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从闻刚进来，半点不客气地直接一屁股坐到了温澈旁边，托腮看了他许久后才笑道：“温前辈对我可真好。”
温澈淡淡喝了一口茶，“只是今日有些无聊罢了，更何况你们早走我也早点清净。”
江从闻捂着胸口哀叫一声，反而凑近了些，有些可怜巴巴道：“前辈怎么能这么说，我可是要伤心了。”
温澈无语地推开他。
江从闻被他推的一仰头，唇角带笑，半眯起一只眼看他，呜呜咽咽：“真的要伤心啦！”
他生的也好，斜眉入鬓，眯着眼睛时着莫名的潇洒意味，又因为他现在的动作带了些无赖之意。
温澈有些无奈，舒展了眉眼。
江从闻见他这样，唇角笑意更大了，“温澈，你这样很好看。”
温澈感觉这人像个不倒翁一般，正要结束话题时，一道冷淡的声音插了进来。
“前辈，可以开始了吗？”
温澈看向面无表情的沈如玉。
在自己与江从闻互动时，他一直没出声，垂着眼睫不知在想什么，而现在却突然出声。
应该是等的不耐烦了吧。
温澈也不再浪费时间，直接道：“开始吧。”
沈如玉收回看向他的视线，抿着唇，面色好似更沉了些。
他率先坐了下来，浑身都带着低气压。温澈打坐在他身后，灵力在身体外运转几周后，试探性的入了体内，未遇到丝毫阻碍。
他惊讶一瞬，接着又送进了几缕灵力，发现他体内灵脉纯净无杂质，顺畅无阻。
灵脉其实可以很大程度上决定此人在修行道路上是否有天赋。一般来说大部分人的灵脉都会有杂乱、堵塞的地方，而干净成这样的人甚是稀少。
不愧是龙傲天的朋友。
温澈越发期待江从闻的了。
他小心地将灵力收回，刚睁开眼，就见身前的人蓦然站了起来。他也被这人高大身形挡了个结结实实。
这房间内能有什么东西可以让他如此失态？
“怎么了？”他疑惑出声道。
沈如玉呼吸急促，像是气狠了般，看向桌子上心虚的那人的眼神里，尽是杀意。
温澈察觉不对，刚要起身。
沈如玉突然开口，低声道：“无事。”
温澈坐了回去。
只是看沈如玉怎么都不像没事的样子。不过他不肯说自己也无法勉强，告知了他体内的情况后，温澈又补了一句，“你很有天赋。”
“嗯。”沈如玉没说什么，只是低声说了句谢谢，便转身离开。
江从闻看了他一眼，笑着坐到了温澈面前的位置上，转头道：“前辈对我要温柔一点哦。”
温澈随意敷衍俩句，便让他转过身。只是不同于之前的通畅，他的灵力在体外转了好几圈后，才勉强钻进去了几缕。
而里面的灵力杂乱无章、四处乱撞，和沈如玉的形成强烈对比。
怎么会这样？
龙傲天的天赋还比不过他朋友？
转念一想便通了，龙傲天肯定是得隐藏实力的，不扮猪吃老虎算什么龙傲天。
不过温澈还是想探究一下他修为到底到了什么程度，以此来判断一下他什么时候可以离开。
“今日太晚了，你明日再来，我帮你疏通一下灵脉。”他今晚还得研究一下这高阶观气法怎么用。不仅可以识破伪装，还能不被察觉。
江从闻站起身，哭唧唧道：“啊，我不会有什么问题吧，前辈你一定要治好我。”
温澈只觉得这人实在是有些多变，一开始以为是个脾气烈的，现在倒是黏黏糊糊的，什么话都能随心说。
“嗯，你放心。”他说。
关上门的江从闻收了神色，刚踏入夜色便被黑影提着领子扯到了树上，他像是早有预料似的，挑眉道：“我就知道你还没走。”
沈如玉攥着领子的力道更紧了，他只觉所有滚烫热气都涌到了自己体内，烧的他目眦尽裂，几乎失去了理智。
他刚刚确实对前辈撒谎了。
因为他看到了恶心的一幕。
江从闻拿起了对面的那个玉白茶杯，有些好奇的看了看，接着竟用唇贴了上去！
那是温前辈喝过的。
“你怎么敢？！”
对于他的怒火，江从闻丝毫不乱，他咧开嘴笑了会，突然提醒：“你在生气什么？”
沈如玉手指一松，脸上略过一丝茫然。
半晌后，他突然找到理由似地看向他，冷声道：“你不尊重前辈。”
江从闻挑眉，“这就是你的答案？”
沈如玉看他，“什么意思？”
江从闻笑道：“沈如玉，你还真是修炼修傻了。”
沈如玉皱眉，却听见他说：“你连自己喜欢一个人都看不出来。”
沈如玉僵在原地。
我喜欢前辈？
他第一反应是无措。
他从没有喜欢过别人，也没想过自己会喜欢一个人。
这段时间一直回避的情绪又浮现了上来，他看到前辈给江从闻东西会烦躁，被前辈说不如江从闻会生气，看到他用过的杯子被别人贴上去更是愤怒。
这就是喜欢吗？
江从闻闷闷笑了一声，“现在发觉了？不过我想想你还是不知道的好，毕竟前辈对你真是一点心思也没有。”
沈如玉咬紧牙关。
这个他又何尝不知。
江从闻第一次见前辈时就对他态度不好，但只是去随便道了个歉，前辈便既往不咎，从那以后便开始对他态度温和，给他的好东西也数不胜数。
而他呢？
沈如玉抿了下唇，心中终于是不甘。
江从闻似笑非笑：“我没有龙阳之癖。”
沈如玉皱眉，“和我有什么关系。”
江从闻似乎是被他逗笑了，他说：“当然有关系了，毕竟你的温前辈在单相思我，我没有龙阳癖，便不会回应他。”
前辈单相思江从闻？
沈如玉抬头，眼眶发红，“你胡说。”
江从闻歪头，“你不愿意接受事实也正常，毕竟谁得知自己喜欢的人对别人有意都不太好受。”
沈如玉想反驳，但是他一时间竟找不到任何论词来证明江从闻说的是错的。
或许是他潜意识里也是这样认为的。
见他哑口无言，江从闻闷笑，挑眉道：“不过我现在发现顺势回应他一下，或许也没有什么坏处，毕竟如果温前辈成了我的人，那我说什么他应该都会答应的吧，我也可以不用待在这里了。”
沈如玉抬头，眼眶发红，“不许你这样戏弄温前辈！”
江从闻捧腹笑出声，“哈哈哈沈如玉，你真该让别人看看你现在滑稽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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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如玉给了他一拳。
江从闻被打得偏过头，脸上依旧没有多少怒意，心情还是很好似地勾唇。
“你也就能打我出出气了。”江从闻拇指擦拭血迹，抹到了自己的唇间。他眯起眼睛突然说：“你知道你可笑的点在哪吗？”
沈如玉呼吸发紧，眼里翻涌着深沉的寒意。
江从闻丝毫不退，似笑非笑，“你尊重他，我不尊重，但他喜欢我，不喜欢你。沈如玉，有时候人和人之间不需要那么多尊重，适当冒犯有助于关系更和谐。”
沈如玉冷冷看他。
江从闻继续轻声道：“所以，我现在不尊重他，以后更不会了，反正他更喜欢被冒犯不是吗？”
“所以我会抱他，亲他，脱他衣服，让他在我的床上爬。”江从闻越说笑意越扩大，宛如恶鬼。
“而你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守着你的尊重过一辈子。”
*
“沈如玉？”温澈出门时，看到沈如玉不知何时站在了院子外面。
他不免有些惊讶。
一般沈如玉除非有事，都不会主动来找他，距离感保持的非常好。反而是江从闻有事没事就往他这里跑。
他走上前，神色舒展道：“你来找我吗？”
沈如玉抬头看他，看了许久，才沉默地点了点头。
温澈感觉他应该是有什么事，这个样子倒是有些反常。
“要不要进去坐坐，我帮你泡茶。”温澈看他，温声说。
他比俩个人都大，也理所应当的有了倾听少年心事的责任。
不过沈如玉倒是并没有那么多心思，像一汪清透的池水般，此时的沉默便显得像是皱了的湖面。
温澈还是很愿意帮他疏导疏导的。
但出乎意料的，沈如玉摇了摇头，“我不去。”
温澈无奈，“好吧，那你是要在这里说吗？”
沈如玉还是沉默。
就在温澈有些尴尬时，沈如玉突然开口，意味不明：“你觉得江从闻怎么样？”
没想到他铺垫这么久问的第一句是这个。
温澈谨慎道：“挺好的，怎么了？”
沈如玉追问，“那你觉得他好还是我好？”
温澈躲开他的视线，“你们俩个都很好，比较不了。”
沈如玉突然嗤笑，低声重复了一遍，“原来是都很好啊。”
沈如玉从来没有过这样类似讥讽的神态，更何况是在他面前。
温澈拧眉，感觉他有些不对劲，下意识抬起手去看看他有没有发烧。
落了个空。
沈如玉躲开了，脸上是戒备。
温澈收回手，扯了扯嘴角，“沈如玉，我不会害你的。”
他以为这段时间里，沈如玉已经对他卸下了心房。现在看来比起江从闻，沈如玉才是对自己警惕性更重的那个。
连他都骗过了。
他脸上的失望被沈如玉看了个彻底，他眉心有些烦躁，“我没有，我知道你不会害我。”
温澈心想那你刚刚为什么要躲开。
只是这种话也没必要再拿出来说，反而落的难看。温澈看他，“你还有什么事吗？没事的话我就进去了。”
声音不免带了些冷淡。
沈如玉见他已经转身，犹豫片刻还是叫住了他，“温澈。”
这是他第一次叫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