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他们正合适
白瑞书接到萧远霆的电话, 立刻拿着钥匙出门了。
他将车窗按下来些，任由微凉的晚风吹在他的耳畔，带走他脸颊上的燥热。
接个人而已, 他又不是没接过。
喝醉的表哥表姐，还有两位舅舅他都接过，还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他不是司机, 不是代驾, 而是被依赖和需要的人。
况且, 萧远霆还是醉态时无意识的撒娇, 让他觉得自己好像是赶赴过去，拯救公主的骑士。
白瑞书按照萧远霆给的地址，直接上到酒吧二楼的包厢。
他敲了敲门, 推开后第一眼就看到“萧公主”靠在沙发上快睡着了。
“你没事吧？”白瑞书坐过去, 扯了扯他的手臂。
萧远霆顺势而为，马上靠到他身上：“瑞瑞，你来了。”
如果不是唐润先出声，白瑞书根本没发现萧远霆是跟他们一起喝的酒。
他愣了两秒, 很快又回过神来。
这样也对，他们的关系本来就很好, 回来当然要一起聚聚。
而萧远霆, 一定是看到唐润便想起萧远洲, 不自觉就喝多了。
他费力地把萧远霆架起来, 拉着他的手绕过自己的脖子, 另一只手扶在萧远霆精壮的腰上。
“学长, 那你们慢慢喝, 我先带他回去了。”
“哦, 我们也走了。”唐润跟着站起身, 顺便递给郑冰泽一个眼神。
郑冰泽了然：“对，我们刚好也下楼，要不要先帮你扶一下？”
“也好。”
白瑞书不得不承认，萧远霆是有点沉的。
虽然只比他高了十公分，但似乎快能装下两个他了。
郑冰泽一听，冲着唐润微微挑眉，绕到萧远霆的另一侧，试图把他扳来自己这边。
可无论他怎么用力，萧远霆怎么配合他动作，最后一歪永远是靠到白瑞书的肩膀上。
几次下来，寸步未移，白瑞书跟着出了一身汗，还不如他直接将人扶下去省力。
“算了。”他冲着郑冰泽感激地笑笑，“我自己来吧。”
郑冰泽沮丧地搓了搓手，跟在他们身后。
他偷偷跟唐润眉来眼去，似乎在说这是我们认识的萧远霆吗？什么时候这么不要脸了？
下楼的时候，白瑞书其实没费什么力气。
萧远霆似乎比刚才轻了一点，而且他脚步摇摇晃晃，却总能准确地落到台阶上。
白瑞书一鼓作气，直接将他塞到车子后座上。
他冲着唐润和郑冰泽摆手：“那我就先带他回去了，你们也注意安全。”
唐润点点头：“好，路上小心。”
直到他们的车子走远，郑冰泽才终于爆发：“不是吧，这是啥呀？远霆认真的？”
“而且，他们不合适吧？这俩人像是一个世界的？”
"合适，不能更合适了。一个多疑，一个单纯，一个需要爱，一个给予爱，还能更合适吗？”
唐润自顾自地笑起来，像是一只老狐狸。
他伸手勾住郑冰泽的脖子，好像搂住一只撒欢的小狗：“我饿了，你请哥哥吃夜宵去。”
一路上，萧远霆都很安静，乖得像是睡着了。
车子一停稳，他便自己下来了，扶着门边一个劲摇晃，似乎把仅有的清醒都用在自主下车了。
白瑞书非常庆幸，要不然他真的不知道怎么给他弄下来。
重新歪在他肩上的萧远霆，仿佛一只找到窝的大型猫科动物，贴着他蹭了蹭，整张脸埋在他的脖子上。
“瑞瑞，瑞瑞。”
灼热潮湿的气息，全部打着白瑞书的颈边，他甚至觉得萧远霆的嘴唇已经碰到他了。
萧远霆平常绝对不会这样。
他是强势的、严苛的、冰冷的，偶尔也会出现几分温和，但从来没有这幅可怜和委屈的模样。
靠得距离太近，白瑞书感觉自己也染上些醉意，头脑一片混沌。
他抿了抿唇，莫名其妙地用萧远霆之前一直追问的那个声音，轻轻呢喃：“我在呢，我就在这里。”
听到他这么说，萧远霆真得不闹了，任由他扶着往里走。
白瑞书将萧远霆一直架到床边，才放开他去卫生间拿湿毛巾。
等他又回来的时候，萧远霆竟然还左摇右摆地站在床边，简直比星星还要听话。
他无奈地摇摇头，走过去，将手按在萧远霆的肩膀上：“你坐下，我帮你擦擦脸。”
“好，都听瑞瑞的。”
萧远霆嘴上说得好听，却在坐下的瞬间，恶劣地用脚勾住了白瑞书的小腿，顺便又将手圈在了他的腰间。
白瑞书本来可以不倒的，他只要伸手撑在萧远霆的身上就可以了。
但他没忍心，醉酒的滋味他上个月刚刚体验过，怕这么一按直接给对方按吐了。
他认命似的，顺应着身体自然的倾倒方向，跟着萧远霆一起摔在柔软的大床上。
可他没感觉到柔软，只觉得萧远霆坚硬的肌肉硌得他胸口疼。
好像也不对，还是有点柔软的触感。
而这个触感来源于他的嘴唇。
白瑞书倏地瞪大眼睛，果然对上一双近在咫尺的漆黑眸子。
他们都愣住了，谁都没敢动，只剩下两颗心脏比赛似的剧烈跳动着。
他们竟然接吻了。
在结婚后的第三个月零四天。
萧远霆甚至比白瑞书更加无措，他只是想逗逗白瑞书，没想这样的。
他试图把手拿开，但是掌心好像被强力胶黏在对方的腰上，心中有个声音疯狂叫嚣着：亲上去，把这个意外变成真正地一个吻。
白瑞书更早反应过来，双手猛地按在床上，将自己弹了起来：“我……你……”
“……”
“我去给你煮醒酒汤。”
他说完，飞快地从房间里消失了。
踉踉跄跄地跑到厨房，掬起两捧凉水扬到自己脸上。
他一定是疯了！
刚才为什么不马上起来呢？还在那里跟萧远霆对视。
就萧远霆今天这个醉酒状态，明天根本不可能记得他们今晚发生了什么。
所以尴尬和悸动的只有他一个人而已。
好脾气的白瑞书，倚着橱柜站在厨房里，将自己的十个手指头咬了个遍，才勉强定住神。
然后，他一边在心里狠狠骂着萧远霆，一边快速动手做好了一碗醒酒汤。
萧远霆没在房间里。
短短二十分钟的时间，他洗了澡，换好了睡衣，就连换下来的衣服都准确无误地塞进了脏衣篓。
完全不像是一个醉酒的人能做出的事情。
白瑞书端着碗咬了咬牙，又忍不住在心里为他开脱。
也许是洗完澡清醒了些呢？就像是他喝醉那天一样。
无论如何，他决定去找一找他。
万一他跑到星星房间里，就麻烦了。
白瑞书在房子里转了两圈，最后才发现那间一直上锁的房间被打开了。
里面漆黑一片，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房门敞开一道小缝。
他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在门外停下脚步。
他没看到萧远霆，但他莫名能肯定萧远霆一定在这个里面。
管家曾说，这间房里放着萧远霆的过去。
大家都说，过去的萧远霆不是现在这幅样子，所以这里面应该一并存放着萧远霆这么多年压抑着的喜怒哀乐。
不知道为什么，白瑞书却步了。
他的心脏再一次强烈跳动起来，犹豫好半天，才终于把手放在了门把上。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这个房间里都有什么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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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噩梦终将过去
白瑞书缓缓推动房门, 原本不易察觉的缝隙，变成明显的缝隙。
不知道里面的萧远霆是没有察觉，还是默许了他的行为。
他悄悄吸了口气, 又将手拿回来。
无论如何，他应该先敲敲门的。
然而，他蜷起的手指刚刚接触房门, 星星突然哭着从房间里跑出来。
他连小拖鞋都没来得及穿, 眼泪边跑边涌, 一头扎进白瑞书怀中。
“爸爸, 我做噩梦了。”
“我梦到一个非常喜欢的大姐姐，可她突然飞走了，我怎么也追不上。”
星星说着, 眼泪还在成串地流下来, 白瑞书从来没见过星星这么伤心，就像是失去了他最重要的人。
他心疼地蹲下来，紧紧抱住星星：“不怕，不怕, 爸爸会一直陪着你的。”
萧远霆听到外面的声响，也从房间里走出来。
他一边锁上了房门, 一边极其温柔地摸了摸星星凌乱潮湿的头发：“星星乖, 父亲也在这里。”
许是醉酒的原因, 萧远霆的声音莫名带着点哽咽。
白瑞书抬头的时候, 恍惚间好像看到了他红着的眼圈。
这天晚上, 白瑞书陪星星睡在了儿童房。
之后, 萧远霆的秘密基地很久都没有再打开过, 他们也心照不宣的谁也没再提这天的事情。
转眼就到了白瑞书姥爷的生日。
他请了两个小时的假, 跟白屿一起过去, 真的没带萧远霆和星星。
姥爷家现在的房子，是白瑞书大舅给买的，二舅负责装修，姨妈给买了家电，小舅给换了台新车。
只要白瑞书他们家，无从下手，最后买了几床优质的被子和枕头，似乎姥爷还没看上。
白瑞书他们到的时候，二舅一家和姨妈一家已经到了，高档礼品在门口摆了一排。
他匆匆扫了一眼，将他们家的放在了最边上。
大家都坐在客厅里陪两位老人聊天，除了在房间玩游戏的小外甥，就只有他妈妈不在这里。
卫琳秋今天特意调休一天，早早过来收拾屋子，此刻正在厨房里准备晚餐。
听到门声，卫琳秋探出头，看了他们一眼，似乎在责备他们来晚了。
坐在最边上的表姐卫漾，缓慢地喊了声“姨夫”，又将目光投向白瑞书身后：“你对象和孩子呢？”
这句话，将室内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白瑞书的身上。
探究的眼神让他有些不舒服，而且他也没想到，话题会这么转到他这里。
短暂的沉默过后，白屿替他解了围：“小萧今天学校有个重要的教研会，实在是走不开。”
“孩子正是淘气的时候，小瑞一个人带不住，放朋友家玩去了。”
白屿要是不说，白瑞书差点都忘了，萧远霆在他们家的职业还是中学老师。
他赶紧点头附和：“对，等下次我再带他们过来。”
姥爷听罢，轻哼了一声：“你们家可真是，一个图书管理员，一个工程师，一个电视台剪辑，一个人民教师，都是勤恳的人民公仆。”
他仿佛闲话家常一般拉着二舅，不再看他们：“这小秋年轻的时候，怎么说她都不听，非要什么自由恋爱。现在小瑞更是如此，从找工作到找对象，全自己决定了。”
白瑞书尴尬地站在客厅中央，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姥爷向来不喜欢非亲生的卫琳秋，更看不上这位工薪阶层的女婿，总是找到机会就要对他们冷嘲热讽。
全家人都只会笑他们，再随口附和几句对他们一家三口的指摘。
白瑞书想装作没听见，可心里实在觉得委屈。
他想反驳几句，又怕影响母亲跟亲戚们的关系。
“小瑞！”卫琳秋适时从厨房里喊了一声，“你来帮妈妈拿一下橱柜上面的盘子。”
白瑞书抿着唇，下意识地看向一旁的白屿。
白屿的表情要比他好多了，脸上一直挂着温润的笑意，像是完全没听出什么不妥。
他缓缓松开握着的手，低声回应：“来了。”
如今这个局面是白屿和卫琳秋多年的选择，他没有权利去打破这份平和。
今晚吃饭人多，卫琳秋在厨房已经准备两三个小时了，备好的菜摆满整个厨台。
白瑞书偷偷叹了口气：“妈，拿哪个？”
“哦，不用，我找到了。”卫琳秋冲他苦涩的笑笑，又压低声音，“姥爷年纪大了，你别跟他计较，妈妈替他跟你道歉。”
一股酸涩瞬间涌上白瑞书的心间，眼眶也微微发热。
卫琳秋一直将他照顾得很好，任何一个细微的情绪波动，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只是这些事情，明明她才是被伤害最深的人，却还要来为娘家人善后。
“妈，没有，不用道歉。”
白瑞书像每次一样，把所有情绪都压下去：“你还要弄什么？我帮你。”
家人陆续都到了，除了白屿来过几次厨房，其他人都没进来过。
卫琳秋不忍心指使儿子，自己忙得不可开交。
白瑞书感觉自己的两只耳朵，好像属于两个不同的世界。
一边是厨房里的叮叮当当，一边是客厅里的欢声笑语。
大舅和二舅在聊房产和股票，小舅和表哥在聊高端食材，姨妈和表姐、表妹在聊奢侈品，小弟带着外甥讨论哪个新款游戏机最好。
白瑞书半天都没有听到白屿说话，只能听到偶尔有人叫白屿给自己倒杯水或者递个什么东西。
他们言语中提到的地段、公司、饮食、品牌，好多白瑞书都没有听过，更别说白屿和卫琳秋了。
这场家庭聚会更像是一场兄弟姐妹间的炫耀大会，可悲的是，白瑞书一家连他们在炫耀什么都听不出来。
晚餐如期开始。
白瑞书刚刚坐下，一旁的表妹杨梦欣就碰了碰他的胳膊。
“哥，我刚知道你结婚了。你说你那次带他一起来我学校帮忙多好，我还能早点交差。”
见他不答话，杨梦欣又露出些揶揄的表情：“我上次看你跟我学姐关系挺好呀，你不会不知道她什么身份吧？这样，我给你指条明路，要不你离婚吧，去追她！”
“啪”的一声，白瑞书刚拿起的筷子又被猛地按回餐桌，他不顾其他人的目光，转过头定定地看着杨梦欣。
她这句话说得太过分，将白瑞书、萧远霆、萧景诗说成了很随便的人。
杨梦欣愣住了，她还是第一次看到白瑞书不高兴，过了片刻她才又提高些音量：“干嘛啊！玩笑都不能开了？”
卫琳秋见状，赶紧拍了拍白瑞书的腿，轻声附和：“就是，欣欣跟你开玩笑呢。”
白瑞书深吸了一口气，他很想把脾气压下来，但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就是压不下来。
他看着杨梦欣，向来温柔的眼神中染上些许严厉，声音低沉严肃：“玩笑？谁笑了？同样的话你敢对着萧景诗说一遍吗？”
表妹刚才特意模糊掉了萧景诗的名字，大概是怕被长辈听出她在随口开萧家人的玩笑。
白瑞书也是最近才认识到，萧家在崇城是个怎么样的存在，可惜没人把他口中的小萧老师，跟萧氏联系在一起。
大舅和二舅严厉的目光，落在杨梦欣身上，她乖乖噤了声。
“好了！”姥爷恨铁不成钢似的看了眼她，又将视线转向白瑞书，“你们要闹给我出去闹！”
这一顿饭，白瑞书都没怎么吃，只是偶尔陪着抿两口酒，他几乎是数着时间，熬到了姥爷宣布寿宴结束。
姥爷去坐沙发了，留下子孙们在桌上边玩边喝。
卫琳秋再次钻进厨房打扫，白屿也站起来帮忙。
好在他们离开前，特意当着所有人的面，提醒白瑞书赶紧去接星星，别麻烦朋友太久。
白瑞书顺势而为，赶紧抓住机会跟长辈一一告别。
“小瑞。”姥姥突然站起来，跟着将他送到电梯口。
她从口袋中掏出一个红包，塞到白瑞书的手中：“你说你结婚也没办个婚礼，这是姥姥为你准备的新婚红包。”
见他不收，姥姥神秘地凑到他的耳边：“放心拿着，这是姥姥的私房钱。”
“既然结婚了，有空就带小萧回来看看吧，不管他有没有成就，只要你喜欢，就是我们家的人了。”
今天这个场合，白瑞书虽然没喝醉，但还是沾了酒，只好叫代驾回家。
他一路都靠在后座的椅背上，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霓虹街景。
他忽然觉得眼前忽明忽暗的灯光，跟他的家人很像。
有一些人会拼命给他光亮和温暖，也有一些人会给他冷漠和嘲笑。
但终归还是夜晚，那些光亮是能为他点亮一部分或者一时间的黑暗，带不来真正的阳光。
他小的时候，曾经暗自发过誓。
发誓自己长大了，一定要做卫琳秋和白屿的太阳，让他们不用再因为普通的工作、普通的收入而受到家人的轻视。
可事实上，他长大了，依然没有能力改变这个状况，就连自己的处境也没能变好。
他甚至不敢带萧远霆和星星回家，他怕萧远霆变成曾经的白屿，星星变成曾经的自己。
家庭本来应该是最温馨、最幸福的港湾，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他的噩梦，将他长长久久地困在那里。
他不怪卫琳秋，也不怪白屿，他知道他们一家人都在这个噩梦里浮沉着。
代驾没法把车开进院子，白瑞书让他靠边停在了别墅门口的内部道路上。
他没动，依旧像刚刚那样靠坐在后座上。
他现在不想进去，他需要把今天的情绪独自消化好，绝不能将负能量从那个家再带回这个家。
白瑞书不知道在车里坐了多久，夜晚的温度越来越低，让他忍不住抱着臂将自己蜷成了一团。
突然，他身侧的窗户被人敲了两下，接着拉开了车门。
萧远霆不由分说地从他这边挤进车子。
与他一起进来的，还有一件带着热气的黑色运动外套，瞬间将他严严实实地罩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萧总：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半夜在家门口捡了个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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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我是天下第一
“怎么？”萧远霆敏锐的目光在黑暗中紧紧锁中白瑞书, 片刻后又勾起薄唇，“你这才多大年纪，就独坐车上不想回家了？”
白瑞书低着头, 不敢看他：“没有，我刚到。”
萧远霆并不买账，冷哼一声, 无情地拆穿他：“这已经是我第三次路过了。”
白瑞书见骗不过他, 索性直接不回答了, 又变成片刻前失神落魄的样子, 只是肩膀莫名地松弛下来。
萧远霆任由他保持沉默，将盖在他身上的外套又往上提了提。
他最近工作不忙，养成了夜跑的习惯, 今天一出门, 就看到白瑞书像是被雨淋湿的小猫咪一般，缩在车子里疗伤。
一看就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他当时恨不得立刻将白瑞书抓出来，问问是谁欺负他，自己马上去给他报仇。
对自己情绪十分没把握的萧远霆, 愣是在小区里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了两圈，才敢上车说话。
“所以, 你今天去哪了？”
白瑞书声音闷闷的：“去给姥爷过生日了。”
萧远霆：“怎么没带我们一起去呢？”
白瑞书：“你上次去叔叔家, 不也没带星星吗？”
……
反驳的话脱口而出, 白瑞书下意识地瞄了眼萧远霆。
还好, 萧远霆没什么反应, 只是无奈地抿了抿唇, 继而略显无辜地回答：“可是, 我带你去了, 但你也没带我去。”
说来奇怪, 白瑞书发现自己最近每次面对萧远霆的时候，说话都是不过脑子的。
他明明很少与别人言语冲突，即便有不同看法，也会选择最温和的措辞或者直接放弃发表意见。
偏偏面对这个大家都很尊敬、很顺从、很惧怕的萧总，他总是不自觉地开口回怼。
有时候，甚至有点无理取闹。
“就……”白瑞书犹豫里片刻，终于像是放弃抵抗一般，滔滔不绝地打开了话匣子。
他此刻太需要一个情绪的出口。
“这个姥爷，其实不是我的亲姥爷，姥姥是怀着妈妈的时候嫁过去的。”
“姥爷本身就有三个孩子，姥姥的爱被分成四份，对我妈的关注少了很多。”
“大舅、二舅和姨妈很抵触姥姥的到来，从我妈很小的时候，就开始欺负她，然后我妈也不敢说，只能顺从忍耐。”
“后来稍微好一点，他们将欺负变成了使唤，只有我妈乖乖听话，才能换来笑脸相待。”
“这些都是初中时，我爸偷偷讲给我听的。”
萧远霆微微侧着身子，将手臂放在白瑞书身后的椅背上，像是把他圈在怀中。
他缓缓开口：“这种选择，是妈小时候的一种自我保护。”
白瑞书没想到萧远霆会跟着自己喊妈，意外地看了他一眼，又继续说下去。
“她上学的时候，家里一直都是这种氛围，再加上后来姥姥生了小舅，对她的关心就更少了。”
“我妈每天家事繁忙，心情压抑，导致她学习成绩并不好，连大专都没考上，后来姥爷托了关系，才让她进入现在的单位。”
“家里的其他人，都很有出息，每个人发展都很好，只要我妈成了工薪阶层。”
“这样，她就更加自卑了，总想为娘家做更多的事情，来获得些许的重视。”
“可越是这样，家里越不在意她，越是不在意她，她就越努力。”
白瑞书的声音有些哽咽，身体感觉不到冷，但就是微微发抖。
他对于这些事情，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卫琳秋今年四十八，人生已经过了大半。
这么多年，她都是这样过来的，自身性格以及与家人的相处模式都已经根深蒂固，没法改变。
而且，白瑞书觉得他也没有权利代替卫琳秋做决定，现在这样，就是他母亲所选择的生活。
“瑞瑞，从某种层面上，做好人要比做坏人更加轻松。”
萧远霆宽厚的手掌，不知道什么时候移到白瑞书脖子后面，像是按住了一只可爱的小动物，一下下揉捏着。
听完这些故事，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白瑞书会是个这么好的好人，好得近乎有些愚蠢。
“那你呢？你的性格有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白瑞书没回答。
他的手指攥紧了萧远霆披在他身上的那件外套。
他不想承认。
他知道他跟白屿和卫琳秋很像，毕竟他从小耳濡目染，接受的教育都是与人为善、舍己助人、兄友弟恭。
萧远霆的手顺着白瑞书的肩膀滑下去，整个人靠过来，跟他贴在一起，真正把他搂紧。
“瑞瑞，要改变这个状况其实很简单，你需要成为父母的底气。”
“底气？”他微微转身，随后又落寞地垂下头，“可是，我确实不够优秀。”
“表哥是大学教授，表姐是公司高管，表妹是名牌大学，而我只是个配音演员，就连真实的职业都不敢跟家人说。”
“你是配音演员？”萧远霆突然满脸惊讶，像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你不是总攻大人吗？”
白瑞书愣了两秒，“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低沉的声音尤其浑厚冷静、霸气十足：“对，我是总攻大人。”
萧远霆大概很满意这个效果，微微挑眉：“总攻大人有支持他的粉丝，有喜欢他的听众，还有信任他的同事，怎么会没有底气？”
他修长的手指自然地捏住了白瑞书的耳垂：“你说你，配了那么多总裁、统帅、异世界头子，怎么一点觉悟都没有？”
白瑞书身上的冷意完全散去，此刻只觉得有些热：“我…应该有什么觉悟？”
“老子天下第一！”
萧远霆这句话说得没有一丝犹豫，像是早就在这里只等着白瑞书来问，莫名带着些中二气息。
白瑞书再次被他逗笑了，萧远霆也跟着畅快地笑起来，过了几秒又认真地开口：“放心，我是天下第一，我会为你撑腰。”
白瑞书转头看向他，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皎洁的月光微弱地透进来，模模糊糊地照亮萧远霆的侧脸。
而他微微仰着头，唇角挂着浓浓的笑意，是何其的意气风发，好像也在发着光一般。
如果说，萧远霆的长相有百分之七十像白瑞书心底那个人，此刻看来至少有百分之九十。
甚至有一道离奇的想法闪进白瑞书的心里，他们会不会本来就是一个人？
“远霆，”白瑞书定定地看着他，“他们都说你变了，你之前是什么样子？”
萧远霆的目光抖动了一下，很快又勾着白瑞书的脖子，将他按向自己：“谁造的谣？告诉我，我去收拾他！”
“走了！”萧远霆抽回手，拉开车门，“车上也不开个空调，冻死我了。”
白瑞书跟着下车：“我本来都要下车了，谁知道你突然窜上来，而且谁让你穿这么少？”
萧远霆在前面小跑着：“我穿得少？我衣服给谁了？”
白瑞书将外套裹紧：“不知道，反正我不冷。”
萧远霆：“……你这不挺会怼人？怎么就对我这么厉害呢？”
“我对谁都厉害的！”
白瑞书突然跑起来，越过萧远霆，抢先一步跨进别墅。
他后面那句话声音不大，但他自己听得很清晰：“我是天下第一。”
接下来几天，白瑞书和萧远霆之间的气氛都很好，连带着星星和管家们都很开心，家里处处祥和。
这周五下午，白瑞书这组的广播剧录制正式告一段落，他可以稍微清闲几天。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萧氏文娱是投资人的关系，萧远霆现在对他的行程简直了如指掌。
他这边刚出录音棚，萧远霆就打来了电话，让他赶紧下楼。
白瑞书迅速跑下去，结果刚一见面，他就被萧远霆强行塞进车子里，还顺手将安全带为他扣上了。
“我们去哪？”
“去萧氏大厦。”
白瑞书不明所以：“去那干嘛？”
“去给你改改不自信的毛病！”
【作者有话要说】
去萧氏改不自信（×）
去萧氏秀秀恩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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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别怕，我在你身后
车子一路飞驰, 最终停在总裁的专属停车位上。
萧远霆拉开车门：“下车。”
“我不去。”白瑞书双手紧紧抓着胸前的安全带，“自不自信，跟来萧氏有什么关系？”
“你一会就知道了。”
萧远霆俯身钻进车里, 不由分说地按开卡扣，将他拎下来。
随后，又装作极为体贴的样子, 为他整理领口。
白瑞书抿着唇, 微微仰头看着面前的萧远霆。
萧总穿着一身贵气板正的西装, 而他自己, 像往常一样，牛仔裤配卫衣。
别说气质了，就这个穿搭都与萧氏大厦格格不入。
大厦门前进进出出, 他就没发现第二个这么穿的人。
“能不能明天再来？”白瑞书站在车边, 不肯挪动，“我明天换个正式点的衣服。”
“不行，这跟衣服没有关系。”萧远霆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突然回头伸出手, “要我牵着你吗？”
白瑞书微微摇头，四肢僵硬地跟着他。
按照他对萧远霆的了解, 今天是逃不掉了, 自己走进去, 总比被拽进去要好看些。
萧远霆走到大厦门口, 停下脚步, 他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示意白瑞书先进去。
门口已经有人认出萧远霆, 纷纷站在原地, 冲他鞠躬问好。
大厅前台的员工, 也连忙跑过来，尊敬地问他有什么安排。
萧远霆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眼中似乎只看得到白瑞书。
他将手搭在白瑞书的肩膀上：“瑞瑞，挺胸，抬头，往前走。”
“别怕，我就在你身后。”
说来也奇怪，仅仅是这一句话，白瑞书恐慌的情绪便安定下来。
他知道萧远霆是为他好，而且很多人一辈子大概都不会有这种绝对上位者的体验。
他配过很多霸总的角色，却从来没有体会过总裁的真实感受。
就算是把这次当成单纯的为角色体验生活，也绝对是赚了。
他定定看了萧远霆两秒，终于攥紧拳头，迈进萧氏大厦。
一楼大厅的员工们，自动站成两排，为他们让出一条通道。
白瑞书像萧远霆说的那样，直直地目视着前方。
但仍能感觉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
他的脚步顿了顿，心里建设有些崩塌，仍旧本能有些想逃。
再或者，让他跟在萧远霆身后也行。
大概是察觉到他的不安，萧远霆走到他身边，飞快地握住他的手，又迅速松开。
他将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他们两个人可以听见：“我在这里呢。”
“而且，我们已经结婚了，萧氏也有你的一半。”
“如果我是这栋大楼的王，那你就是这栋大楼的王后，这些人都是效忠于你的臣民。”
白瑞书听到这些，本来是非常感动的，直到他听见“王后”两字。
他没想很多，直接在众目睽睽之下，没好气地瞪了萧远霆一眼。
谁要当王后，他明明是总攻大人。
两人间的距离近了不少，但萧远霆始终要比他慢半步，像是个忠诚的卫兵。
他在萧氏员工面前，给足了白瑞书尊敬与爱护。
白瑞书上次来的时候，是由赵秘书带进来，直接乘坐了总裁专用电梯。
今天他们坐公用电梯，萧远霆随意地按下了几个低楼层，带他过去视察。
接下来，不管他们到哪层，那层的员工都会从工位上站起来，向他们问好。
经过大厅的挑战，白瑞书心态好多了，到第三个楼层的时候，已经能从容地冲员工们微笑点头。
他不得不承认，萧远霆这个方法虽然有些粗暴，却是起作用的。
他之前很排斥成为人群的中心，作为工作室粉丝做多的配音演员，他的粉丝见面会规模是最小的，每次都不能超过七个人。
他害怕别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总觉得那些目光是不善的、审视的，似乎要从他身上找出什么缺点来。
但是今天，每层都有几十人甚至上百人看向他，他发现大家对他都很友善。
尤其是，他们停留的第二个楼层，是萧氏新生的储备力量，里面有很多跟他年龄相仿的年轻人。
他在走过去之后，隐约听到两个女生的悄悄话，她们说他长得很帅，跟萧远霆很配。
他突然发现，或许是自己一直没能走出牢笼，他周边的环境早就变了。
现实就像是萧远霆那天说的，他在别人眼里是很优秀的存在，大家也都很喜欢他。
几层楼逛下来，白瑞书的反应终于让萧远霆满意了，他们不再逛下去，直接按了顶层。
宽敞的电梯中，只站了他们两个人，萧远霆却离他很近。
他背对着电梯门，单手撑在一旁的轿厢上，微微扬眉：“怎么样，这回不怕了吧？”
白瑞书眨眨眼，白净的脸上带着点调皮的笑意：“还怕。”
萧远霆又往前走了半步，彻底将白瑞书圈在角落：“怕什么？怕员工说你红颜祸水，影响总裁工作吗？”
“天啊，”白瑞书立即蹙起眉，“你好油。”
话虽然说，但他的脸上没有半分嫌弃，眼睛都笑弯了。
他发现，在萧远霆的帮助下，他现在越来越会怼人，也越来越活泼了。
他有点喜欢自己现在的状态。
萧远霆也很意外他的说法，思绪没跟上，只好无奈地抿着唇，微微仰起头。
突然，他又俯下身，将头凑到白瑞书的耳边。
两张脸颊挨在一起，白瑞书甚至可以感受到他新生的胡茬扎在自己脸上，他下意识地想摸摸自己的，是不是也如此。
萧远霆没给他抬手的机会，直接将他的手捉住，牢牢攥进掌心。
“我还可以更油，你想试试吗？”
萧远霆坏心眼地压低了声音，带着点哄骗的意味。
灼热的气息钻进白瑞书的耳朵，让他不受控制地缩了缩脖子。
一瞬间，白瑞书觉得自己的大脑宕机了，浑身上下都不听自己的使唤，吞咽声在安静的电梯里格外清晰。
他隐约觉得萧远霆似乎想做点什么，而自己好像并不排斥。
“叮！”电梯不合时宜发出提示音。
白瑞书如梦初醒，用另一只手推了推萧远霆。
没推动。
他像是被胶水黏在了自己的身上。
就在电梯门合上的前一秒，有人又按下开门键。
紧接着传来一道中年男声：“哈，哈哈，刚才听说你们过来了，正准备下去找呢。”
萧远霆略显遗憾地叹了口气，直起身，在白瑞书的注视下迅速切换成严肃冷漠的表情，才转过身：“冯叔找我有事？”
冯学明看起来比他们两人还要尴尬，搓着手：“没，没有，小事，我回头再说也行。”
“好。”萧远霆拉着白瑞书没松开，径直从他身边略过，对着后面出来的赵秘书说了句：“一会儿让小高给我办公室送杯咖啡。”
赵秘书一怔：“小高？”
萧远霆点头：“对。”
白瑞书一路被萧远霆拉进办公室，又按在宽大的老板座椅上。
这是他第二次来到这里，但感觉完全不一样了，似乎真成了这里的半个主人。
萧远霆侧身坐在扶手，手臂顺势搭上他的肩膀。
他从旁边的文件栏里抽出一本资料册，放到白瑞书面前：“来，看看你的一半产业。”
虽然，他对萧氏已经有了大概的了解，但还是乖乖翻开资料册。
萧氏是由萧远霆的爸妈一手创立的，发展到今天还不到四十年，旗下所涉及的产业众多。
除了最初的实业公司，现在还涉房产、科技、投资、文娱等多个方面，难怪被称为崇城的第一大企业。
让白瑞书颇感意外的是，白屿在职的那家企业，就是萧氏旗下的一家子公司，而像这样的子公司，萧氏还有上百家。
萧远霆手中握着的，是崇城将近五分之一的重要产业，以及数以万计员工的生计。
即使白瑞书有一定的心理准备，但还是被惊到了：“这……”
萧远霆伸手揉了一把他的头：“这些都有你一半，所以，你有自信了吗？”
一句话说了一遍，可能是逗他的玩笑，但说得遍数太多，就有点认真的意思。
白瑞书仰起头，跟萧远霆四目相对，试图从他的表情上找出些什么。
可是对方目光毫不闪躲，十分坦然地望着他，满脸都写着他说真的。
财产的事情，白瑞书从来都没想过。
老实说，当初他们没签署婚前协议，白瑞书一直有些担心萧远霆会有什么出格的举动。
现在看来，这倒是实实在在地保护了他的权益。
“你……不会是……”
他的话还没说完，萧远霆刚才吩咐的秘书，便端了咖啡进来。
她年纪不大，反应自然也没有冯学明那么沉稳。
小高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手一抖，杯子清脆地摔在地上。
“萧总，对…对不起。”她边说，边悄悄瞥向看起来要亲上的萧远霆和白瑞书。
她在秘书处工作三年，还是第一次看到萧总对谁这么好。
这样，倒是白瑞书的面子挂不住了，他的脸迅速蹿红，腾地一下从老板椅上站起来。
他赶在萧远霆开口之前，逃出总裁办公室：“我去个卫生间！”
【作者有话要说】
瑞瑞：谁、谁要亲？你们都看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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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没那么简单
经过今天下午这一系列事, 萧氏几乎所有人都认识了白瑞书。
尽管萧远霆没有明说他们的关系，但任谁都知道白瑞书对他来说很重要。
白瑞书独自走在顶层的公共办公区，即使身边没有萧远霆, 员工也纷纷主动站起来跟他问好，询问有没有什么吩咐。
他本来想问问洗手间在哪里，但面对员工充满敬意和崇拜的眼神, 终究没能问出口。
看来位置太高, 也有苦恼, 需要努力维持自己的外在形象, 最好不食人间烟火。
难怪萧远霆每天板着脸，一副严苛又冰冷的模样。
白瑞书保持着谦逊体贴的笑容，在楼层转了好几圈, 都没找到想去的地方。
最后还是没办法, 决定找个人问问。
这时，他看见刚才送咖啡进去的小高，拐进茶水间。
白瑞书赶紧跟上去。
然而，他跟到茶水间外面, 便停下脚步。
小高在跟里面另一个女孩子聊天，聊天的内容还是自己。
“你知道吗！我刚才进去送咖啡, 萧总要亲那个男生！”
“真的吗真的吗？我就说他们肯定是恋人吧, 要不萧总能对人这么好？”
“刚才他们一进大厦, 我那个八卦群就炸开锅了, 有人偷拍了他们的背影, 好配啊！”
“哎呀, 我刚才就在楼下, 你是没看见, 他们上电梯之后, 楼下都尖叫成什么样子了！”
白瑞书：……
亏他刚才还觉得萧氏员工沉着冷静、彬彬有礼，原来是碍于总裁在场，没敢表现出来。
“原来萧总这么会，我都震惊了！”小高继续说，“这种规格的豪宠，看来他是真的收心了。”
“你没看他最近都没带小情人过来吗？而且经常晚来早走，工作都没有原来用心了！”
“原来我们萧总是恋爱脑，爱美人不爱江山？”
“不过这种事也不好说嘛，我还听说萧总结婚了呢，没准这位也是个调味剂，过两天新鲜劲就过了。”
“是呀，萧总那个脾气谁能……”
“干什么呢！不工作吗？”
他们还没说完，萧罡突然出现在茶水间。
就连站在外面的白瑞书都没注意到他是从哪里过来的。
萧罡仍旧是一身黑色西装，眉头拧成川字，满脸都是愤怒，强势严厉程度跟萧远霆不分上下。
“说你俩多少回了？别以为父亲是股东，就动不了你们！”
“秘书处什么工作性质不知道吗？明天全给我下楼轮岗！”
茶水间里的聊天声音戛然而止，安静了好一会儿，白瑞书才听到两个女孩带着哭腔低声道歉：“对不起，萧叔，绝对没有下次了。”
萧罡没说话，微微侧身挡住白瑞书，给小高她们让出一条离开的路。
等她们消失在视线里，萧罡才转身看向白瑞书：“有事吗？”
“没事……”白瑞书下意识地摇头，又很快点头，“我在找洗手间。”
萧罡的面色缓和些，为他指明路线，自己则走向总裁办公室。
叔侄俩见面，一定会吵架。
虽然白瑞书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但还是被萧远霆办公室里的声音惊得停下脚步。
前后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他站在不同的门外，听了两场关于自己的讨论。
今天萧远霆的情绪出奇稳定，大部分时间都是萧罡在大声质问。
“公司是你秀恩爱的地方？你知不知道现在楼上楼下都在讨论这件事！”
“你看看你办公桌压了多少文件，你多久没在公司待上十个小时了？”
“这个位置你要是不想坐了，就趁早让出来。”
萧罡一直在输出，萧远霆半天没有说话。
又或者是他声音不大，白瑞书没有听见。
他靠在墙边，皱着眉，将今天下午所有的事情又想了一遍。
不对，从他们进入上顶层的电梯就不对。
萧远霆是很注重个人形象和隐私的人，公共电梯里面有监控，但他却毫不顾忌地跟自己黏在一起。
后面他吩咐让小高进来，赵秘书又特意确定了一遍。
他那么敏锐的洞察力，怎么会不知道小高很爱聊八卦呢？
再加上他现在过分冷静的情绪和平和的言辞，很难不让人怀疑他是早有准备。
白瑞书紧紧抿着唇，大脑像是一个飞速运转的机器。
可萧远霆是为了什么呢？为了让下属和员工觉得他是恋爱脑吗？
不太合理，但白瑞书想不到其他的解释。
而且，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刚刚在电梯里，还有刚刚在办公室，那些亲密的举动，大概率都是萧远霆故意装出来的。
可是他却傻傻地信以为真，以为萧远霆对他产生了几分爱意。
办公室的门，突然打开了。
萧远霆边往外走，边签署着一份文件，看到白瑞书在门口，他的目光一闪，很快又勾起薄唇。
他将文件塞到赵源手里，完全没理会还站在里面的萧罡。
接着，他伸出手臂，勾住白瑞书的肩膀，搂着他往外走。
“你也看到了，我最近正忙着恋爱。”
“要是没什么事，我就不过来了，有事你再给我打电话吧。”
萧远霆语气自然，听起来真的像是沉浸在甜蜜恋爱中。
但白瑞书却再也笑不出来，他机械地跟着萧远霆的脚步，脑海里却把下午的情景分成了一帧一帧，仔细研究。
走出萧氏大厦，萧远霆的话也变少了，又变成往日寡言沉稳的样子。
直到开出大半的路程，他才再次开口：“有什么话你就问吧。”
白瑞书对此并不奇怪。
他是一个心里藏不住事情的人，很多情绪都写在脸上，在萧远霆面前简直就是张一览无余的白纸。
他不知道要怎么问，支吾了半天，勉强开口：“你…最近工作怎么不忙了？”
萧远霆瞥了他一眼，却并未回答。
如此，白瑞书反而稍稍松了口气。
他知道他猜对了，而且萧远霆没有选择直接骗他。
萧远霆能坐稳如今的位置，自然有些谋略和手段。
这次，恐怕也是他某项计划中的一环，白瑞书并不一定要知道，他只想知道刚才又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根据他的分析，萧远霆确实想帮他树立自信，而作为帮忙的回报，就是让他陪演了顶层的戏码。
这样也好，两人互不相欠了。
他们又开过一个路口。
就在白瑞书已经萧远霆不会开口，正努力寻找新话题的时候，萧远霆回答了。
“我在钓鱼。”
“这阵有很多时间在家陪你们，刚好帮你纠正问题。”
“钓鱼？”
白瑞书愣了两秒，反应过来，萧远霆大概率是要钓公司里面的臭鱼。
他的心情突然好些，连带着身体都坐直了：“纠正什么问题，我今天表现不是很好了吗？”
萧远霆又憋了他一眼，转过去的时候表情也轻松了不少：“这是第一疗程，明天还有第二个疗程。
“明天？去哪？”
“去游乐场，带着星星一起。”
白瑞书实在想不到游乐场有什么治疗效果，估计只能是开心疗法了。
他笑着点点头，对明天的行程充满期待：“好！”
为了不让星星过于兴奋，白瑞书决定对星星保密。
结果第二天，他和星星都起晚了，两个人都是萧远霆从被子里拎出来的。
直到上车出发，白瑞书都没完全清醒，在车上晃得浑浑噩噩。
三刻钟后，车子终于停下来。
白瑞书伸手搓了搓脸，转过头，笑着对星星说：“惊喜吗！我们今天来……”
他愣住了。
映入眼帘的不是童话般鲜艳漂亮的城堡。
而是规整的房子，雪白的墙，川流不息的人群和各式各样的摊位。
萧远霆直接被他的样子逗笑了，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下车。”
【作者有话要说】
瑞瑞：要不，先给我治治幻听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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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两个考验
白瑞书看着眼前的“便民市场”四个大字, 表情凝固在脸上。
按理说，菜市场和游乐场音调区别挺大的，他怎么会听错呢？
还好, 他昨天没告诉星星今天去游乐场。
要不然星星期待了一晚上，然后发现地方不对，他得多伤心失望啊！
萧远霆将星星从安全座椅上抱下来, 又看了看白瑞书, 像是一位严厉的老师。
“今天, 对你们两人有个考验, 如果考验通过，我们就去游乐场玩。”
听到游乐场，星星的眼睛亮起来, 稚嫩的小脸上露出浅浅的酒窝。
他将右手握成拳头, 高高举过头顶：“我一定可以的！”
萧远霆勾着唇角，冲着白瑞书扬了扬下巴：“你呢？”
“我也可以。”白瑞书的声音平静淡然，决心明显没有星星足。
原来，他昨天没有听错, 只是萧远霆偷偷加了个行程。
他的目光又在这里绕了一圈，实在想不到菜市场有什么可考验的。
“这样, ”萧远霆转身从车里拿出钱夹, 从中抽出一张二十元纸币, 递给星星。
“这里面有家箱包店, 星星自己去挑一个喜欢的小书包, 买出来, 可以吗？”
星星捏着纸币, 有些胆怯地望着萧远霆, 但终究抵不过游乐园的诱惑, 点点头：“好。”
之前白瑞书教他认识过钱币，也带他去过超市，鼓励他自己付钱，但萧远霆的要求明显更高一些。
他一步三回头，终于在萧远霆和白瑞书的注视中，走进便民市场。
白瑞书当然不敢真的让星星自己进去，而是悄悄和萧远霆跟在他身后不远处。
星星进去后，站在门口左看右看，很快找到萧远霆说的那家店，两条小短腿迅速移动起来，最后索性直接跑过去。
箱包店左边的货架摆满了五颜六色的儿童小背包，星星在那里看了一会儿，指向其中一个天蓝色的，奶声奶气地问：“叔叔您好，请问这个包包多少钱呀？”
白瑞书脸上露出些笑容，星星要比他想象的做得更好。
他向萧远霆那边靠了靠，手臂与他碰在一起：“这里的背包这么便宜吗？”
萧远霆摇头：“星星挑的那个，价格大概在四十到五十元。”
百瑞书不可置信地看向他：“那星星怎么买？”
“但是，他们的进价只有十块钱左右。”
“二十块钱，绝对是可以谈到的价位。”
白瑞书的眉头蹙起来，想说什么，但最终没开口。
萧远霆对星星的教育太超前了，对于一个不到四岁的孩子，不仅要他能独立购买东西，还要将价格便宜一半，基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就算是成年人，都不一定有这种讲价功力，他就没有的。
他们又站得近了些，躲在店铺外面偷听。
星星问完价格，沉默片刻，似乎在思考自己应该怎么办，然后抬起一双水灵灵的圆眼：“叔叔，拜托可以便宜一点吗？”
老板愣了片刻，爆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好好，那我三十卖你一个。”
星星摇摇头，将嫩白的小手摊开，里面只有一张被他攥得皱皱巴巴的二十元钱。
“叔叔，”他满脸认真，“回头我的朋友们要是问我在哪里买的，我都把他们推荐过来，好不好？”
这家老板也是个善良的人，面对这样一个可爱的小崽崽，根本不忍心拒绝。
两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很快完成交易。
这彻底出乎白瑞书的预料，就算去掉星星刚才的可爱攻势，他表现的也很好了。
勇敢表达自己的诉求，情绪稳定毫不怯场，甚至还给老板画了个饼。
他自己或许都做不到这么好。
星星拿着小包，冲老板鞠了一躬，雀跃地跑出小店，一转头刚好撞进白瑞书的怀中。
这下他反而红了脸颊，将头埋进去，抱着白瑞书的腿不肯松手。
萧远霆冲着箱包店老板点点头，偷偷用手机又给老板扫过去三十元，补齐了金额。
他们一起走回车子旁，星星扯了扯萧远霆的手：“父亲，我通过考验了吗？”
萧远霆点头：“嗯，你做得很棒。”
等到萧远霆的夸奖，星星更开心了，迫不及待地问“那爸爸的考验是什么？”
“这里。”萧远霆指了指一旁的坚果店，趁白瑞书不注意，将他的手机抽过来，取而代之的同样是一张二十元纸币，“你去买二十块钱的糖炒栗子。”
白瑞书看着手里的二十元，哭笑不得。
他还以为是什么考验，原来跟星星的差不多，可能还要更简单一点。
他胸有成竹看了星星和萧远霆一眼，推门进入坚果店。
店里售货的是一名中年女人，她有些意外地看了白瑞书一眼：“您要点什么？”
白瑞书指了指门口的炒锅，声音听起来温润谦和：“麻烦帮我装二十元的栗子。”
售货员利落的一铲子，倒进电子秤上的纸袋：“三十五，行吗？”
白瑞书漂亮的柳叶眼瞬间瞪大了几分：“这也太多了。”
售货员闻言，顺从地从里面拿出几颗：“二十八。”
白瑞书这才明白萧远霆所谓的考验是什么。
有些店铺觉得顾客不会在意多出的五块十块，或者不好意思拒绝，会故意将商品多称出一点。
而这家店，将这个小花招用到了极致，几次下来就是不给称正好的重量。
白瑞书有些窘迫：“要不了这么多。”
售货员又拿出去几颗，随即直接把纸袋拿下来，作势就要封口：“二十三。”
“等、等等。”白瑞书赶紧摆手。
谁能相信一个成年人手中只有二十元钱呢？
他下意识地望向门外，萧远霆冲着他扬了扬眉。
这可是他精挑细选的店铺，差评都快比好评多了。
白瑞书瞥了瞥嘴，又看到一旁挥着手给他加油的星星，还在满心期待今天游乐园行程。
星星已经顺利完成任务，他怎么能却步呢？
而且，他突然想开了，他凭什么不能拒绝，他又没有错，明明一早就说清了要求。
店家还能拿他怎么样吗？就算怎么样他也不怕的，反正萧远霆就站在门外。
白瑞书的语气坚定下来，直接拿出二十元放在柜台上，“我就要二十的。”
售货员见这招对他没起作用，一言不发地将袋子又放回秤上，重新称重。
白瑞书松了一口气。
果然，这件事并没有他想象的难，只要坚定地表达清楚自己的观点，总会得到尊重。
他从售货员手中接过袋子，刚想出去，突然从店铺后方的休息室传来一声讥笑。
“买不起就别买，五块十块的在这里斤斤计较！”
这句话说得很过分，完全是想吵架的架势。
白瑞书无法当做没听见，皱着眉转过头。
他愣住了，同时愣住的还有从后面走出来的店铺老板。
他们对视了两秒，还是对方先打破沉默，张开双臂热络地迎上来：“瑞书！好久不见！”
【作者有话要说】
橱窗外，没经受住考验的萧总：这人谁？把爪子给我拿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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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最不想遇见的人
陈欢年抱过来的时候, 白瑞书的身体瞬间僵住了，
劣质的浓烈香水味铺面而来，他下意识地屏住呼吸, 直到对方松开他。
陈欢年热情地笑着，瞥了眼他手里的纸袋：“我听说你在电视台工作呀，怎么还会因为一袋栗子折腾这么久？”
“这是我跟冬哥的店, 你以后想吃什么就过来, 随便拿！”
“对了, 咱们这么久没见, 中午一起吃个饭吧！”
“你等着啊，我这就给冬哥打电话！”
陈欢年本人就像他经营的店铺，根本不管白瑞书说了什么, 什么反应, 直接拨出电话叫人过来。
萧远霆领着星星进来的时候，白瑞书还在努力拒绝：“别麻烦了，我有事的，这就走了。”
“怎么了？”萧远霆问。
白瑞书无奈地叹了口气, 为他介绍：“这是我……”
他本来想说“发小”的，又觉得这个词过分亲密, 临时改口：“是我初中同学, 陈欢年。”
他跟陈欢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两家住在一个小区, 母亲们在一个单位, 父亲们经常一起下棋。
他们俩上了同一所幼儿园, 同一所小学, 又进了同一所初中。
初中同班。
不知道是不是青春期叛逆的原因, 白瑞书那时恍然发现他一点都不了解陈欢年。
陈欢年从初一下学期开始, 就成了班霸吴冬的小跟班, 跟着他一起不听课、抄作业、顶撞老师、欺负同学。
初二时，他竟然和吴冬谈起了恋爱，如今已经在一起十年了。
后来，白瑞书进入重点高中，陈欢年选择高职。
两人的人生轨迹彻底分开了。
“这位是……”陈欢年放下手机，注意到白瑞书身后的高大男人，“你老攻？”
他早就听家人说白瑞书结婚了，连婚礼都没办。
今日一见，外型倒是不错，只是脾气看起来不太好。
白瑞书还是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听到他和萧远霆的关系，被这个称呼吓了一跳。
但他只能点头，毕竟星星在旁边，他总不能说两位爸爸就是普通朋友。
“这样，”陈欢年再次开口，“对面有家不错的菜馆，我们中午就去那吃。”
白瑞书摇头：“不用了，我们今天要去游乐园。”
“游乐园？”陈欢年笑了，显得有些俏皮，“游乐园好啊，正好我跟冬哥也想去呢，我们一起！”
白瑞书恨不得将自己舌头咬下来。
他还是太过真诚、实在，刚才说有事就好，为什么承认去游乐园呢？
再艰难，他都能拒绝这顿中午饭，却管不了陈欢年偏要与他同行。
说话间，吴冬从楼上骂骂咧咧地下来，他在怪陈欢年太早把他叫醒，粗鲁和暴躁仍旧跟初中时一样。
白瑞书这才知道，他们就住在店里。
吴冬穿着件黑色背心，露出肥壮的手臂，在看到白瑞书的那一刻，马上止住了脚步和骂声。
白瑞书在他的注视下，身体再次变得僵硬。
他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撞到萧远霆的肩膀上。
“呦！我当是谁呢！”吴冬迎上来，整张脸怼到白瑞书面前，“这不是我们小瑞书吗？”
“这么多年没见了，你怎么还跟初中一样，白白嫩嫩的。”
陈欢年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但立即调整过来。
他亲密地挽住吴冬的手臂，整个人贴上去，声音变得柔软：“冬哥，我们今天跟瑞书一起去游乐园玩呗？”
“行啊！”吴冬旁若无人地捏着陈欢年的腰，“一起去。”
他的目光从白瑞书身上扫到萧远霆身上，最终落在星星刚才买的小背包上，轻笑一声：“坐我的车？”
白瑞书立刻意识到吴冬在笑什么。
他买衣服，一向以舒适为主，不会考虑名牌，而萧远霆的衣服很多都是私人定制，根本看不出品牌，星星今天穿的也是一样。
所以他们三人中，能看出生活消费水平的就只剩下白瑞书的衣服和星星的小背包。
吴冬这是在看不起他们，他一贯喜欢从每个人的弱点处，给予精准打击。
白瑞书将目光投向身后的萧远霆，示意他说点什么。
可今天的萧远霆异常沉默，从进门开始，就只跟他说了一句话，其他的时间都是牵着星星的手，站在他身后。
“不用，我们开车了。”见萧远霆不出声，白瑞书只好自己回答，“那我们带孩子先去，你们慢慢收拾。”
他没等吴冬和陈欢年反应过来，赶紧趁机逃出店铺。
回到户外，他整个人都通畅了，长长地舒了口气。
萧远霆这才开口：“我不知道你认识店主。”
他本来对白瑞书的考验，只是让他拒绝加量强卖。
没想到竟然横生枝节。
吴冬下来的时候，他一眼就认出来，这是柚柚过生日那天，他们在西餐厅碰到的那个人。
当时白瑞书挡住了脸，说这是自己不想遇见的人。
这个最不想遇见的人，终究还是遇上了。
他刚才一直在暗暗观察，他发现白瑞书非常排斥这两个人，甚至有些害怕，却不得不维持表面的得体。
之前的白瑞书，虽然不懂拒绝，但是并不胆怯。
而他今天，一直在说“不用”、“不了”、“要走了”，更像是本能的逃离和自我保护。
萧远霆觉得，他们之前一定有过些什么。
白瑞书不愿意提及的这个结，也许对他自己影响很大。
如果可以的话，萧远霆很希望帮他解开。
白瑞书的心情有点复杂，面色凝重地坐进车里，一言不发。
就连星星都看出来他的不适，伸出稚嫩的小手，试图拍他的肩膀：“爸爸，没事，游乐园那么大，我们自己玩自己的，碰不到的。”
他努力冲着星星扯出一个笑脸：“好，我今天只陪星星玩。”
萧远霆将车子开得很快，像是故意要把陈欢年和吴冬甩掉一样。
但偏偏事与愿违，他们到游乐园门口的时候，恰好看到那两位站在门口。
白瑞书无语了。
他非常怀疑这俩人根本没有晨起洗漱，直接就跟着他们从店里出来，大概还有不遵守交通规则。
事实证明，他猜得没错。
吴冬就是闯了个红灯，压时间过了两个黄灯，单纯想证明自己的车子更好，速度更快。
他炫耀似的冲着萧远霆扬眉：“走啊，咱俩去买票。”
这家游乐园的门票不便宜，他不想当冤大头，却期盼萧远霆也能有点攀比欲，直接把他们的门票也买了。
“不了，”萧远霆脚步没停，“我们在网上买完了。”
“网上？”吴冬再次嗤笑，“网上那个票是便宜个把块钱，但还得什么扫码验券，太麻烦了，像我都是现场直接买。”
吴冬这回彻底膨胀起来，看萧远霆的眼神中蕴藏着不屑。
种种迹象表明，白瑞书这个对象找的，确实不怎么样，恐怕还不如他。
也是，一个书呆子，能有什么好眼光呢？
他们两拨人，再次分开了。
白瑞书他们走特别通道入园时，吴冬还在售票窗口排长队呢。
没有任何一个孩子，能够抵挡游乐园的诱惑。
何况星星还是第一次来玩。
一进门，他就被门口派发卡通气球的小丑吸引过去，跑过去排队领扎好的气球。
白瑞书和萧远霆走在后面，目光全都落在星星身上。
突然，萧远霆伸手搂住他的肩膀，轻声念出两个字：“瑞瑞。”
他没说下去，但白瑞书却从这两个字中，感受到了对方的安慰和鼓励。
他微微侧头，看向萧远霆坚毅锋利的侧脸。
有些不可思议，但白瑞书无法否认，身边这个人似乎已经在某种程度上，跟他心里的那个人一样，成为他的希望和寄托，让他拥有勇气和底气。
星星领到一顶戴在头上的气球小兔耳，极其可爱地迎着他们跑回来。
他们刚好借着门口的造景，拍了好多张照片，帮忙拍照的路人一直夸他们幸福。
白瑞书昨天晚上偷偷规划了游玩路线，接下来的第一站，是右手边的旋转木马。
那里已经有不少人排队了，他们也赶紧站过去。
星星攥着白瑞书的手指，开心地给他详细描述，小丑叔叔是怎么用气球绑出一只活灵活现的小狗，似乎是希望白瑞书回家也能给他做几只。
他形容得很清晰，但白瑞书还是没领悟，只能决定回家找视频好好学习一下，等做出去就让星星送柚柚和西西一人一个。
星星正说在兴头上，忽然瘪了瘪嘴，指着后面小声说：“讨厌的叔叔又来了。”
白瑞书几乎是和萧远霆一起转头，果然看到吴冬和陈欢年大摇大摆地走过来，直接站到他们身后。
他们身后已经排了两对母子，均不可思议地看着陈欢年他们。
白瑞书猜到吴冬大概要说他们是一起的，为了不给星星造成错误示范，他想都没想，赶紧开口提醒：“你们插队了。”
“插队？”吴冬愣了一下，像看笑话一般瞥向白瑞书。
转而，他凶神恶煞地回过头，呲着牙问后面两位年轻妈妈：“你们有意见？”
这两位妈妈今天组的是闺蜜局，孩子的父亲都不在场。
吴冬看起来就很恶劣，一撸袖口便露出复杂纹身，吓得她们赶紧摇头，不想惹上事情。
在白瑞书的印象里，这是吴冬常用的套路。
他最喜欢让被欺负的人不敢开口，让帮忙的人孤立无援，就像初中时候那样。
吴冬满意地转回来，冲着白瑞书扬了扬眉：“我说小瑞书，你还是这么能多管闲事啊？”
他见白瑞书不回答，得寸进尺：“你说你初中时，就这么在我面前刷存在感，其实是喜欢我，不会表达吧？”
【作者有话要说】
萧总奋力磨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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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说“不”很简单
旋转木马短暂地停下来, 换上批新游客，继续不知疲倦地奔跑着。
队伍向前挪动一大截，眼看着下拨就能轮到他们。
趁着这个机会, 萧远霆不着痕迹地把白瑞书和星星让到他前面的位置，让他们与后面的吴冬、陈欢年隔开了。
他微微低头，修长的手指缓慢转着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
白瑞书这才发现, 萧远霆今天竟然戴了饰品, 他平常连手表都很少戴的。
这算是他们的婚戒, 结婚那天白瑞书收到了枚一模一样的。
但两人当时谁都没给予戒指该有的重视, 转头都丢进床头柜的抽屉里。
萧远霆面色沉静，像是一潭深邃静谧的湖水。
如果不是两个人朝夕相对，很难想象到这片渊池下住着怎样的蛟龙。
白瑞书悄悄用手背碰了碰萧远霆的手, 低声开口：“我没有。”
萧远霆“嗯”了一声, 转头看向他，安慰似的将唇角翘起不易察觉的幅度。
最近，他的情绪倒是稳定了不少。
吴冬见没人理他，以为大家都怕他, 自己越说越兴奋，目光一直在白瑞书身上游荡。
他根本不是专情的人, 跟陈欢年在一起这么多年, 全靠陈欢年的包容和倒贴。
易于下口的甜蜜软食吃惯了, 总会觉得腻。
白瑞书这款清朗又脆爽的, 他还真有些馋。
其实, 他初中的时候就对白瑞书有兴趣, 只是唯一那次可乘之机, 被不速之客搅黄了。
而此刻, 他连碰都碰不到。
吴冬的手, 不安分地在陈欢年身上动来动去，一会儿掐腰，一会儿摸脸，一会儿捏耳垂。
陈欢年似乎把这些当成了秀恩爱，满脸自豪和幸福。
他的嘴也没闲着，还在对白瑞书品头论足。
“哎，你记不记的，初中那会小瑞书是学习委员，每天带领我们晨读。”
“他那个声音呀，都初二了，还跟个娘们似的，又软又细。”
“还有那次在校外……”
白瑞书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吴冬！别说了！”
他浑厚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威严，与吴冬刚才提到的记忆形成鲜明对比。
他很少会用这种语气，不仅吴冬立刻止住话头，就连萧远霆都吓了一跳，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白瑞书板着脸，扭过头，不再看他们，专心跟星星继续探讨卡通气球。
他表明平静，心脏却无法抑制地砰砰直跳。
那三年初中生活，他几乎一直被笼罩在吴冬的阴影下，再也不想回忆，更不想被人提及。
旋转木马再次停下来，他们顺着人群往前走。
白瑞书把星星抱到一匹稍微低点的小马上，自己站到他身边。
设备运行的速度虽然不快，但他仍不敢离开星星，游乐园也允许家长在一旁保护。
“瑞瑞，”萧远霆走过来，“你去玩吧，我照顾星星就行。”
“不用，我……”
“……那也行。”
白瑞书临时改变了主意，他实在很难想象萧总的长腿蜷缩在旋转木马上的模样。
随着设备铃响，小马上下颠簸旋转起来。
星星紧紧抱着前面的钢杆，满脸严肃，如临大敌。
转了两圈，他的胆子才逐渐大些，冲着身旁的白瑞书露出大大的笑脸。
白瑞书也跟着笑了。
他发现星星对他而言，有一种神奇的魔力。
他可以从星星那里汲取到充足的能量和希望，让他一直想要变得更好。
“咔嚓”一声，萧远霆不知道什么时候掏出手机，将一大一小的笑脸清晰记录下来。
白瑞书似乎也想到了什么，配合他摆出几个表情和动作后，也拿出手机为星星和萧远霆照了几张。
旋转木马对成年人来说，没多大趣味。
吴冬和陈欢年下来的时候，脸色甚至还有点黑，像是刚吵过架一样，与幸福的一家三口完全不同。
星星有些意犹未尽，拽了拽白瑞书的手指，小声请求：“爸爸，我还想再坐一遍南瓜马车，可以吗？”
“当然可以。”白瑞书跟萧远霆异口同声，又重新回到排队通道。
陪星星坐旋转木马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们也可以就此甩掉吴冬和陈欢年。
果然，吴冬一看他们还要玩，不耐烦地开始聒噪：“这里面好玩的多得是，在这一个劲坐什么啊？”
没一会儿，又轮到了他们。
这次白瑞书抱着星星，跟萧远霆紧挨着坐进马车里。
星星一会儿抱抱萧远霆，一会儿抱抱白瑞书，开心得咯咯直笑。
吴冬和陈欢年其实并没走，站在不远处的树下等着他们。
两人的情绪都不太好，刚才吴冬一直在责备陈欢年不懂得健身和保养，让他了无兴致。
而陈欢年则被白瑞书的幸福刺痛了，心里嫉妒得快要着火。
过了一会儿，陈欢年眨眨眼，垫着脚将手按在吴冬的肩膀上，讨好地揉捏着：“冬哥，你说瑞书他老攻是干什么的？”
“还能干什么？”吴冬吐出烟圈，“你看他对白瑞书殷勤那样，像有能耐的？我看没准是哪个男装店的店员。”
“我看也是，软饭男。”陈欢年点点头，按得更加卖力。
这个职业让他心里稍微好受点，他并不了解店员也有收入上万的。
与此同时，被侧面肯定形象的“软饭男”萧远霆站起身，把星星抱过来，又伸手去拉白瑞书。
星星高兴地晃着头上的气球兔耳，在两位爸爸脸上分别亲了一口。
陈欢年看到他们下来，立刻迎上来，半酸半炫耀地开口：“你老攻真好，经常能陪你，不想冬哥天天忙。”
他说完，以为白瑞书会附和两句，结果对方并没有说话。
他有些尴尬，伸手要摸星星的小头饰，却被白瑞书挡在前面，冷冷地问：“你们怎么没先走？”
陈欢年愣了愣，诧异地看着白瑞书。
他们真的是很久没见了，久到他还以为白瑞书能任他搓圆揉扁。
“等你呗！”吴冬将烟头吐到地上，走上前，“下面去玩什么？”
“去坐过山车！”陈欢年露出些促狭的笑意，“小孩去不了，让你老攻在下面看着，咱们三个去！”
他说着，就来挽白瑞书的胳膊，却被白瑞书一下甩开。
气氛霎时僵住了。
白瑞书从小很乖，胆子也小，有些轻微的恐高。
这些陈欢年都是知道的。
有些事情对于十几岁的孩子来说，可能难以理解。
但对于二十多岁的成年人，已经可以一眼看透。
白瑞书是拿陈欢年当过好朋友的，只可惜陈欢年只把他当傻子。
初中的时候，他一直试图将陈欢年拉回正轨，可陈欢年却想把他拉进地狱。
那张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单纯笑脸，总能轻而易举地骗取他的同情。
陈欢年多次对他说自己痛苦，让他帮忙出头，然后自己却躲在他身后，冷眼看着他被吴冬言语羞辱。
就连那次也是。
如果不是陈欢年喊他，他根本不会踏入那条巷子。
白瑞书的目光冷下来，盯着陈欢年的笑脸：“我不去。”
不管对方又在酝酿什么坏主意，他都不会再上当了。
拒绝别人，对他来说是很难的事情。
今天的他说了很多遍，突然发现“不”这个字，也没有多复杂。
陈欢年作势就要来磨他。
白瑞书再次坚定地开口：“我说过了，我不去。你们去玩吧，我们不用非得一起。”
陈欢年没办法，转头求助似的看向吴冬。
吴冬立刻意会。
他知道，只要把白瑞书弄上去，基本就可以随便动手动脚了。
他向前走来，伸出手要去拽白瑞书的手臂。
然而，就在他马上要得逞的时候，手臂突然被人狠狠拍下去，手腕处立刻出现一个红印，火辣辣地疼。
紧接着一个高大的身影，毫不客气地拦在他面前。
萧远霆比他还要高出一截。
本该含情的桃花眼，此刻充满凌厉和警告。
他斜斜睥睨着吴冬，像是在看一只臭虫，声音满是不屑：“怎么，听不懂人话？”
【作者有话要说】
萧总：刀磨好了。
第39章 你再碰他试试
吴冬盯着自己逐渐红肿的手腕, 半天没说话。
他发现，他好像错误估计了“软饭男”的战斗力，对方宽大的卫衣下, 竟然掩藏着强壮的肌肉。
他用舌尖顶着腮帮，缓缓抬起头，对上那道极具危险意味的目光。
很快, 他败下阵来, 不得不挪开视线, 咬着牙露出一个笑脸。
他抬手拍了拍萧远霆的肩膀：“兄弟, 别多想。”
“我们跟小瑞书多少年的朋友了，关系很好的。”
“难得碰上，一起玩玩呗！”
吴冬微微偏头, 目光绕过面前的萧远霆, 落在白瑞书身上。
他再次伸出手，眼神随即变得充满威胁意味，甚至有意无意地往星星身上瞟。
白瑞书紧紧牵住星星，把他护到身后。
没等他再次开口拒绝, 萧远霆猛地推向吴冬，对方没有丝毫防备, 整个人接连往后退几步, 如果不是陈欢年拉住他, 他大概率要摔倒在地。
他从来没被人这样对待过, 顾不上评测萧远霆的打架水平, 整个人像是被点燃的煤球, 愤怒顷刻窜满全身。
吴冬的眼睛瞪得溜圆, 仿佛要喷出火来, 脸上带着恶狠狠的报复心, 直接把脸怼到萧远霆面前，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萧远霆像是一座挺拔的高山，立在那里没有一丝晃动。
他薄唇微启，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反抗的压迫：“你再碰他一下试试。”
“他妈的！你知道爷爷是谁吗？就凭你也敢惹我？”
“没见识的话，去便民市场打听打听冬哥是谁！就知道害怕了！”
“我就碰了，你能拿我怎么样？”
“咔吧！”
细小的断裂声让白瑞书和陈欢年都愣住了。
紧接着，吴冬痛苦地抱着手肘，疼得眼睛都红了，嗷嗷直叫。
现场最淡定的人，仍是萧远霆。
他优雅的转身，从星星的小背包里抽出一片湿巾，像是擦拭什么贵重的艺术品一般，仔仔细细将手擦了一遍。
毕竟，他刚才碰到了恶心的东西。
白瑞书拉着星星的手指不自觉收紧。
他以为自己足够了解萧远霆了，却发现萧远霆给他看的，一直是美化过的。
这个崇城人人惧怕的萧氏掌权人，要比传说中的更加狠戾。
星星感受到白瑞书的情绪波动，抬起另外一只手，覆盖在他的手背上，试图安慰他。
星星的视线被两位父亲挡得严严实实，根本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你他妈…你他妈…”吴冬没能继续说下去，半天才憋出一句，“你信不信我报警？”
明明是蔑视道德和法律的人，却也会在无措时，将希望寄托于此。
萧远霆的目光轻飘飘地从他身上划过，抬头看向斜前方的摄像头。
监控视频清楚地记录下，一个凶神恶煞的流氓，是怎样走上前威胁他们一家，还冲着身后年幼的孩子伸出手，逼得斯文的父亲不得不出手防卫。
除了当事人，没人能猜到他的目标其实是白瑞书。
“你们、你们太过分！”陈欢年搀着吴冬，“冬哥不会放过你们的！”
萧远霆忽然笑了，他想起刚才吴冬威胁他的话。
便民市场的“冬哥”是谁，他的确不知道，他只知道这俩人马上就要去医院了，今天不会再有人烦他。
陈欢年和吴冬对视一眼，两人的脸上均写满不甘，却又无计可施，最终只能选择离开。
四周清净下来，片刻后盈满欢声笑语。
又一批游客进来了，孩子们你追我赶地跑在前面，去旋转木马处排队。
这才是游乐园该有的模样。
萧远霆转过身，如鹰隼般的眼睛牢牢锁中白瑞书。
白瑞书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能微微仰着头，强迫自己尽量坦然地接受他的审视。
萧远霆的眼神慢慢温和下来，抬起宽厚的手掌，在白瑞书头顶揉了一把。
“瑞瑞，你今天做得很好。”他勾着唇，“只是武力值似乎弱一点，不过没事，我以后教你。”
白瑞书怔怔地望着他，两秒之后，脸颊逐渐热起来。
他下意识地想去捂星星的耳朵，后知后觉地发现星星正专注地欣赏着自己花二十元买来的小背包，根本没理他们，才就此作罢。
这不是教坏小朋友吗？
万一星星理解偏差，误认为任何时候都可以用拳头解决事情怎么办？
可同时，他的眼眶又细微湿润起来。
白屿和卫琳秋从小教给他的都是，要听话、别惹事、退一步海阔天空的中庸之道。
只要萧远霆，如此认真地告诉他怎么才不会被欺负。
“走吧！”白瑞书露出笑脸，一手拉着星星，一手拽上萧远霆，“我们去玩了。”
虽然经历了个不愉快的小插曲，但好在并没有影响他们接下来的心情。
一家三口玩了碰碰车、转转杯、丛林漂流、摩天轮……
后来又在大片的无动力乐园玩开了。
在那里，他们碰到了上午排队时的那两对母子。
小朋友们碰到一起，玩得不亦乐乎，白瑞书则是郑重地跟她们道了歉。
两位母亲爽快地原谅了他，还跟他分享了好几个遛娃好去处。
用她们的话说，白瑞书一看跟吴冬就不是同类人，只能算做无辜的受害者。
他们一直在这里玩到天黑，星星才依依不舍地跟新认识的小伙伴挥手告别。
他今天玩累了，白瑞书主动提出抱他走，却被他严词拒绝了。
最后还是萧远霆把他拎起来，让他趴到自己的肩膀上。
星星的小手搂着萧远霆的脖子，小脸贴着他的脖颈，没一会儿便传来微弱的鼾声。
白瑞书与他相视一笑，不由加快些脚步。
他本来想开车的，但萧远霆没让，将他赶到后排座椅上跟星星并排睡觉。
白瑞书不肯睡，强打着精神，零零星星地跟萧远霆聊天，结果刚开出去五公里，他就陷入梦乡。
车内空调温度适中，音乐电台低声放着轻柔的音乐。
车外霓虹闪烁，又圆又亮的月亮悬挂在道路的正前方，似乎在为旅人指明方向。
萧远霆的电话突然响了，他戴上耳机，按下接通键。
来电话的是秘书赵源，不知道跟他说了些什么，他匆匆挂断电话，将车子靠边停下。
他转过头，刚想叫白瑞书，发现他已经被吵醒了。
“怎么了吗？”
“瑞瑞，”萧远霆抱歉地看着他，“我不能陪你们去吃饭了。”
他将早就定好的餐厅位置发给白瑞书，“你跟星星开车走吧，我打车走。”
不知道为什么，白瑞书莫名也变得紧张起来：“公司有事？”
萧远霆神色凝重地点点头：“我的鱼上钩了。”
【作者有话要说】
萧总钓鱼，愿不愿意都得上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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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要去陪他
萧远霆没有解释太多。
他将主驾驶的位置让给白瑞书, 自己一个人消失在夜色里。
星星也醒了，揉着睡眼惺忪的圆眼，细声细气地问：“爸爸, 父亲不跟我们一起了吗？”
白瑞书心里有点乱，只能把注意力都放在道路上，半天才“嗯”了一声。
星星没再追问, 乖乖坐在安全座椅上玩手指。
“星星, ”第三个红灯时, 白瑞书实在忍不住了, 他回过头，“今天可以回家吃吗？”
星星眨眨眼，露出天真的笑脸：“好耶！爸爸, 我刚才就特别想吃朱奶奶做的香酥鱼。”
白瑞书欣慰地笑了, 星星永远这么懂事：“那爸爸不陪你吃晚饭可以吗？”
“好呀，那我自己可以包揽一整盘啦！”
星星根本吃不了那么多，这么说纯粹是为了安慰白瑞书。
很有效，让失信的他心里觉得舒服了些。
白瑞书给朱婶打了个电话, 以最快的速度把星星送回家，转头又将车子开出来。
他要去找萧远霆。
萧远霆为了抓公司里的蛀虫, 布局这么久, 现在可算露出狐狸尾巴。
他没说自己的下一步计划, 但白瑞书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外部竞争对手刚刚解决, 紧接着开始清查内部, 动作如此迅速, 可见布局已久。
他大概是要以此为引, 继续深入调查, 牵扯出更多的事情。
比如, 萧家人接连的意外。
想到这里，白瑞书倒抽了口冷气。
他不知道这个蛀虫是谁，关系是远是近，又会牵连到谁。
但总归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事情。
涉及到公司和家人，他担心萧远霆情绪失控。
他难以想象，萧远霆独自默默消化的样子，他想陪着他面对。
就像萧远霆帮他时那样。
经过前几天的事情，萧氏员工都认识白瑞书了。
他踏进大门，便有同事迎上来，贴心地为他打开门禁，按好电梯。
白瑞书走出电梯间，便看到萧远霆阴沉着脸，从会议室出来。
罡皱着眉跟在后面，就连向来笑脸迎人的冯学明，都脸色深沉。
萧远霆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西装，与在游乐园玩时相比，气场陡然增强好几倍。
他没看到白瑞书，直接拐向办公室，厚重的大门被他用力推开，砰的撞在墙上。
白瑞书知道他现在进去不是时候，在办公室外面停下脚步。
冯学明关门的时候，看到他了，冲着他摇摇头。
办公室里，几本文件夹被重重摔在地上，接着传来萧远霆愤怒的声音。
“萧副总，采购部是你管理的，现在经理林盛出问题，你跟我说你不知道？”
“他现在不光是收受供应商的贿赂，还采买了品质不合格的原材料，这招标单上面有你的签字！”
萧远霆最近看似不务正业，但其实早就将公司事务全安排好了。
他给过林盛机会，但对方大概认为难得碰上雄狮小憩，宁可铤而走险也要赚到这一笔。
整间办公室安静下来，连门外的白瑞书都下意识屏住呼吸。
过了半天，冯学明才站出来打圆场：“这个单子我也知道，当初流程完全合规，挑不出来问题的。”
他说得是真的，林盛是后面才跟供应商勾连上的。
“后续事情我会跟法务沟通，”萧远霆的声音稍微缓和些，“先把林盛开了吧。”
“不行！”萧罡显得有些激动，“林盛不能开！”
“他在萧氏工作二十年，一直表现不错。”
“这次只是一时糊涂。”
“再说，”萧罡顿了顿，直直地瞪着萧远霆，“如果你这段时间常在公司，还能出这样的事情吗？”
“哪个公司的采购部不捞点油水，身为掌权者，眼里就要能容下沙子！”
“什么？”萧远霆的声音瞬间提高，有阴沉地压下来，“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站在门外的白瑞书吓得缩了缩脖子。
别说萧远霆了，他也觉得萧罡这几句话说得很离谱。
他承认，在大企业中，党派纷争、暗中夺权远比他想象得更复杂。
可他们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叔侄，是萧远霆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言语的杀伤力凭空增加好多倍。
萧罡沉默几秒，把最后一句话又原封不动地重复了。
“哎！”冯学明想拦着，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采购部这么重要的部门，你说出了问题不处理，这是让员工以后人人效仿吗？”
“你对林盛负责任，那谁对被使用劣质材料的消费者负责？”
“萧罡，”萧远霆变了称呼，声音冷到极点，“怎么，林盛是你的人？”
萧罡没回答这个问题，而是保持着自己的看法，彻底跟萧远霆吵起来。
从采购经理林盛，吵到公司部门设置，又吵到工作职权分工。
最后的落脚点仍旧是，萧罡和萧远霆谁更适合做萧氏总裁。
两人互不相让，过了很久才稍微停下来。
萧罡突然拉住冯学明：“老冯，你什么意见？”
“我？”冯学明没想到这把火能烧到自己身上，看看萧罡，又看看萧远霆，“我觉得，还是要严肃处理。”
萧罡的眉头锁得更紧了，脸上的皱纹似乎都多了几道，哑着嗓子问：“你站萧远霆那边？”
“是。老萧，这个问题你得……”
冯学明没说完，被萧远霆打断了：“这才是真正为公司着想！”
萧罡没说话，深吸一口气，目光从两人身上转了圈，最终拂袖而去。
等他消失在门口，萧远霆也像是忍耐到了极限，转过身，握紧的拳头狠狠锤在厚重的实木办公桌上。
萧远霆的情绪又暴走了，刚刚只是在萧罡面前，勉强维持镇定而已。
他声音哑得厉害，带着些不易察觉的颤抖：“冯总，你先出去吧，帮我关灯、关门。”
“好，”冯学明轻轻拍拍他的肩膀，像每次那样离开，“那你有事再叫我。”
他从办公室退出来。在他关门的时候，里面已经传来咣咣的声响，像是一拳全重重打在桌子上。
白瑞书抿着唇贴在墙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现在可以去看萧远霆了。
“瑞书，”出乎意料地，冯学明拦住他，“你先别进去，让他自己待会。”
白瑞书愣住了，他不知道这是冯学明的意思还是萧远霆的意思。
冯学明没再理他，小跑着去追先出来的萧罡。
办公室里关了灯，没有一丝光亮从门缝透过来，好像是吞噬一切的巨大黑洞。
大大小小的声音接连不断地从里面飘出来，听得白瑞书心惊胆战。
极端的情绪如同魔鬼，狠狠绑住了萧远霆，让他无法挣脱。
他仿佛隔着门，看见了萧远霆愤怒又无助的模样。
不该是这样的。
没有人喜欢在这种情况下，独自面对和硬抗。
他需要被拉一把，哪怕只是静静陪着他。
白瑞书终于还是走上前，缓缓压下把手，突破了这扇门。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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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愿让你一个人~一个人在人海浮沉~我不愿你独自走过风雨的时分~”
“我不愿让你一个人~承受这世界的残忍~我不愿眼泪陪你到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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