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瞎子闻言冷哼一声。
那只独眼中闪烁着桀骜不驯的光芒。
他说话的声音自发的带着一股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悍气。
“我当初从一个小兵出发,身上只有一柄长矛,到了今天总算当了将军。”
说到这里,他缓缓开始在堂中踱步。
虽只有一人,气势却压过了满堂的官员。
“从金乌山的几十个小土匪,到今天城外数万个反贼。”
“哪一天没有人想害我?”
“哪一天没有人想要我死?”
下一秒,他突然转身目光死死的盯着何冒财。
“我程瞎子能活到今时今日,不是侥幸来的,就凭你也来吓唬我?”
“你算老几”
何冒财面对这扑面而来的杀伐之气,并没有畏惧。
看向程瞎子的眼神也愈发的冰寒。
说话的语气平静得令人心悸。
“你知道我不喜欢开玩笑。”
“我也不是跟你开玩笑!”
程瞎子猛地发出一声炸雷般的怒吼。
指着何冒财骂道。
“没种的人是你啊!”
“在这种场面想唬住我,你行吗?”
“你前两年也不行啊!”
“你不要以为我穿了官袍我就不敢动你,我扯下官袍照样可以当反贼。”
“不过你也不用怕,我做人就是有个原则。”
“人家对我客气,我就对他客气,人家对我狠,我会比他还要狠。”
一时间何冒财与程瞎子剑拔弩张。
眼看着就要彻底撕破脸皮。
以前何冒财是巡抚,处处压程瞎子一头,现在整个川西乱成了一锅粥,不知道多少人想要何冒财的脑袋。
此时此刻,他程瞎子才不会惯着对方。
突然,外面传来一声剧烈的炸响。
轰!!
紧接着只见衙门口那两扇沉重的木门就跟纸糊的一样,轰然爆裂。
一时间木屑纷飞,烟尘缭绕。
只见一群人趁着这个空隙疾掠而入,直接对院中的差役和将士展开了屠杀。
为首之人穿着一袭似血的红衣。
容貌看起来妖艳绝伦,可眼睛里却带着蛇蝎般的寒意。
她扭着屁股一步步靠近。
脸上巧笑嫣然,说话的声音更是甜腻如蜜。
却让在场所有官员都如坠冰窟。
“哟,这么热闹呀!”
“何大人,程将军,奴家没有叨扰到二位吧!”
说话之人正是角丽谯。
在她身后,鱼龙帮的众多好手纷纷伸出屠刀。
凛冽的杀气瞬间弥漫开来。
何冒财与程瞎子几乎同时脸色剧变。
他们都知道,这是到了真正的生死危机关头。
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角丽谯莲步轻移,径直走到程瞎子面前。
她微微歪头,朱唇轻启。
嘟着嘴,露出一副天真又委屈的模样。
“程将军方才不是说,脱下这身官袍,便能当反贼嘛!”
“奴家,最欣赏您这样的真豪杰了。”
“若是您不嫌弃,奴家愿扫榻相迎…”
她的话语之中带着暧昧和暗示,玉指几乎要戳到程瞎子的胸膛了。
“程将军就依了奴家,可好?”
此时程瞎子只觉得一股异香猛然钻入鼻窍。
眼前这绝色女子的容颜瞬间占据了他的整个心神。
那双美眸更是如同深不见底的漩涡,将他的视线猛地拉了进去。
下一秒,程瞎子仅剩的那只独眼瞬间变得迷离起来。
脸上挣扎的神色一闪而过。
随即彻底被痴迷和狂热所取代。
“好…好…我都听你的。”
他如同提线木偶般喃喃说道。
角丽谯闻言不禁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笑声在大堂里不断回荡,满满的都是得意。
剩下没被蛊惑的人听得只觉脊背发凉。
“呵呵呵呵,好,以后你就是奴家的一只好狗狗。”
接着她从腰间取出了一个打造精巧的金属项圈。
“乖,好狗狗,低头。”
程瞎子听话的低下头来。
角丽谯踮起脚,直接将项圈戴在了程瞎子的脖子上。
咔哒!
一声轻响。
项圈彻底扣死。
角丽谯满意地端详了一下自己的杰作,仿佛在欣赏一件有趣的玩物。
随后她将系在项圈上的绳子挽在手中,轻轻一扯。
“走吧,奴家的好狗狗,带上的嫡系部下投奔起义军去。”
程瞎子双目空洞,嘴唇不停的哆嗦着。
最终他用干涩嘶哑的嗓音,机械地重复道。
“好…好…我们走。”
就在程瞎子话音刚落之时,旁边的一名官员鼓起勇气就要喊醒他。
可他还没来得及反应。
大堂屋顶的梁木直接炸裂,瓦砾碎木倾泻而下。
是金毛狮王一脚打碎了屋顶。
他裹挟着滔天杀气,自破开的窟窿中一跃而下,重重砸落在地面。
随手扭断了正想说话那人的脖子。
此举更是震得所有人都噤若寒蝉,一动不敢动。
角丽谯见状微微一笑。
“狮王,这里交给你了。”
说完牵着程瞎子离开了大堂。
程瞎子手里掌握着西川城一大半的守备力量,只要能让他临场倒戈,起义军便可兵不血刃的拿下西川。
而且这些人可都是正规军。
跟起义军这些野路子完全不在一个层面上。
有了他们的加入,起义军的实力将会更上一层楼。
金毛狮王微微颔首。
目光环顾四周,扫过噤若寒蝉的众人。
“还有想投降的吗?”
“一人捅何冒财一剑,就有资格投降。”
“否则你们所有人,都要死!”
说完金毛狮王将手中长剑扔在地上。
何冒财听完脸色惨白,一屁股跌坐在太师椅上,两条腿不停的打颤。
不公平!
为啥都要来捅我啊!
我特么自己捅自己可以投降吗?
金毛狮王可不管这么多,他左手一招。
立刻有一个鱼龙牛马帮的帮众上前,抵上三根香。
“从现在开始,我给你们三炷香的时间。”
“若这三炷香燃尽,本座就赶尽杀绝。”
说着他右手呈爪,往上一翻。
一团火焰从掌心滋生。
用火焰将三炷香点燃。
所有官员都目瞪口呆地望着三支香被金毛狮王信手插在香炉里。
尼玛!
还能有这种操作?
说好的三炷香的时间,是三炷香一起点?
这不就等于只有一炷香的时间嘛!
在一片沉默中,一个站在后排的官员颤巍巍地举起手。
“这位好汉,这是一炷香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