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她。
她……现在给我感觉很奇怪。不,不是她,是她身上,有奇怪的感觉。我现在十分敏锐。就像苍蝇对气味那么敏锐。
艾宁宁笑嘻嘻对我,她按下了,一个东西。
然后把东西丢掉,两只手背到身后,笑眯眯:“现在呢?”
轰!!!!
一道攻击落在四周,我抓着艾宁宁起跳,她竟然没有出声尖叫,我条件反射看天上那个人形。
人形。睁开了眼。
它——不,是她。她就是白昳。
漩涡不见了。白昳手中,挥舞一把用恶念凝结而成的长枪。
这会有数不清的修士在下方和空中与她对打,但她的仇恨仍然在我身上。
艾宁宁这时才发现:“你怎么让她这么恨你!???”她不可置信尖叫。
“你做了什么。”我平静问她,同时准备好面对下一波攻击。
艾宁宁眼珠转了转。
“没做什么。”她说。
“你……”我不断纠正词汇,最终确认:“你……唤醒了她。”
艾宁宁,她们——是些奇怪的人。
“是又如何,你阻止不了。”艾宁宁事不关己一样,无所谓地说。
“……不行。如果她死掉,”我赫然停住。
对,我不能说。
世界,在看我。
世界在看每个人。
“在你眼中,她是什么?”我换个方式问。
“唔嗯……你真的要在这时候和我讨论这个问题的话。”艾宁宁一副悠哉游哉模样,“她是伪神,是造成世界提前毁灭数万年的天灾。一旦活下来,她会吸取许多能量,导致世界提前衰竭而死。”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她是真的神。时间——”“时间会倒流?”艾宁宁对我一通抢白,“怎么可能,神从未降临。从来,从来不会。如果她是,我也没必要杀死她。我可不想遭天打雷劈。”
“那你就在这里,看我和她对战。你什么都不要做,不能再捣鬼。直到我向你证明,”脑海中,系统,回来了,“她是。”
“好啊。我就在这。”艾宁宁甚至悠哉地坐下,抱着膝盖看我。
我转身离开,隐匿身形,踩着我的武器飞向战场。
脑海中是系统有些奇怪地说话声。
【……刚被震晕啦。嘿嘿。程序错乱,错乱中,暂时——好了,宿主。你的统在这里。】
说到最后,它从活泼变得半死不活。
「你还好吗?能工作的话,我们现在有得忙。」
【是呢……放心啦,宿主。系统没有心,不会疲惫,更不会疼痛。但就算是系统,经历这种阵仗时也不多。系统和神,真正的神,很少对上。科技与魔法水火不相容。我们从存在意义上否定神,从能量上肯定它们。因为……神不符合我思故我在这些理论。它们就只是,某个存在,所以系统的程序中没有植入‘因面对神而害怕’这种概念。】
那好。
现在,我与白昳对视。
我不知道我看见什么。她的眼睛,是漩涡。
恶意,干扰,许许多多负面情绪。我不知道。不知道她如何能在这种状态下存在。如果是我,这时候的我一定会毁灭世界。
天空中修士越来越多,我看她们围绕在人形四周,
……没用的。
只有掠夺。掠夺她才可以。用坚定觉悟,舍弃一切的信念,坚信自己就是足以与那个存在匹敌的‘另一个神’。
否则,世界就会察觉,不合逻辑之处,你,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凭何敢以人身对抗天意?!
这就是不合逻辑的事。在那之前它就会出手。劈到你死为止。
我静静伫立,看修士们牵制人形。
人形挥舞着她的长枪武器,长枪携带能量光束,转着圈,在空中化作一道燃烧的巨轮,整片天空被熊熊火光笼罩,宛若末世景象。
哈。
要是以前,梦里看见这种东西,我会吓醒。
现实中,恐怕要尿裤子。
白昳是水属性,长枪上那不是什么火焰,是纯粹的能量,云间月一定让许多水体上冻,白昳使不出水法术,于是开始直接消耗能量攻击。
我观察一小会,轻轻,挪动一步。
来不及细数偏差,就在我心念微动这个瞬间,我附近这片树林灰飞烟灭。
来自白昳的攻击,跨越空间,差点击中我。
人形还在天上。
艾宁宁没事,好像也不怎么怕被攻击余波扫到。
我稍微安心,换个地方再战,
直到此刻,迟缓的思维,才追上我的动作。
什么?神的攻击竟然——会闪现?!!!
这对吗。这个世界,难不成真的有空间法术?
传召是传召,借由双向契约把被传召者拉至目的地,但是空间法术——至少理论上是单向传送,它并不能称作一个传召契约,不行,褚灵佑,你要快想,看起来是空间法术的东西,本质上,是什么!?
我开启能量模式。
世间万物,以颜色呈现。
白昳周围,整个空间,遍布无数细细密密的发光契约符号。
就像……像我在天雷落下时看见的,一样!
正是这些契约,让她模拟出空间法术效果。
射击游戏,是吧?
我有没有说过我很擅长骑射?
白布在我手中拉开,它是我的弓,箭……用灵石好了。
灵石的确是很好的箭,我发射出去灵石就像扬起一把沙,每次风沙吹过,白昳四周的契约就少一些。
她察觉了!
她会打散我的攻击!
不行……速度,跟不上!那么多人都在和我并肩作战,
「系统,你怕和神接触么?」
【统可没有怕这种情绪哦,宿主。是不是需要我操控身体辅助?】
「不,那样会消耗太多能量。你不怕靠近那就借着这些思绪网络摸到白昳身边去,试着干扰她,让她没办法打中我的攻击。」
【好,不起作用统立刻回来。】
系统窜出去了。
它是真不怕空中像灭世怪物一样的堕神。
嗖!!!
我跳上另一处树木高点,刚刚站立的地方直冒青烟。
白昳……看见我了。她,从刚刚的下意识攻击——
她看见我了。她不需要做出攻击动作,仅仅是一个念头,我的存在就会被抹杀。
下一步,我看见很多没有形态的能量追踪我刺来。我看见无数个我。
死去。
这是我借来的力量。它并非预知能力。只是系统留给我的自动程序,辅助我战斗,即便如此,打得非常艰难。现在的我拥有数万年修为,在下方战场还有数不尽的修士为我分担攻击。
这就是,差距。
以人之身,对抗神者。
愚不可及。
我用所有我能做出的最狼狈姿态闪躲攻击。
这些攻击是回旋镖,自动锁定,我站在哪,回旋镖摧毁哪。
我同时维持两道结界,一道让她无法施展大规模杀伤力法术,一道……包裹她的恶念。不让恶念干扰攻击她的修士们。不然,所有人都会变成见人就攻击的疯子。
燃烧的巨轮落下能量火焰,落在地面……变成一道道滚烫的岩浆河,发现情况不对,在街巷中的修士已经自发为百姓撑起结界,还不太会使用结界法术的学徒们几人合力维持一个结界,也能守住一小块地方。
在落脚的客栈附近,我看见四周百姓被指引着向客栈移动避难。
那是……
是我家小姐。
她起来了啊。
会清露也起来了,还有慕柚桃。
大美人……不见人影。应该是在房间里。希望她不要被天幕吓到。
可能也吓不到她。她都已经傻了。
【宿主……】系统委屈巴巴回来。
「没关系。」不是多难预料的结果,打不过堕神不怪系统。
我们继续狼狈抱头鼠窜。
“看见你了!”一道声音自耳畔响起。
……荷乘蕴?她怎么在这!
“方圆百里就这最亮,我不过来……行吧我承认我确实有在跟着你,门派突然有事调我回去,说魔界那边有动静,不管了,我处理完想找找你在哪,就看见这里最亮!”
“……你怎么找到我在这的?”我对自己施了不引人注目的法术,还藏在角落,面对白昳的攻击抱头鼠窜,她怎么这么巧注意到我?
“因为我们交合过啊!彼此能量相融,有感知。难不成你以为两个女子不能双修?怎么可能,五界除了人界,同性皆可有后代!人类女子做不到也绝对不是因为身体原因,是律法禁锢了她们!”
这我无法反驳。我只是听说在人界之外女性可以不必生育,人族女子死于生产时种种状况,人数多到超乎想象,每个孩子都是母亲拼尽性命带到世界上,母亲要生育,还要养育,人族律法规定,女子年过二十未婚,每年都要上交大笔罚款,就是……如今最得人皇宠爱的十皇女,年过二十也在交罚款,何况普通人家。
荷乘蕴冲到我面前,她的水蓝色衣裳吹散飞向我的火焰攻击,她看着狼狈的我,直说:“这样不行,一看就是战斗经验不足。”
“那你很足?”我好歹和系统模拟出来的对战练习过,如果没有练习,现在已经被打得爬不起来。
“肯定比你足。七千年可不是白活,熬死了我所有半吊子修仙的亲族,现在就剩几个普通人还活着。小时候她们把我一个人扔在人生地不熟的孤城,战火乱世迫不得已我才去修仙,我的老师发掘我,我天资尚可,老师教得好,出名后半点好处没给亲族占去。你看好。”
好似曾相识的故事……
“这本书?”我露出书封面一角。
“就是这本,撰稿人是个小姑娘,修为很高。”荷乘蕴抽出她的刀,“看我,凝聚。把你的思绪凝聚在武器上,想象它是你,你们之间通过看不见的脉络相连,它是你的一部分,你控制流向它的能量强弱,你决定它成为你的防御,还是你的攻击!”
她一下把火焰回旋镖打回空中,回旋镖爆炸开来,引爆后面一连串追踪而来的攻击。
并非仙人的修士在手持武器或法宝情况下不算凌空飞行,哪怕脚下没踩东西。因为有人也会坐在武器上飞行。但……她这也,太准了吧!
“……”我怀疑地看向她的刀。
这把刀,真的不是法宝么?
【不是,刀没有能量反应,顶多是雕刻得好看,可能是什么名家手笔。】系统直接为我作答,【你们这个世界的法宝就是能量存储器。应该没有哪个人出门身上叮里咣当带一大堆法宝吧,这种人不是仇家遍地就是疑神疑鬼。自身电量够用,还要带充电宝?多此一举。又不是天天出门光玩手机耗电量,类比就是,难不成每个人出门就光打仗去了,不干正事,不买点东西串个门?那还出什么门,在家玩手机多好,还揣一串充电宝,沉不沉。】
系统说得很有道理。在这个世界,法宝和丹药从来没有十分金贵,修仙更看重自身修行,而不是外物。只有你自身能够容纳的能量是属于你自己的,就算得了好东西,胡乱用搞不好就爆体死了。
我静下心来,认真观察荷乘蕴举动。
她像是一团流动的火焰,也像……水。
是的,她就是有这么专注。
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我用我的眼睛去看。
荷乘蕴……能够完全操纵她能量的形态,攻击时她的能量尖锐而充满爆发力,防御时她又立刻变得稳重如山,你甚至……能在这个过程中感受到她的意志。
她在说,我永不服输。
我明白了。
是我的……
意志不够坚定。
我不喜欢给自己招揽麻烦事。造成的破坏,伤亡。
都要由我负责。
而荷乘蕴在说。不管发生什么,不管造成什么,只要她打完这场仗还剩下一口气,她都会全盘负责。
她抱着必死的觉悟打每一场仗,抱着负责到底的心态面对每一次战后景象。
她比我成熟得多。
“嗯。我明白了。”我说。
即使荷乘蕴什么都没说,我能感受到,她通过行动传递给我的,无形的力量。
“我就知道你会懂。你走上这条充满掠夺的路,不可能一件恶事都不做。但求问心无愧。求人不如求己。这些是老师教给我的,现在我把它教给你。”
荷乘蕴还有空对我笑。很动人。
“是啊……求人不如求己。”我几乎要忘记我们是在半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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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的是一击躲闪不过就会毙命的堕神攻击,“你这样是不是已经算出师,你都是门派长老了。你老师……我好像没听你说过名字,你的名字是老师取的吗?”
“小时候我没有名字,名字是老师取的,哈,初见时她瘦瘦巴巴,我还以为她也是个乞儿,没想到她蛮厉害……我出师后她飞升神界失败,身体消散去了鬼界,走时留下遗言尘世太无聊,成仙也一个样,不奉陪了,其实是把同门长老甚至掌门骂了个遍,说这群人修仙修魔障了,当时有很多内门学徒在,这番话影响甚广,很多当场大彻大悟退学……门派说,她这样是门派的耻辱,把她从名册中除名,呵……我在她最喜欢的地方给她立了一块碑,扶昭。如果她在肯定要暴怒说不喜欢,谁教她死了。她只有我一个徒儿,我说了算。”
原来,荷乘蕴的老师,去了鬼界。世界规则就是这样,人身飞升失败,做鬼还可以重头再来。除非自己跳冥河,或者再无意志留存于世,我们这个世界,生灵很难死。
扶昭似乎没有回来。我没从这些恶念中看见她。
荷乘蕴嘀咕:“但话说回来,我好像真没见过她来探望我。这几天还是鬼节呢……也没听她家族提起过她回来。扶氏有两脉,一脉在妖界,一脉在人界,人界扶家从前出过神仙,后人从未断过,她有两个侄儿。”
“想来是她洒脱,做鬼能了却世间事。”扶昭把荷乘蕴教导到出师,了无牵挂就不回来,天地任逍遥。
“哈哈!也是!她回来我也会怕,如果被她发现我那块碑,她生起气来可可怕了!”荷乘蕴的洒脱传自她老师,她很快不再计较为什么老师从未回来。
我们合力击退许多道攻击,看得出,白昳一直在消耗能量,如今……她发现这样不妥,攻势虽然没完全停下,却慢了许多。她……难不成是在无法思考的时候,身体自己积累经验,然后会主动变招?
“就快了!”荷乘蕴指着白昳,“那东西,在打完这波攻击后,会有个间隙,如果你要靠近,趁机试试。我不知道她是什么,但她和魔族有些像,把单个魔族的力量放大几万倍,就像了。”
“好。”
我们屏气凝神等待时刻到来。
“……”没有。
“怎么会这样?!”场下局势风云突变,荷乘蕴惊叫出声,
街巷中。原本,
原本维持秩序的学徒们——被操控,变成了傀儡!
白昳的功法。
她,她是练成新功法才下界来的。
会不会和她的功法有关!比如,信奉她的信徒,还有,从她这里接过任务,产生了思绪交集的学徒们,会被操控!
我不由自主把视线落在客栈,我担心小姐……
果然,她遇到困难。城中没有从白昳处承接委托的学徒很少,被操控后情况逆转可想而知,我,哪怕被发现我也要去帮她!
荷乘蕴察觉我的变向,一把拽住我,
“我是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留在这对付那个东西,但你肯定有你的理由,我去下面帮忙,你留下!”还不等我开口说什么,荷乘蕴对我挥挥手,只有声音在,人已经远去,“她是你的家人吧。我不会吝啬指导她!”
我们。在并肩作战。
所有我认识的人,不认识的人。不知道天上的东西是什么,却都在为了能见到明天而战。
我忽然意识到这点。
【感觉会清露和慕柚桃都默认你会法术,但你家小姐不知道,刚刚担心得不行去敲你屋门,差点发现你不在,还好我机智!摸过去播放你的声音录音,蒙混过关!不用夸统机敏……】系统的声音听起来后面还有话。但它没说。
那就是不重要。这是我知道了会分心的事。我相信它。
「多谢。」我言简意赅。
白昳,她,有新动作。
她放弃长枪进攻,改为抛物线式投掷弹。天火流星。整个天空布满她的金光,绚丽金光拉着长尾巴,根据抛物线蔓延,一时间,无人能近她身。
……怎么这么难打。
我发愁。破不了她的防御,无法近身……她就像系统发给我的模拟对战中,那些怎么也打不死的对手。
我最近学了很多游戏术语。系统说,给我模拟出来那些对战,放在它的世界叫‘娱乐游戏’。
真……可怕。科技世界的人,原来每天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中,并且把这当做娱乐。
天火流星……是娱乐。
会有人给我送破甲装这种好事?
抱歉,我是出于对现实的考量,稍微有点得意忘形了。有个瞬间,我真的希望这里是游戏,而我是主角,有人从天而降送给我强力套装。
但我既不是主角这里也不是游戏,它是我的现实。打不赢,我就死。
我不能去祈求。
我只能靠自己。
那就打到我死。
有许许多多人,在这里。我是无数人中的一个,正在为自己的小命奔波。
我不知……打飞了多少道光,不知不觉间……我的攻击,变成了……带有形状的光束,像是青蛙,鸭子,蜜蜂,星星,爱心什么的。
我幽幽:「系统,你给我看太多魔法少女。你看我的攻击下意识就变成这样。你要负责。」
啊,自言自语。这是我唯一能做的消遣了。
系统在帮我辅助分析抛物线攻击方位,天空中有太多道攻击,它无暇回应我。
我与白昳间的距离。
还有一半。
我靠我自己走完了一半的路。
我很怕疼的。小时候,因为我成为小姐的贴身女仆后,这个位置一直不换人,最初娘和我的日子很难过。我被很多女仆为难过,如果不是后来被小姐知道,我连娘都没告诉……不过在那之前我学了武术,把打过我的人打得起不来,遍体鳞伤回去才被小姐发现。本该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件事。
不知道……云间月怎么样了。她本身有个正体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心魔,只会比我更容易被恶念影响,
我确信,在这个世界只有能够看见能量的人才能做到活着靠近白昳。
这些人中,有我,还有……外来者们。
“你在这里做什么?”我慢条斯理,去问一直跟在我身后的艾宁宁。
靠近白昳用光了我几乎全部脑力,不是我说话慢,是我此刻还能说出话来,已经要归功于脑海中的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