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皱了皱眉,深更半夜突然集合,必定是出了大事。
思忖片刻,他悄然从床底取出三眼火铳,塞进自己的袖口中,并将铅弹塞进衣襟内,才动身前往校场集合。
来到校场,护卫营和侦察营四五千名将士,果然已经齐聚于此,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深更半夜如此紧急地召集我们,貌似还是头一次。”
“真不知道,究竟是出什么大事了……”
片刻后,罗云升大步流星来到众人前方,神情也无比凝重。
“诸位将士,本帅刚刚命陈骁将军,率骑兵营前去围歼一支北狄军的小股部队。”
“但没想到,那支小股部队,竟然是北狄军抛出的一个诱饵,实则在周围暗伏两万大军,意图将我军的骑兵营消灭殆尽。”
“现如今,骑兵营八千余名将士,皆被围困在黑树林血战待援。”
“北狄军最为精锐的北狄狼骑,我们镇槐军唯有骑兵营可以与之相抗,如果骑兵营被歼灭,那么此战我军必败。”
“哪一位将军愿率兵前往黑树林,接应骑兵营将士突围?”
听闻此话,将士们皆脸色骤变,陷入惶恐之中。
现如今,骑兵营身陷重围,步兵营则驻扎在城关两侧的壕沟之中,短时间内难以召回。
剩下他们护卫营和侦察营,加在一起不过四五千人马,只有骑兵营的一半。
而且,护卫营负责保护罗云升安全,侦察营负责在战前刺探情报,各级将领都很少统兵出征。
此时面对这个如此严峻且危险的任务,将士们自然全都鸦雀无声,无一人敢领命。
包括护卫营营统阎闯,以及侦察营营统赵怀农,也都深深低着头一言不发。
罗云升眉头紧锁,心中正焦急之际,突然见后方士兵的人群中传来一个声音。
“罗帅,在下愿往!”
这一声中气十足的震喝,瞬间划破寂静的校场。
所有人不约而同,齐刷刷循着那声音投去震惊的目光。
正是林云大步流星走上前,再次振声重复道:“罗帅,在下林云愿往!”
看着林云从士兵的行列中出阵,站在前方的都尉、校尉、千户等将领,顿时都面露恼怒之色:“你算什么东西?!”
“一个小小的新兵,也敢口出狂言,当我们镇槐军无人可用了吗?!”
“哪来的狂徒,还不快将他叉出去!”
林云作为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兵,面对如此危险的任务,却敢直接挺身而出。
对比之下,显得他们这些自视甚高的都尉、校尉都感到恼羞成怒,立刻纷纷拿出身份来压林云。
林云面对十几名军官的发难丝毫不惧,冷然笑道道:“各位将军在大营内养尊处优惯了,不敢去直面北狄狼骑。”
“我主动请命,愿意冒着性命之忧,替你们去干这桩差事,为何你们的反应如此激烈?”
“莫非是我林云挺身而出,击碎了各位将军脆弱的自尊心不成?”
“你!”
此话一出,更让十几名军官怒不可遏,指着林云怒吼道:“你这小子好生大胆,敢对我们出言不逊!”
“罗帅,先处死这个狂徒祭旗,再派兵去支援陈将军不迟!”
身后的士兵们,也都向林云投来幸灾乐祸的笑容,似乎是嘲弄他逞强。
面对众人千夫所指,林云却面不改色,定定看着面前的罗云升,神情无比坚毅。
他主动请缨前去接应,只有一个理由。
那就是,乔毅作为骑兵营的百夫长,连同秦老九、尹丰等人,肯定都被北狄军围困在了黑树林。
自己在镇槐军之中,只有毅哥这么一个值得生死相托的兄弟,从军的这几天来,也得到他不少照顾。
即便骑兵营全军覆没,自己也要拼命将乔毅、秦老九等人救出来才行。
见罗云升犹豫不决,林云振声道:“禀罗帅,在下此次前去支援,只需一千兵马即可。”
“在下愿立军令状,如无法接应骑兵营突围而出,甘受军法!”
“一千兵马!”
周围的军官和士兵们微微一怔,神情都变得无比复杂,看着林云的眼神如同看白痴一般。
罗帅刚刚说得很清楚,此时此刻,有整整两万北狄大军,将他们八千骑兵营围困在黑树林。
黑树林是一片极为茂盛的森林,林中遍布着沼泽地,地势复杂,环境恶劣,最能发挥出北狄猛夫野外作战的优势。
如此不利的情况下,仅率一千兵马前去支援,和白送给人家有何区别?
看着林云那坚毅如铁的神情,罗帅终究不再多想,咬牙道:“好!”
“林云听命,命你率领护卫营一半的兵马,即刻赶往黑树林,接应骑兵营突破!”
“在下遵命!”
“什么?!”
见罗帅竟真的将如此重任交给林云,众将士顿时都大惊失色。
阎闯更是心急如焚,焦急提醒道:“罗帅,这……”
“住口!”
罗云升冷冷道:“现如今骑兵营被困黑树林,局势危在旦夕,尔等却都被吓破了胆,只有林云一人慨然请命,本帅自然要信任于他。”
“尔等刚刚连大气都不敢粗喘,现在却在这里说三道四。”
“你不同意林云前去,难道要自己领兵前去支援吗?!”
阎闯脸色微微变了变,悻悻退后一步闭上嘴巴。
其他各级将领也都神情略显复杂,不敢再多言半句。
“谢罗帅信任,在下定会接应骑兵营顺利突围,绝不辜负罗帅重托!”
林云不耽搁丝毫时间,当即带上从护卫营二十队中,挑选了十队较为精锐的兵马,飞马赶往黑树林。
此次林云率领一千兵马前去支援,跟随他的有两名千户,分别名叫庞春和鲁大海。
看着林云片言不发,一心赶路,庞春忍不住忧心忡忡道:“林……兄弟,你打算用什么方法,接应骑兵营突围?”
按理来说,林云作为此次行动的总指挥,庞春应该称呼他为大人或将军。
但转念一想,林云不过是一介新兵,年纪轻轻,无官无职,称大人还是将军都不合适,只好以兄弟相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