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压根没发现乔羽蓝倏忽绷紧的下颌线,只听见她身后几个女孩在窃窃私语:“长得帅,衣品好,大概率不喜欢女人吧……”但还是去找乔羽蓝要微信。
“Lyla!”乔羽蓝的声音陡然在眼前响起,公事公办的语气,“图录文案还有问题,现在回公司修改。”他不知何时摆脱了包围,恢复了冷淡的目光。
乔羽蓝的步伐又快又急,棠颂小跑着才能跟上。“Jo,”她气喘吁吁地向前迈了一大步,“您不是说已经改……”
她的话音戛然而止,鼻尖猝不及防撞上一片温热。乔羽蓝转身幅度太大,她额头直接撞上他胸膛,隔着衬衫能感受到。他放松时胸肌很软。苦橙混着柠檬的气息扑面而来,还掺着微烫。
他的呼吸明显乱了一拍。
“那些英国人——”他声音低哑,“找你做什么?”
棠颂仰头,嘴角抿出两个小小的梨涡,忍不住“噗嗤”笑出声,“问我怎么练发音。”
英国人请教中国人怎么练英文发音?笑是会传染的。乔羽蓝凌厉的轮廓瞬间和她一起被笑意柔化。
“你的绩效考核……”他抿了抿下唇止住笑,忽地切回工作状态,却泄露出不自然的停顿,“对面新开的粤菜馆,营业到12点,边吃边聊?”
棠颂的睫毛快速扑棱了两下。
乔羽蓝的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手里拿着本刚买的《最后的独角兽》。他站姿挺拔,耳尖却泛着可疑的红。
“现在?”她小声问,指尖无意识地卷着那缕曾被他钢笔缠住的湿发,余光瞥过那本书,勾起很多与他有关的回忆。
乔羽蓝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追随着那缕发丝:“嗯,夜宵。你刚才念台词时,”他顿了顿,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低声道,“胃叫了两声。”
棠颂耳根“轰”地烧起来,心想几个小番茄果然不顶饱,抬头时又与他默契地相视一笑。
雨点砸在书店玻璃窗上的声音像擂鼓。
棠颂望着倏然倾盆的雨,想起忘带的折叠伞,懊恼地摸了摸包。
乔羽蓝新买的《最后的独角兽》精装本在手里沉甸甸的,他上前一步站到她身侧:“你用这个挡头。三、二、一,走!”
棠颂指尖碰到书封的瞬间,记忆闪回大学图书馆——那年初夏雨天,担任学生图书管理员的乔羽蓝也是这样,用他借的《最后的独角兽》为她挡雨。
她记得自己在宿舍用吹风机不厌其烦把一页页书烘干时,笑得有多甜,全宿舍都以为她疯了。
和以前一样,此刻他举着书的手很稳,袖口露出一截冷白的手腕,血管在皮肤下若隐若现。
棠颂不自觉地往他身边靠了靠。乔羽蓝身上淡淡的古龙香,混着雨水的潮湿,让她想起大学时图书馆的气味。当年她总爱在周五去借书,那是乔羽蓝值班的日子。
“小心水洼。”乔羽蓝倏忽搂住她肩膀往里带,她的体温透过衣料传来。他也记得这本《最后的独角兽》。当年他发现棠颂对想象力丰富的书很感兴趣,才特地借来看的。
他还有个从未告诉过她的秘密——之所以成为图书管理员,是因为他见到棠颂在看一本叫《渔樵侠影》的书,作者桑榆非晚,那是他学生时代的笔名。
那本新派武侠小说是他在高中参加新概念作文大赛获奖后,翠姨为鼓励他而自资印刷的,未投放市场售卖,反而赠了两本给岭南美院图书馆。
又因为翠姨和美院校长熟悉,在全球公共卫生事件导致国际停航无法返回英国期间,把他安排到岭南美院借读一个学期,他才会成为棠颂的学长。
他第二次遇见棠颂,是她倚在阳光下、图书馆书柜旁津津有味地阅读他的小说。他观察着她对那本书发自内心的喜欢,甚至办理了借阅,成为他第一个也是唯一的读者。
那是第一次,除却家世、外表,有个陌生人蓦然走进他的内心世界,喜欢上他文字背后孤独的灵魂。
于是他申请成为学生图书管理员,在系统查到她的姓名和所在班级。在得知室友要给大一生宣讲文学社后,要求一同前往,创造出棠颂第一次遇见他的机会,那已是他第三次与她见面。
那些她以为的偶遇都是他精心策划,包括他喝着可乐在木棉树下与她擦身而过。早在她对他一见钟情时,他们就已经开始了双向奔赴。但她从未把那个文笔清峻幽默的作者和喜欢的人联系起来。
棠颂的耳尖瞬间发烫,慌忙低头看路,却瞥见他被雨水打湿的裤脚和皮鞋——他故意走在靠马路的一侧。心很暖,她真的希望这段路可以再长一些,再走慢一些。
雨幕中的粤菜馆招牌朦胧温暖。
“进去吧。”乔羽蓝推开餐厅玻璃门,暖黄灯光流泻而出,“这次书不用再烘干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鬼使神差地买下这本书,也许是他也想怀缅过去。
她把书挡在胸前也掩盖不住加速的心跳,随他走了进去。
粤菜馆的冷气开得太足,加上刚才又淋了雨,棠颂低头瞄了眼自己依然湿透的超短裤、白衬衫,布料黏在身上,透出里面内衣的轮廓。不行,她与乔羽蓝面对面距离太近!她红着脸下意识环抱住双臂。
“唔该拿披肩……两条。”
乔羽蓝的声音倏然响起,惊得她抬头。他正用标准的粤语对服务员说话。她从Romeo处听说了,乔羽蓝祖籍山东。但不管他生于哪长于哪,她都确信他是个语言天才。
棠颂注意到他视线始终礼貌地停留在她脸上,哪怕服务员递来披肩时,他的目光也克制地垂落在桌面的茶具上。这种分寸感让她心中滋生一缕甜意。
“谢谢。”她把一件米色羊绒披肩裹身,另一件披腿,还掺着烘干机余温。那一刻,她觉得他其实是个很温暖的人。
“豉汁蒸凤爪、虾饺、蜜汁叉烧酥,”乔羽蓝修长的手指在手机菜单上轻点,同时读出来与她确认,“再加一份龙井茶香鸡。”
棠颂抬手给他倒茶,热气在两人之间氤氲成雾。她暗忖自己是江浙胃,素来喜欢甜口,这些全是她平时部门聚餐多夹了两筷子的菜,没想到他观察入微又记得清楚。
等候上菜期间,他先手机处理了一些未批的流程,还有一堆读剧会漂亮女孩的微信通过申请——全部拒绝。
粤菜馆的灯光温柔地笼罩着两人,先上的虾饺在蒸笼里冒着热气。
“最近在公司人际关系还顺利?”乔羽蓝随意地倏然开口。
棠颂的筷子在半空中顿了顿。她想起Melody把她做的巧克力拿去喂狗,平时各种阴阳她,但在背后给人捅刀自己不屑做。
她夹起一块虾饺,放到他碗里,露出标准的职场微笑:“同事都挺好的,只有您——是我最大的障碍,毕竟全公司都知道您想赶我走。”
他嘴角微扬,陡然倾身:“怕我?”
棠颂直视他:“怕……的话我早就辞职了。”
“你和前任一起工作,现任知道不会吃醋吗?他蓦然问,假装心不在焉。
“托您的福。”她扯出一个微笑,“十八岁以后,我的感情观变得跟您一样灵活……”手机“叮”了一下,她瞄了一眼手机——是省气象局经常发来的市民暴雨预警,却故意啧啧甜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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晃了晃手机:“像您考察我一样,我也在考察追求者们谁能转正。”
铁观音在他舌尖漾开微妙的苦涩,他一眼就看穿她在虚张声势,眉毛扬了扬但不戳破。以前是他抛弃了她,她记恨也是应分。
“倒是您,现任这么大度?”她胆子大了起来,反客为主,依葫芦画瓢试探他。
“我和你的过去没有人知道。”他声音低哑。“和我共事不觉得尴尬?”
以他的标准,拿不上台面的对象,关系从开始到曲终人散都该是个秘密。她觉得在自取其辱,眼眶隐隐发红,强装镇定:“您都不尴尬我为什么要尴尬?”
乔羽蓝的眉梢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他不尴尬,只觉得遗憾和愧疚。他喝了一口茶,转移话题:“Melody入职时是Lincoln侄子的女朋友,但他们早就分手了。”
他的声音平静得像在讨论虾饺是否好吃。Precious中国区主/席Lincoln主管业务,董事总经理Frank则管人。Lincoln是他直接汇报对象。
棠颂的勺子“叮”地撞在碗沿上,心中感慨他真能做到公私分明,她却不行。不过那个Melody仗着是主/席侄子前女友就敢横行霸道了?
她下意识抬头,正对上乔羽蓝深邃的目光,那里面难得盛满了然于心的温柔。
“外面传言Precious人人有背景靠关系。”乔羽蓝见她夹得吃力,把蒸笼往她方向推了推,“但能留下来靠的都是能力。”
《倚天屠龙记》里面有一句话他很喜欢: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Melody平时狐假虎威、欺压新人的事他听过不少,没想到老实的棠颂还是遭了。水至清则无鱼——是他的管理哲学。有些客户特别接受Melody那种媚上欺下的风格,他就用好这个人。不管是谁,要留在他的瓷器部,必须适应和不同风格的同事合作。
但这一次,他竟动了恻隐之心,不但主动给她翻了Melody的底牌,还说了柔软的话安慰棠颂不必害怕。
话一出口,连他自己都很意外。
他不是一直叫她快滚蛋吗?现在倒像是怕她扛不住压力真的会消失一样。
棠颂耳尖悄悄红了。他让她每天像坐过山车一样,总能迷迷糊糊搜集到他关心自己的证据。
手机铃声突兀地打断了她的心动。乔羽蓝平静地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接了电话,表情却越发凝重。
棠颂听见那头隐约传来的女声,年轻又急切。
“行,我马上到。”乔羽蓝挂断电话,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他匆忙扫码结了账,“抱歉,我有急事必须处理。你吃吧,其他回公司再聊。”
“好,路上小心!”棠颂努力扬起嘴角。乔羽蓝甚至没等她把话说完,就已经转身大步离去,背影匆忙得像是要去扑灭森林大火,只留下一本湿透的《最后的独角兽》。
其他菜上齐了,蒸笼里的虾饺渐渐凉了。
棠颂机械地夹起一个,却尝不出任何味道。她盯着乔羽蓝留下的茶杯,杯沿还留着他浅浅的唇印。
刚才他还在这里,难得用那种温柔得能融化冰雪的眼神注视着她,转眼间就为了一个电话消失得无影无踪。
电话那头的女人是谁?能让他如此紧张,甚至顾不上说一声完整的再见?她很想知道。
乔羽蓝赶到派出所时,他担心的女人正翘着二郎腿坐在长椅上,手里还攥着半瓶矿泉水。
她左臂淤青了一大块,却丝毫不影响她眉飞色舞地跟女警比划:“然后我一个过肩摔,那混蛋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