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荣手上的竹条“啪”砸在了地上。
这时他才注意到安蘅手臂上缠着的纱布。
是她之前没有的。
“这伤是为了采药……”
安蘅打断了他:“不是什么大事,被山上野草划的。苍术我已经交给了刘叔,现在药材齐了,他就在家等你们呢。”
崔荣手抖得厉害,激动的说不出话。
他朝安蘅狠狠点了两下头,跑进了房里去找唐秋。
留下了安蘅和岁岁在院子里面面相觑。
岁岁想带着她进去找爹娘,被安蘅阻止了:“岁岁,你爹娘现在一定有很多话想说,咱们就在院子里玩好不好?”
不多时,崔荣从房里走了出来,两眼微红,朝着安蘅鞠了个躬,抓着个布包往刘郎中家跑去。
安蘅心知唐秋心情肯定不平静,特地过了一会才带着岁岁进了屋子。
唐秋眼眶也红了,但精神气很足,看到安蘅进来,竟然直接又对着她落了泪。
“阿知姑娘,你救了我一命,你是我的大恩人,我们真不知道该如何报答你……”
关于所谓的“恩情”如何报答,安蘅早有打算了。
崔荣直接抱着刘郎中这个小老头跑了进来。
安蘅看到刘郎中整个人像皱在了一起,没忍住笑出了声,得了刘郎中一记眼刀。
他理了衣服,摸了摸胡子,对着崔荣和唐秋说:“要借你们灶房一用。这个药方火候需准,药效才能发挥出来,如今只剩这些苍术,还是我亲自烧制来的安心。”
于是刘郎中就被崔荣带去了灶房,还叫上了她去观摩。
灶房内,安蘅观察着刘郎中熬药的手法,旁边的崔荣看不懂,但跟着也盯那小炉子。
突然,崔荣掏出那个小布包,双手递给了她:“阿知姑娘,刘大夫说这次的诊金交给你。药材是你一个人采的,还为此受了伤,你是我家的大恩人啊。”
安蘅看了一眼刘郎中,这小老头正老神在在地熬着药,一个眼神也不给她。
安蘅无言接过了小布包,却又直接放在了崔荣还未来得及收回的双手上。
她一脸别扭,仿佛有难言之隐:“崔大哥,苍术虽是我一个人采的,可这药汤我可熬不出来,你若要报答我,我就提个过分点的要求……”
话还没说完,崔荣急忙开口:“阿知姑娘,只要这事不是杀人放火,其他的我都帮你完成。”
安蘅闻言,朝崔荣摆了摆手:“崔大哥,我要留下来跟着刘叔学医术,你们也知道,我无父无母,留在这里刚好,唯一不方便的,就是我在此处没有一个安身之所,所以我想麻烦崔大哥帮我一起,建个小屋。”
这里留下的流民多,安蘅学医在这安个家会很便利。
崔荣闻言拍了拍胸脯,如释重负长舒一口气:“小事一桩,小事一桩。这些活我拿手,不出几日我定帮你做好!”
药熬好了,唐秋喝完药就休息了。
刘郎中临走前对着崔荣嘱咐各种注意事项,说未来三日都会来煎药,让他这几天别出远门,崔荣连连答应。
回去的路上,安蘅跟着刘郎中。
“师傅,谢谢你了。”
刘郎中扭头打趣安蘅:“我本意是让他把钱给你,当作我收徒的礼物,你倒好,用这点钱换了个劳力给你修屋子。”
这小老头摸着胡子摇头,念叨着什么“世风日下”。
安蘅笑嘻嘻:“这不说明我聪明嘛,师傅您放心,我学医也一样聪明。”
几天后,安蘅的伤好的差不多,唐秋的身体也慢慢好起来了,崔荣就开始天天跑到刘郎中家旁边,帮着给安蘅盖小屋。
不过五天时间,一间方方正正的小木屋就立在了刘郎中家旁边,连里面的家具也给打好了。
安蘅新奇地看着这间小木屋,真情实感地夸赞崔荣:“崔大哥,你这手太厉害了,短短几天居然造出间屋子。”
崔荣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就这样,安蘅在这间小屋里住了下来,同时也开始了和刘郎中学习的日常。
刘郎中是一个心地非常善良的人,虽然总是摆着一副高傲姿态,摸着小胡子装模作样,可实际上很护犊子,心很软。
碰到一些路过睢江北的流民,即使对方没钱买药材,也会尽己所能的去帮助对方。
用他自己的话说:“我也是流民来到此处,见过太多人因为无医可治而死,到处妻离子散,如今我安顿了下来,也有能力帮助这些人,只是一点诊金而已……阿知,我教你这些医术,不是让你凭着医术赚多少钱,我是希望你能够带着我这一身本事去救人。”
“我年纪不轻了,腿脚不好,身体不行。如今世道不太平,连绵的灾祸让无数人流离失所,阿知,你学完我这一身本事就离开这里,去别的地方。”
刘郎中能看出来安蘅沉重的心事,但他没有多问,一些不愿多说的过去就不必去了解,他只要明白自己这个徒弟怀有善心就足够了。
刘郎中的安排正中安蘅下怀,她本来也不打算在这里待一辈子。
这段时间她不仅跟着学医,也从县城借来了不少书,学习了解大夏历史、各个州府的位置和本朝的官制。
也在出诊的过程中了解了不少周边发生的事。
学医的两年,刘郎中那一身本事也已经被她学了个七七八八。
刘郎中天天在安蘅耳边念叨她极具天赋,可惜他自己只是个普通郎中,除了些基础常见的病药方,没有什么其他可交给她的。
不过对于安蘅来说,已经足够,她从借到的书上学到了不少稀奇药草,加上刘郎中教授的内容,不论是自医还是医人都绰绰有余。
某日,在为一个路过的商贩治疗风寒时,她从他口中打听到了一些很有用的信息。
隔壁清海县,有一位金长史,金洪林,本是京官,四年前从京城外放来到了清海县,这两年在漕运方面管理的很好。
长史,书上说一般管理当地军事和漕运,是一个分量极重的官位。
能从京官外放到这个官位,说明皇帝对金洪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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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能力很放心。
安蘅甚至觉得这外放,就是皇帝对金长史的考验,若是通过了这考验便能被召回京升官。
此人大概是安蘅在这两年里听到的最有可能回京之人。
她要去清海县。
安蘅现在没有身契。
大夏规定,若是流民想拿到本地的身契,有人脉担保,或是在当地购买地契资产即可登记。
这两样安蘅哪个都弄不到,所以她现在是黑户。
安蘅来到了刘郎中面前,朝他跪了下来。
刘郎中早就知道她快离开了,临到这时也掉了眼泪,给她拿出几份包好的药膏和药材。
“你去哪里,我不管,你做什么我也管不了。但你要时刻记着,心怀善意。这些药膏都是常用的,你带上。”
安蘅前几日刚刚救了一户过路的流民,这一家人准备去投奔亲戚,路上会经过清海县。
于是她就跟着这户人家加入了流民队伍,这个队伍对安蘅很好,毕竟有一个医师就多一份保障,也不用担心一些小病就会死人。
就这样,约摸过了一个多月,安蘅一行人到达了清海县。
和睢江县一样,大多愿意落户在此的流民都聚集在一起,成片的散落在山脚河边,也有少部分身上有余钱的去了县城附近寻求工作。
安蘅和跟着她一起的流民先是落脚在了山边,在当地搭了些棚子作为临时的住所。
她也不藏着自己的医术,直接对外表明愿意给贫苦人家和流民看病。
清海县比睢江县更繁华,大夫的诊金也更贵。
安蘅对于这些贫苦人家不收取过多诊金,方子也很准确,不少人拿着她的方子治好了病。
即使安蘅一开始没有药材储备,没办法给病人抓药,周围依旧有相当多的人来请她诊断。
等安蘅又开始自己每天上山采药后,这些人口口相传,甚至有些县城中的百姓也来找她。
安蘅就是依此通过病人获得信息。
她从来不小看这些百姓。从古至今外嫁远嫁的都是少数,大多数百姓上下几代都生活在同一座城中。
许多人的亲戚分布在城里各地,有时候这些百姓嘴里的饭后谈资八卦,也许是最快得到信息的途径。
安蘅在这两个多月里,听到了不少对自己有用的信息。
金洪林,清海县长史。四年前被外放到了清海县后一直成绩斐然,育有两儿两女。
那个病人表弟是金家的下人,据他所说,这个金家大小姐,是金洪林的原配所生,生下大小姐后不久便撒手人寰,其他三个孩子都是现夫人所生。
这金家大小姐体弱多病,但十分虔诚,每月初和每月十五都会上梅山去崇安寺为金家求签礼佛。
安蘅观察了一个月,消息没有出错,这金家大小姐确实每月会去两次崇安寺,日出前去日落回。
其他时候几乎闭门不出。
梅山离安蘅落脚处不远。
这位金大小姐就是她最有把握接触金家的关键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