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璃脑中闪过无数种可能。
是国师的试探？还是李尚书的阴谋？
洛璃迟疑了片刻，终究还是伸出手，将玉简握在了掌心。
她将一缕神念探入其中。
“李尚书李元，伪装投靠国师，实则貌合神离，暗藏异心……”
“京郊西侧三十里，金谷园……”
“豢养私兵三千，皆为百战精锐，配备禁军制式装备……意图不轨……”
李尚书，那个在朝堂上对国师唯唯诺诺的家伙，竟然在背地里藏了这么一手？
豢养私兵！这可是诛九族的谋逆大罪！
洛璃第一个念头是，这是假的！
是国师为了铲除异己，故意设下的圈套，目的就是为了引自己入局，借刀杀人！
而且，玉简中提到的“金谷园”，她有些印象。
明面上的主人是一位富商，但背后真正的东家，据说就是李尚书。
一个寻常别院，需要豢养三千私兵吗？
如果是真的……
如果这是真的，那将是一个扳倒国师集团的绝佳机会！
现在，机会就摆在眼前！
李尚书是国师的左膀右臂，若是能抓住他谋逆的铁证，就等于斩断了国师的一条手臂！
届时顺藤摸瓜，定能将国师的势力连根拔起！
不行不行......
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自己鲁莽只会坏事。
万一情报是假的，她更会沦为笑柄。
她必须亲自去验证！
这一夜，洛璃彻夜未眠。
……
第二天，御书房。
洛璃坐在龙椅上，她指尖轻轻敲击龙椅扶手。
她在等。
突然，一道波动在书房的阴影角落里出现。
“陛下。”
影一单膝跪地。
洛璃没有回头：“说。”
“回陛下，已连续监视三日。”
“国师府与尚书府，一切如常。”
“国师李玄一每日除了上朝，便是在府中静坐观星，未曾与任何外人接触。”
“尚书李元，每日按时上下朝，回家后便闭门不出。”
“其府中下人采买用度，也无任何异常。”
影一顿了顿，继续道：“我们的人，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迹象。”
没有异常。
洛璃缓缓转过身。
“没有任何异常？”
“是。”影一低着头。
洛璃的眉头，锁得更紧了。
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一封匿名的示威信，指控她最倚重的两大权臣即将谋反。
可结果呢？
她派出了自己最精锐的影卫，二十四时辰不间断地监视，得到的结果却是——风平浪静。
太安静了。
如果国师和李尚书真的心怀鬼胎，他们怎么可能表现得如此天衣无缝？
又或者……这封信本身就是个圈套，目的就是为了让她和重臣之间产生嫌隙，自乱阵脚？
到底是谁？
是谁在暗中窥伺着她，窥伺着整个大炎王朝？
还有昨天晚上的那枚玉简里面说的，都是真的吗？
“继续盯。”
“既然他们喜欢演，那就让影卫陪他们演下去。”
“把监视范围扩大，不只是府邸，他们在朝中接触过什么人。”
“城外的产业，所有资金往来，全部给朕查！”
“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狐狸尾巴给朕揪出来！”
“另外，多注意一下金谷园那个地方......”
“遵命！”
影一的身影再次融入黑暗。
洛璃缓缓走到窗边。
棋盘已经摆下，可她连自己的对手是谁都不知道。
这种感觉，糟透了。
……
天下商行天澜城分行。
秦峥半瘫在一张太师椅上。
他端起旁边一个新来的小侍女奉上的香茗。
他轻轻吹了吹，喝了一口。
下一秒。
“噗——”
一口茶水被他精准地喷进了身前的名贵兰花盆栽里。
“咳咳咳！”
秦峥被呛得满脸通红，指着那杯茶。
“这、这是什么玩意儿？”
“洗脚水兑开水吗？！”
那名叫做小翠的侍女“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掌……掌柜的饶命！”
“奴婢……奴婢是按最好的雨前龙井泡的……”
“最好的雨前龙井能让你泡出刷锅水的味儿来？”
秦峥感觉自己的舌头都受到了侮辱。
“茶叶是无辜的！你这是糟蹋！是犯罪！”
“我这盆墨玉麒麟要是被你这口茶毒死了，把你卖了都赔不起！”
小翠的眼泪当场就下来了。
站在一旁的中年管事老杜看好戏。
他知道，掌柜的不是真要为难一个小丫头，纯粹就是……闲的。
秦峥将茶杯推到一边。
“行了行了，哭什么哭，耽误我心情。”
“下去，找杜管事领十斤最烂的茶叶，给我关禁闭室里泡。”
“什么时候能泡出人喝的味儿，什么时候再出来。”
“谢掌柜的！谢掌柜的！”小翠退了出去。
秦峥这才把目光转向老杜：“说吧，鱼儿上钩了？”
“回掌柜的，钩下了，饵也吃了。”
“哦？那小丫头什么反应？”
“如您所料。”
“匿名玉简送达当晚，女帝洛璃便召见了影卫统领。”
“随后三日，影卫倾巢而出。”
“二十四时辰无间断监视国师府与尚书府。”
“结果呢？”
“一无所获。”老杜回答。
“李玄一和李元二人行事滴水不漏，仿佛真的清白无辜。”
“影卫查不到任何线索，反而打草惊蛇，让对方更加警惕。”
“据我们安插在宫里的内线回报，女帝这几日寝食难安。”
“已经在御书房摔了两个茶杯，怀疑是有人故意挑拨离间，让她君臣失和。”
“哈哈哈哈！”
秦峥闻言，忍不住拍着大腿笑了起来。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让她怀疑！让她猜！让她睡不着觉！这就对了嘛！”
老杜静静地看着自家掌柜，没有说话。
秦峥笑够了，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泪花。
没错，那枚记录着李尚书豢养私兵的玉简，就是他扔出去的。
秦峥从不做亏本买卖。
既然要用这把刀，就不能直接递过去让她乱砍一通，那样只会伤到自己。
必须让她先明白，这把刀有多重，敌人有多硬。
国师李玄一，尚书李元，这两人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野心勃勃，早有反意。
但他们藏得极深，行事极为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