的是巧劲。


    宋晖远初时还敛着劲,待到后来手酸得不行,只觉比自己舞枪耍剑还要累,又环视左右,才发现他下方不远处,韩宴和大妹正在交谈着什么,大妹于此颇有经验,捻着芽尖,似在告诉他该怎样用力。两人一边说,头下意识靠近芽尖。以宋晖远的角度看过去,竟像贴在了一处。他吓了一跳,稍稍偏了身子,才发现两人中间还隔了一段距离,这才长吁了口气。


    他拍了拍额头,暗恼自己瞎想,正抹汗时,心中突地一动。


    他想起临行前阿娘嘱咐的话,她说大妹管着茶庄,郡王采购茶叶一事尽可让她与郡王多商量。那时他还不觉有什么,如今想来可是大大不妥。


    即便大妹于茶事上熟稔,但她毕竟是女子,而郡王是外男,阿娘一向谨慎,怎会作此安排?


    除非……


    宋晖远一拍脑门,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此时再看下面的两个人,越看越觉得登对,面上不由露出笑意。


    若是重元和大妹……那自己岂不是兄舅了!


    宋晖远乐呵一阵,又想起自己离这一对太近了,应该给他们更多独处空间,便躬低了身子,默默往后退了退。


    到了后面茶林,才发现这一片还没有被人采摘,本来这里是三弟负责的,可这会也不见人,也是,就他那性子怎可安安分分采茶,怕是早躲哪偷懒去了。


    宋晖远撇嘴,又扭过身,左右望了望,才在身后茶枝掩映里见到薛雨生。


    只是他看上去好似颇为劳累,脸色煞白,额头汗水涔涔,淌过脸颊。


    他正欲上前询问,绿茵里却忽有人走过来。


    宋时姿本就不是真心来采茶。她在家懒散惯了,初初摘采还觉得新鲜有趣,可做了一会只觉手酸。又左右望了望,才发现薛雨生在老远的地方。


    自从那次马场知道他的身份后,宋时姿不是没有纠结。她自诩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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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贵,偏偏对方是府中下人之子,她回去后在房中闷闷不乐几天,后来便想开了。


    管他什么身份呢,只要是她看上的,就一定要得到!


    于是当她听说薛雨生也去了西庄时,又在祖母面前死皮赖脸求了一阵,终是准了她出行。


    宋时姿一向胆大妄为,此刻见左右无人,便大着胆子往那边茶树林里走。到了近旁,正要矫揉造作一番,却见他似乎有些不对,还没来得及反应,面前人轰地一下晕倒过去了。


    她瞪大了眼,顿了一息,骇然惊叫出声。


    宋晖远就在近旁,眼见薛雨生一头就要撞在茶木上,顾不得密刺,抬手拨开枝叶就冲了过去。好在动作快,在将将撞上的一霎那扶住了他头。


    这边的动静很快引起下面注意,韩宴和宋时言宋时容过来时,宋晖远正用力按他人中。


    这是对待晕倒之人的一贯做法,宋晖远在军中时,也从医官那知晓不少急救方法。往常按此法按压几次,人就会慢慢苏醒。只是这次,薛雨生非但没有苏醒,面色却愈加惨白,脖颈处甚至起了大片红斑。


    宋晖远这一下也不敢继续了。


    正慌乱着,却听韩宴冷静道:“先把他送回去,马上找大夫。”


    因是上山采茶,侍从便没跟着上来,此时也来不及唤人了,宋晖远当下扶着他肩,和韩宴两人合力,终于将薛雨生平抱起来。担心他可能还有其他伤,也不敢太用力,一路小心护着。


    宋时言替他们前面开路,扫开挡路灌木,又不时回头望了望,心里既焦急又恼悔。


    方才采茶时,她本可以选在离薛雨生不远的地方,但她偏偏赌气一般,跑到离他最远之处,仿佛那样就可以看不到,听不着。


    也不会因他与旁的女子说话而心生烦闷。


    可是,在看到薛雨生晕倒的一霎那,她脑中什么念头都没有了,只有担心和无尽的悔恨。她恨自己一时意气用事,若是不那么赌气,是不是就可以早一点发现异样,他也不会出事了。


    宋时言抿紧唇,用力地挥着树枝,全然不顾荆棘刺刮着手。仿佛只有这样,才可以消弭掉她心中汹涌的情绪。


    这一路因宋时言在前清理,几人得以很快下山,到了山脚,远远就瞧见庄子管事站在田埂旁,正与一人说着什么。


    听到动静,两人扭过头,这一望管事脸色一变,几乎是跑着赶了来。


    “怎么了?”


    宋晖远也没功夫和他多说,只交代马上去寻大夫。话说完,下意识往他一旁瞥了眼。


    先前和管事说话的人也侧过身,宋晖远看清了那人脸,微微一愣,而后喊道:“彭叔!”


    这人正是彭屿。在甘凉时,宋觉很是赏识他,宋晖远也对他颇为崇拜,每次见到必要和他比试一番。只没想到,竟在此处遇上了。


    彭屿似乎也很意外。


    宋晖远有心和他多说几句,然而此时却不是交谈的好时机,便一边走,一边道:“彭叔,我这里出了点事,前面就是西庄,不如先到庄上坐坐。”


    彭屿一顿,又往旁边望了望。宋晖远身后韩宴也偏过头,对他微微颔首。


    纵然交涉不多,彭屿也认出来了。他自然听说了韩宴代表宁王为魏国公祝寿一事,所以他与宋晖远一同出现在这里并不奇怪,只是韩宴竟然抱着个人。


    彭屿的目光又往下挪了挪。


    等看清那人的脸,彭屿面色陡然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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