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言不发的返回了四顾门驻地。
也就是慕娩山庄。
从后山下来之后,他们都沉默了。
乔婉娩的眼中更是满含泪水。
因为映入眼帘的,都是一片触目惊心的狼藉。
昔日清雅秀丽的亭台楼阁多有损毁。
写着四顾门三个大字的牌匾也斜斜断裂在地上。
地面上血迹未干,零落的兵器与残肢无声诉说着刚才战斗的惨烈。
许多四顾门弟子活动的区域都被鲜血浸成了暗红色。
而残垣断壁之间此时依旧弥漫着硝烟。
幸存下来的弟子们强忍着悲痛,正忙碌地穿梭其间。
他们小心翼翼的搀扶起受伤的同门,为其简单包扎。
年轻些的弟子用门板做成简易担架抬运伤员,将重伤的师兄弟抬往医馆救治。
整个山庄虽遭重创,却并未陷入混乱。
只是默默的舔舐着伤口。
乔婉娩将浣花剑派众人安顿在外堂歇息,唯独将朱六与佛彼白石四人带到僻静的后堂。
踏入室内,乔婉娩便蓦然转身。
清冽的目光直刺云彼丘,冷声问道。
“云彼丘,看着这么多弟子惨死眼前,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对四顾门说的吗?”
云彼丘闻言,身躯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震。
他在纪汉佛三人不明所以的注视下沉默良久。
最终缓缓抬起头,脸上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石水、纪汉佛与白江鹑三人面面相觑。
脸上写满了茫然与不解。
他们完全跟不上这突如其来的对话。
全都是一脸懵逼。
“门主,彼丘,你们究竟在说什么?”
石水忍不住出声问道。
她的目光在乔婉娩和云彼丘之间来回移动。
乔婉娩则是死死的盯着云彼丘。
眼眶也逐渐泛红,很快泪水便不受控制地涌出,顺着脸颊滑落。
“你还算有几分诚实。”
“我特意将你们带到这里,就是不想让四顾门的丑闻被外人知晓。”
“不但徒增笑柄,更会寒了逝去弟兄的心。”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一字一句的质问道。
“云彼丘,我现在只问你一句。”
“十一年前相夷与笛飞声东海约战的前夕,是不是你骗他服下了碧茶之毒?”
此言一出。
所有人都麻了。
就连云彼丘也是。
这句质问宛如惊雷炸响在他的耳边。
他原以为是说一百八十八牢與图之事,没想到乔婉娩问的居然是这桩旧事。
石水三人也瞬间瞪大了眼睛。
什么?
这尼玛怎么可能?
他们猛地转向乔婉娩,又霍地扭头死死盯住面色惨白、沉默不语的云彼丘。
目光中充满了震惊与无法置信。
仿佛听到了这世间最荒谬、最骇人听闻的笑话。
“碧茶之毒?”
“门主您说的是号称天下无解的第一奇毒?”
“这…这怎么可能?”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彼丘…彼丘他是门主最信任、最倚重的兄弟啊!”
“他怎么可能会对门主下此毒手?”
“这其中定然有天大的误会。”
“是啊门主,此事关乎重大,绝不能仅凭猜测。”
“彼丘的为人我们最清楚不过,这绝对不可能。”
“此事必须从长计议,查个水落石出。”
…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情绪激动,全是一副坚决不信的模样。
整个后堂的气氛瞬间紧绷到了极点。
“你们不要再说了!”
就在众人群情激奋之际,云彼丘猛地抬起头,声音嘶哑地打断了所有声音。
他双手痛苦地抱住头颅,仿佛承受着无尽的煎熬。
接着在所有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他直接承认了下来。
“没错,十一年前是我,是我在门主的饮食中下了碧茶之毒。”
轰!
这句话狠狠砸在石水、纪汉佛、白江鹑三人心头。
他们的瞳孔猛的一缩。
白江鹑的反应最为激烈,身形一晃便已挪移至云彼丘面前。
一把死死攥住他的衣领,目眦欲裂地怒吼道。
“彼丘,你知不知道你在胡说什么,你快收回这句话。”
“你快说这不是真的,说啊!!”
云彼丘任由他疯狂地摇晃着自己的身体。
整个人面色灰败,眼神空洞。
就如同一具失去了所有生气的躯壳。
他始终一言不发,显然已经心若死灰。
当年的他是被角丽谯那妖女用媚术蛊惑了,所以才犯下了让他悔恨终生的罪孽。
这十一年来的每一个日夜,他心中的愧疚和悔恨就没有停止过。
听到云彼丘亲口承认罪责,乔婉娩一直紧绷的心弦也骤然松弛下来。
她整个人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一般。
吕小布所说的一切全都是真的。
他并没有欺骗自己。
这个结果让她一直高悬的心终于落回实处。
其实她内心深处在恐惧。
她害怕吕小布一直在哄骗她。
所幸!
待心绪稍定之后,乔婉娩这才缓缓开口。
将自己为何前往京城、如何遇见吕小布、以及获悉的关于李相夷之死的真相。
都原原本本地道了出来。
当然,跟朱厚聪滚床单的事情她没说。
江湖最忌讳的事是勾引大嫂。
而跟师娘滚床单比勾引大嫂还要恶劣。
这种事绝对是为武林同道所不齿的禁忌。
乔婉娩也羞于启齿。
石水听罢乔婉娩的叙述,又看向颓废的云彼丘,眼中充满了愤怒和深深的失望。
“枉费门主当年那般信任你,你却做出如此猪狗不如、背信弃义之事。”
“你不配活在这世上。”
云彼丘面对石水的斥责,发出一声惨笑。
他低声道:“你说得对,我确实无颜再苟活于世.。”
接着他话锋猛地一转,用尽力气抬起头。
“但在我死之前还有最后一件事,必须告知你们。”
“我找到了金鸢盟的老巢所在。”
什么?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再次震惊了在场所有人。
他们还没从碧茶之毒的震撼中回过神来,又被这骇人听闻的情报震得心神剧颤。
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惊愕。
目光齐刷刷地再次聚焦到云彼丘身上。
万万没有想到,云彼丘竟然会抛出一个如此石破天惊的消息。
包括朱六(朱厚聪)。
他现在都想骂娘了。
你妈的皮衣!
前脚还问了角丽谯。
角丽谯跟他保证绝对没有。
没想到现在云彼丘就哐哐打脸了。
朱厚聪的脸色一下就沉了下来。
角丽谯,
你这个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