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远王妃别过脸去。
这一句话确实终止了他二人这么多年的情分。
皇后有些诧异的看着靖远王妃。
“你真的要与本宫生疏至此，甚至…如今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本宫当初固然贪生怕死，所做之事确实不算明朗，可是本宫也是为了自己，为了家族而考虑。”
谁不想一切由着自己的兴致而活。
谁又不想一切皆得知自由。
可这世间又怎会有纯粹的自由可言。
当年种种。
如今落在女子的心头也仍是灼烫。
“本宫也后悔，后悔当年为何要因为父亲一言，将自己置身于如此为难之地，可当初本宫做了这选择，如今已然没有回头之路。”
若是说后悔。
皇后的心中也不似从前。
嫁入宫中，却从始至终，不曾得到陛下真正的真心相待。
他们夫妇二人送来，互相算计图谋。
陛下更是利用女子之身之便，不知让皇后的手上沾上了多少污秽。
可即使如此，皇后原以为自己闺中的旧友也仍旧能够理解当年的种种。
更能理解如今坐在皇后之位，有心而无力的她。
“你在宫中步履艰难，可你原本就可以选择不入宫。”
靖远王妃抬起眸来，那双眸子里满是操心。
“当年你母亲与崔家早已为你准备了退路，可这一切都是你自己咎由自取，是你非得要去赌，那君王之心是不是真的在你身上。”
陛下野心滔天。
哪怕是当年的太子身体康健，甚至早已内定为君王的储君，可终究躲不过陛下的毒害。
更何况那件事情的真相众人皆知。
唯独皇后。
这些年来助纣为虐，更是用各种办法去解释自己的无力而为。
“你这些年…都为了那人做了些什么，你自己心里是最清楚不过的，从前现在…你我早就已经并非是同路之人，又何必互相为难，倒不如到此为止。”
“我不。”
皇后往前蹭了蹭，又抓住了靖远王妃的手。
“阿姐，你看看本宫，你看看本宫，你说过的，这辈子都会帮着本宫，你就…你就莫要在于北辰王府有过往来，这样本宫也好给陛下交代。”
皇后的眼眸中也蓄满了泪。
她们幼时曾一起长大，也曾互相陪伴。
然而眼下，却只能各自分散，各自求生。
靖远王妃打掉了皇后的手，那双眸子里也无半分曾经对眼前之人的疼惜与不舍。
“我的话早已说尽，当年我已因为你而不曾开口，眼睁睁瞧着那苦命的孩儿，受你们多年磋磨，皇后，要是大皇子尚在，大皇子的年纪是否也同他相仿。”
一句话却让皇后跌倒在椅子上。
那个早夭的大皇子。
那个被自己父亲算计来算计去，而算计的连命都没有了的皇子。
是皇后此生永远都忘不掉的心结。
“他甚至都不肯留下你与他的皇子，你却一心以为他所做的一切不过为了自己的前程，多可笑啊，他只是不想让在外戚专权，不想让你郭家成为能够与他抗争的族群罢了。”
皇后为何至今还要沉浸在与那男子之间的情感之中？
靖远王妃，此生都有些难以相信。
泪水一滴滴的沿着脸颊落下。
似乎要哭尽这些年来的委屈。
皇后怎会不知他的野心，又怎会不知他的百般刁难。
可是…
皇后舍不得。
舍不得早已到手的荣华富贵，更舍不得少时风景。
皇后相信如今的君王以少时的王爷并不相同。
但她终有一日能等来年少时的互相相守。
“可是…可是如今本宫是他的妻，本宫该做的不就是辅佐他坐稳君王之位，阿姐，我只是不想让阿姐与之敌对，我不想夹在她与阿姐中间。”
皇后看着靖远王妃。
“阿姐，算我求你，退一步海阔天空，你就…不要再算计这些了，可好。”
然而眼前之人……却丝毫无半分。
靖远王妃看着她，随即开口。
“皇后既已有了决断，何必在我这继续纠缠，我与皇后早就没了什么姐妹之情，还请皇后早日归去。”
“不。”
皇后刚想伸手抓住那人的衣裙，却瞧着他的身影，早就已经走出了房门。
靖远王妃吩咐身旁的丫鬟。
“去一趟北辰王府，就说…北辰王妃有些琐碎之物落在了王府，请王妃过府亲自来拿一趟。”
“是。”
——
轩辕珏已连续几日在书房闭门不出，苏雨柔虽担心非常，但却也难以阻止他之心意。
重回京城。
有许多事情都需面对。
也有许多人脉需要重新梳理。
他忙一些也很正常。
苏雨柔坐在书房院外的廊下，目光刚好能穿过窗台，落在那一脸严肃处置政务的男子身上。
那个让她心弦为之而飘动的男子。
“王妃，靖远王府来人，就是王妃之前有些琐碎之物落在了王府，劳烦王妃过府前去亲自取上一趟。”
“要我过府亲自前去？”
若真是些无足轻重的琐碎之物，那也不必如此。
可瞧着似乎好像并非是……
靖远王妃。
苏雨柔站起身来有些担心的看向书房，而后招手叫了云舒。
“你同你阿兄说上一句，就是说…我去见靖远王妃，若是王爷忙完，我还不曾归来，就请王爷过府去接我。”
“是。”
苏雨柔最后略带着几分担心的看了看轩辕珏两眼后才转身离开。
它沉浸在眼前的诸事之内，这也不曾瞧见窗外的女子何时消失。
——
靖远王府。
苏雨柔到的时候，皇后还不曾离开，似乎是在等些什么。
看着那几乎将整个王府门前全都挡住了的皇后仪架。
苏雨柔并不敢前去冒犯，只好让翠环先告知王府门房，而后在人引领之下走进了靖远王府。
路过前厅时，苏雨柔自然瞧见了坐在那的皇后，原本还在犹豫，是否要上前问好。
却听见身后传来靖远王妃的声音。
“这大中午的，折腾你跑来一趟，实在辛苦，这些东西毕竟是属于你的，本王妃想着也不好越俎代庖私自处理，你瞧瞧，看是否还有什么缺了少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