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雨柔转了一圈,这才反应过来,如今在殿上站着的这几个人,对自己都是怀有着怀疑的态度。
所以说从始至终都不曾知道天子与他之间互相在算计着些什么。
整个永安乐,确实对那位天子似乎带有着巨大的恨意。
这一切都与她这个背井离乡的苏雨柔无关。
“我进城那日,就听你们在说什么奸细,原本还不确定你们在议论,但是今日你们说了这样的话…我才知道说的是我啊。”
苏雨柔指了指自己,又在几人面前转着圈走了一圈。
“我,侯府千金,堂堂的京城我不待,非得要陪着他折腾了这小半个月来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几日百般被你们苛待也就算了,今日白天我还救了你们此处的一个得了疫病的小孩,你说我是奸细?”
谁家奸细会做到苏雨柔这副样子?
又是救他家主子,又是救他家百姓。
“还有别忘了,你们家主上的命也是我救回来的。”
苏雨柔转过身,目光落在一直都不曾开口的轩辕珏身上。
“从始至终…你也在怀疑我的身份?你也觉得…我…是个奸细?”
如果是别人,苏雨柔倒也没那么多的感触。
反正…都是些毫不相干的人。
直到眼前之人,不仅不曾说半句为自己开脱之言。
他那低垂的眉眼,一副深思熟虑的模样,一眼就能让人看出,他从一开始就觉得苏雨柔的接近他的不对。
原来……就连他都觉得自己是奸细。
还真是个巨大的…剧本杀。
所有人都拿了身份的透卡,唯独只有苏雨柔,一直被蒙在鼓里,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能够得到眼前诸人的欣赏。
“行,我明白了。”
苏雨柔彻底毫不挣扎,而身后的云舒跪倒在地,还在求饶。
永安乐。
却不知安的是谁的乐?
苏雨柔放声大笑,在这一夜里倒显得空旷无比。
不管曾经的用心,是为了在这异世求生。
不管曾经孤注一掷的挽救,是为了对一条生命的不舍。
多日的陪伴,是为了……他。
苏雨柔不可否认的是,长达这段时间的相处,轩辕珏早已驻扎在她的心上。
“我说怪不得你为何就那样干脆的接受了侯府替嫁,为何…面对苏宝珠,也没有半分动心,而是对我这个…再三容忍,原来如此?”
苏宝珠不管如何也是世家大族的女儿。
无论是身份败露的那一日,他想要轻易处决,亦或是如何,他都很难干脆。
反而是苏雨柔这个母亲早已亡,继母不爱,亲父不喜,长姐不疼的…是最好处理的。
“那你现在要做什么,一刀杀了我吗?”
苏雨柔往前走了两步,就瞧见无论是那女子,还是裕安,他们的手全都握在了腰间的佩剑上。
似乎上位者的一句话,便瞬间就能定了苏雨柔的生死。
“本王…”
“我从未出卖过你,自从嫁给你,我很早就知道裕安的存在,也很早就知道你…我如果把你的身体情况和裕安,全都告诉给当今天子,你觉得我拥有的…会仅仅只是一个侯府嫡女的身份吗?”
出卖他,自然能换回来更多富贵的日子。
“如果出卖你,我也不必想尽办法让你在侯府游走,费尽心机将小娘的牌位带了出来,也不必至今…都不敢把小娘的牌位送回江南。”
江南那处,小娘的娘家如今如何早已不知。
这牌位若是一旦又被侯府抢去,这一切算盘便皆已成空。
面对苏雨柔的声声解释,众人却半句都听不进耳朵。
好在他们都要听从轩辕珏的吩咐,不然说不定如今的苏雨柔早就已经被人拉下去四分五裂。
轩辕珏都始终都不曾开口处置,以至于这房间之中安静如此。
苏雨柔也不再解释。
若是他心中已经认定了苏雨柔是叛徒细作之身,再多解释也不过皆是虚妄。
“主上。”
原以为这世间不会再有人开口为苏雨柔说话,却没想到一直都以毒舌恐吓着她的小语却是唯一一个站出来为其开口之人。
“自从人进了永安乐后,就一直待在客房内,寸步不出,想来就算是真的,有什么消息想要传递给那老皇帝,应该…也有心无力,更何况如今人在我们的地盘上,不如先将她的命留下,说不定我们还能够在他的嘴里调查出些什么…”
“小语。”
思无书伸出手,瞬间将人拽了回来,一旁的慕千罗眼眸之中也带着几分不满。
这小丫头平时并不是心软的主,所以此刻为何要为苏雨柔开口。
他摩挲着椅子的两侧,那像极了权力的顶端。
过了半晌他才开口。
“将人牢牢关进房中,不准其与外界有任何接触,苏雨柔,希望你不会让本王失望。”
失望?
究竟是谁让谁失望?
他说完话,自然有人走了上来,那素来魁梧的男人,记得他当时一只手便能将苏雨柔像个玩物一般随意挪动。
可此刻他只站在苏雨柔眼前,“苏小姐请吧。”
“匡鹰。”
没想到苏雨柔竟会如此收买人心,竟连平日里素来,不愿相信旁人的匡鹰此刻对她的态度都不似之前那般。
眼下众人的眼眸之中都带着无比的猜忌。
苏雨柔隔着那人魁梧的身躯,最后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他。
“你身上的毒…似乎好像还没找到发作的契机吧,不想再发作,不想再失控,就多休息休息吧,说不定…休息过后,你的精神不再紧崩,就不会那样。”
在离去前,苏雨柔终是将自己身上所有的镇定剂全都留了下来,但只是摆放在距离自己最近的台阶上。
“这是我身上所剩无几的,所以说你发狂时没人能够进得了你的身,但我想如果我不在,他们也有办法替你解决。”
苏雨柔一时之间觉得自己的话莫名的多了起来。
一开始的解释,可现在这似乎好像托孤的语气。
都是不想让面前之人误解她。
“我可以做了你的阶下囚,只是…在你的心里,就真的觉得我是真的细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