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去去去,别碰我
“总之,他那边有任何情况,我会及时通知你。”贺蓝最后总结了一下,感觉到来自于身后的怨念,“我先走了。”
言罢,他侧身抬手,轻轻碰了下陆弦的额头:“还看?”
陆弦嘿嘿一笑,跟着面露不满,“贺蓝哥,他刚才对你动手,我看你手臂现在都疼,不行让江揽揍他一顿吧,长个记性。”
江揽闻言推开车门。
几乎是同时,岑极后退,已经做好了跑路的姿势。
“不用。”然而贺蓝眼疾手快一把又将车门推了回去,根本没让江揽下来,“放心吧,今儿我伤了胳膊,难受的是他。”
贺蓝语气如常,对于岑极这么一个不确定的爆炸因子,他却十分了解掌控的样子。
“好吧。”陆弦相信贺蓝的判断。
“快回家休息,你还怀着孩子呢,也不看看几点了。”贺蓝挥手:“拜拜。”
“贺蓝哥再见。”
“拜~”封锦忽然入镜,他神色难得含笑,但幸灾乐祸的滋味实在明显,“贺总,Alpha这种生物,别惯着。”
贺蓝悠悠一眼望来,“封总,您知道您现在是个什么状态吗?”
封锦:“愿闻其详。”
“好不容易铁树开花,结果那朵花不愿意开在你身上,你心里难受啊,你看见有情人就想拆开。”贺蓝轻笑,他的狼崽子,还轮不到别人架在火上烤。
陆弦听出话外音,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打压封锦的机会,“你其心可诛!”
封锦:“………”
江揽掩唇,通过左后镜看到封锦脸色变了又变,相当精彩。
贺蓝的锋芒也包含这个,他具备Omega的敏感,然后将其转化为一种细微的洞察力,他绝不会因为四周人的眼光跟风吹草动就动摇心性,与此同时,通过陆弦在聊天中透露的只言片语,他间接知道了封锦对薛寻雩求而不得。
既然要互相伤害,就直接开大。
引擎发出低声咆哮,封锦一踩油门,面无表情地走了,实则车尾气都透露出气急败坏的意思。
幸亏不包括我,江总心想。
《霸总的天真》
贺蓝大步走来,夜风吹动他的衣摆,哪怕是个Omega,也有让人倾倒的绝对理智,太吸引人了。
岑极曾经就是个暴戾、阴暗,吊儿郎当对未来生活没任何谋划的人,他的生命中缺乏父母这类的长辈角色,所以当能顾虑大局、教导他且为他拨开迷雾的贺蓝出现时,他会本能地产生一种孩子对于父权般的敬畏,可贺蓝只是短暂地担负起这类角色的职务,他褪去精英模样,会在岑极身下变得温柔,红潮涌现,眼中偶尔也会闪过赞许跟依赖,像是这世间最平凡的Omega之一,又极大程度满足了岑极作为Alpha的虚荣心。
在岑极看来,贺蓝就是完美的。
“聊完了?”岑极嗓音微哑。
贺蓝刚点了点头,不知瞥见了什么,先是一怔,跟着窘迫跟难以言说起来。
岑极还在那儿装.逼:“什么表情?”
贺蓝的眼神精准落在岑极裆.部……
“你稍微收敛一点儿。”贺蓝低声。
岑极立刻抖了抖天灵盖,但是紧跟着,他那股痞气上来了,凑到贺蓝面前,毫无遮掩地释放信息素:“我收敛什么?你就不想我吗?”
轻而霸道的语气,又带着丝丝撒娇意味。
烈酒气息顺着空气中看不见的引线瞬间烧向贺蓝的神经末梢,他深吸一口气,但身体开始控制不住地颤抖。
整整五年,他没有接受过任何一个Alpha的邀请,发情期就生生熬过来,身体跟大脑已经形成了某种反射机制,可这种看似铜墙铁壁般的机制是有破译密码的——
岑极的信息素。
贺蓝的深深压抑,好像一下子就被反噬了。
见贺蓝面色难看,岑极吓了一跳,“是不是我……”
贺蓝伸出苍白的手指抵住岑极的嘴,制止了Alpha接下来的话,他左手还夹着封锦递来的烟,为了缓和体内疯狂撞笼声嘶力竭的猛兽,他不得已掏出打火机点上。
抽烟不好,之前岑极就不太愿意看他抽,但此刻情况特殊,也没阻拦。
贺蓝深深吐纳,隔着雾气跟夜色,问岑极:“你现在二十五岁了,还能连续七天吗?”
岑极愣了一下。
跟着眼中岩浆喷涌,似乎能把贺蓝烧得骨头都不剩。
贺蓝风雅一笑,将钥匙丢给岑极,“你开车,我开不了了。”
岑极一把拉开驾驶座的门。
陆弦这阵子也回到了副驾,江揽正在给他系安全带,陆弦稍微低头通过缝隙看,“真好奇贺蓝哥说了什么,岑极似乎一次比一次听话。”
江揽:“训犬的,没必要听。”
陆弦:“……”
江揽带陆弦赶到家时已经是晚上十点。
“小弦,洗澡睡觉了。”江揽将两人的鞋子摆好。
谁知陆弦往沙发上一坐,老神在在的,自己琢磨了一会儿,突然说:“不想睡。”
江揽愣了一下,回头看来:“不想睡?”
“对!”陆弦点头的姿势略带猖狂。
江揽什么雷达?
男人当即缓缓站稳,从鼻腔里发出疑惑的单音节:“嗯?”
“也没什么。”陆弦往后一靠,摊饼似的:“今天酒宴上,我最后认识的那个女孩,她男朋友……不,她前男友,是个软饭男。”
江揽精准地迈出左脚,“这样。”
他不是。
陆弦继续:“还花心,手机解锁码都是白月光的生日。”
江揽立刻掏出手机:“我没有解锁码,但我的锁屏壁纸是你。”
此话一出陆弦皱了皱眉,江揽自觉失言想要收回,然而陆弦伸出手:“给我。”
小Omega瞧着竟也有几分用心养出来的骄纵。
江揽实在爱惜,还是递出了手机。
那张江揽偷拍的,趁着陆弦睡觉的时候。
而平时陆弦跟江揽也没有互看手机的习惯,两人自明确心意,有什么话都是摆在明面上说。
江揽平时开屏一划,陆弦也没细瞧过,此刻按亮屏幕,发现真的是自己的照片。
应该是午睡的时候,阳光很充裕,卧室就拉了一层轻纱,光线落进来雾蒙蒙的,江揽角度找得好,瞧着很梦幻,陆弦侧身躺在柔软的被子里,一半脸被稍微挤压变形,睡得很香甜,睫毛鸦羽似的。
“不好看。”陆弦说。
江揽强调:“好看!”
这一下短暂取悦了陆弦,而他又轻咳一声,“那女孩追了她前男友大半年。”
完,江揽心想。
果不其然,陆弦数旧账,“我追了你多久你还记得吗?”
江揽:“……”
难得啊,陆弦心想,看到江揽哑口无言。
陆弦这点子小脾性,开始只是一撮小火苗,也就带着试探性的,跟徐知他们出去玩玩闹闹,揣崽前期身体跟精神上各种不稳定,多是难过的,总需要江揽的陪伴,也没闹起来,而这个过程江揽一直养着,一句重话舍不得说,恃宠而骄恃宠而骄,这话放现在的陆弦身上很有道理。
“哼哼。”陆弦像是抓住了江揽的小辫子,简直翻身农奴把歌唱,跟着一条腿就搭在了沙发扶手上。
江揽嘴角一抽。
“江总,来,按个腿。”陆弦越发大胆。
江揽失笑:“你……”
“肿了。”陆弦说:“我觉得脚背都肿了。”
江揽闻言立刻上前,给陆弦脱了袜子。
确实肿了,脚背像是发起来的白面馒头,但陆弦脚趾白嫩,胖胖的也挺可爱。江揽无暇欣赏,想抱一抱自己的Omega。
“去去去,别碰我。”陆弦做驱赶姿势。
江揽隐约感觉到了,自己的地位在直线下降!
但江揽还是跟往常一样,仔细给陆弦按摩浮肿的小腿,他对外是温润矜贵的壳子,可一旦在陆弦面前脱掉,又会露出十足十的温柔来。
这种温柔像是荆棘敛刺后,悄然盛放的蔷薇。
陆弦咬紧牙关,心想我能被这迷惑?!
“好点儿了吗?”江揽问道,他说话时稍微抬起头,眼尾噙着笑,本就俊美无俦的五官更是以一种无可挑剔的角度,全方位冲击陆弦的视野。
陆弦小小抽了口气,“还行吧。”
江揽应道:“那我再按按。”
陆弦终于承认薛寻雩说的是对的,江揽手腕忒多。
江揽心里清楚,陆弦这脾气一旦冒头就收不回去了,除非自己翻脸,但后一种情况不可能发生。
行吧。
陆弦享受了自家Alpha的按摩服务,舒服得差点儿在沙发上睡过去。
而江揽所料不错,这只是开端。
接下来几天——
到了晚上十点,陆弦突然想出去吃烧烤,完事受不了那股子油腻味回来就吐,眼瞅着江揽沉下脸,陆弦干脆利落刷完牙,再给他一个带着薄荷清香的吻,全当什么事都没发生;天气炎热,晚上开空调容易感冒,江揽信息素偏冷,就释放些许让他舒服,但江揽一个年轻力壮的Alpha,怀抱挺热,陆弦不抱着他睡不着,一抱着更是翻来覆去,然后第二天让刘婶在顶楼打床铺,美其名曰“欣赏一下盛夏的夜空”,最后拽着江揽跟他一起上去喂蚊子,荆棘蔷薇都快变成捕蝇草;江揽一直提醒他如果要看手机或者Ipad等电子产品,最好坐姿端正,然后短短两日,陆弦已经在床上跟沙发上换了十几个姿势,根本没拿江揽的眼神警告当回事。
这也就罢了,陆弦可能存在孕期激素跌宕不稳定的因素,总是一阵一阵地想要什么东西,然后让江揽给他买回来。
“喂哥,老张家的烧鸡,炸的鸡骨架不要辣。”
“喂江揽,买幅拼图回来呗,他们说锻炼孕期Omega的脑力,就等于锻炼宝宝的脑力。”
“喂……”
“喂???”
江揽全部应下。
彼时王衡就在身边,清楚听见了夫人在电话里的咆哮,忍不住笑了下,“江总辛苦。”
“辛苦?”江揽轻声重复:“谁辛苦?”
王衡:“!”
江揽接着说:“我有Omega,我的Omega还怀着我的宝宝,你恋爱都没谈过,说我辛苦?”
王衡连连后退:“对不起江总,对不起!我辛苦!”
江揽轻哼,然后才有些头疼地按住额角,陆弦拼图拼不全,拼着拼着来了火气,喊他下班回家一起。
可江揽又觉得很有意思,下班后还真第一时间回家陪陆弦玩这个。
客厅茶几前后左右,包括茶几下面都是拼图碎片,陆弦抱着果盘指挥,“那儿,那个!颜色很接近。”
江总盘腿坐在地上,任劳任怨。
陆弦看了一会儿就困了,上楼洗漱好倒床上一秒睡着。
明天应该要下雨,晚风凉爽,江揽开了靠近脚边的窗户,确定陆弦陷入深度睡眠后,留下足够多的信息素,然后继续去楼下拼图,危机感告诉他最好拼完。
江揽拼的打哈欠,最后一个碎片放上去,一副完整的泼墨山水映入眼帘。
他起身刚要拿塑料保护罩罩住,手机震动。
江揽蹙眉,凌晨一点,谁给他打电话?
哦,封锦这个倒霉催的。
“你最好有事。”江揽电话接通后语气不善。
“有事。”封锦已经快要从烦躁发展到死气沉沉了,“我在你别墅区门口。”
江揽:“挂了。”
“岑极跟我一起!”封锦补上,“他说要带我们拿重要文件。”
江揽:“白天不行吗?”
“他说偷鸡摸狗的就要晚上,不是你出来吧,我也没睡啊。”封锦恨不能扯出一个痛苦面具戴上。
五分钟后,江揽走出别墅区,看到路口停着一辆特别低调的黑色大奔,若非闪着灯光,几乎要融于夜色。
江揽走近才发现岑极坐在后面,副驾是空的,他顺势拉开副驾的门,等坐上去后敏锐一顿,跟着扭头看向岑极。
封锦叼着烟,“不行把窗户打开,他刚上来时我也没受得了。”
岑极不怕封锦,但忌惮江揽,闻言无辜地耸耸肩,“我已经喷了阻隔剂了。”用以消除他身上的信息素气息,烈酒混合着香草。
江揽看看岑极再看看封锦,有点儿想笑。
难怪封锦脸色这么难看,他追不上薛寻雩一天天火气大,岑极则不知道跟贺蓝怎么折腾的,信息素味道浓郁成这样,封锦心里能平衡才怪。
“走了。”封锦淡淡。
在他踩下油门的同时,江揽眼疾手快抽掉他嘴里的烟,直接丢外面,“别让我身上沾染烟味,小弦现在对这个很敏感。”
封锦深吸一口气。
“看到前面那棵树了吗?”封锦说:“你俩再炫耀一下,我直接撞上去。”
岑极:“……”
江揽:“……”
作者有话说:
封锦:烦死了!!!
加量了!加量了啊宝贝们!下午有事,提前更新。
祝大家看文愉快!
第八十二章:黑夜找寻
可能是封锦话语中的认真产生了震慑力,总之接下来一路除了岑极偶尔指路,谁也没吭声。
车灯照亮的前路逐渐从平坦柏油变得坑坑洼洼,最后更是一颠三折的。
车子又从一个大坑上过去,得亏这车改装过,性能好,不然怎么都要陷里面,封锦浅吸一口气,“你确定这路对吗?”
“对,肯定对。”岑极回答,“大概再走二十分钟吧,是吴家之前设立的一个制药工厂,对外宣称是十年前就破产了,但这片地一直没卖出去,吴家把控很严格,实际上地下产业又运行了六七年。”
江揽忍不住:“我有个问题,你怎么知道的?”
“这消息我手下人挖了有一年了,现在是吴庸莲他二侄子家的花匠。”
江揽:“……”
“你大半夜别拿我们消遣。”封锦越听越离谱。
“真的!”岑极强调,“我另外两个手下在吴家投资的星辰酒店工作,一个混到了经理,也听到过这件事。”
江揽稍微转过身看岑极:“我开玩笑说你打通了豫都所有酒店跟西图澜娅餐厅的服务业,你来真的?”
岑极的语气反而很平静,“不然呢?江总,你基因卓绝,恐怕很难想象吧,那些从爱心孤儿院出来,又或者从实验台下侥幸活下来的人,不管是Alpha还是Omega,有多难生活,除了清洁卫生,几乎没有更好的工作。”
这是一件至今不为世人所知,隐晦到撼动人性底线的事情,甚至于有那么一刻,江揽难得共情,触及到了岑极无法对人言说的煎熬跟担子。
实际上岑极完全可以一走了之,他的分化非常成功,重新开启人生不过是一个念头的功夫,但是他就没这么想过。
封锦也陷入沉默。
“李铭耀那天被你信息素攻击,人虽然被李家带走,但听说已经废了。”江揽接道。
岑极冷声,“老子最近顾不上他,跟他的账还没算完,我弟弟遭受的可不止这些。”
“嗯。”江揽点头,“这些事牵扯到我父母,牵扯到韵康,我跟封锦都不会袖手旁观,你有贺蓝盯着,我暂时相信。”
封锦已经看到了黑沉沉的高楼,闻言诧异:“谁说我……”
“小鱼。”江揽淡淡。
封锦连忙看了他一眼:“真的?”
“你帮忙,我帮忙。”
“……行。”
但也只是帮忙,封锦的优点江揽愿意多说两句,可最后到底怎么选,还是看小鱼。
车子在疯长的灌木中停下,跟四周环境融为一体,向左二十来米就是高大的铁丝网墙,废弃的药厂一共七层,安静矗立在那里,好似沉默的巨兽。
“还有监控。”岑极说完身体下压,身上肌肉紧绷,眼眸锐利如刃,随时打算一跃而上。
“啪!”荆棘从一旁攀上铁网,直接将供电的总电闸拍废了,火花“刺溜”一闪,刺激着岑极的神经。
行,顶级了不起。
“进去吧。”江揽说。
三个Alpha的身手都很好,攀上铁网时,岑极看江揽动作很稳,调侃道:“江总很熟练啊。”
江揽超凡的目力在此刻派上用场,“看不起谁?”
整个旧药厂彻底断电,岑极装备多,从后腰抽出手电筒,边照边说:“最好别从正门进,,一旦留下痕迹……”
“它会打扫。”江揽直接推开正门。
后面跟着封锦跟岑极,二人频频转头,看向将他们脚印扫没的荆棘。
封锦递给江揽一双手套:“它什么时候出现的?”
“分化时就有。”
“还挺拉风啊。”岑极忍不住伸手去摸,结果荆棘倒刺一瞬间立起,满是警告。
“别惹。”江揽低声提醒,“除了小弦,谁碰都翻脸。”
这一幕如果放大看就很诡异了。
三个人身形气质各有不同,走在黑暗中可以成功避开各种障碍物,阴风阵阵,荆棘则跟扫把似的,在后面清理痕迹,“沙沙”声不断。
换成任何一个人加入,都要被吓得撅过去。
短短十五分钟,三人从一楼溜达到楼顶,但是除了乱摆的桌椅板凳,似乎也没什么。
但是谁也没怀疑岑极说过的话,反而愈加警惕。
因为太干净了。
明明是药厂,但是跟药物有关的一点儿东西都没有。
“来人了!”岑极沉声。
抬头看去,三辆越野车车灯明亮危险,急速朝这边驶来。
远处的寒风呼啸扑面,吹动硝烟一般的味道。
暴露会让一切行动丧失意义,岑极说:“不行先撤?”
“不走。”
这一系列的反常触及到了江揽的逆鳞,废弃杂乱只是伪装,只要一想到吴家掩藏的东西极有可能牵扯到父母死亡的真相,江揽就恨不能将这里一寸一寸掀干净。
荆棘自脚下朝着四方八面延伸而去,密集程度让封锦跟岑极一动不敢动。
这样大规模的搜查不是一点儿副作用都没有,会很耗费精力。
三辆越野车已经到了铁丝网前,好在江揽提前破坏了总供电,现在他们哪怕拿出身份识别门也打不开,但这些人当机立断,很快拿来工具,打算将铁丝绞断出一个窟窿。
进来了……
岑极蹙眉。
下一秒江揽豁然转身:“跟我走!”
两方人几乎是同时行动。
荆棘在黑暗中退去,以这些人的目力很难发现,即便敏锐地照灯查看,也是空荡荡的。
“老大,我总觉得周围有东西。”
“有个鬼啊!上楼!”
岑极能听到从下面涌来的密集脚步声,对方为了保险起见分了四波人,但荆棘带来的信息通过精神链接源源不断反馈到江揽脑海,使得他目标明确,好几次岑极刚关上这边的门,那边出口就有人推门进来,堪堪错过。
岑极无数次刀尖生活,都觉得没这么刺激。
此时,江揽刚带着他们从一个房间出来,右侧出现脚步声,左边死路,他们必须要去对面,这是哪怕荆棘提示也避不开的,同时身后房间也进来了人,折返回去更不现实。
连封锦都深吸一口气,做好了动手的准备,谁知江揽拉着他们小心翼翼退往墙角,在对方灯光照来前,荆棘已经将整面墙都覆盖住了。
叶片垂落,泛出些许苍老的颜色。
“我去,这爬山虎都长进来了。”
有一个人敏锐,凑近了看:“不像是爬山虎……”
“你管它什么!”为首的人大喊:“有发现吗?”
一侧的房间应声打开:“老大,什么都没有。”
“你们闻到了吗?空气中飘荡着一股酒味。”
封锦往岑极腿上狠狠一掐。
岑极额角青筋狂跳,咬牙忍住。
你他妈的……
“可能是灰尘混合着之前的残留药物吧。”为首的人说,“走,去看看供电系统。”
等这些人一离开,绿藤覆盖的墙壁打开一个门,江揽带着他们赶紧冲向对面房间,荆棘复原,几秒钟后,有两个人折返回来,他们对视一眼,一个人掏枪一个人抽出腰间的匕首,维持一个绝佳的进攻姿态。
其中一人眼神骤然狠厉,匕首直接朝着绿藤深处钉去!
“吭”一下扎入灰墙水泥,他横向一扫,刷啦带动墙皮飞溅,另一人也上前帮忙,结果扒拉开绿藤,什么都没有。
“哎,我就说你想多了,走吧走吧。”
这边,岑极使劲儿揉搓大腿,咬牙切齿小声骂封锦:“你是不是有病?”
“害的我们差点儿暴露,你都不羞愧的吗?”
江揽薄唇紧抿,眼瞳冷凝,大面积的荆棘覆盖让他逐渐开始头痛。
“在这里。”江揽最后走进一个房间,指着墙壁:“那儿。”
与此同时,荆棘在外疯长,有夜风打掩护,很快将封锦的车子淹没。
“我的天哪,这里的树木茂盛的吓人,东家那边是不是再没派人来过?”
为首的老大已经坐在了越野车上,正打开车门抽烟,“没事就行,将总电闸修好,李猛,把咱们刚绞开的铁丝网弄上,这地儿不能出事。”
确实不能出事,所以每一个角落都遍布监控,就刚才那个阵仗,如果江揽不在,不管是封锦还是岑极,肯定会被发现再爆发冲突,然而此刻——
他们已经发现了书柜后的秘密,顺着楼梯一步步往下走。
空气中一股难闻的霉味,江揽诚恳,“我快吐了。”
“我住桥洞的时候味儿跟这差不多。”岑极接道。
封锦被他勾动,开始回忆往昔,“我在垃圾桶旁将就过一晚上。”
“那你口味比我重。”
“我当时被人追杀啊你个畜生,我醒来就在垃圾桶旁。”
江揽理解不了,也不想理解。
“我靠!”岑极忽然低声咒骂,他手电筒照在一个玻璃器皿上,里面泡着好几条老鼠尸体,还被扒了皮,样子实在不好看。
江揽说:“他们肯定在修复总电闸,这里一定也有监控,岑极你要找什么,快点儿。”
岑极大步流星。
江揽看他不是无头苍蝇,觉得他手下人不给吴庸莲二侄子家任劳任怨刷三年马桶,或者在星辰酒店拍完上下领导的马屁得到足够的信任,得不出这么详细的信息。
“有说法。”封锦点评,显然跟江揽想到一块去了。
忽的,封锦在岑极找寻时灯光照到的地方发现了什么,大步走过去。
那是一个类似于U型管般的装置。
封锦随便从旁边的架子上抽出一个试管,开始采集里面的液体,就一小点儿。
岑极没找到自己想要的,桌上很干净,废纸都没有。
他叹了口气,又很快接受,很多次都是这样,觉得要成功了,实际上白跑一趟。
扭头看见封锦的动作,岑极笑道:“咋,做实验啊?”
“封锦经营的是医药公司。”江揽解释:“他肯定发现了什么。”
“还得回去化验。”封锦将试管装好,问岑极:“你的东西呢?”
岑极摇摇头。
封锦顿时想打人,合着大半夜他们在这里玩呢?
江揽按揉了一下太阳穴:“走吧。”
电力系统恢复的时候,他们已经从后门位置离开。
……
凌晨两点,陆弦头发略炸地坐在床头,脸上写满了不爽。
江揽呢?!
作者有话说:
陆弦:大半夜不在家,不爱我了是不是?
江揽:我……
陆弦:我走!!!
江揽:岑极呢?我拳头对他甚是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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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堵人
来回一折腾,江揽到家时已经接近凌晨三点。
他还坐在楼下客厅喝了一杯水,琢磨着卧房里的信息素差不多要淡了,这才起身上楼。
然而门刚一打开——
是Omega面无表情的凝视。
哎呦……
夜访废旧药厂跟一群人生死斡旋算什么?至少那阵子江揽眼皮都没抖一下,现在却控制不住咽了咽口水,“小弦……”
陆弦皱眉:“大半夜你不睡觉干嘛去了?”
江揽:“封锦跟岑极打电话,调查一些东西。”
“白天去不行?”
江揽:“……因为岑极说,半夜才好偷鸡摸狗。”
这话似曾相识。
陆弦神色还是冷。
江揽却勾唇笑了笑,他缓步上前,将外套脱掉随手往沙发上一扔,然后坐于床边,慢慢俯身,最后枕在陆弦腿上,山茶花的气息有效抚慰了神经刺痛,顶级也不是无所不能,在药厂时荆棘不仅大面积穿梭于楼层之间,还包括以此为中心的方圆两百米,他要保证自己跟封锦等人的踪迹绝对不会暴露。
过度使用的后遗症让江揽感到疲惫,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来陆弦身边,寻求安宁。
然而陆弦神色一变,一只手轻轻按住江揽的肩膀。
“哥,我不问你们去做什么。”陆弦语气缓和下来,“但是你能不能告诉我,危险吗?”
江揽有点儿惊讶,他没想到在一层又一层的纵容宠溺后,陆弦还能这么敏锐。
“不危险。”江揽何许人也?当即展露疲惫苍白,声音低低的,“就是困。”
陆弦,“那你快上来!”
“行。”江揽挣扎着爬起来,非要洗漱换睡衣。
江揽极少在外人面前展露疲态,更遑论对着一个Omega。
然而此刻,他侧身躺在陆弦身边,额头抵在Omega腰侧,一颗坚硬强大的心变得柔软,那种安静中透着一股无法言说的温顺。
Alpha跟Omega的关系是相互的,陆弦讨厌基因选择带给Omega的种种不公,可有些时候,这种选择所形成的千丝万缕的联系,也会让Omega成为Alpha的休憩港湾。
江揽身上酸痛,感觉灵魂在温热中不断下沉,他开始放纵,并且在失去意识前最后说了句:“小弦,山茶花淡了。”
陆弦释放了信息素,江揽需要他。
陆弦望着江揽的侧脸有些睡不着,他翻身拉开床头柜的抽屉,从里面拿出纸笔,就着眼前一幕,信笔勾勒起来。
刚刚醒来时没看到江揽的怒气消散,仗着男人的宠爱排解一下孕期烦躁是陆弦的特权,可在江揽稍有麻烦时,他却表现得十分懂事。
画完这些,陆弦将纸笔放回原位置,活动了一下酸疼的脚踝,然后关了灯在江揽身边躺下。
“晚安。”他说。
江揽的精力消耗过甚,但属于顶级的敏锐仍在,陆弦稍微叫唤两声他都会惊醒,但鼻尖嗅到的是令人无比安定的山茶花香,这算最好的催眠剂了,江揽睡得很沉,陆弦则在厨房准备午餐。
刘婶昨晚就回家了,要今晚才能回来。
陆弦切菜洗菜,炖汤蒸煮,一点儿乱没出,然后切下一块带筋的羊肉,给了旺财。
旺财虽然横向生长,但护主意识很强,这片有几条保安怎么都抓不住流浪狗,为首的大白威风凛凛,有次陆弦在院子里晒太阳,大白隔着马路对他一顿狗叫,旺财也不惯着,冲出去就揍了,江揽当时还在一旁呐喊助威,“还挺厉害,没白养,旺财打赢了晚上给你加餐!”
自此以后,大白从他们门前路过都夹着尾巴。
薛寻雩打来视频时陆弦刚好完工。
薛寻雩一看背景是厨房,皱眉,“家里不是有阿姨吗?”
“回家了,做一次饭也没什么。”陆弦走到客厅坐下,抓起桌上的圣女果,边吃边说:“你这两天怎么样?”
“挺好的。”薛寻雩挠了挠头,“那啥,我打算去芸城玩两天,那边的流云观里荷花全开了,正好,我去采景。”
薛寻雩一直有这个习惯,遇到漂亮的景物就画下来,陆弦也没怀疑,只觉得可惜:“啊,条件不允许,不然我也想去。”
“你可别!”薛寻雩镜头一阵摇晃,跟着怼到脸上,“我就跟你说一声,免得你过两天听我不在豫都又一惊一乍的。”
“好哦。”陆弦应道。
“行,你好好休息。”
挂断电话,陆弦轻轻摸了摸小腹,“等你平安降生,爹还能潇洒三五年。”
陆弦窝在沙发上打了两局游戏江揽才醒。
一睁眼没见到自家Omega江揽也心情烦躁,谁知卧室门一打开,游戏传来的击杀声,狗叫,还有食物的香味,陆弦刚拿到对面法师的人头正在笑,江揽靠在门上听了一会儿,跟接受某种洗礼似的,顿时神清气爽。
“小弦?”江揽站在二楼楼梯口喊了一声。
陆弦抬头,认真盯着他看了几秒。
“好多了嘛。”陆弦说,“下来吃饭,做了你爱吃的排骨。”
江揽皱眉:“刘婶不在家你点餐就行了。”
“我想活动活动。”陆弦接道。
江揽在陆弦身边坐下,看着他cao作灵活,又给对面奶妈带刺客越塔杀了。
“玩的不错。”江揽赞叹。
“还行吧。”陆弦微微膨胀,“饿了,端菜。”
“昨晚去吴家的废旧工厂调查一些东西。”餐桌前,江揽解释,“但结果可能不太好,岑极获取的信息存在偏差。”
陆弦问:“影响大吗?”
“没关系。”江揽其实有点儿无语。
而对于几乎无功而返的结果,岑极给出了回答:【不慌,我还有很多手下人。】
江揽敲字:【纵横各大酒店西图澜娅餐厅是吧?】
岑极:【是!】
封锦一直没动静,江揽以为他拿着之前采集的东西使劲儿化验,谁知当天晚上,看到这么一条传闻:谁说铁树不开花?封总陪Omega在流云观游玩,眼神那叫个宠溺,我朋友拍到了,你们看是不是吧!
陆弦当时瞥了眼江揽的手机,看到这段文字描述时一下子就炸了,“尼玛!几个意思啊?”
他没记错的话封锦在追求小鱼吧?追求的期间还跟其他Omega暧昧不清?不管小鱼答应与否,这做法是真膈应!
陆弦掏出手机,立刻就要给薛寻雩打电话,“还陪着Omega在流云观游玩,小鱼他……”
等等……陆弦突然噤声,薛寻雩去哪儿采景来着?
“哥。”陆弦低声,“他们都去了流云观,不会撞上吧?”
这话说完陆弦自己都觉得离谱。
江揽理解,孕期Omega傻乎乎的一抓一把,他好心解释:“小弦,咱会不会说,小鱼就是封锦带在身边的那个Omega?”
陆弦:“………”
“不可能!薛寻雩不会瞒着我。”
“以前不会,但现在你情况特殊,他肯定怕你激动。”
陆弦冷静了一阵,然后扔了手机缓缓捂住脸。
“没事没事。”江揽按住他的脑袋靠在自己肩上,到了该对封锦施以援手的时候:“小鱼是个很有主意的人,按照我对他的了解,他不会轻易答应跟封锦出去,不管是两人有什么协议或者小鱼真的动心了,在他没跟你咨询或者求助前,你就别管了。”
“不管了?”
“对,小鱼能处理好。”
陆弦琢磨了一阵,觉得是这么个理,说到底,他担心薛寻雩吃亏,但转念一想,以小鱼那个脾性,封锦如果真的敢威胁什么,早炸了。
“仔细想想,封锦条件并不差,他们还有那种渊源。”江揽不遗余力。
谁知陆弦哼笑一声,“所谓的财富地位,小鱼真不看,我嫁给你那阵子,咱们关系不好,但私底下很多人都说,你是顶级,又那么有钱,是我走运了,只有小鱼每天咬牙切齿,他最生气的时候真的在本子上写了一百种酷刑。”
江揽眉尾一动,“针对谁的?”
陆弦:“你啊。”
江揽:“……”
薛寻雩说在那边玩三天,陆弦没细问,心想不给孩子压力了,只回复:【阿爸爱你。】
最后还是吃瓜小王子徐知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如果封锦资料上没填错的话,他们回来的那天其实是封锦生日。”
陆弦:“你从哪儿看到的?”
“最近一个慈善捐赠项目,林昊远参加了,封锦也在,他瞥见过封锦的资料。”
陆弦控制不住地面露鄙夷,别看封锦面瘫成那样,但卖惨起来那张脸的优势可谓浑然天成,薛寻雩又吃软不吃硬。
陆弦都能想象封锦是怎么跟薛寻雩说的。
跟着徐知又打来电话,“走!”
陆弦:“走、走哪儿啊?”
“不能便宜了封锦,他不是过生日吗?只有小鱼一个人给他庆生多无聊,咱们一起。”
陆弦坐直身子,“你想堵人?”
“对,直接搁机场门口堵。”
陆弦一拍大腿,“成啊!江揽!!”
江揽:“……”兄弟,能做的我都做了。
……
从飞机上下来,薛寻雩跟封锦都很沉默,封锦在想措辞,只要没过凌晨十二点,今天他最大,如果能去小鱼家喝杯茶就最好不……
谁知一抬头,出口位置立着四尊活阎王。
林昊远戴着口罩,高举陆弦让人临时打出来的横幅,背景通红,上面醒目的黑字:祝封寿星福如东海,天天开心!
最朴实的话语,最真挚的情感,反正封锦觉得这几个字换成“你死定了”意思也是一样的。
薛寻雩觉得丢人,往封锦身后躲。
“阿爸看到了,出来吧。”陆弦懒洋洋。
封锦深吸一口气,“你们……”
跟着一块蛋糕怼到了面前,是个不认识的保安端着的。
封锦看着蛋糕上土啦吧唧,歪歪扭扭的“生日快乐”四个字,忍着火气问江揽:“你准备的?”
江揽摇头。
保安解释:“我们老板专门为您准备的。”
封锦没见过这么寒碜的蛋糕:“你们老板谁啊?”
保安咧嘴一笑,老实忠厚。
“?”
江揽有些明白了,“岑老板是吧?”
“对对对。”
封锦脑子嗡一声,岑极……
作者有话说:
岑极:嘿,哥的业务遍布全豫都,不用感谢哥,哥给你一个难忘的生日。
封锦:【咆哮】都走!!!
祝大家看文愉快!
第八十四章:深感兴趣
徐知在群里说过这件事,贺蓝也在。
稍微一想就能明白岑极是怎么知道的。
但陆弦还是要感叹一句:“业务真广啊……”
封锦额角青筋狂跳。
半晌,他强行压下所有的火气,看向江揽。
江揽轻轻摇头,表示我也没办法。
“封总生日?”林昊远特别不怕死:“怎么如此低调?走,我请客吃饭。”
封锦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我用得着你请?”
林昊远笑意浓郁:“给个面子,走吧。”
封锦原本不想给这个面子,这些人坏他好事,但看到陆弦揽住薛寻雩的脖子,而薛寻雩陪着笑缩着脖子的鹌鹑样子,封锦突然就释然了。
惹不起。
林昊远来前就订好了包间,现在开车过去就行。
“小弦?”薛寻雩紧盯着陆弦的脸色,发现基友神色如常,“你不生气啊?”
“我为啥生气?”陆弦说:“我就问问你,咋想的。”
“他过生日前,跟我说了好久。”薛寻雩解释,“封锦父母已经亡故,他都好几年不过生日了,我一想,怪可怜的。”
陆弦心想果然是苦肉计。
思此他稍微转头看向封锦,封锦注意到,立刻露出一个僵硬的笑。
陆弦:“!”
陆弦不免感慨,想到第一次见封锦的场面,这人真拉风啊,一副天地万物皆不放于眼中的样子。
现在却因为薛寻雩想讨好他。
“我不管你的感情生活。”陆弦轻声,“只希望你别像我当年一样。”
江揽差点儿一脚台阶踩空。
他们声音低,但高阶跟顶级耳力惊人。
“那不会。”薛寻雩笃定,“封锦跟江揽还真不一样。”
封总萎靡不振的走路姿势一下子支棱起来,甚至于稍微侧目,扫了江揽一眼。
江揽:“?”
封锦不如江揽从容,他的喜欢很笨拙,但正因如此,才方便薛寻雩拨开表象,看清其下的一颗真心来。
只不过……
“他对我可能还有救命之恩的滤镜在,散了就好了。”
封锦安静听着。
那不是滤镜,那是一种难以言说的情感,它散不掉。在此基础上,发展出来的是结结实实,控制不住的喜欢。
封锦到了西图澜娅餐厅才后知后觉,这些人还算有良心,是想认真给他庆生,服务生还端来一碗长寿面,挺好,如果旁边没有岑极送的那个丑蛋糕的话。
封锦当时没接蛋糕,还是林昊远一直提着。
“你真的带来的。”封锦嫌弃。
“好彩头嘛。”林昊远说:“一会儿象征性抿一口就行。”
薛寻雩四肢舒展,哎呀,还以为自己要无了。
跟着餐桌下的手就被陆弦抓住,他不得已稍微俯身跟陆弦咬耳朵。
陆弦问:“到哪一步了?牵手了没?”
薛寻雩摇头,“你在想什么?!他顶多帮我拎个行李。”
陆弦:“……所以说,你俩现在还在互相认识阶段?”
“对,再了解了解,目前就关系好点儿的朋友。”
陆弦不说话了,还得是薛寻雩,这世间情感千万种,他属于一头扎进名为“江揽”的泥沼,数年不醒,薛寻雩是站在岸边,清醒看着。
大家给封锦庆生是真,看热闹也是真,看完就散,绝不耽误,封锦一言不发,但长寿面跟蛋糕却吃完了,然后让江揽带话给岑极:“真难吃。”
似乎十余年来,第一次称得上圆满。
而那晚样本采集到的结果于两日后出来,封锦这天拿到报告后直奔江揽的公司。
王衡亲自带他上来,觉得封总身上的气息很凝重,之后封锦进去,关上办公室的门,“吱呀——”一声,王衡莫名打了个寒颤。
江揽没想到封锦电话都不打直接来了,说明事情有点儿严重。
“到底什么东西?”江揽问道。
封锦在椅子上坐下,将文件往前一推,“你自己看看。”
江揽拧眉接过,打开第一页后一目十行,大脑在精确排查筛选,一些学术名词他不明白,但视线最后定格在一句话上:蒙塞螺旋体有望突破Omega腺体被信息素支配等问题。
这句话清楚到江揽都做不出第二条理解。
江揽的指尖落在那句话上,轻轻点了点,“你比我懂,深入讲解一下。”
封锦双臂撑在桌上,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一样一样来。”
“其实早在接手韵康的时候我就发现了,吴家心有愤恨,而这种愤恨不是简单的吞并失败后的发泄,吴家是真的想让韵康死,我当时只是怀疑,但毫无头绪,直到岑极出现,我才惊觉吴家着急掌控韵康,是为了抹去什么。”封锦沉声,“孙新春是个刚愎自用的废.物,当年能成功将韵康从你们江氏名下剥离出来,完全是走了狗屎运,换句话说,他没那么大的能耐。”
江揽听出了话外音,“你是说,从MT4的研发开始,看似是韵康在背后支持,实际上是吴家cao控。”
“对,这也非常符合他们韬光养晦,喜欢暗地里发展的家族习惯。”
“MT4能成功研发再到上市大卖,一系列流程自然通畅,孙新春接管韵康时做不到。”封锦继续:“岑极没说错,那家工厂地下又运作了五六年,吴家早就掌控了MT4研发的核心技术,我做了统计,韵康这些年出售的远远不及市面上流通的,剩下的生产商还能有谁?”
“吴家不仅私下制造MT4这么简单吧?”江揽问。
“对,韵康只有MT4研发的基本技术,除此以外多一个字都没有,我怀疑当年孙新春跟吴家做了交易,研发MT4的所有代理都由韵康出面,除了名利钱财,还有一旦活人实验暴露后的千夫所指,但孙新春本身就毫无底线,他接受了。不仅如此,我怀疑吴家拿走了研发中途的所有数据资料,那才是重点。”
“活人实验带来的数据庞大且精准,吴家借助孙新春的手,获得了想象不到的东西。”
“例如这个蒙塞螺旋体?”
“对,这应该是从当时一个患病的Omega体内提取出来的。”封锦说到这里顿了顿,“那天晚上看到U型管,我只以为是MT4的相关研究,江揽,这里面水太深。”
“我很好奇一点,蒙塞螺旋体的后续,你能研发吗?”江揽问道。
封锦反问:“你知道研发出来代表着什么吗?”
突破Omega腺体被信息素支配的问题,代表着极有可能拆卸掉自基因选择开始,就套在Omega身上的重重枷锁,他们不用再在年龄范范围内找寻Alpha用来保证腺体的鲜活,而是以自己想活的方式活下去。
这将迎来一个崭新的世界。
江揽一字一句:“为什么不可以?”
Alpha无法真正做到跟Omega共情,因为他们的易感期虽然暴躁,但发狂的猛兽只会伤害别人,而不是伤害自己,可Omega就不一样了,发情期间毫无还手之力,一旦被标记,这辈子基本就毁了,也有不愿意低头者选择腺体摘除,可那点儿光芒只能迸发一瞬,然后迅速枯萎消亡。
江揽不由得想到上一世,陆弦就是不愿意妥协,才选择腺体摘除,他的生命一旦开始流逝,属于江揽哪怕是个顶级,有着最优质的信息素,也毫无办法。
让他们有更多的选择吧。
“Alpha是强悍一些,但这并不代表我们要强悍到决定Omega群体的命运。”江揽沉声。
封锦眼底迸现出某种光彩,笑道:“江总这话说的不像一个大众认知中的顶级Alpha。”
江揽不答,他只是想到如果有这样的东西,那些跟陆弦上一世一样的Omega能活下去。
“假设小鱼没有选择你,你还希望他幸福吗?”江揽忽然问。
这个问题封锦很不喜欢,但江揽的神色带着某种诱导性,他烦躁且认真的想了想,过了半晌,点头:“嗯。”
“你很喜欢他。”江揽说,“如果有了这样东西,哪怕你不在身边,小鱼也不会受制于任何人,封锦,所谓的高阶跟顶级Alpha,不该像他们口中所说的高高在上,以救世主的姿态得到所有的人的仰望,因为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神明,我们手中的力量,应该在蓄积后呈爆炸式投向于平衡跟创造上,不管是Omega还是Beta,跟Alpha的选择是一样的,这是我的态度。”
封锦笑意更深:“继续。”
“你也说了,孙新春是个小人,这类人谨慎敏锐,他既然知道吴家拿他当挡箭牌,我不信会一点儿痕迹都没有留下,而我的父亲。”江揽顿了顿,“如果他真的知道了什么,也一定会给我留下信息,吴家想用这些活人实验带来的利益做什么我不知道,但我不喜欢。”
江揽说,“我们合作。”
封锦往后一靠,答案明明都写在了脸上,却还要嘲弄两句:“可我记得你已经答应跟吴庸莲合作了。”
“跟他的那是小打小闹。”江揽摆出生意人的姿态,说话恍如蛊惑,“你之后的研发,资金交给我。”
“真的?”
“真的。”
封锦松了口气,不得不说,江揽说的东西让他深感兴趣。
他想看到那类自以为Alpha才是主宰,但自身信息素并不怎么样,却在基因选择优势下盲目自信的人全部破防。
“你跟小鱼怎么样?”气氛一缓和,江揽说到感兴趣的另一件事。
封锦顿时捂住脸,用来遮挡痛苦面具。
“想开点儿,至少小鱼身边只有你一个Alpha。”江揽开导。
“你家陆弦怎么样?”
江揽闻言细细一想,然后笑了,诚恳回答:“最近很作。”
封锦:“……”不知道为什么,柠檬他就是围绕着我。
家里,陆弦正搬着凳子在门口晒太阳,顺便看闻棕帮刘婶开垦花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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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你教会我的
“小弦喜欢什么花?咱们种一片。”刘婶问了一句。
陆弦揣着手,风一吹舒服地眯眼:“郁金香吧,一整簇还挺好看。”
“行!”
陆弦的作劲都是冲着江揽去的,在刘婶跟闻棕面前格外好说话。
“棕哥,我记得你好像三个孩子?”陆弦坐久了起身活动。
“对,最大的都高一了,小女儿八岁。”闻棕不似第一次见面时刻板冷漠,他今天穿着休闲装,白色短袖,在太阳下干的大汗淋漓,此刻双手搭在锄头上,笑着回答。
“养孩子累不累啊?”
“肯定累。”闻棕笑意加深,“但每次回家看到他们,我就高兴。”
陆弦“唔”了一声。
“不过最辛苦的还是Omega。”闻棕意有所指:“多晒太阳,别缺钙。”
陆弦嘟囔,“最近刘婶每天抓我出来晒两个小时。”
“外面空气好,吹风也自然,空调房真的不能多待。”刘婶唠叨惯了,可陆弦听着她的声音混合着蝉鸣,只觉得格外亲切。
三个人说着话,一辆黑车缓缓驶来,陆弦赶忙起身,眼神都亮了。
是江揽。
刘婶乐呵呵的,“先生今天回来的挺早。”
看到陆弦,江揽直接将车子停在门口的车位上。这边刚从驾驶座上下来,就被人抱住了。
“哥!”
江揽张开双臂:“你慢点儿。”
“今天提前了一个小时!”陆弦仰起头看他。
“工作都处理完了。”江揽给他擦了擦额上的汗:“外面热,进房间。”
江揽看到客厅桌上放着一大盆要化不化的沙冰,问刘婶怎么回事。
“中午那阵子太热了,小弦空调吹的难受,我就放桌上一些,降温还是可以的。”
江揽瞥了陆弦一眼:“没吃?”
刘婶:“我盯着呢,一口没给!”
陆弦:“……”是的,刘婶虽然五十多岁,但耳聪目明,下午喝果汁的时候陆弦想趁机挖一勺来着,没成功。
江揽满意地点点头,跟着朝外面喊道:“闻棕?”
“来了江总。”闻棕扔了工具大步进来。
“你女儿心脏病那事,我着人问了。”江揽说着掏出一张纸给他,“你抽空带孩子去这家医院联系刘医生,提前打电话给王衡,他会帮你。”
闻棕一愣,都没第一时间接,震惊道:“江总这……”
“孩子最重要。”江揽夹着纸张的手往上抬了抬,“你一直负责小弦的安全,做的很好,这算是我的感谢,再者,我也想让你没有后顾之忧。”
闻棕闻言立刻双手接过,“谢谢江总!真的非常感谢!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应该的。”江揽温声,“晚上留在这儿跟刘婶一起吃饭吧,我带小弦出去吃。”
陆弦跟在江揽身后:“哥,我们去哪儿啊?”
“贺蓝请客。”江揽说,“等他发地址。”
陆弦有段时间没见到贺蓝了,他们很少打电话,都是聊天软件,但贺蓝的回复很慢,有时候懒得打字就发语音,但是怎么说呢……
那声音陆弦第一次听差点儿扔了手机。
就是瞬间便能猜到贺蓝刚做完什么……嗓子都是哑的,但不得不承认,确实性.感!
一进房间江揽就脱下外套,抱着陆弦躺在床上,这都四个月多了,肚子已经能看到明显的弧度,按照习惯,江揽先咬住腺体,给Omega信息素。
轻微的刺痛过后,身上很舒服,江揽的信息素间接代表着他的心意,温柔又珍重,陆弦稍微眯着眼睛,偏头看向窗外随风晃动的繁茂枝叶,手指无意识揪着床单。
今天有点儿久,差不多半个小时。
江揽撤开的时候陆弦感到灵魂还轻飘飘的,说话也慢半拍,“发生什么事情了?”
“没有。”江揽低声,“就是很想你。”
回来的路上江揽一直在反省,想想上辈子都做了些什么?自以为天赋异禀,将江氏产业伸入各大领域,也会参加公益捐赠,但这些对江揽不费力气,甚至于他仗着基因优势,都没拼命活过。
“小弦。”江揽单手撑着脑袋,同陆弦说,“如果有药剂可以让Omega不再受制于Alpha的信息素,可以自由选择被标记或者不被标记,是不是很好?”
陆弦诚恳,“那是天堂。”
江揽轻轻拨开他额前的发:“确实,不用被所谓的天性束缚,从某种程度来说就是最大的自由。”
陆弦好奇:“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封锦跟我都有关于这方面的想法,不过现阶段还不成熟,你也知道,实践起来很费劲。”
陆弦的目光一下子变得幽深,眼睛不眨地盯着江揽。
江揽凑近:“嗯?”
陆弦抱住江揽的腰,“哥,你变化好大,你开始思考Omega的苦难并渐渐与之共情,这很难得。”
“是你教会我的。”江揽抬起陆弦的下巴,起初只是轻碰两下,跟着激烈起来,两人的气息一瞬间炽热杂乱,江揽就有这样一种本事,明明他此刻爆发的是恶狼属性,却还能避开陆弦的肚子,用手垫在他脑袋下面,指腹滚.烫而温柔地从青年脖颈上寸寸摩挲,将“失控”控制在一个安全范围内。
贺蓝信息发来时,江揽还有点儿意犹未尽。
两人穿戴好从楼上下来,陆弦低着头,耳根还是红的。
他嘴唇仍旧麻,刚才镜子里看了看,就觉得江揽真不做人啊……
江揽面色如常,带他去赴约。
窗外暮色渐涌,二十分钟的车程,赶到时陆弦有点儿惊讶,因为贺蓝一个人,他以为岑极也会在。
“岑极很忙。”贺蓝看出了陆弦眼中的困惑,笑着解释。
贺蓝的脸色健康太多,连之前的苍白病气都一扫而空,捏着咖啡杯的指尖发出莹润光泽,坐在靠窗的位置好似一幅画。
“贺蓝哥。”陆弦喊了一声人。
贺蓝示意对面的位置:“坐。”
江揽让陆弦坐里面,意味深长地同贺蓝说:“还行,没我想象中那么粘人。”
贺蓝:“……”跟江揽不能多说,这人能从字里行间得到一些隐晦答案。
寻常情况都是Omega粘着Alpha多一些,但贺蓝特殊,江揽看了两回就发现岑极其实很听贺蓝的话。
江揽又说:“你出门跟他打招呼了吧?别一会儿跟我要人。”
“说了。”贺蓝拿起桌上的手机看了看,岑极没回。
“吵架了?”江揽一边翻阅菜单一边随口问道。
贺蓝还想绷住,但跟着就叹了口气:“也不算,几天前我家里先斩后奏,给我安排了一个相亲对象,开始怕我不答应,以谈生意的名义,我跟人见了一面,聊了两句才明白怎么个情况,跟着就说清楚了,但那份邮件被岑极意外瞥见,他很不高兴。”
“正常。”江揽接道:“换我我也不高兴。”
陆弦边喝水边听。
“所以我在哄。”贺蓝说着轻笑一声,“还挺有脾气。”
陆弦好奇:“贺蓝哥,岑极好哄吗?”
“别扭。”贺蓝说,“他的意思你得悟,悟对了还行,哼哼唧唧两下就行了,悟不对还要闹。”
江揽淡淡:“你给他两拳你看他闹不闹。”
贺蓝:“我发现你……”
“贺总?”有人声音惊喜,大步走来。
贺蓝之后的话消于喉间,他是个对待困境跟刁难都格外从容的人,此刻却像是一口气憋在胸腔,上不去下不来,看上去还有点儿无奈,似乎在说:不是吧?
陆弦脑子是笨了一些,但在八卦上还算灵敏,他看看那西装革履的Alpha再看看逐渐放弃挣扎的贺蓝,心中快速闪过一个念头:不是吧?!
刚说完家里给安排的人,跟着就见到了,这是什么缘分?
“赵先生。”贺蓝起身跟他握手,正式且礼貌。
赵云望没想到上次一别,还能再见贺蓝。那天家里人说安排的Omega跟他年龄相仿,赵云望还不太相信,也没兴趣,跟着听到是贺蓝,贺家那位Omega当家人,顿时来了兴致,开始真没意思,也是奔着牵线搭桥做生意去的,谁知见到本人,赵云望之前的想法就逐渐动摇,越跟贺蓝聊天,越觉得对方身上有一股特别吸引人的成熟魅力,然而等赵云望话锋一转,贺蓝愣住了。
贺蓝微微皱眉询问了赵云望两句,跟着抱歉一笑,站起身微微一鞠躬,“对不起,家里人没跟我说还有这一茬,我以为只是谈谈合作。”
赵云望也是一愣,然后不在意地摆摆手,表示理解,毕竟像他们三十多岁还不愿意结婚的,都是有自己想法拒绝强行撮合,家人担心,必要时刻总会耍点儿心眼。
赵云望话里话外的意思,是他们也可以谈谈生意之外的东西。
谁知贺蓝颇为坦白,说道:“我有男朋友了,刚交的,实在抱歉闹出这样的乌龙,我自罚一杯。”
不等赵云望制止,那杯五十二度的白酒贺蓝仰头一饮而尽。
贺蓝喝完还觉得诚意不够,又要去倒,这次赵云望拦住了,“不至于!”二人见面不过半个小时,有误会就说清楚,都不是小心眼的人,再者赵云望就算有那方面的想法,但一听说贺蓝有了喜欢的Alpha,虽心有遗憾也能立刻摆正彼此位置。
一番畅谈下来多的是欣赏,你说多喜欢吧,也没有 ,只不过贺蓝是这几年来,唯一一个想让赵云望试试的。
赵云望也将这些心思一五一十地说了,同时让贺蓝不要有心理压力。
而贺蓝刚跟岑极坦诚以待——
砰!
岑某人炸成烟花。
再见赵云望,还是当着江揽跟陆弦的面,贺蓝稍有尴尬,但他很快调整过来,以朋友的方式跟赵云望闲聊起来。
就在这时陆弦注意到一辆推车缓慢朝这边来,那推推车的人……
江揽也眯了眯眼。
贺蓝并未察觉,刚笑了下,就见一辆服务推车将赵云望挤开,跟着是低沉的嗓音:“脚让一让。”
贺蓝:“?”
陆弦:“……”还真是。
作者有话说:
岑极:瓜子矿泉水,饮料八宝粥~~来,脚让一让。
赵云望:……
今天太忙啦,到家已经很晚,大家做好防护啊,真的可怕!!!
迟到了两个小时,我自罚一杯可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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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怂的太快
陆弦就觉得,岑极真是个人才。
赵云望跟岑极不是一个路子,他出生名门,从小优秀,一直没有找Omega也是个人问题,本人性格沉稳,品貌端正。
开始被推车一碰,赵云望虽然意外,但也只是皱了皱眉,并未苛责,稍微退开些等着这名服务生走人。
谁知服务生就立在他跟贺蓝中间了。
赵云望眼尖地看到贺蓝嘴角一抽。
认识?
岑极穿着淡蓝色的服务生衣服,这款式身形纤瘦的套进来有看头,但他常年锻炼,如同敏捷的猎豹,稍微一动就能让人感觉到那股藏于血肉之下的强悍爆发力,说白了,有点儿违和感,更别说此刻岑极抬起头,脸上写满了不爽。
贺蓝无奈:“你……”
岑极挑眉:“破坏了你的好事?”
江揽跟陆弦都在,能有什么好事?知道他脾气坏心眼小,此刻正情绪上头,贺蓝不想解释,转而跟赵云望说:“不好意思,这是我男朋友,他……”贺蓝可能是搜肠刮肚了一番,下一句话略显僵硬,“他应该是在兼职。”
这话让赵云望一愣。
他不是个纠结跟喜欢纠缠的人,当时贺蓝说心有所属,他也大方祝福,说好二人做普通朋友,可在赵云望的想象中,贺蓝的Alpha也该是个身份贵重的人,而不是……说实话,而不是一个服务生。
再看岑极五官分明,典型的浓颜系,是Omega都喜欢的那类,但赵云望总觉得,以贺蓝的心性,不该被表象迷惑。
Alpha跟Alpha第一面都带着本能的试探跟轻微的敌意,而这种关系在岑极跟赵云望之间只会被无限放大,他们的身份立场注定合不来。
“这样。”赵云望是老姜,他不动声色就能辣到岑极心口上,结结实实一把火,“有点儿意外。”
岑极双臂撑在推车栏上,气势逐渐逼人,沉声问道:“意外什么?”
赵云望不理会岑极,而是看向贺蓝,说了意味深长的一句话,“哪怕只是站在朋友立场,我也希望你过得好。”
这话确实是赵云望最诚挚的祝福,但在岑极听来未免过于刺耳。
赵云望内心深处就是觉得岑极不靠谱,一个服务生跟一个老总的故事?生活不是童话。
岑极身上的那股野劲不容忽略,他跟贺蓝一看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这点不止赵云望知道,岑极自己也知道。
当然,这也是他稍微一点儿风吹草动就跟贺蓝大发雷霆的原因。
有些东西一辈子都无法改变,例如出生,例如过往的经历。
岑极总是在床笫间将贺蓝折腾得说不出话,因为他喜欢看到在外绅士风雅,从容不乱的贺总被自己带来的红潮淹没,喜欢烈酒包裹住香草,除了Alpha的满足之外,岑极会在意乱情迷间忘记两人的差距,好像贺蓝只是他一个人的。
这样无法对外言说,隐晦的自卑就可以得到释放。
可是新的一天,贺蓝西装革履去公司上班,他的脚步似乎永远向前,岑极为此骄傲,也为此焦虑。
更何况,还有赵云望这类人不断打扰。
岑极的防御不是铜墙铁壁,甚至于他表达情绪的方式非常直接。
赵云望察觉到了岑极的过度敏锐,心知这来源于不自信,他微微勾唇:“我为什么意外,你应该明白。”
岑极的信息素紧跟着轰然炸开,对贺蓝没有攻击性,而江揽早有预料,提前张开了信息素屏障,保证陆弦不受影响。
赵云望下意识释放信息素回击,却被扑面而来的迅猛滂沱激得倒退一步,他惊骇抬头,没想到岑极的信息素等级这么高。
扳回一局,江揽心想。
但岑极被挑起怒火,根本不管个中胜负,就想往赵云望那张自以为是的脸上来一下。
“够了!”贺蓝厉声呵斥,他一把抓住岑极的手腕,将人猛力扯到自己身后,“闹够了没?!”
这话经典,不出意外接下来就是争吵。
果不其然,岑极瞬间变脸,像是被逼到角落的猫,竖起尾巴龇牙咧嘴。
“你……”岑极低声。
“抱歉赵先生。”贺蓝如同第一次闹乌龙时一样,稍微躬身给赵云望道歉,他这么一个动作,让岑极刚刚信息素赢过赵云望的事情一下子成了笑话,岑极低着头一动不动,看似失落,实则也在酝酿更强的风暴。
赵云望摇摇头,“没关系,我只是……”
“但您也不该挑衅我的Alpha。”贺蓝接着说道。
岑极眼皮一颤。
赵云望立刻解释,“我……”
“我看得懂。”贺蓝打断,“Alpha是我的选择,他到底如何没人比我更清楚,也不需要别人告诉我,什么值得什么不值得。”
赵云望稍微张着嘴巴,过了好一阵,在贺蓝坚定的目光中败下阵来,肩膀一垮:“对不起……”
贺蓝抬手按揉了一下眉心,也缓和语气:“他还年轻,也是我没照顾好,让你难堪了。”
岑极你何德何能啊……陆弦在心中感叹。
贺蓝这话听起来是责备岑极,实际上一下子就跟赵云望划清了界限,而且话语中的宠溺,任谁都听得出来。
赵云望终于确定,贺蓝是认真的。
“好。”赵云望点头,“我还有事,回聊。”
“嗯。”
“谁要跟你回聊?”岑极低声怼了一句。
贺蓝,“你给我消停一点儿!”
岑极别过头。
江揽给陆弦倒水,点评了一句,“怂的太快。”
岑极:“……”
赵云望背影洒脱,人都走出去老远,岑极还盯着人家,陆弦丝毫不怀疑,岑极心里怕是在计划着套麻袋。
贺蓝如今在生意场上都鲜少有头疼的时候,此刻他迅速按了按额角,问岑极:“为什么不回我信息?”
岑极过了一会儿才说:“想着直接来见你,谁知道……”
“少给我阴阳怪气的。”贺蓝立刻打断施法。
岑极没动。
这个功夫大堂经理快步走来,眉毛皱成“川”,想必对于岑极很陌生,又对于他一身本西图澜娅餐厅的工作服表示很费解。
贺蓝正在想说辞,就见江揽摆摆手,示意没关系,然后吩咐服务生上菜,经理知道江揽,不敢打扰,忙不迭点头。
岑极木着脸在贺蓝身边坐下,可能自己也觉得变扭,将上身的工作服脱了,露出下面的黑色紧身衣来,肌肉线条一览无余。
贺蓝控制不住地扫了一眼。
骚,江揽心想。
贺蓝明显也在生气,气氛稍有冷凝。
陆弦的目光在他们两人身上来回一转,最后定格在岑极脸上,“岑先生,我能问个问题吗?”
“嗯。”岑极拄着脸心情不佳。
陆弦:“你工作服从哪里来的?”
“我手下人在这里。”岑极接道。
陆弦:“……”令人吃惊但又有点儿预料之内的回答。
贺蓝见岑极说不到点子上,补充:“他经营着一家规模成熟的保洁公司,口碑很不错,都是往这些高档西图澜娅餐厅酒店批量送人。”
陆弦:“?”
“别小瞧人。”岑极因为按着一边脸,所以说话有点儿含糊,“我救回来的那些人……也做不了别的工作,几乎都在清扫卫生之类的,我想着聚拢一下,就注册了一个公司。”
陆弦:“……”你说的挺简单。
不简单,岑极很多东西都是从零学起,开始乱糟糟的恨不能砸墙,但累归累,现在有成果了,并且这一行带着一定的透明度,平时埋头苦干如同边缘人物,偏偏又是高档场所,打听起消息来有奇效。
岑极要报仇,但不可能拉着大家一起,他总得给那些人留下退路。
这家的糖醋排骨卖相极好,上面撒着几粒白芝麻,一上桌陆弦就直勾勾盯着。
“咱们之间不讲究那些礼数,小弦快吃。”贺蓝拿起了筷子。
江揽给陆弦夹了一块。
贺蓝则转头问岑极:“吃吗?”
岑极:“气饱了。”
“你气什么,该解释的我都跟你解释清楚了。”贺蓝压着火气,“岑极,你别给我犯那些老毛病,我不想人前说你,你也别因为一些可有可无的情绪将火气迁到我身上。”
像是顽劣的孩子,敏感缺爱还爱跳,非要打砸些东西引起别人的注意才能心安一两分。
岑极回嘴:“你觉得那都是可有可无的情绪?”
“不然呢?”贺蓝放下筷子,“我说没说过,我的婚事完全可以自己做主,既然让你标记就不会把你半道里抛下,你该学会消除那些心魔了。”贺蓝轻叹,“岑极,我精力没年少时那么好了,你也清楚,这次若非你信息素给的及时,我的情况已经算非常危险,我未必能这么教你一辈子。”
后几句听的岑极心惊胆战:“你胡说什么呢?医生不也说了吗?只是腺体发炎跟初步衰退,我的信息素很好,完全可以治愈。”
贺蓝有点儿落寞地笑了笑,“但愿如此吧。”
“我就说你心思深吧。”岑极也夹了块排骨放贺蓝碗里,“多吃点儿,少想那些有的没的。”
陆弦嗦着排骨快速看他们,这两极反转会不会太快了一些?
贺蓝“嗯”了一声。
岑极神色不太自然,他小心打量着贺蓝的脸色,好像也知道闹过了,跟着说:“对不起。”
“没事。”贺蓝稍微振作,“你贺哥还能抗几年。”
岑极心想哪儿能让你抗,我给你抗!
岑极曾经抱着玉石俱焚的心态,可如今,他惜命的很。
贺蓝抬起头,正好对上江揽的视线,两人瞬间交换信息。
江揽:6。
贺蓝:小场面。
陆弦也很有参与感,反正看懂了,心想原来这就是江揽口中所说的“训犬”啊,不愧是贺蓝哥。
作者有话说:
江揽:单走一个6,你们随意。
贺蓝跟岑极属于互宠,问就是绝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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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睡不着
岑极发泄完,总算能好好吃饭了。
他给人的第一印象特别狂,特别不好相处,但等走到他的安全区范围内,岑极又变得十分好说话,反正陆弦跟他聊了几句,态度温和,有问必答。
陆弦好奇完他,岑极反好奇,莫名其妙来了句:“怀孕难受吗?”
废话吗这不是,但陆弦要面,原本想爷们且云淡风轻地说一句“还行,问题不大”,但跟着捕捉到岑极落在贺蓝哥身上那股若有似无的视线,立马改口:“难受死了,每天都需要自己Alpha的信息素,少一天都不行,江揽等级高,我比起其他Omega能轻松很多。”
岑极顿时轻嘶一声。
“吃你的饭。”贺蓝说:“想这些有的没的。”
贺蓝看向陆弦,陆弦笑了笑。
贺蓝知道陆弦什么想法,岑极曾经不告而别过一次,但那个时候他还不成熟,心里想法比现在多,分开也好,省的待在一起疏解不开,反而将岑极压垮,如今贺蓝想着,岑极一定舍不得他再等第二个五年。
Omega的生命力没Alpha那么顽强活盛,腺体一旦出问题就是迈向终点线,岑极知道这点。
“封锦那晚不是拿走了样品吗?出结果了没?”岑极问。
江揽:“这不是你担心的问题。”他拿过湿巾擦了擦手,“赵闫峰呢?还活着没?”
“活得好好的。”岑极说,“三天吃一顿,盘子都舔的锃亮,一点儿没浪费。”
江揽:“嗯,我不信他嘴巴能一直那么硬。”
赵闫峰越是不吐,越是证明里面有东西,不会冤枉他。
吃完饭已经是晚上九点,陆弦揉了揉眼睛,江揽要带他回去。
“行。”出了西图澜娅餐厅门贺蓝说:“有空再约。”
“嗯。”江揽点头,陆弦则坐在副驾上朝贺蓝他们挥手,“拜拜。”
贺蓝回应:“拜拜。”
岑极也挥了挥手。
岑极不太适应这种场合,三五朋友聊聊生活分享趣事,但旁边陪着贺蓝,感觉很新奇,还不错。
江揽的车子很快驶离,消失于夜间的车水马龙中。
贺蓝吹着夜风轻声开口:“怎么想到问小弦那个问题?”
岑极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是怀孕的事情,他比贺蓝高半个头,稍微侧目就能看到贺蓝清俊的脸部轮廓,“之前几次……都没规避,万一……”
“万一我们不会有孩子,接受吗?”贺蓝打断。
岑极想都没想,“接受啊。”
他半生颠沛,心都野了,跟其他人不同,没想过有个家稳定下来,但对贺蓝却是认真到不能再认真了,说真的,他还担心贺蓝怀孕受累呢,孩子有没有无所谓。
贺蓝紧了紧西装外套:“回家。”
岑极皱眉跟上,还在嘟囔,“冷了就下次穿厚点儿。”
陆弦在车上时昏昏欲睡,到家反而清醒了,洗完澡出来还跟旺财玩了一会儿,塑料小飞碟精准飞出门口,旺财迈着小短腿风风火火跟上,撞得玄关的柜子咚咚响,然后叼回来放在陆弦脚边。
陆弦俯身捡起来,动作不如从前那么利落,毕竟要顾及着某个逐渐长大的小家伙。
江揽很快也洗好了,裹着灰色的丝绸浴袍下来,头发刚吹过略显凌乱,大晚上也帅的不讲理。
陆弦匆匆瞥了一眼,然后移开视线。
江揽注意到了,失笑:“我是你的Alpha,你想看就看。”
陆弦盯着小肥屁.股一甩一甩的旺财,义正言辞,“我想好好休息。”
跟着温热的呼吸喷在脖颈跟耳朵间,江揽嗓音低沉,“看我一眼,怎么就不能好好休息了?”
陆弦怒目而视,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妖精!”
孕期Omega的性.|欲……会旺盛很多,江揽就差“盛情相邀”了,陆弦顶了顶,没顶住。
飞盘插进门口的绿化带中,旺财费了些功夫才叼上,谁知一回来,客厅空了。
它试探性“汪汪”两声。
刘婶听到动静从房间出来,上前捏了捏旺财的耳朵,然后收起玩具飞盘,旺财知道不玩了,立刻屁颠屁颠跟在刘婶身后。
卧室内甜腻的山茶花香刚冒出来,就被汹涌的森寒气息尽数吞没,可这种看似极致的酷寒,却有着可以让陆弦融化的滚.烫温度。
陆弦也想硬气一回!可不管努力多少次,除了被江揽彻底支配,也没有其它结果。
结束时陆弦已经沉沉睡着,江揽抱着他清洗干净。
陆弦体能跟不上,但江揽却精神抖擞,他难得放纵,去阳台外抽了半根烟,剩下半根熄灭在栏杆上,给封锦拨去电话。
封锦一脸丧气地从床上坐起身时,有认真想过现在开车过去跟江揽打一架。
“几点了你知道吗?”封锦问。
“凌晨一点。”江揽淡淡,“蒙塞螺旋体那事,我花重金聘请了几个基因方面的专家回来,交给你安排。”
封锦皱眉:“这个你白天告诉我不也一样的吗?”
“睡不着,就想着一并跟你说了。”
封锦:“……江揽,你睡不着,我睡的着啊。”
“你怎么睡得着的?”江揽问:“你追到小鱼了吗?”
封锦的困意顿时一扫而空。
封锦让气笑了,“行,你说,我听着。”
“小鱼直播画画我想你知道,但他为了藏马甲,直播间号肯定没告诉你吧?以你对他的小心程度,估计也不会调查,来,记一下,35XXXXX63,还有,你别绷着,被Omega拒绝一两次不算什么,这种生物多的是口是心非,小鱼喜欢吃湖西路那边一家叫‘温点甜品’的巧克力芝士熔岩,明天买了给他送过去。”
封锦听得很认真,直播间号一遍就记住了,“你告诉我这些,想干嘛?”
“想帮帮你,看你追人怎么那么费劲儿。”江揽不再客气,字里行间也是渗透出来的红尘烟火气,“你赶紧将蒙塞这件事解决了,钱都不是问题。”
“知道了。”封锦打开床头灯虚心请教,“你说我用不用送花?”
“送。”江揽言简意赅:“小鱼喜欢什么花知道吧?”
“百合!他很喜欢那股子香味。”
“嗯。”江揽应道。
封锦心情由阴转晴,忍不住调侃:“你法子这么多,以前追过别的Omega?哦对,那个叫陆晏……”
“打住。”江揽的心情开始转阴,“最近风湿,听不得这么潮的名字,以后别在我面前提他。”
封锦更高兴了:“陆弦知道吗?”
江揽:“你是不是想死?”
封锦“哼哼”笑出声,“后来也用这些办法哄过陆弦?”
“老夫老妻的生活你不懂。”江揽说:“再者,小弦对我一见钟情。”
封锦:“……”那你真的了不起。
“不是刺激你。”江揽又说:“如果能重来,换我怎么追他都行,疼爱自己喜欢的人其实是一件挺开心的事,小鱼常年宅家,身边也没其他Alpha,你的赢面最大,用点儿心。”
不夸张,封锦让江揽说的斗志昂扬。
“蒙塞的事情你放心,我一定给你一个交待。”
“行,谢了。”江揽接道:“不说了,我不在小弦一会儿得醒。”
封锦让他秀的头皮发麻。
等到江揽去睡觉,封锦反而睡不着了,想着接下来的路怎么走。
江揽第二天一大早就去了公司,陆弦睡到上午十点半,醒来时虽然有点儿没力气,但昨晚信息素摄取足,实际身上舒服,他早餐午餐合并着吃了,然后听到外面响起动静,应该是闻棕来了。
刘婶之前想请几个工人凿个水池,问了江揽跟陆弦都没意见,她赶忙让闻棕去联系,谁知闻棕指了指自己,“我行啊。”
于是闻棕每天帮忙锄地时顺便又凿又砌的,还做的有模有样。
水池差不多今天完工,还得上一层涂层,陆弦老规矩,搬个凳子坐在门口,一边看一边晒太阳。
不多时手机震动。
薛寻雩的信息,是一张图片,能清楚看到巧克力芝士熔岩跟一大束百合,薛寻雩爱吃,但一般不会点这么大,更别说混着花了。
陆弦拧眉想了想,反应过来:【封锦送的?】
【嗯。】
陆弦没回复,等了等,薛寻雩果然按耐不住:【你说他这救命之恩什么时候报完?】
陆弦轻哼一声,敲字的手有点儿重,【别告诉我你没看出来,他早就脱离了报恩的范畴,他现在只想吃鱼。】
薛寻雩;【……你说话就说话,少开车。】
陆弦气的想骂人。
封锦这明显是温水煮青蛙啊,他图谋不轨!
陆弦:【你要吃?】
【这么好的东西不吃天打雷劈好吗?好了不说了,有爸爸往我直播间砸火箭,我去画画了,我把笔头戳烂!】
陆弦看到最后一句话,觉得十分微妙。
彼时薛寻雩端坐在桌前,清了清嗓子,说道:“感谢F245685送的五个火箭,大佬想我画什么?约稿是吗?”
那F一看就是新建的号,还是初始的数字ID,对方一跃成为薛寻雩直播间的榜一,等了半分钟才说:【什么都行。】
直播间众人沸腾了——
【哇,竟然没要求?!五个火箭!两千多块啊!】
【我老婆要被包.养了?】
薛寻雩刚才还有点儿疲态,现在灵感狂涌!
封锦抱着手机,盯着屏幕狠狠皱眉,那清一色的“老婆”刺的他眼眶疼。
这边,陆弦正在电话里跟江揽“无理取闹”,“不管,晚上我必吃一顿小龙虾,你看着办吧,不是我说, 封锦这个人忒过分!明着去啊,非得糖衣炮弹。”
江揽心想早知道昨晚我就不教了。
刚挂断电话,封锦还发来信息:【一群人喊小鱼老婆怎么办?】
江揽面无表情敲字:【十年VIP限量款绿帽,我送你要不要?】
封锦:【???】
作者有话说:
封锦:翻脸无情的狗登西,tu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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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吵架了
江揽傍晚下班还是带了小龙虾。
陆弦身上曾经的谨慎忐忑剥离得很快,他在不知不觉间站在了江揽心尖的位置,并且开始很自然地使用特权。
接下来几天要变天,外面呼呼刮着风,陆弦仰头靠在沙发上昏昏欲睡,脸颊上血色丰盈,面容说不出的平和精致,听到旺财的叫声,陆弦猛然惊醒。
他按了按眉心,听到玄关处响起开门声,跟着是小龙虾的味道。
陆弦有点儿得意的笑了。
江揽手里提着龙虾,换鞋的空挡也没错过陆弦的神情。
刘婶从卧室出来,江揽摆摆手让她去休息,然后放下龙虾走上前跟陆弦接吻,舌头刚一碰到就松开,像是温度刚好可以融化喉间苦涩的蜂蜜水。
江揽很少回来的这样晚,陆弦一天没见,确实想念。
“今天乖不乖?”江揽问。
陆弦舔了舔嘴唇,“我一直很乖啊。”
江揽跟着轻轻蹭了下他隆起的小腹,“我问的是这位。”
陆弦笑道:“最近一直挺乖的。”
江揽“嗯”了一声去洗手,换好衣服出来给陆弦剥龙虾,陆弦就坐在旁边,已经套好了塑料手套,馋得很,江揽剥一个吃一个。
“明天开始大降温,在家里待着。”江揽说话仍是温和,但陆弦听得出可否商量的态度,例如此刻,江揽语气深处是带着压迫性的,但陆弦不反感,应了一声。
刘婶晚上炖的鸽子汤非常入味,陆弦没忍住多喝了一碗,此刻龙虾也吃不了多少,他心里有数,不敢像从前一样为了一时痛快硬塞,不然夜间得爬起来吐,还得折腾,于是剩下的江揽负责解决。
两人洗漱好上床,窗外风声在拼命撼动玻璃,陆弦光是听那“呼呼”声都觉得冷,缩进江揽怀里叮嘱道:“你明天出门穿厚点儿。”
“知道。”江揽亲了亲他的腺体。
陆弦答应得挺好,但现在没什么心理压力,换从前江揽随便一句话他要揣摩很久,如今却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江揽让他待在家里别吹风,结果第二天下午,闻棕的水池修好了,刘婶放了几条生龙活虎的锦鲤,旺财一个劲儿地叫,感觉不是很冷,陆弦穿着半截袖出去了,还跟旺财泼水玩了一阵,刘婶腌酸菜没顾上,闻棕更是纵着陆弦,根本没当回事,结果两个小时后,陆弦回到房间发现嗓子很痒,身上温度也不对劲儿。
他赶忙让刘婶试了试,等刘婶的手从他额头上撤开,脸色都变了。
刘婶不敢让陆弦乱吃药,一边给江揽打电话说了声,一边开始煮姜汤。
闻棕有点儿惊讶又十分自责,“我该提醒你的。”
“没事!”陆弦摇头,“谁也不想的。”
话虽如此,但江揽回来时脸色实在不好看。
彼时陆弦裹着毛毯坐在沙发上,刚喝完刘婶煮的姜汤,江揽一进门鞋都没换,上前一试陆弦的温度就知道确实烧了,平时挺温润客气的人,难得同刘婶还有闻棕发了火,最严重的话是问他们到底能不能干。
陆弦当即坐不住了,一下子站起身,愣愣地看向江揽:“你干嘛啊?”
刘婶朝着陆弦轻轻摇头。
江揽不答反问:“我有没有说过,今天降温,让你别出门?”
“我在自家院子里。”陆弦争辩。
“所以加件外套很难吗?”江揽在陆弦面前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咄咄逼人了。
陆弦不知道,医生曾经跟江揽说过:“您Omega的腺体虽然康复的七七八八,但毕竟不是最合适的时机怀孕的,那些之前因为腺体而带来的一些负面反应,可能会借助孕期发作出来,所以千万要保养好。”江揽没让陆弦知道这些,而不管陆弦每天再活蹦乱跳,江揽也没有真正放下心。
江揽能跟所有人好好说话的前提,是陆弦好好的。
他的担忧谨慎体现在方方面面。
陆弦一时间接不上话,江揽没有骂他,而是将怒气全部发泄了刘婶跟闻棕身上,这比直接冲着他发火还让人难受,毕竟下午那阵子是他自己想出去的,但也只是跟旺财闹了一阵,在陆弦看来人活着总会生病,他已经足够小心了。
陆弦气得脑子发懵,但他不想跟江揽吵架,于是只是稍微偏开头丢下一句:“跟他们没关系。”
江揽面部线条紧绷,像是极力忍耐着什么,最后还是让刘婶跟闻棕离开。
“我……”江揽刚出声,就见陆弦披着毛毯转身上楼了。
陆弦在床上躺了好一阵也不见江揽上来,那真是越想越气。
以他目前的状况跟心性,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错了。
高热很快吞噬理智,陆弦平躺在床上哼哧哼哧喘气,朦胧中感觉江揽似乎来了,男人又试了试他的温度,但陆弦心情不佳,偏头躲开了,江揽似乎怔愣了一下,跟着眼前光线明灭不清,耳畔隐约响起交谈声。
“着凉了,不是很严重,做好保暖,我开的药一天一片,不会对孩子造成影响。”
陆弦慢半拍地想了想,应该是家庭医生。
之后江揽似乎在床边站了好一阵。
陆弦烧得迷糊,下意识伸出手,但江揽没接。
陆弦跟着想到,哦,他们吵架了。
吵架了不用示好,陆弦拉着被子,翻了个身。
江揽:“……”
睡得最沉的时候,陆弦还是能感觉到从腺体源源不断涌进来的信息素,江揽生气归生气,但还是疼他。
陆弦除了没力气,醒不来,其实也没多难受,他昏昏沉沉的,大脑却不间断地运行,想到了很多从前的事情。
等陆弦真正睁眼,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他嗓子有些疼,鼻子还是堵,盯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
房间内属于Alpha的信息素并不明显,可见江揽已经走了很久了。
陆弦该难过的,刚结婚那阵子,他敏感多疑,满心的负面情绪,一听到江揽跟陆晏安的风吹草动就冷着脸,尤其难受的时候,江揽不在他一个人咬着牙抗。
但此刻,陆弦除了些许怅然,心里一点儿不慌。
江揽无非想让他知道自己错了,没听话,再给点儿教训,但最近发生了太多的事情,陆弦的心性早已脱胎换骨,他甚至赌气想着,即便没有江揽,自己也能平安生下孩子。
陆弦刚掀开被子打算起身,刘婶进来了。
刘婶立刻拿来衣服。
“婶婶,对不起。”陆弦低声。
刘婶一下子笑出声,“这有什么可道歉的?昨天是我跟闻棕的疏忽没错,说真的,先生也没说什么,只是发了些小脾气。”
陆弦没吭声。
他洗漱好下楼,吃了些粥,然后刘婶拿来药片,“一天一顿。”
陆弦接过,就着温开水吞咽。
刘婶担忧地看着陆弦,从醒来到现在,他问都没问江揽。
夫妻吵架,一些使小性子的哪怕错了都不愿意低头,陆弦曾经说过太多的“对不起”,如今他思考那个不想低头的人为什么不能是自己。
陆弦在客厅走圈消化了一阵,哪怕现在外面阳光灿烂也没出门,而是转身上楼去画画。
江氏——
江揽盯着手机已经有一个多小时。
别说电话了,短信都没一个!
王衡跟几位高管站在办公室门口面面相觑。
“王特助,敲门。”
王衡皮笑肉不笑:“林副总这话说的,江总最信赖您,您敲门比我合适。”
林副总猛摇头:“不行,我晨会才被骂过。”
话音刚落另外几人连同王衡一起转头看来,脸上明晃晃写着一句话:我们就没被骂吗?
是的,江揽晨会的时候简直“大扫荡”,从上至下,只要迈入那道门的人,就没一个跑得掉的。
也是这个时候众人恍然大悟,别看江总现在每天下班那么早,其实人什么都知道,连财务总监连着一周下午偷闲去对面楼里吃下午茶的事情都清楚,还问了一句“上班期间的午茶好吃吗?”搞得人财务总监脸色涨红,恨不能夺门而出。
“为啥啊?”有人小声问道。
王衡更小声:“不出意外,跟夫人吵架了。”
王衡算是江揽的“身边人”,每天照面几十次,反正据王特助观察,搁从前江总一到公司就要给夫人发信息,脸上带笑眼中带光,中午再电话或者视频,像是时刻热恋,但今天不同,来就冷着脸,手机扔桌上非常懒得搭理的样子,但又忍不住每隔半个小时打开看看,等看完脸色更差,恶性循环。
有人感叹:“好好的吵什么架啊……”
话音刚落,办公室门打开。
不夸张,众人感觉一股冷气铺面而来,同时汗毛倒竖,心跳加速。
江揽靠在门口,眼神一一扫过,画皮似的假笑也没了,使得他本就精致深刻的五官一下子显露出杀伤性,江揽冷声,“你们在门口商量什么呢?怎么拉我下马吗?”
“不不不……”
江揽转过身,“进来。”
大家顿时露出如丧考妣的苦笑。
一整天,陆弦都没跟江揽联系,他是不知道江揽心理活动的,但自己心理活动很平和,甚至有种想通的愉悦,晚上吃完饭觉得腿酸,早早上楼休息了。
睡前薛寻雩打来电话,“封锦约我明天出去采景。”
陆弦冷哼:“骗你出去约会就约会吧,还采景。”
薛寻雩顿了顿,“你说……我惯着他一些,他会不会得到后就觉得索然无味,然后放弃了?”
陆弦:“你铁锅炖自己是吧?”
薛寻雩更沉默了,然后听到陆弦轻嘶一声,连忙问道:“怎么了?”
“腿抽筋,没事。”
薛寻雩脱口而出:“江揽呢?”
“吵架了,还没回家。”
薛寻雩:“啊???”
他一度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因为自从江揽开始对陆弦好起,这二人就逐渐开启了虐狗模式,吵架什么的真的再无听闻。
“不是为啥啊?”
“他不让我出门,然后昨天我去院子里看了会儿锦鲤,没小心感冒了,当着我的面将刘婶跟棕哥骂了,我不高兴。”
薛寻雩瞪着眼睛,仔细琢磨了一下陆弦的话,再配合他的语气,没忍住“噗”一下笑了,“可以啊陆小弦,脾气见长。”
“那是。”陆弦气势十足地撸了下袖子,“反正我不低头。”
薛寻雩一拍大腿:“说得好!”
作者有话说:
弦崽:哎,别人生气我不气,我若气死谁如意。
江揽:………………
祝大家看文愉快!
第八十九章:早干嘛去了?
跟薛寻雩打完电话,陆弦给床头留了一盏小夜灯,原本想抱着那条隐隐抽筋的腿睡,但动作幅度稍微一大就容易抵到肚子,他考虑了一下,还是躺平了。
心里肯定是失落的,毕竟很久没吵架冷战过了,但陆弦却不会怨恨什么,孩子也是他坚持要留下的,吃点儿苦就吃点儿苦。
他跟江揽不管如今多么契合,肯定会在生活习惯跟一些事物的看法上存在分歧,仔细想想,吵架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生活而已。
陆弦这么想着,将原本属于江揽那片的被子全部卷了过来,心境很豁达,动作很小气。
江揽磨蹭到九点半才进家门,彼时陆弦已经昏昏沉沉睡着了。
刘婶听到动静出来,神色温和,“先生今天很晚啊。”
“嗯。”江揽应了一声,视线一扫。
刘婶会意,小声说:“腿酸,上楼休息了。吃饭了吗?我去热点儿。”
“吃过了。”江揽大步上楼:“刘婶您休息。”
刘婶看得好笑,明明就是一万个不放心,偏偏死要面子。
卧房门推开,一室昏黄,山茶花香静谧柔软,江揽一闻到躁动了一天的心就平和下来,松了口气的同时心中多少酸涩,他的Omega竟然一点儿都不想他。
江揽胸口憋闷地去洗漱,到了床边才发现陆弦将自己裹成蚕蛹,没给他留被子。
江总无奈,打开最角落的衣柜拿了一床出来。
江揽想起自己曾经的誓言:只要陆弦好好的,骄纵一点儿或者犯错都没关系,再往深处一想,他的心又开始发疼,江揽俯身上前,拨开了被子跟陆弦的领口,谁知腺体刚露出来,陆弦就伸手捂紧了。
江揽动作停住,不知道陆弦这是醒了还是没醒。
“不、不准……”Omega含含糊糊,听嗓音是睡着了,但身体保持着警备状态,不让他碰。
江揽又气又笑,跟着将陆弦的手强行拉扯开,凑上前咬住腺体。
就陆弦这点儿力气,根本反抗不了。
信息素一涌进来陆弦紧蹙的眉就逐渐舒展开,他心理上还很硬气,想抵触,但身体实在想念。
江揽更不用说,他在公司漠然了一整天,但一碰到陆弦浑身血肉都在叫嚣,他恨不能将陆弦提起来打两巴掌,再狠狠揉进身体里,这人怎么就不明白呢?
给完信息素江揽又拿来体温计给陆弦测了测,已经退烧了,还真是虚惊一场。
但江揽捏着体温计仍是在床边坐了许久,他赌不起。
江揽又是天刚亮就走了,似乎铁了心要让陆弦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那不行,陆弦这么想着,睡醒后打电话给了贺蓝。
薛寻雩跟封锦“约会”去了,就不干扯人姻缘的事情了。
贺蓝难得收到陆弦的邀请,想着这人情况特殊不在家里休养怎么突然要出门喝下午茶?但又听出陆弦语气不对,于是在电话里就答应了。
“去哪儿啊?”察觉到贺蓝一动,岑极立刻伸手把人捞回来,别看他躺在床上姿势不方便,但力道却迅猛霸道。
贺蓝挣脱不开,叹了口气凑到岑极耳边,“陆弦似乎有事,我出去看看,你接着睡。”
岑极眼睛没睁,却皱眉说道,“这不是江揽的事情吗?”
“我觉得就是他跟江揽吵架了。”
岑极这下松开了,“行,但是晚饭前你要回来。”
“好。”贺蓝应道,给岑极将被子仔细盖好。
这是坐落于半山腰的一栋别墅,四周树木繁茂,贺蓝虽置身于喧闹商界,但性子喜静,原本半个月来一次,但自从跟岑极重逢,几乎就长宿在这里了。
开车到市区差不多半个小时,路上没怎么堵,贺蓝一进咖啡厅就看到了坐在靠窗位置的陆弦。
闻棕在隔壁桌,还有三名陌生保镖。
“贺蓝哥。”陆弦起身打招呼。
“坐坐坐。”贺蓝招手示意服务生过来,今天他休息,倒是没穿西装,而是深灰色短款风衣,两条长腿衬得身形修长,有点儿瘦,但瘦的很漂亮。
贺蓝自己要了杯咖啡,给陆弦点了杯果汁。
陆弦转过头同闻棕说:“棕哥,你们想喝什么就点,这家的薯条也不错。”
说话时调调有些长,瞧着有气无力的。
闻棕点头:“好的好的。”
贺蓝扫了一眼,没吭声,一般保镖都是在门口守着,到了饭点再安排吃饭的地方,陆弦对他们倒是十分照顾。
“棕哥。”有名小弟轻声,“就、就这么坐着?还喝咖啡?”
闻棕:“让你干嘛就干嘛,别问。”
贺蓝等服务生离开,摩挲着咖啡杯,仔细打量了一番陆弦的脸色,问道:“说说,怎么了?”
“贺蓝哥应该能猜到。”
“跟江揽吵架了?”
“嗯。”陆弦今天出门都是全副武装,不像是入夏的,倒像是过秋的,这阵子手心都烧,“前天在院子里玩,没小心感冒了。”
“因为这事?”贺蓝也觉得不至于,跟着话锋一转,“本质还是担心你。”
陆弦“哼哼”一笑。
这种事贺蓝肯定是劝合不劝离,“过日子嘛,有点儿摩擦很正常,互相让一步,昨晚还在跟江揽冷战吧?他给你信息素了没?”
陆弦应道:“给了。”
贺蓝:“你看看。”
“贺蓝哥。”陆弦望向窗外,语气一下子沉下来,“其实一直以来,我都觉得很梦幻。”
“怎么讲?”
“江揽开始不喜欢我,我们结婚,仅仅是因为他易感期标记了我,江奶奶知道后让他负责。”陆弦面对贺蓝,可以放心地说很多东西,“这段婚姻起初……并不幸福,没有婚礼没有对外公布,只是认识的一些亲朋好友一起吃了饭,我还记得那天江揽一直面无表情,我就知道自己的未来生活不会很好。”
“是我单恋他在先,在外人看来我不择手段。”陆弦低声,“江揽或许也是这么想的。”
“我腺体发育不好,发情期总要比别的Omega凶猛很多,开始还能用抑制剂,后来就会失效,有天晚上我难受得起不来,房间里全是信息素味道,江揽推门进来……”陆弦的回忆十分清晰,“他看了一眼,就走了。”
贺蓝猛地抬头,“走了?”
“嗯。”陆弦很平静,“江揽就是这样的人,对于不在乎的,生生死死都跟他没关系。”
贺蓝:“……”拳头硬了。
“那阵子他跟楚迹还有来往,不可避免地要跟陆晏安接触,我肯定不愿意啊,就吵架。”陆弦情绪低落:“几乎每天都要吵,其实多数时间都是我在发泄,江揽听完就回书房办公。”
贺蓝脸色微沉,喝了口咖啡。
能想象那时候的陆弦有多崩溃,Alpha还跟以前喜欢的人接触,他无数次表达不满,却被忽视。
江揽的初衷肯定不是冷暴力,他无法跟陆弦共情,只是问心无愧,又不想解释,但造成的伤害跟冷暴力差不多。
陆弦则是越想越气,“有次他过生日,我做了一桌子菜,手都烫了两个泡,等他到凌晨一点,他都没回来。”
贺蓝诧异,“他不回家干嘛呢?”
“说是加班,又说不过生日。”陆弦说:“后来那些菜都凉了,我就全倒了。”
隔壁闻棕拳头都硬了。
“这种事情非常多,其实那段时间我很痛苦。”陆弦接道:“但跟着,江揽态度大变,他开始珍惜我。”
“早干嘛去了?”贺蓝火气上来。
同一时刻——
江揽坐在办公室莫名觉得后背凉凉的。
今天又是众高管倒霉的一天,王衡已经非必要事情否则绝不进来了。
还是一条短信或者一个电话都没有。
江揽深吸一口气,拨了个电话。
封锦一看到来电显示人就头皮炸开,但还是接了,“喂?”
“那几个专家呢?”
“接到韵康的秘密研发基地了啊。”封锦说:“我记得我通知过你。”
“嗯。”江揽应的意味不明,“研发到哪一步了?你带我去看看。”
封锦:“什么时候?”
江揽:“现在。”
封锦差点儿一句国粹飙出来,他抬头看了眼正在排队买爆米花的薛寻雩,自己则抱着一堆东西,此刻夹着手机打电话都很费劲,“江揽,我今天有正事,你别闹。”
“什么正事?跟谁家的合作?别管了,我给你投资。”
封锦不懂这人犯的什么病,但还是压低声音实话实说:“我好不容易约到小鱼,电影马上就要开场了,懂了吗?”
江揽:“……”
其实封锦不说还好,一说江揽顿时心里不平衡,酸水来回往复地倒啊。
江揽义正言辞:“我要看实验进度。”
封锦:“???”
“你有病?!少烦我!”封锦骂道:“去找林昊远或者岑极,挂了!”
刚挂断电话薛寻雩抱着一堆零食走近,好奇:“怎么了?谁的电话让你这么生气?”
“一个精神病的,不理他,你抱的住不?”封锦问。
薛寻雩点头,“嗯嗯。”
封锦想帮忙,但他怀里……炸串关东煮蛋糕,寿司烤冷面烤鸭,虽然锡纸封住了,打算电影结束了再吃,但也非常壮观。
薛寻雩嘴上说着出来应付,实则一个小宅男穿的还挺讲究,也就陆弦不在,不然肯定要调侃两句:“哎呀,哪儿来的发胶?怎么还弄了个造型?”
薛寻雩五官不似陆弦那么精致,但就让人觉得舒服,尤其笑起来的时候,明晃晃的勾人。
还真有Alpha一直注意着他,原本打算上来要联系方式的,但封锦何等敏锐?一个眼神过去,属于高阶Alpha的驱逐意味就非常明显了,对方讪讪转过身,没敢。
这边,陆弦跟贺蓝吐槽了很多,硬生生把一向好脾气的贺蓝都说沉默了。
“你惯的。”贺蓝接道,“岑极别看不着四六,但还真不敢对我做这些,江揽这人……”贺蓝轻哼一声。
“有时候也很过分对吧?”陆弦问。
闻棕跟另外三名小弟疯狂点头,就是!
作者有话说:
贺蓝:你到底在干嘛?!
封锦:令人发指哦。
闻棕:嗯嗯。
江揽:…………
祝大家看文愉快!
第九十章:追上门找人
陆弦喝了口果汁,低声:“反正这两天不想理他。”
明明就是小事嘛,当着他的面又是说刘婶又是说闻棕的,有一种他闯了祸但是别人来承担的荒谬感,陆弦心想我不要面子的吗?
“不想理就不理,”贺蓝没好气,“我真烦这些自以为是的Alpha。”
岑极从梦中惊醒,跟着反应过来自己在哪儿,翻了个身又睡了。
“晚上想吃什么?哥请你。”
陆弦想了想,“京酱肉丝,最好有粥跟煎饼。”
贺蓝知道有这么个地儿,立刻掏出手机定包间:“没问题。”
陆弦原本想说小吃街的,但那里的东西调味重,他倒是愿意,然而肚子里这位不愿意。
贺蓝定了两个包间,给闻棕他们也安排上了。
“哎呦大哥,这钱我拿的烫手。”一名小弟发表感言。
闻棕低声:“你以为我就不烫手吗?”
那天江揽问他能不能干,闻棕真没生气,他确实没料到陆弦体质这么差,一吹风竟然着凉了,是他跟刘婶的疏忽没错,办事不利就该躺平挨喷,比起之前那些强人所难的雇主,江揽已经算非常客气厚道了,甚至给他心脏病的女儿安排了权威医生,工资定期结算,绝不拖沓。
陆弦就更不用说了,闻棕开始拿他当简单的雇主,但架不住Omega有什么好东西看到他就分享,小到一个烤地瓜大到家里吃不完用不完的好东西,闻棕如今更多的将陆弦当弟弟看待。
陆弦还巨省心。
现在陆弦跟江揽冷战,闻棕还有刘婶挺过意不去,私底下商量着怎么办,但是又商量不出什么来。
别看闻棕这个块头,还是害怕江揽的,担心说错话。
贺蓝带陆弦去看广场的音乐喷泉,就当散心,等时间差不多了才开车往西图澜娅餐厅走。
准确来讲那更像是农家乐,开在挺偏僻的一个地方,从一条公路口上拐,还有一截子土路,跟着映入眼帘的是一整根木头横放雕刻而成的门牌,醒目的“陶墨居”三个字,四周翠竹繁茂,都能看见顶破泥土的竹笋。
停好车下来,穿过竹林往里面走一段,顿时豁然开朗,假山水榭,九曲环廊,吃饭的地方在一排低矮的木房子里。
陆弦震惊:“还有这地方?”
“一个朋友开的。”贺蓝解释,“有几位通晓南北的名厨,你想吃的都有。”
果然,陆弦心想,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力。
纵然他现在捏着江揽的工资卡,里面装着一个天文数学,也学不会高档消费。
闻棕他们坐在隔壁,贺蓝直接让上全宴,足够四个五大三粗的Alpha吃到肚子撑。
小弟一边啃着棒子骨一边含糊:“谁说有钱人不好相处的?这比我供奉在神龛上的财神爷都体贴。”
贺蓝等陆弦点完餐,给岑极发信息:【不回来吃了,你自己解决。】
岑极刚睡醒,眼睛瞪得像铜铃,【你答应我晚饭前回来的。】
【哦,我改变主意了,你可以去找江揽,讨论一下一声不吭离开五年和娶妻回家一年冷漠对待到底有什么异曲同工的美妙。】
岑极:“?!”
岑极被那“五年”戳中神经,一时间也不敢贸然联系贺蓝,而是真的去质问江揽:“不是,你跟你媳妇儿吵架,干嘛要破坏我的家庭啊?”
彼时江揽刚盯着电脑显示屏发了半个小时的呆,闻言嗓音沉下来,“会不会说话?我什么时候跟我媳妇儿吵架了?”
“拉倒吧!”岑极不买账,“贺蓝中午就说陆弦情绪不对,猜测你们可能是吵架了,然后陪陆弦出去喝下午茶,答应我晚饭前回来,结果现在不回来了,语气特别不好,让我跟你讨论一下抛妻弃子的美妙之处。”
论谣言是如何诞生的。
岑极想找个近义词也找不精准,其中“抛妻弃子”给江揽吓够呛,他反应过来陆弦下午出门了,现在跟贺蓝一起,“他们在哪儿呢?”
岑极嗓门贼大:“我怎么知道啊!”
江揽快速思索一番,说道:“我知道。”
闻棕不可能瞒着江揽。
这顿饭吃的还挺香,陆弦将心中不快一股脑吐完,总算来了胃口,一碗粥两块巴掌大的煎饼,剩下的全包着肉丝吃了,没放葱,他现在受不了这个味道,就吃个酱味。
“真不错啊。”陆弦双手往后一撑,心满意足。
“喜欢下次哥再带你来。”贺蓝笑道。
陆弦开玩笑,“贺蓝哥,你要是个Alpha,不敢想象,谁顶得住你这温柔?”
贺蓝失笑,“这就温柔了?”
吃完饭天幕扯出昏黄晚霞,贺蓝又说:“不想回家今晚可以住我那儿。”
陆弦眼神一亮:“真的?!”
“真的。”
别人不敢“收留”陆弦,但贺蓝不怕。
陆弦掏出手机,“那我跟刘婶说一声。”这样江揽一到家就知道,也算通知过了。
刘婶“啊?”了好几声,但是听陆弦语气轻快,也没敢打断,等通完电话不用说,立刻就告知了江揽。
江揽此刻就在陶墨居门口站着。
四周寂静,刘婶说的什么一旁的岑极全都听到了。
“你看看!”岑极一蹦三尺高:“陆弦来,是不是就要把我赶走了?”
江揽抬头瞥他一眼,心情也没好到哪里去。
江揽终于明白了,现在不是以前,他以无条件的宠溺为引,将陆弦体内那些反骨跟叛逆全部勾了出来,陆弦也不再是从前自我怀疑跟战战兢兢的样子,他开始随性而活。
思此,江揽先是一愣,跟着心中的郁结散去很多,反而有点儿高兴,他所求的,不就是这样吗?
然后江揽没忍住,真的笑出了声。
岑极:“???”
“哎,兄弟。”岑极一脸惊恐,“没必要,有问题咱们就解决,你别疯啊。”
江揽敛住笑意,骂了岑极一句:“你懂个屁。”
岑极心想你的精神状态我也不想懂。
陆弦跟贺蓝有说有笑地出来,谁知刚到门口就愣住了,笑意从脸上一点点消失。
跟着,陆弦回头望向闻棕,“棕哥……”
闻棕立刻看向竹林深处,他没办法啊!
陆弦确实没想到江揽会来。
甚至于他这两天有种跟过去某个时段重叠的错觉,就觉得江揽对他耐心告罄,可能没个一周不会消气之类的。
江揽神色缓和,走上前来。
贺蓝侧身挡在陆弦面前,“干嘛?”
江揽:“……我接小弦回家。”
“回去做什么?看你每天冷着脸?”贺蓝说:“去我那儿。”
江揽:“不行!”
贺蓝嗓音很轻,岑极知道这是他嘲讽人时特有的。
“是我小瞧你了,第一次见面时看你对小弦那么好,就以为你一直对他情有独钟,原来刚娶回家时,连个信息素都不想给?”
江揽:“……”
岑极顺杆上爬:“你可真不是人啊。”
“少大哥笑二哥了,你能好到哪儿去?”贺蓝冷声。
岑极猛戳江揽的后背。
江揽反手拍掉岑极的手,深吸一口气,知道这冷战不能再继续下去了,他视线越过贺蓝的肩膀看向自己的Omega,“小弦,你过来。”
“不过去。”陆弦嗓音有些哑,“你那么骄傲,可以一直不理我。”
江揽叹气,“我哪里舍得?”
此话一出,陆弦的情绪也绷不住了。
委屈从心里往脑髓冲,他又受到孕期激素起伏影响,哪怕再控制,鼻子也变得酸酸的。
“小弦。”江揽又说,“这次是我的错,我只是……”他像是不得不扒开一些隐秘心事,然后展露出一丝丝脆弱,“我只是很担心你。”
担心到不知道多少个夜晚被噩梦惊醒,只有看到身侧陆弦好好的,才能舒展心神。
陆弦却不想那么讲道理了,“你跟棕哥,跟刘婶发脾气,跟我冷着脸的时候,可不是这话。”
江揽诚恳,“真错了。”他看向贺蓝,“不能去你那儿,平时你们聚一起玩玩没什么,但小弦现如今无法离开我的信息素。”
陆弦:“哦,你是因为担心你的孩子才来找我的。”
“担心你。”江揽耐心十足,看向贺蓝的目光带着几分示好,见贺蓝思忖片刻后稍微让开,才赶忙上前。
陆弦情绪正上头,转身就往里面走,江揽三两步跟上,然后抓住陆弦的手腕,将人带到了一旁的竹林深处。
陆弦:“放开!”
江揽察觉他情绪失控,也不废话,扒开青年的衣领直接俯身咬住腺体,陆弦眼前一白,顿时脚下发软,江揽松开按住他脖颈的手,改抱住腰身,承担Omega大半的重量。
过了好半晌,江揽才松开,陆弦眼神涣散,望着逐渐清朗的月色,轻轻喘气。
“现在能好好听我说话了吧?”江揽轻声。
陆弦冷哼。
“孕期感冒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你腺体受损造成的危害必须消除干净,这样生产的时候才能好受一些,小弦,我真的很害怕。”
江揽字里行间情谊坦诚,陆弦盯着脚尖,“没那么严重。”
“你能看得开,但是我不能。”江揽伸手按住Omega微隆的小腹,心中酸涩混合着期待,“陆弦,我只能说,你如果有任何意外,我便不会接受这个孩子。”
陆弦瞪大眼睛,然后没忍住,给江揽肩膀来了一拳,“你胡说什么呢?”
江揽只是笑,语气很轻,却没任何开玩笑的意思,“真的。”
陆弦觉得这话太严重了。
“你不懂。”江揽抬手轻抚陆弦的脸颊。
夜风吹过,带着白日留下来的热气,但陆弦却忍不住一个寒颤,有那么一刻,他好似感觉到了江揽的心境,很难形容。
一侧春暖花开,一侧万丈深渊。
陆弦跟着江揽出来,沉闷的心情很快被某人的大嗓门打破。
岑极围着贺蓝转,贺蓝面朝哪儿他就追过去当背景板,脸色挺臭,看起来恨不能打人,但说出口的话却是“我错啦!你跟我回家,错啦错啦!”
众人:“……”
作者有话说:
岑极:这!就是硬气! 懂了吗?
江揽:emmm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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