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似乎落在殿外的云卷云舒之上,对他们的到来恍若未觉。
外界的惊天异象,宗门的惶恐震动,似乎都与他无关。
这份从容,这份淡然,这份视天地万物为无物的气度,不是高人,又是什么?
“落剑宗长老会,参见宗主!”
云鹤深吸一口气,率先跪倒在地,声音无比恭敬。
身后,一众长老齐刷刷跪下,额头触地,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秦峥的思绪被打断,他有些不耐烦地掀了掀眼皮。
“嗯?”
他放下茶杯,杯底与玉桌碰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这声音在寂静的大殿里,却像一柄重锤,狠狠敲在每个长老的心上。
“什么事,这么大阵仗?”秦峥的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他心里却在嘀咕:搞什么鬼?这群老头子吃错药了?
集体跑我这儿来开会?别耽误我躺平啊。
云鹤不敢抬头,将姿态放得更低.
“我等先前愚昧,未能识得宗主真容,险些酿成大错,特来向宗主请罪!”
请罪?请什么罪?
秦峥眉头微皱。
他压根不知道这群人在说什么。
难道是自己走后门当宗主的事情败露了?
可看他们这吓破胆的样子,又不太像啊。
信息差之下,秦峥决定多看少说。
“哦。”
他只淡淡应了一声,便不再言语,重新端起了茶杯。
这一个“哦”字,落在长老们耳中,却不亚于九天惊雷。
哦?
是知道了?是原谅了?还是……根本就不屑于与他们计较?
这种被彻底无视的感觉,比任何严厉的斥责都要让人恐惧。
他们感觉自己就像是趴在巨龙脚下的蝼蚁,对方甚至懒得抬脚踩死他们。
大殿内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就在这时,一位须发皆白,身穿丹师袍的老者,
浑身颤抖着,似乎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他便是宗门丹堂的堂主,姚千方,一个痴迷丹道几近疯魔的人。
对丹道的渴望,最终战胜了对未知的恐惧。
他猛地一咬牙,抬起头,用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说道.
“启禀宗主!老朽……老朽有一丹道难题。”
“困扰我宗丹堂百年,百思不得其解,恳请宗主……指点迷津!”
此言一出,大长老云鹤脸色煞白,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疯了吗!你以为宗主是什么人?
是你的授业恩师吗?敢拿这种小事去烦他?
然而,姚千方已经豁出去了。
“此丹名为‘九转还魂丹’,炼制时需融合‘龙涎草’的至阳之力与‘幽月花’的至阴之气。”
“可无论我等如何调配君臣辅药,如何控制火候。”
“这两种主药的灵力一经接触,便会相互湮灭,最终炸炉……”
“百年间,无一成功!敢问宗主,此题何解?”
说完,他便重重叩首,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秦峥听着这个问题,差点没笑出声。
这算问题?
就在刚才,系统返还的圆满级丹道感悟中。
关于这枚丹药的炼制手法、核心原理,甚至上百种改良方案。
都清晰地烙印在他的脑海里,如同呼吸一般简单。
他甚至都懒得详细解释。
看着下方跪着的一群老头,他感觉有点烦了。
还是赶紧打发了,好继续自己的清净日子。
秦峥放下茶杯,指尖无意识地在光滑的扶手上轻轻敲击着,发出“嗒、嗒”的轻响。
他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声音里带着一丝被叨扰后的慵懒与不耐。
“谁告诉你们,要平衡的?”
一句轻飘飘的反问,让整个大殿瞬间死寂。
姚千方猛地抬头,满脸茫然:“不……不平衡,难道任其冲撞?”
秦峥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嘴角扯出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
“平衡?那是凡人的手段。”
“真正的道,是融合,是归一。”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想找个最简单的方式把这群蠢货打发走。
“龙涎为阳,幽月为阴。”
“你们只想着如何让水火共存,却忘了……”
“水蒸可以成气,火熄亦能生烟。”
“为何不用龙涎草之阳火,去焚尽幽月花之形,只取其那一缕至纯的太阴之精?”
“以阳炼阴,阴阳合一,方成大道。”
话音落下。
秦峥便不再言语,他觉得说得够多了,这群人该滚了。
然而,跪在下方的长老们,尤其是丹堂堂主姚千方。
却如同被一道九天神雷劈中了天灵盖,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以阳炼阴……
焚尽其形……
只取其精……
这……这……
这简直是颠覆了整个丹道常识的疯狂想法!
是他们想都不敢想的领域!
可细细品味,这番话却又仿佛蕴含着天地至理,直指丹道本源!
他们一直以来都走错了路!
他们像一群傻子,抱着水和火,妄图让它们在锅里和平相处。
却从未想过,用火将水烧开,取其精华,才是真正的解法!
“噗通!”
姚千方双目圆瞪,眼神从最初的茫然,到震惊,再到狂喜。
最后化为无尽的崇拜与虔诚。
他再次重重叩首,这一次,额头与冰冷的地面碰撞,发出了沉闷的响声。
“多谢宗主点化之恩!弟子……悟了!弟子悟了啊!”
他涕泗横流,状若疯癫。
而大长老云鹤等人,虽然不懂丹道。
但他们能看懂姚千方的反应,能听懂秦峥话语中那股俯瞰众生的超然意境。
他们看向秦峥的眼神,已经不再是敬畏。
那是……在看一尊行走在人间的神明。
再无半分怀疑!
云鹤颤抖着身体,对着秦峥深深一拜。
然后悄无声息地站起身,对着其他还在发懵的长老们使了个眼色。
众人心领神会,大气不敢出地,一步一步,倒退着离开了大殿。
直到走出殿门,迎面被山风一吹,他们才恍然惊醒。
一个个面面相觑,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狂潮。
“传我命令!”
云鹤压低声音,但语气却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即刻起,将宗门宝库中所有千年以上的灵药、天材地宝,全部整理成册,送至宗主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