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轩慧手机正播放着Issac闫被两个保安架出四大所的狼狈模样。视频里他精心打理的发型散成八爪鱼触须，阿玛尼西装被扯得露出内标。
#简历造假#时间管理大师#岭南公馆#相亲扶贫#单亲家庭的词条在热搜榜上疯狂蹦迪。
棠颂点开某条录音证据，Issac闫油腻的声线溢出屏幕：“相亲嘛，就是给单亲家庭女孩定点扶贫……”她翻起白眼，嗨！当时就该泼他一脸拿铁！
更绝的还在后头，棠颂盯着新闻配图笑出声——Issac闫的“牛津毕业证”被P图师扒出原图，分明是某宝九块九包邮的表彰证书模板。简历上“精通四国语言”那一行，被网友锐评：建议改成精通四个交友软件。
手机倏忽震动，竟跳出一条充满火药味的微信：【单亲家庭没家教的贱货！嫁不出去就到户诽谤我，等收律师函吧……】后面接了Issac闫一堆气急败坏、不堪入目充分体现其素质的脏话，还造谣她和乔羽蓝是一对狗男女，最后配了个喷口水咒骂的表情包。
都怪她这周太忙，删他微信删迟了。
棠颂被气笑了，这年头骗子都这么理直气壮了？没想到鱼塘有一天也会干旱，天道好轮回啊！说她和乔羽蓝是狗男女？她非但不觉得刺耳心里还好像有只蝴蝶在扑棱翅膀。
想起相亲那晚，乔羽蓝化身打假先锋守护了她。她明明可以冲上去骂一场打一架，但被他保护真的很有安全感，就像是因祸得福。
难道是他整了Issac闫？不可能！他会多管闲事为她出头到这份上，她绝对不相信。
她马上敲字回复Issac闫：【不管是谁，我求神拜佛祝揭发你的人一生平安！PS：单亲家庭爆款，垃圾勿扰。】她不需要反馈，立即把他拉黑。
但回复渣男时，她错过了一个未接来电，于是走到后楼梯，立即回拨了过去。
“相亲什么情况？怎么一直不回复？那小闫还拉黑我了？快说说……”李老师工作上为教职鞠躬尽瘁，生活上又为女儿婚姻大事殚精竭虑。即便棠颂是在父母离异的单亲家庭长大，李老师依然告诫女儿，婚姻是女人最终的归宿。
棠颂叹了口气，本来是不想伤妈妈心才不汇报，现在是纸包不住火了：“妈，你找来的四大所会计上热搜了——#学历造假#、#时间管理大师#，这俩词条都够他开俩培训班了。”
“啥？哎呦现在的年轻人……”
“这是正常年轻人该有的配置吗？人都快进去了！”
亲妈在电话那头倒吸凉气，棠颂趁机打开热搜视频转发过去。
“那……上月那三笋盘就都不错，谁让你没感觉拒了呢！再找那种水准确实就不容易了啊。”
“这哪是介绍''笋盘''啊，简直是''雷区三连炸''！”
棠颂感觉头顶都被妈妈呛出了烟，“个个都是''人间精品''，排名不分先后。小谢呢，大厂程序员，张嘴闭嘴都是‘我们都是普通人’，年纪轻轻就给自己平庸的人生找好了借口。32长得像52，见面那天跟我聊了8次养老保险……”
手机里传来“咔嚓”一声，李老师气得在嗑瓜子了。
“第二个小徐更绝，工作好铁饭碗，可是人家原话呢，相亲是为了给领导留个好印象，已婚人士更稳重，还问我能不能接受三个月内结婚，因为赶得上年底考核。还有一坐下就问我为啥戴个贝雷帽，怀疑我在掩饰秃头，笑着让我脱帽给他检查……”
“他智商高，但情商确实不太行——不是还有小陈嘛，你可别太挑了，人无完人啊！”李老师虽然被震住了但仍忍不住打断。
棠颂知道亲妈没那么容易死心，说得唇干舌燥，咳嗽着乘胜追击道：“最绝的就是他，开公司的经济不错，可一上来就给我看他大哥的照片，忆苦思甜说要不是大哥当年辍学供他读书……”
“这多感人啊！知恩图报！”李老师终于找着插话的空隙。
“感人？孝心外包吧！”棠颂差点被自己口水呛到，“他说长兄如父，以后把公司做大了，哥嫂就都接来岭南家里，娶个老婆一起孝顺他们。对了，他还邀请我明年春节跟他回老家，和他嫂嫂一起包饺子……”
“那哥俩呢？干啥去了？”
“吃饺子！”
电话那头终于安静了。
“妈，我现在听见相亲就PTSD，顺其自然不好吗？”
“棠棠，”李老师疏然换了称呼，这是要掏心窝子的前兆，“妈不是逼你相亲，是怕你把自己困在过去。”电话那头传来倒水的声音，“你才24岁，笑起来还有酒窝，凭什么要给一段雾水一样的大学恋情守寡？”
棠颂指尖微微发抖。“这都多少年前的事了……”她声音虚得自己都听不下去。
“多少年？”李老师冷笑一声，“需要我帮你回忆吗？大一那年暑假，你哭得像个为情所困的傻姑娘……”亲妈声音疏忽柔软下来，“我每天变着花样给你炖汤，你喝两口就说饱了，一个月暴瘦十斤。有天半夜我起来，看见你在画一个男人的侧脸……”棠颂嘴巴紧，亲妈始终不知道那男人姓甚名谁。
棠颂嗓子发紧，“我早就不想他了。”那时她确实干过这种傻事。她当然记得为什么哭——当时岭南飘起了木棉雪，乔羽蓝夺走她初吻后约她明晚在图书馆门口见，最后留给她的背影，那么好看，那么热烈。她等了一晚，结果他失约了但打来电话，说“要回英国读书，我们到此为止”。
他上机那天，她收到一条由他寄出的银项链，这份补偿更像是在嘲笑她的痴心妄想。她尝试过和文博彦认真交往，但始终无法爱上他。她说不想乔羽蓝了？那又是在骗人骗己。
“知道了——”她无法反驳，“下次遇到合适的，一定好好相处。”顿了顿，又孩子气地补充，“必须比小谢、小徐、小陈还有那谁好一百倍！”
李老师立刻来了精神：“巧了！小学那会儿常给你打电话的男同学姓吕的，不是听说他爸爸升官，全家搬到岭南了？你怎么不去走动走动？”
“妈！”棠颂哭笑不得，“这转折也太生硬了吧！我要去工作，先不聊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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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别光顾着埋头苦干，记得和同事搞好关系，请吃请喝省不了。”
挂掉电话后，棠颂走回办公区。夜色已深，但乔羽蓝的房间还在亮着灯。就算只能隔着玻璃看看他，虽然遗憾但也知足了。
她陡然想起还有些不急的活可以提前做，决定再加会儿班。
***
“辛苦了顾总！效果不错，谢谢。”乔羽蓝站在落地窗前，指尖轻轻敲击着玻璃，俯瞰城市灯火。
电话那头传来传媒公司老板爽朗的笑声。
“乔总放心，我公司的大V会持续爆料。Issac闫的猛料至少够播三周，连他小学改年龄参赛的事都挖出来了。”
顾总声音里透着掩饰不住的得意，“不过也多亏您提供的素材，那家伙在星巴克吹嘘造假约炮的录音可真够实锤的。”
“举手之劳。”乔羽蓝语气平淡，心里却翻涌着阴暗的愉悦。他当然记得那天，当看见棠颂和那个“牛津精英”相谈甚欢时，胸腔里腾起了无名火，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
当听见棠颂被Issac闫言语羞辱，当时自己捏着咖啡杯的手青筋暴起，但最终只是冷静地按下录音键，像拍卖一样等待最佳出手时机。“可以重点科普一下他那个''牛津大学''怎么来的吗？毕竟现在连地沟油都讲究原料透明。”
顾总憋笑憋出颤音：“行，乔总这是为民除害了啊！现在婚介所黑名单榜首都是你贡献的，我替全城姑娘们感谢你筛选了渣男。”
“除害谈不上。”乔羽蓝眼神一暗，语气却依旧从容，“顶多就是替某人清理通讯录罢了。”
他转动着左手腕的檀香佛珠，像某种隐秘的告解，但倏忽想到了什么，意味深长地补充：“麻烦顾总再帮个忙，照顾一下受牵连的女性包括岭南公馆1903的业主陈总。她是一位值得尊敬的企业家，虽然这次识人不淑。听说警察在她家各处找出了偷拍设备。就让垃圾待在回收站，别脏了别人的院子。”
顾总也很明理，爽快答应：“我们会注意爆料分寸，不让无辜者受到二次伤害。”
“我替姑娘们感谢您的仗义。”
两个同仇敌忾的男人愉快地结束了通话。
窗外霓虹掠过他腕间手表。
两小时前，下班高峰电梯拥挤，他本想走楼梯上39楼开会，却撞见棠颂站在消防通道打电话，红着眼眶对妈妈说：“我现在听见相亲就PTSD！”
他既好笑又心疼，好好的姑娘相什么亲？男人，她想要了？但他不高兴棠颂去相亲，一个接一个渣男迎来送往的。可万一棠颂相了个好的呢？一念及此，他更加不爽了，心里顿时闷闷的，扯松了领带。
他看不惯她被人欺负，又不和她好，更不希望她和别人好，对她产生这种扭曲的占有欲算什么呢？他觉得自己也挺像个渣男。
开了一天会，他疲惫地重新端起冷透的咖啡，回到落地窗前舒展筋骨。
窗外飘着细雨，他瞥了一眼，正要转身，倏然发现楼下路灯的光晕里蹲着个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