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夫朝她拱了拱手,转身进了屋子。
从背后看,这老头倒是一股清风两袖的气质,她冷冷盯了眼陈大夫的背影。
安蘅默默站在桌边,身边贴上来一个人,是连曲。
微侧了下脸,只看见连曲一半的身体,正紧绷绷立在她身后。
连曲很紧张,她望着金元臻伸出的手臂,呼吸忍不住急促起来。
陈大夫像金元臻问过好后就坐下,从他那药箱中掏出纸笔,看向金元臻。
见金元臻面色很好,精神不错,眼神微微一凝。
安蘅知道这是所有医师的前提准备,她在进金府前给人诊脉也有这个习惯,约莫是医师们约定俗成的规矩。
身边的连曲紧紧攥住她的袖子,轻微拽了拽,陈大夫注意力全在金元臻身上,此时安抚连曲也不会被发现,安蘅感受着连曲的不安,没有回头。
金元臻卷起袖子,房间内很安静,除了衣服的摩擦声和连曲逐渐粗重的呼吸声,安蘅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身体像一间黑色空洞的房间,心脏仿佛被困在了她这具身体里,拼命撞击着墙壁,发出有规律的“咚”的声音,她甚至能听到那回音,此刻就回荡在耳边。
要是被发现,她的命今日就该交代在这金府了。
金元臻卷起袖子,露出一截手腕,陈大夫手指搭了上去。
安蘅的袖子一下子被狠狠拽了下,她心里清楚连曲并不是真的想要被安抚,连曲是需要一个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能淡然站在面前可以接收她不安的人。
下一刻,她不动声色拽回了袖子,身后之人果然松开了被她揉的皱巴巴的衣服。
二人站在陈大夫的侧面,就在他搭上金元臻手腕后不久,安蘅看见他的眉头微不可察皱了下,看向金元臻的眼神带了些许探究,下一瞬眉头又舒展开,随后收回了视线。
他将手移开,朝金元臻露出一个亲切的微笑:“大小姐,你身体较前段时间好多了,还是按照我之前调配的药方来就行。”
安蘅的视线牢牢放在陈大夫的身上,对方将面前的纸笔重新收回药箱里,起身朝三人拱了拱手:“小医还需去向金大人汇报,这就告辞。”
三人目送陈大夫离开院子后,一直紧贴着安蘅的连曲一下子放松下来:“吓死我了,他没发现吧?”
安蘅摇了摇头,很诚实:“不知道。”
她也不确定陈大夫的表现究竟有没有起疑心。
……
陈大夫拎着药箱来到了金府的大书房前,门口的吴管家见他过来,忙迎了上去,替他开了房门。
金洪林正背着手站在窗前朝外望去,关门声传来,进门之人脚步停在他身后。
“金大人,一切正常。”
金洪林闻言微微侧头瞥了正弯腰的人一眼,转过了身:“大小姐呢?”
陈大夫知道他问的是什么,抬起头:“没什么大问题,就是脉搏更乱了些。”
见金洪林若有所思盯着自己,他补充道:“大人之前所言小姐身体好管,约摸是……”
想了想措辞,还是选择直白开口:“回光返照。”
金洪林一听眉一挑,忍不住咧开嘴:“回光返照?”
陈大夫也说不清究竟是不是,毕竟对他来说,这毒目前为止也只在金元臻一个人身上试过,脉象的变化他无法断定。
此毒如此隐秘并且罕为人知,金元臻脉搏虽变化但不似好转的迹象。
金洪林一定要让他说出个所以然,他也只能用“回光返照”这个原因解释。
反正,这金长史也快离开清海县了。
“是。大人不必担心,正常的脉象绝不会如此乱。”他朝着金洪林又拱拱手,腰弯得更低。
陈大夫又从房内出来了,吴管家客客气气地把他到大门口,和送行的马夫叮嘱了几句后,以一个谦卑的姿势朝着陈大夫点了点头。
吴管家回到金洪林的书房,恭敬道:“老爷,送走了。”
金洪林闭着眼睛缓缓点了点头,正欲挥手让吴管家退下,突然想到什么,开口问:“大小姐那前段日子是来了个新丫鬟?”
“是,说是大小姐去梅山遇见的流民,同之前的连曲一样,夫人便允许了。遇见过几次,没看出什么问题。”
“最近给大小姐院子多送点东西吧。”
他挥了挥手,吴管家立刻弯着腰后退出屋子,安静关上了门。
金洪林从窗前转而坐在书桌前,桌面摊着一张未完成的画。
他心情颇好,右手一抬,动作利落拿起黑玉毛笔,笔尖挑了挑砚台内,凝神重重落在纸上。
……
陈大夫走后一整天,澜静院里三人都有些心神不宁,直到傍晚都没别人再来院子,几人才稍稍放下心来。
连曲定不下心在金元臻身边来回踱步,安蘅默默给金元臻收拾整理梳妆桌,思绪飘回前日。
她在听枫叶说完那番话后,匆匆赶回澜静院和金元臻说了此事。
连曲听完很焦虑,甚至乱出主意,让安蘅再把毒塞回金元臻身体里,用她的话来说就是“反正知衡可以解毒”。
安蘅不知道该骂她蠢还是什么,再看到金元臻似乎真的在认真考虑此提案,连忙开口:“我有办法,就是不知是否能行得通。”
金元臻二人不懂医,会有此想法她能理解,但她不能真的这么做。
一个人第一次受伤,和他伤处还没愈合好又再次受伤,这两种情况的严重程度也不一样。
若是真的让金元臻再中一次毒以求脉象和以前趋同,那安蘅真的不清楚到底是看了大夫后,金洪林的大刀先落下来还是金元臻先离世来的快。
在睢江县时,安蘅跟着刘郎中学医时,也从小老头那儿学到不少他家乡的土方子。
大多数土方子确实无用且累赘,某些甚至会让贫困的家庭被拖垮,但其中确实也有一部分有效的方子。
刘郎中教给她的几个土方子都是这类有效但有副作用的。
其中有一副方子,名义上是治疗癔症,实则就是单纯补充气血,会让病人看起来稍微精神一些。
这副方子副作用会让人在服用后一段时间内变得虚弱,气血空,但对身体没有特别大的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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耗。
一般气血空时脉搏也会有所变化,她估摸着这药的副作用也一样。
安蘅没有用过这副方子,她现在只能赌一把。
总之最坏的结果都是一死,那她不如选择一条看起来更有活头的路。
就在前日当晚,安蘅用这个方子给自己熬了碗药,在第二日给自己把脉时惊喜的发现,不仅脉象虚弱,甚至跳动很凌乱。
虽和金元臻中毒时的脉象有所差异,但总好过没有。
于是安蘅当机立断,在昨日晚间给金元臻用了药。
可她并不清楚陈大夫的水平以及对毒的认知程度,故而今日仍然十分紧张。
一整天过去了,金洪林没有任何动作,若是陈大夫肯定了金元臻的身体有异,那他绝对不会等待。
金洪林是传统的男性,哪怕安蘅和他并无接触,也知道他不允许在金家有人忤逆自己,违背自己的命令。
倒是和她爹爹有点像,但安父也大多只是嘴上说说,行动上可没亏待过安家几个小辈。
金洪林绝对是会立刻找由头带走她,这个最近才来到金府的可疑人物。
如今看来,大概是瞒过去了。
她松了口气,偷看了眼坐在桌前的金元臻,不过就没必要让她们知道了。
金元臻和连曲都不是藏得住事情的人,哪怕有过这一次的警示,她也无法保证日后不会再被发现端倪。
反而让她们保持提心吊胆的状态会更有利于安蘅。
还没等安蘅收拾完桌子,院外突然传来洪亮的一声:
“大小姐!老爷给您送东西了!”
寂静无声的屋子突然被这声音一下刺入,像是石子落入湖面,激起一阵阵涟漪。
连曲慌乱地看向安蘅,没等安蘅行动,桌前一直沉默的金元臻突然开口:“连曲,你去开门,没事的。”
安蘅不由多看了金元臻几眼。
从她进金府后只看见过金元臻不在外面显露的、天真的那一面。
时间太长她甚至都快忘了当初在自己的小房中,金元臻的那一眼。
起码在这方面,金元臻一定是一个很能忍耐、情绪内敛的人。
……
出乎安蘅意料,居然真的是送东西来了。
她本以为会是自己猜测错误,金洪林发现不对劲,借着送东西来调查澜静院。
甚至已经在脑内疯狂构思说辞,没想到吴管家带着几个家丁进了院子,“哐哐”放了几箱东西客套了几句就相继离开。
看着金元臻一脸惊愕,估计她本来也是这么想的。
几个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一起打开了箱子。
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一些字画珠宝,对于大户人家的小姐来说并不是很少见的物件。
可问题是这些是金洪林送的,金元臻记事起从来没有从他那收到过,要是说他完全没目的,连曲都不会信。
“看。”安蘅从最边上的箱子中拿出一束花。
是白菊花。
在大夏只会用来祭奠的花。
安蘅看见金元臻的面色难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