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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微辣凉皮多加面筋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60章 暴戾君王×貌美假太监20


    唐小知摇摇头,站到了萧砚的身后,“这样我就看不见了。”


    秋风瑟瑟,带起两人的衣摆,交叠在了一起,迎风共舞。


    萧砚闻言眸中漾起丝丝笑意,而视线转到地上的血人上时,神色一凝,随即缓缓提起长剑,向其挥去。


    母妃,这么多年了,儿臣终于等到了这天。


    等到冬日,有了萧洵的血肉滋养,这孤梅轩里您最喜欢的梅花想必会格外鲜艳吧……


    萧洵狼狈地伏在泥地上,一身血污,见状惊恐地睁大双眼,在一番挣扎间灰暗的面庞竟陡然焕发出一丝生机,似是回光返照之状。


    知晓再无存活的希望,他紧紧地捂着自己惨不忍睹的右臂,整个人癫狂地大笑起来,“萧砚啊萧砚,我说你还真是可怜,你不会以为杀了我之后,你就可以和你的宝贝侍君一起过上快活日子了吧?啊?”


    萧砚的动作顿了顿,漠然地看着他,就好像在看一堆烂泥。


    萧洵向虚空中徒劳地伸出手,状作厉鬼般大叫:“本王今日死在你的手里,本王认了,只是你也别着急,你很快就会下来陪我了,陛下。”


    萧砚嘲讽地扯了扯嘴角,“朕的好皇叔,你都死到临头了,还嘴硬呢。”


    见剑光闪过,萧洵下意识地抖了抖,“你自然不知,从你九岁继位那年起,本王便每日在御书房的香炉里撒下‘将离’,可惜啊,到了后来你长大了,保护自己的手段越发厉害了,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


    说到此处,他狠狠地啐了一口,“不过,那么些年的量也够了,足够了……”


    唐小知闻言脸色白了白,也顾不得恶心了,三两步走出来紧紧攥着他的衣领:“‘将离’是什么?你给我说清楚!”


    萧洵此时已然出气多进气少,但还是强撑着,断断续续地说道:“长知宝贝,‘将离’会让你的陛下渐渐地变得越来越暴躁,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杀尽身边的所有人,直至最后爆体而亡,嘭,就像春节的焰火那样,你一定喜欢。”


    唐小知的唇瓣动了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颓然地后退半步。


    原来是这样,竟然是这样。


    在原小说中萧砚手刃肃王后脾气越来越古怪,逐渐变得嗜杀成性,身边的人稍有让他不满的地方,便被就地斩杀,直至最后百姓起义,国破。


    作者在书中只是含糊地带过几笔,导致他以为萧砚只是因为幼时的悲惨和不幸才造成了这种性格缺陷,可是如今……


    他当时一定很痛苦吧,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杀了越来越多身边的人,成为被天下人唾骂的暴君,却没办法控制自己,只能一步步走向灭亡。


    将离,将离。


    身边的人将会一个个地离开他。


    从自己的母妃,到身边的亲信,再到一国的臣民。


    唐小知的双眸逐渐变得通红,淌下一连串的泪珠,经风吹过,一片冰凉,转身便想抽过萧砚手中的长剑,亲手捅死这个畜牲。


    萧砚轻声叹了一口气,粗粝温暖的手掌轻轻地遮住了青年还带着泪的双眸,随即,侧过长剑,直直插进了萧洵的胸膛。


    萧洵已经到了极限,这直指要害的一剑彻底了结了他的这一生,他的眼睛半阖着,瞳孔渐渐地消散,倒在了脏污的烂泥地上。


    “收拾干净。”


    “是,陛下。”


    ……


    回到乾清宫后,唐小知僵硬的身体才逐渐恢复过来。


    他努力瞪大眼眸,不让眼泪滑落,偏头看向旁边的萧砚,哑声道:“一定有解药的,是吗?”


    萧砚揩了揩他泛红的眼角,断了线的泪珠一颗颗地夺眶而出,砸在了他的手上。


    他无奈地看着青年的眸子,柔声道:“你这么傻,就信了萧洵的话?就算他说的是真的,朕也不怕,偌大的国家,怎么可能没有解药?”


    将离这种毒药在藏书阁的古籍中有记载,无色无味,至阴至邪,倘若在不慎沾上的前期发现,尚有挽救的余地。


    只是,一旦错过这唯一的机会,便只能……等死。


    他这些年来对待入口的事物、身上的衣物鞋履,甚至是自己所待之处的每一处角落,都处处谨慎。


    因为他知道,这深宫之中,有无数的手想要把他生生拖下地狱。


    只是没想到,在他羽翼尚未丰满之时,便已然着了道。


    萧砚轻扯嘴角,其实他并不怕死,当初为了给母妃报仇,这才苟延残喘了这么些年,有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只是一个躯壳在活着。


    他早已在宗室挑好了继位的孩子,秉性和才能都好,今后只会做的比他好。


    可是,他苦苦挣扎了这么多年,才等来了一个唐小知。


    也不懂上天是垂怜他,还是恨他,让自己得到以后再失去。


    窗外的树被风刮得摇摇晃晃,落叶一片片地旋转着掉落在屋檐上,宫人打更的声音再次传来。


    唐小知往窗外看去,子时了。


    君王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知,子时了,该就寝了。”


    唐小知一脸惊愕地看他,“你叫我什么?”


    萧砚轻笑道:“怎么,唐小知,你自己的名字都不认识了么?”


    他自然知道长知是萧洵为他取的名,此时,他不想再唤这个名了。


    唐小知哦了一声,还带着浓浓的鼻音,眼角的绯色也还未散去,像只可怜兮兮的兔子。


    兔子看了他一眼,轻声丢下句“好梦”,就站起身朝着偏殿走去。


    萧砚凝视着他的背影,直至人消失了,也未移开目光。


    “好梦。”


    ……


    唐小知躺在榻上,紧紧蹙着眉头。


    “系统。”


    系统冒了出来,“宿主宿主,我在呢。”


    “你查一下有没有关于‘将离’这个毒药的记载,看看……有没有解药。”


    过了几秒钟,脑海中出现一方光屏--


    “‘将离’,古时至毒之一,服下或不小心沾到的前一月内尚可解,超过期限则无解,中毒不解者于十五年内将渐渐出现情绪不可控的症状,最终内脏碎裂,爆体而亡。”


    唐小知缓缓闭上眼眸。


    果然,和萧洵所说大差不差,萧砚果然是为了安慰自己才谎称说有解药。


    十五年内……


    肃王是在萧砚九岁继位那年下的手,如今萧砚二十三岁,等于说只剩最后一年的时间。


    而原小说中萧砚正是在二十三岁生辰之前国破身死,因此没来得及出现爆体而亡的症状。


    但是,倘若萧洵真的只是为了在自己临死前让他们不痛快,才撒谎说萧砚中了“将离”呢?


    对,明天让太医来看看,说不准这一切都是萧洵随口胡诌的,要冷静,要冷静。


    唐小知不住地绞着手指,待天色蒙蒙亮时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


    天色逐渐大亮,阳光透过薄薄的窗纸斜斜地照进了屋内,枝丫刮蹭着屋檐的声音“沙沙”地响起。


    唐小知一脸疲色地睁开双眼,甫一清醒,赶忙从床上跳了下去,草草洗漱完早饭也没顾得上吃,就直直朝御书房跑去。


    他知道,萧砚每天下朝后都会去御书房处理奏章,就算奏章处理完了也会在那里待上一两个时辰,作一副字画。


    德禄在身后跟着跑了几步便气喘吁吁的,只能着急大喊:“侍君,您早膳还没用呢,等会儿该不舒服了。”


    唐小知回头喊了一句“回来再吃”就继续向前大步跑去,只听见耳边传来的呼呼的风声。


    所幸乾清宫到御书房的距离并不是很远,否则自己还没到就要晕过去了。


    ……


    御书房。


    书案上的奏章罕见地叠在一旁,丝毫未动。


    而往常这个时候都在勤勤恳恳处理奏章的君王如今正伏在案上,对着一张画纸勾勾画画。


    一旁的小太监没忍住,斜着眼睛悄悄看去--


    只见画纸上所勾勒出的,竟然是一副美人图,只是五官处却是一片空白。


    画上的美人身着一袭素色衣袍,慵懒地靠坐在座椅上,纤长细白的手指捏着一颗晶莹剔透的葡萄,正在向口中送去,葡萄的汁水竟也被画了出来,顺着美人的素手淌着,似是下一瞬便要滴落在地面上。


    而五官处的空白生生为画中的美人增添了一丝清冷感和神秘感。


    明明是一副极为玄妙生动的画作,而画作的主人却提着笔,紧紧皱着眉头,在五官处停留纠结多时,仍未下笔,瞧着像是对这张画作极为不满的模样。


    驻笔片刻,萧砚头疼地捏了捏鼻梁,正打算开始处理一旁堆积已久的奏章,门外的侍卫突然走了进来。


    “陛下,侍君求见。”


    “准。”


    “是,陛下。”


    萧砚怔了怔,将视线移到门口。


    他当初将青年封为侍君,一是为了让肃王放松警惕,二是……借机羞辱青年。


    毕竟侍君一词,即相当于后宫中最下等的妾,还是那种可以随意赏赐给大臣或是丢弃的小玩意。


    现在,他不想再让青年受此侮辱,青年生来便该干净自由,而不是所谓的玩物。


    思及此处,他正想抬手拟旨,一阵脚步声在殿内响起--


    他抬头看去,只见唐小知气喘吁吁地站在那里,脸颊上还透着淡淡的粉。


    作者有话说:


    来,宝宝们跟我一起念,每个小世界都是he,主世界也是he,嘿嘿


    第61章 暴戾君王×貌美假太监21


    萧砚一愣,站起身走了过去,“怎么了?”


    唐小知缓了好一下,才道:“我没事,就是走太快了,休息一下就好。”


    话毕顿了顿,“我来的时候去太医院找了徐太医,说的是我染了风寒,虽然徐太医可靠,但还是以防旁人多想。”


    毕竟肃王昨天才身死,宫中局势尚未完全稳定下来,如果让有心人知道萧砚中了毒,势必会引起大乱,到时候萧砚又要浪费心思去解决那些人。


    萧砚闻言点点头,走到旁边倒了一杯茶,递了过去,“小心烫。”


    唐小知捧着茶,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你方才是在批阅奏折吗,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过了几秒,又嘀嘀咕咕:“不过就算打扰到你了,你也不准生气,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萧砚好笑地瞥他一眼,“朕方才作了一幅画,恰好你来了,现在就站在这里不要动,一会儿就好。”


    唐小知追问:“你画的不会是我吧?”


    萧砚却没应声,回到书案旁之后便再次执笔,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随后手中的笔便像游龙般在纸上游走了起来。


    唐小知见这阵势,一动也不敢动,生怕他把自己给画残了。


    过了差不多一盏茶的功夫,萧砚才终于放下笔,“好了。”


    唐小知松了一口气,赶忙走了过去。


    也不懂自己在画里是什么模样。


    他来到书案的另一侧,低头看去,不由发出惊叹--


    画中青年的视线让人感觉甚至穿透了这张薄薄的画纸,一双含情目波光流转,像是在与自己对视一样。


    最重要的是,画中人竟和他一模一样,只不过一个是平面上,一个是现实中,生动极了。


    萧砚见他呆愣的模样,出声道:“其实在你来之前这副画就差不多作好了,只是五官尚未勾画。”


    青年的模样早已经在他的脑海中万般熟悉,只是执笔时却画不出其神韵的万分之一。


    唐小知笑眯眯地看着他,“多谢陛下,我很喜欢。”


    ……


    没过多久,殿门口的侍卫走了进来。


    “陛下,徐太医来了。”


    紧接着,一个双鬓微白的老者提着一个木质药箱踏入殿内。


    “老臣见过陛下,见过侍君。”


    “起来吧。”


    “谢陛下。”


    萧砚看了唐小知一眼,侧身说道:“徐太医,有劳了。”


    说着将手腕递了过去。


    徐太医奇怪地抬头看了唐小知一眼,随即意识到了什么,连忙低声道:“是,陛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唐小知直直地盯着两人,满脸焦灼,但察觉到太医面上并没有什么异色,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没准萧洵真的是骗人的。


    徐太医沉思良久,道:“陛下,老臣并未发现何处不妥,您的脉象同之前的脉象相比,并无什么差异。”


    萧砚放下衣袖,点点头,“有劳了。”


    唐小知心里仍是不安,向前一步,低声问道:“徐太医,你对‘将离’有所了解吗?”


    徐太医闻言一脸骇然,“这可是至阴至毒之物,老臣曾在古籍中看到相关记载,只是这种毒药如今已然差不多消失在世间了,侍君如何得知?”


    唐小知温声道:“我也是前几日在古籍中偶然发现的,那倘若有人服下或是不慎沾染,除了后期出现病症外,还有什么法子可以检验吗?”


    徐太医眉头紧皱,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子,道:“老臣虽然对此毒药不甚了解,但曾经也看了许多相关的古籍。”


    “倘若怀疑自己中了‘将离’,唯有一法可验,也就是取一些血液,如若在两个时辰之内变至无色,也就是……”


    说到这里,他摇摇头,又顿了顿,“即使中毒之人此时用这个法子知晓了结果,也回天乏术了。”


    毕竟“将离”极为凶猛,难以发现,而一旦发现,也早已过了挽救的时间,只能等死。


    唐小知不死心地又问道:“难道没有一点办法可以解开它吗?或者……缓解也行。”


    徐太医苦笑着摆手,“侍君,您如果实在好奇,不妨去藏书阁中解惑,老臣和太医院的那些老家伙们研究此毒数年,一丝头绪也无,别说缓解了,甚至连它的作用原理都未曾完全明白。”


    “唉,也不知是何人造了此毒,未免太过阴邪。”


    唐小知脑中一片茫然,呐呐道:“有劳徐太医解惑。”


    “陛下,侍君,老臣告退。”


    ……


    殿门缓缓关上,将最后一丝光线也隔绝在外。


    唐小知闭上眼眸,深深吸了一口气,还未出声,一把匕首便映入自己的眼帘。


    他怔然抬头,只见萧砚站在身侧,握着这把匕首,“来吧。”


    他不想青年难过,心里也抱有一丝侥幸。


    倘若……倘若自己真的并未中毒,便可保护青年几十个春秋。


    他从没觉得自己的生命这么珍贵过。


    唐小知伸出手接过匕首,又将自己的衣袖扯了上去,露出白皙细嫩的手臂,颤声道:“疼了就咬我,很快的,你别怕。”


    你别怕。


    萧砚闻言一怔。


    青年紧紧抿着嫣红的嘴唇,用刀尖轻轻地在他的手上划出一道血痕,生怕弄疼了他。


    果真是一只白兔子,笨死了。


    自己在宫中挣扎了这么多年,多重的伤都受过,从来都是草草包扎一下,如果再严重一些,也只是撒上一点药粉。


    除了九岁以前的岁月,在自己调皮摔倒时,母妃会一脸心疼地问自己痛不痛。


    在这之后,他是君王,在旁人眼中,君王怎么会痛呢?


    可是现在,有一个傻兮兮的白兔子,在怕他痛。


    萧砚看着眼前嫩藕似的手臂,眸中几经翻涌,对手臂上的伤口恍若未觉。


    “好了!”


    唐小知小心翼翼地拿来备好的纱布,轻轻地裹上他的伤口。


    萧砚睁眼一看,笑了笑:“你再迟点给我包扎,这小伤口就要愈合了。”


    唐小知瞪了他一眼,没应声,紧紧地盯着眼前盛着血的玉盘。


    萧砚挑了挑眉,怕他看坏了眼睛,自然地转移话题:“你为何不似当初那般惧怕我了?”


    他不再称朕,而是我。


    唐小知的视线未离开那个玉盘,只是侧头看了他一眼,反问道:“我为什么要怕你?”


    萧砚答道:“我杀了很多人。”


    “他们想杀你,你得活命。”


    “他们都怕我。”


    “谁?”


    “百姓。”


    唐小知一顿,转过身直直看进眼前人的双眸,“你蛰伏的这些年,不惜冒着被肃王发现的危险,穷尽自己的一切,让百姓过上好日子,他们都感谢你,只是因为你是君王,所以才会下意识地害怕。”


    萧砚转而问他:“那在你心里,我是什么样的人?”


    唐小知抿唇轻笑:“你在我心里,是一个脆弱又坚强的人,明明那么小的年岁,竟然可以做到如此。”


    “不过,我想保护你,就像太后娘娘在你小时候保护你那样,所以,我希望你有时候可以放过自己,让自己……脆弱一些。”


    萧砚凝视了他半晌,缓缓垂下眼睫。


    ……


    天空中的云聚了又散,树叶沙沙作响。


    玉盘中的血不像寻常那般氧化,而是从鲜红渐渐变浅,最终归于透明,盘中清澈见底。


    两人谁也没说话,殿内一派静谧。


    萧砚倏尔站了起来,走出御书房,没过一会儿,又走了进来,手里还端着两碗冒着热气的馄饨。


    明明是一国的君王,此时却像寻常人家的丈夫那样,只关心自己的妻子是不是饿着了。


    唐小知没抬头,呆坐在榻上,只当是门口的宫人进来了。


    “小知,过来尝尝。”


    唐小知这才抬头,愣愣地看去,“什么?”


    身着黑金刺绣衣袍的君王一脸微笑地看着他,“我方才去小厨房做了两碗馄饨,快过来。”


    唐小知面上强撑起一抹笑,最终只是机械地扯了扯脸颊边的肌肉,“想不到陛下竟然会下厨。”


    萧砚把馄饨放下,“这是我向我母妃偷学来的,以前在她生病时做给她吃,不过过了这么多年,也不懂味道怎么样。”


    唐小知闻言走了过去,坐在桌子边。


    “皮薄馅大,一定好吃。”说着便往口中送了一只。


    他面色一变,又不怕烫似的接连吃了好几只,到最后,一口汤也没剩。


    萧砚看着他白净的碗底,又看了看自己几乎未动的馄饨,便把自己的这碗推了过去。


    “我做太少了,这碗我只动了一口,你如果不嫌弃,再多吃点,或者我再去煮一碗。”


    唐小知艰涩地开口:“我吃饱了,我……想看看你的后背。”


    萧砚惊讶地挑眉,没说什么,转过身去,露出了最为脆弱的脖颈。


    唐小知沉默地走到他的身后,视线向拨开的衣袍中看去--


    脖颈和脊背的连接处,赫然印着一个淡粉色的胎记。


    和穆安一模一样的位置,一模一样的形状。


    唐小知将他的衣袍整理好,丢下一句“我吃饱了”就急匆匆地回到了偏殿内。


    “系统,萧砚和穆安,是同一个人吧,或者说,所谓的反派,都是同一个人,对吗?”


    第62章 暴戾君王×貌美假太监22


    唐小知第一次见到萧砚的时候就发现他和穆安可以说是长的一模一样,只是在气质上有细微的差别。


    如果说那时候只是怀疑,那么他现在已经是百分之九十九确定了。


    否则,毫无联系、甚至处于不同世界的两个人怎么可能连做菜的味道和身体上的胎记都完全一样。


    况且维稳中心也不是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几年前,维稳中心的主要业务还不是拯救,而是攻略。


    当时系统出现了故障,一个员工在穿越到各个小世界做任务的过程中发现自己的攻略对象其实是同一个人,并且那个人同为维稳中心的员工,系统的故障导致两个人去了相同的小世界,而且一个是攻略者,另一个是被攻略者。


    而那个身份为被攻略者的人在小世界中会失去自己在现实世界里的记忆,只有回到现实世界中才会想起,并且保留小世界中的记忆。


    就这样,两人慢慢相爱了,并且在中途约定,再做三个任务就一起辞职并举行婚礼。


    可惜,被攻略者从最后一个小世界中穿越回来时,竟然忘记了之前所待过的所有小世界的记忆,自然也忘了他的爱人,只记得攻略者是他的同事。


    而攻略者却记得所有的点点滴滴,最后郁郁而终……


    这件事情在当时产生了巨大的影响,许多高层都因此下台。


    过了好几秒,系统才支支吾吾地说:“宿主你别生气,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


    “因为这个故障比较大,高层不敢肯定之后会不会再次出现那样的情况,所以在对系统进行培训的时候,特意告诫我们,如果出现了类似的情况,尽量不要让宿主知道。”


    唐小知眨眨眼,“为什么?”


    系统又道:“哎呀,还不是怕你们这些宿主知道了会影响工作,再说了,万一最后……那个人也像那个前辈一样失去了所有穿越的记忆,那岂不是会有一大堆人精神失常。”


    唐小知又问:“这么说的话,‘他’也是维稳中心的员工吗?”


    系统叹了一口气,摇摇头,“不是,可能是权限不够的原因,我也不清楚萧砚……或者说是穆安在现实世界中的身份是什么,或者说,他是不是真的存在于现实世界中。”


    “我只知道,‘他’确实是同一个人,毕竟精神体都是一样的,这也是我之前没有告诉你的原因之一,毕竟我权限不够,知道的并不多。”


    唐小知点点头表示理解,“系统,谢谢你。”


    系统摆摆手,“你突然这么正经我还真是不习惯。”


    顿了顿,又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唐小知一愣,“什么怎么办?”


    系统补充道:“万一‘他’在以后的小世界里并没有爱上你,或者是最后失去了所有穿越的记忆,你会怎么办?”


    唐小知笑了笑,“这有什么,我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和我一样在这些世界中穿梭,但我在每个小世界中都会尽力解开他的心结,这样就足够了,我只想他好好的,其他的顺其自然。”


    “如果说他最后回到现实世界,却失去了所有关于我们的记忆……那就换我来追他呗。”


    系统被迫吃了一嘴狗粮,默默地蹲到了角落。


    唐小知没有放过它,“我想解萧砚的毒。”


    系统瞪大眼睛看他,“那个老头不是说没有解药吗?”


    唐小知想了半天,才明白它说的“老头”是指徐太医。


    他无奈地摇摇头,“你肯定有办法的,别装蒜了。”


    见系统不吱声,他又道:“拯救反派不是你们的宗旨吗?现在反派命都快没了,这说明我们的任务要失败了。”


    系统被他绕了进去,一愣一愣的,“系统空间里有一本早就已经失传的古籍,上面记载了一个方法。”


    “……只是这个方法比较残忍,需要以活人为引,服下三毒草,过了一个时辰再将放出的血哺喂进中毒者的口中。”


    三毒草,顾名思义,汇聚了三种至毒的毒素,人一旦服下,会感觉到全身的内脏和经脉在不断被撕裂,持续一个时辰左右,其中的痛苦可想而知。


    唐小知面色不变,“系统空间里有三毒草吗?”


    系统一脸惊悚,“有是有,你不会是想以自己为引,来救萧砚吧?”


    见唐小知没否认,它急得再次强调:“这个过程不是一点痛苦,是惨绝人寰的痛苦,而且虽然穿越者在小世界中死亡可以再度复活一次,但重新投放回小世界中的时间没法把握,可能是小世界中的一年后,五年后,甚至十年后。”


    唐小知闻言眸中微微发亮,“竟然在小世界里也可以复活?”


    穿越者在小世界中的肉身如何,并不会影响到现实世界中的自己,但毕竟是死亡,他还是很不安的,况且到时候萧砚万一因为自己的死亡做出什么傻事……


    这也算是一个好消息,如果在小世界中也能复活的话,那么就可以看住萧砚,不让他犯傻。


    至于到时候怎么解释自己死而复生……算了,到时候再说吧。


    系统简直快被他折磨的没脾气了,“你听到的重点总是这么与众不同,算了算了,我到时候尽量争取帮你减少50%的痛感吧。”


    唐小知知道这已经是系统能做到的全部了,他用积分买了一大堆最新的电视剧,抿唇笑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这些都是最近刚出的,快去看吧。”


    系统高兴得打了好几个滚,一双机械绿豆眼亮晶晶的,“还有这么多电视剧可以看,统生无憾了!”


    ……


    时间一晃而过,很快便入了冬,一时间天地茫茫,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而下,落在树枝上渐渐凝结,就像是生出了冰花一般,宫城内一片雪白,恍若仙境。


    宫人也全都换上了厚衣衫,活计做完了就缩在小房间里取暖烤火,冻得通红的耳朵和鼻尖逐渐回暖,不住地搓着手,几个人待在一起,话头也起来了--


    “诶,你们说陛下什么时候封公子为君后啊?”


    前段时间萧砚下了一道圣旨,封宫中唯一的侍君为皇贵君,即后宫中仅次于君后的存在,掌管后宫大权,并且吩咐宫人今后称呼这位皇贵君为公子,如有无礼,当即判处极刑。


    只不过这位皇贵君却是个奇人,对后宫大权毫无兴趣,陛下只得依了他,转而时不时地把各种珍宝奇玩通通往他殿里送。


    而且过了这么久,这位皇贵君竟然还未从乾清宫搬出,可谓是盛宠之至了。


    另一个宫人也插了进来:“是啊,都封为皇贵君了,君后不是早晚的事。”


    此时一个年纪稍大的宫人一脸严肃,“背地里谈论陛下和公子,你们不要命了?”


    那两个宫人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撒娇道:“哎呀,姑姑,这不是快过年了嘛,我们偷偷地说,不会乱传的。”


    被称为“姑姑”的宫人一脸无奈,点了点她们的额头,“你们呀,公子可是菩萨心肠,有好几个刚入宫的宫人不懂事,惹怒了陛下,多亏了公子在陛下面前说了几句话,那几个不长心的小蹄子才免了刑罚。”


    她轻声叹了一口气,顿了顿,低声道:“公子这么好,只希望他能福泽绵长,被封为君后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到时候又免不了一阵腥风血雨。”


    ……


    而身为话题中心的唐小知此时正在御书房苦苦挣扎着。


    “你何必非要和那些大臣犟,君后不君后的又有什么区别。”


    萧砚掠了他一眼,闷声道:“我就想让你拥有最好的。”


    青年这段时间仿佛是想通了,不再纠结于“将离”,也恢复了以前的笑容。


    只是,他只剩不到半年的时间,虽说那个继位的孩子秉性极佳,应当是不会有害于青年,但他心里仍是不安,只想趁自己还活着,多给青年一些保障,不至于在自己身死后被旁人所欺凌。


    想到这里,萧砚不由攥紧了拳头。


    朝中那些老顽固铁了心的不让他立青年为君后,一口一个“不利于江山”、“危及社稷”……


    简直是无稽之谈!


    唐小知见他一脸气愤的模样,像极了小孩脾气,不由笑出声来,“萧小砚,你怎么这么可爱?”


    萧砚闻言一把拉过他的手,扯到了自己腿上,“你的胆子是越发大了,竟敢直呼君王名讳。”


    唐小知察觉到一股危险的气息,只得讪讪地转移话题:“前段时间那些大臣不是还让你选秀吗,怎么最近没声音了?”


    天知道,前段时间萧砚每天回到寝殿都是一脸黑沉沉的,宫人们被吓得战战兢兢,还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萧砚扯了扯嘴角,抬起了他的下颌:“我在上朝的时候说了,我只要容姿胜过皇贵君的美人,其余的,一概不要。”


    对于那些大臣而言,萧砚自从手刃肃王后再无顾忌,大刀阔斧整顿朝堂,深受百姓称赞,要说唯一的缺点,便是一直不选秀了。


    只是以那位皇贵君的容姿,再想想家中小辈……


    第63章 暴戾君王×貌美假太监23


    那些大臣们只能讪讪地转移目标,并且坚信着只要那位皇贵君一日未被封为君后,他们家中的小辈就还有机会。


    毕竟,就算有再多的宠爱,也总有失去新鲜感的一天,更何况是坐拥江山的君王呢。


    所以他们的陛下总有一天会对那位皇贵君产生厌烦……的吧。


    唐小知闻言嘴角轻轻地抽了抽,“你也不怕他们记恨上我。”


    萧砚垂眼看他,极深的黑眸中掠过一抹冷色,“他们不敢。”


    唐小知只当他在开玩笑,轻轻拨开了他的手,靠在一旁发呆。


    萧砚见状眸中陡然变得深幽起来,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平复了脑海里那些几近想要毁灭一切的念头。


    最近几个月,他察觉到自己的情绪越发难以控制,特别是每当青年离开他的视线,自己便会极为焦躁不安,那些念头就像是无法摆脱的藤蔓一般牢牢缚在他的身上,让他喘不过气来。


    甚至,昨日自己竟在脑中一片混沌的状态下差点杀死了一个无辜的宫人。


    倘若哪一天……他对青年做了不好的事情,该怎么办。


    想到这里,好不容易平复下去的毁灭欲再次袭来,眼前一片黑暗,疼痛像是狂风一般一次次地席卷而来。


    唐小知还在思索着到时候该怎么把萧砚迷晕才好喂血,余光瞥到他眉头紧锁的模样,不由一怔:“陛下,你怎么了?”


    萧砚唇色苍白,只觉得自己的脑中在被不断地啃噬拉扯,他不由得伸出手使劲捶打,才觉得疼痛有所缓解。


    唐小知被吓了一跳,赶忙站起身靠了过去,想把他的手抓住。


    可惜两人的力量过于悬殊,唐小知只好趁着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把抱住他的脖颈,一面阻止他的动作,一面竭力地大喊着--


    “来人,传太医!传太医!”


    ……


    殿外的侍卫反应迅速,没过多久就架着一位老者来到了这里。


    萧砚早已昏睡过去,面色苍白地躺在榻上,冷汗细细密密地布满额头。


    唐小知坐在榻边,双眼通红,“徐太医,你快看看。”


    徐太医快步走了过来,片刻后眉头紧紧皱起,“公子,说来惭愧,老臣方才把脉时发现陛下仍是极为康健的脉象,并无何处不妥。”


    唐小知看了榻上的人一眼,咬咬牙,道:“徐太医,其实上次我所说的‘将离’,并不是因为好奇,而是……陛下他中了毒。”


    徐太医大吃一惊,过了好一会儿,不住地摇摇头,“这……这……这怎么可能呢,此毒早已失传多年,怎么会呢,怎么会呢。”


    唐小知直接打断他:“徐太医,当下事态紧急,你先想想有什么法子可以缓解陛下的疼痛,他方才一直捶打自己,后来便痛极晕了过去。”


    顿了顿,又颤声道:“我长话短说,陛下只剩半年不到的寿命,但我有办法可以解开陛下的毒,这你不用管,最重要的是现在先稳住‘将离’对陛下的侵蚀,求你了,徐太医。”


    徐太医颤抖着不住地摸着自己的胡子,“好,好,老臣想一想,想一想。”


    他思索片刻,混浊的眼睛一亮,“有了,老臣虽对‘将离’了解不深,但知晓有一味药材同它其中的一种成分相克,老臣这就回太医院抓药,稍后让陛下服下这药汤即可。”


    唐小知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道:“有劳您了,务必要尽快。”


    徐太医点点头,便又匆匆忙忙地赶了回去。


    唐小知垂眸看着榻上脆弱的君王,伸出手帮他掖了掖被角,躺在了他的身侧。


    等到上元节一过,我就能解开你身上的毒了,再也不会痛了。


    半个时辰之后,侍卫端着一碗黑乎乎的药汤低头走了进来。


    “公子,徐太医腿脚不便,怕药汤凉了,因此让属下送了过来,他现在还在路上,估摸着一会儿就能到。”


    唐小知接过药碗,“麻烦你了。”


    “公子言重了,属下告退。”


    萧砚仍闭着双眸,只是唇色稍微恢复了一些。


    唐小知从药碗中取出一勺黑乎乎的汤汁,轻轻吹凉了些,才小心翼翼地送进他的嘴里。


    只是榻上的人唇瓣紧紧闭着,药汤没一会儿就通通溢了出来。


    唐小知想了想,便先将药汤含在自己口中,随即低下头去印上萧砚的嘴唇。


    两人的长发随之交叠在了一起,一旁侍候的宫人不由得深深低下了头。


    这么一来一回,碗中的药汤渐渐见底,唐小知的唇瓣还未离开,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轻轻碰了自己一下。


    他倏地抬起头,只见榻上之人的长睫像振翅的蝴蝶一般微微颤抖着,耳垂通红。


    唐小知:“……”


    “萧小砚,你早就醒了是不是!”


    萧砚只好慢慢睁开眼睛,一脸无辜,“也没有很早,就是在你喂药的时候醒的。”


    唐小知已经无力吐槽了,生病了还不老实。


    他把药碗放下,摸了摸萧砚的额头,“你现在还痛吗?”


    萧砚摇摇头,“已经不痛了,你别担心了,我刚才可能是因为最近没睡好,所以才会……”


    唐小知没有拆穿他,“嗯,我知道,所以你最近要好好休息,你之前不是还答应我,等上元节那天带我出宫去看花灯吗?”


    “你再睡一会儿,我要出去帮你把晚上的药也熬好,等到喝的时候就不会那么烫了。”


    没等萧砚回答,他就站起身走出了殿门。


    ……


    “老臣参见公子。”徐太医背着手站在不远处的大树下,见他过来,连忙拱手行礼。


    唐小知扶起了他的手,“徐太医。”


    徐太医赶忙问道:“公子,您方才说有解开‘将离’的法子,敢问是何药方,老臣可否得知?”


    唐小知神色凝重,知道他是担心萧砚的身体,便回答道:“不瞒徐太医,这是一个神医告诉我的,不过他没细说,只说了此药方来自一本早已失传的古籍,而具体药材须等到一定的时机才会告诉我。”


    毕竟系统的存在不能让他知道,所以这话也只是说一半留一半。


    徐太医点点头,“老臣知晓公子一心为了陛下,定不会有害陛下之心。”


    “公子放心,老臣对今日之事必定守口如瓶,绝不外泄,倘若公子有任何用的到老臣的地方,老臣随时待命。”


    唐小知深吸了一口气,向他鞠了一躬,“多谢徐太医。”


    徐太医连忙侧身避开这礼,摆摆手,“公子这是说的什么话,只有陛下安康,才是最为重要的。”


    唐小知微微抬起头,看向对面的宫殿。


    只希望上元节快些来到,一切顺利吧。


    ……


    人们总觉得冬天过的特别慢,但是时间怎么会等人呢?


    新年刚过,宫内仍是一片喜庆,处处张灯结彩,到了夜晚也是灯火通明,一片祥和之景。


    不论是宫城里的人,还是宫城外的百姓,都仍处在这热闹喜庆的氛围中,每个人都穿上千挑万选的新衣裳,和家人团聚,走街串巷。


    就这样,上元节也在人们的期待中渐渐来临了。


    天色甫一变暗,唐小知就早早地拉着萧砚换了装束,来到了宫外。


    街市上火树银花,人头攒动,到处都挂着各式各样的花灯,护城河下黑沉沉的水面也被映照得如同银河一般明亮绚丽,来来往往的百姓各个脸上都挂着明媚的笑容,一派繁华。


    如今的大齐相较于前朝,虽说对于女子的束缚减轻了不少,但对于那些年轻的姑娘而言,平时外出自由活动的机会仍是较少,只有在少数几个节日才有机会能够出门游玩,上元节便是其中的一个机会。


    因此,上元节也为这些青年男女们提供了一个互生情愫的机会,街上男男女女结伴而行,欢声笑语,时不时地就有一对男女来到一颗挂满了红绸的大树下,将写了两人名字的布条也一同挂了上去。


    只求能与身旁之人白头偕老。


    两人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穿行,萧砚不着痕迹地将挤在身旁的人群避开唐小知的身侧,自己则紧紧地牵着他的手,生怕人丢了。


    唐小知瞥到前方有一个猜灯谜的小摊,可能是刚刚才支起的缘故,周围的人并不是很多。


    他向身旁看了一眼,萧砚便知道了他的意思,只能无奈地摇摇头,和他一起往那个小摊走去。


    两人很快便引起了一番轰动。


    毕竟都是神仙般的人物,而且一来就来一双,容姿和周身的气质均是万里挑一。


    原本围在小摊前专注于猜灯谜的人们都默默地把视线转移到了两人身上,简直要把两人看得烧出一个洞来。


    唐小知见状只感觉自己像是一只动物园里的猴子,不由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


    小摊的摊主见两人引来越来越多的游人,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不由笑得皱了起来,“两位爷,快看看这些灯谜,答对了三个就可以挑一个喜欢的花灯。”


    唐小知一脸新奇地凑了过去,只见一只莲花状的花灯上挂着一张布条-—


    “四面山溪虾戏水。”


    第64章 暴戾君王×貌美假太监24


    这个简单。


    唐小知略微思索,答道:“思。”


    答完还得意地看了身旁的人一眼,眸子里盛满细碎的微光,好似在说:看我多厉害!


    萧砚勾唇笑了笑,如他所愿般说道:“真厉害。”


    第二个花灯呈方形,四面都刻着文人骚客的诗句,充满诗情画意,上面同样挂着一张布条--


    “来人竟是蓬莱客。”


    第二个灯谜的难度明显上升了些许。


    唐小知撑着手摩挲着自己的下颌,纠结半晌,才答道:“山。”


    好在摊主听到他的答案后笑弯了双眼,竖起大拇指称赞道:“这位小公子可真是聪明,这个灯谜放了很久了,一直没有人解出。”


    看来是答对了。


    唐小知略微松了一口气,又把视线转向挂着的第三个花灯,是一个兔子形状的生肖花灯--


    “南望孤星眉月升。”


    南望孤星眉月升……


    唐小知紧紧蹙着眉头,在脑海中搜刮了半晌,也没有一丝头绪。


    是“玉”吗?


    不对不对,到底是什么呢?


    一旁的摊主适时地提醒道:“公子,不妨让您身边这位公子试试看,此次活动是允许多人参加的,只是嘛……最后的花灯只有一个。”


    唐小知眼眸一亮。


    早说嘛,他还以为只能一个人答题,正打算一条道走到黑呢。


    见青年眼巴巴地望过来,萧砚失笑,温声道:“是‘庄’。”


    上北下南,左西右东。


    “南望”即“王”,“孤星”即一点,“眉月”即一撇。


    三个部分合为一体,便是“庄”。


    四周围观的游人都惊呼出声,不由齐齐鼓起了掌,这声响又引来了另一堆看热闹的人。


    摊主乐呵呵地抚着胡须,对两人道:“两位公子,快挑选一个喜欢的花灯吧。”


    萧砚转头问唐小知:“你喜欢哪个?”


    唐小知抬眼看了一圈,视线又重新回到刚刚那个第三个兔子形状的花灯上,“这个吧,这个可爱,而且还有意义。”


    萧砚自是点头称好。


    一旁的摊主见状,出声道:“二位公子,此灯长久挂着供人猜灯谜,怕是有一些老化损毁,老夫怕二位今后发现时失了兴致,因此才提醒一番,不过还是二位喜欢最重要。”


    唐小知浅笑,温声道:“谢过老伯提醒,只不过这兔子灯同我二人有缘,缘分难得,还是就它吧。”


    两人提着这憨态可掬的兔子灯重新回到人流中,突然发现街上的行人倏尔向同一个方向汇聚。


    唐小知一脸好奇,“附近是有什么活动吗?”


    萧砚闻言看了看,回答道:“这个时辰,许是要放花灯了。”


    两人对视一眼,便一同朝着人流汇聚的方向走去。


    湖面上一盏盏颜色不同的荷花灯朝着未知的远方飘去,如同仙境一般。


    岸边的人们则在自己早已做好或者是刚刚买来的的花灯上题下对未来的期许,每个人的脸上都满是虔诚。


    或许是祈求风调雨顺,或许是祈求家人安康,又或许是祈求心中人常伴……


    唐小知和萧砚也来到了岸边一个卖荷花灯的小摊上,摊主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


    小姑娘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他们,“两个大哥哥都是神仙吗?就像娘亲说的那样,是从天上下凡来的。”


    两人不由失笑,唐小知蹲下身,问道:“小妹妹,这个荷花灯怎么卖呀?”


    小姑娘伸出嫩生生的小手,掰着手指像模像样地算了算,“五文钱一个,两个的话就是十文。”


    唐小知从钱袋里拿出十文钱递给她,见她身旁没有大人,不禁问道:“你的爹爹和娘亲呢?这么晚了,怎么只有你一个小娃娃在这里?”


    小姑娘歪头想了想,回答道:“我的爹爹生病了,一直躺在榻上咳嗽,娘亲要照顾爹爹,但是过几天又要去给爹爹抓药了,要很多很多文钱,所以娘亲这几天只好编了这些荷花灯,让我来街市上卖。”


    萧砚闻言低头看了看地上一堆模样精致的花灯,轻柔地摸了摸小姑娘的发顶,把身上的钱袋递给她,道:“这些钱你拿好,待会儿会有一个黑衣服的大哥哥来把花灯取走,你现在就回家,往大路走,知道吗?”


    小姑娘拿着沉甸甸的钱袋懵懵地点头,傻乎乎的,也不怕里面是石头,只知道鞠躬道谢:“谢谢大哥哥。”


    ……


    大道上灯火通明,蹦蹦跳跳的小身影渐渐消失在路的尽头。


    唐小知转头,浅笑道:“看来我们今天做了一件好事,希望这个小家庭能尽快好起来吧。”


    身旁的人没有应答,他好奇地看过去,只见萧砚轮廓分明的侧脸在一旁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更加英气逼人,只是此时他的双眸中却是一派沉寂,好像将与黑暗融为一体。


    唐小知侧过身,紧紧地环住了他的腰,抬起头柔声道:“太后娘娘还在等着我们的花灯呢,今日可是上元节,家家户户团圆的日子,河神一定会保佑她收到我们对她说的话,我们快走吧,不然太后娘娘一会儿就要歇下了。”


    一阵馨香和暖意袭来,萧砚愣了愣神,垂眸看着紧抱着他的青年,眼里的晦暗散去,只剩下柔软,“好。”


    两人回到岸边时,周围仍有许多行人来来往往。


    唐小知将赢来的兔子花灯轻轻放在脚边,从一旁摆放的书案上拿起一支笔,便在荷花灯上写了起来。


    萧砚放下笔之后偏头看他,见青年仍未停笔,不由好奇地问道:“知知写了什么?”


    唐小知赶忙偏过身体,挡住来人的视线,“说出来就不灵了。”


    萧砚只好无奈地转回去,“好,我不看。”


    唐小知偷偷瞥了他一眼,见他没转过身来,才又继续动笔。


    ……


    放完河灯之后,两人来到了城楼上,亥时一到,这里就是观赏焰火的最佳地点。


    唐小知紧紧地裹着身上的大氅,不住地往外呼出白气。


    上元节前后,是大齐最为寒冷的时节,刺骨的寒风一阵阵刮过,却丝毫不减行人的热情。


    毕竟上元节一年只有一次,并且还寄托了人们心中美好的愿景。


    倏尔一阵温暖包裹住了他,唐小知一怔,偏头看去,只见萧砚将身上的大氅脱了下来,盖在了他的身上,而自己却只穿着单薄的劲装。


    被两层厚厚的大氅紧紧围着,一丝冷风都钻不进来,整个人顿时变得暖洋洋的。


    唐小知当即便想把那身大氅脱下来还给萧砚。


    开玩笑,这么冷的天,就穿一件那么单薄的衣服,还不得冻死。


    并没有被冻死的萧砚抬手阻止了他的动作,“我有内力护身,不怕冷。”


    唐小知还想再说些什么,一道绚烂的光突然映照在漆黑的夜空中,他的眼睛不由闭了一瞬。


    再次睁眼,只见随着“嘭--嘭--”的声音响起,一道道五颜六色的烟火升到了空中,城楼上同在观赏的孩童们都发出了激动的呼声,吵闹声却被下一阵的焰火声所掩盖,一时热闹无比。


    绚烂的焰火下,是五光十色的花灯,两者相互映照,明明已经到了亥时,整个京城却恍若白昼。


    没想到古代也有这么多种颜色的焰火,果然是劳动人民的智慧啊。


    唐小知被眼前壮观的场景震撼得说不出话来,只是抬着头愣愣地看着烟花升起,又再次落下。


    彩光的照耀下,青年柔和白皙的面庞愈发清晰可见,肌肤透出一层淡淡的绯色,浓长的眼睫落下了一片阴影,调皮地上下阖动着。


    一股灼热的气息忽而靠近耳畔,唐小知从震撼中回神,以为是萧砚有什么话要和他说,于是下意识地微微偏头。


    下一秒,一抹温软顺势印在了他的唇瓣上。


    萧砚紧紧地扣着他的后脑勺,吻得极狠,像是要把心中所有的爱意宣泄而出。


    唐小知怔愣一瞬,便抬手轻轻扯着男人的衣袍,只是劲装极其贴身,他摸了半晌,也没能找到可以放手的地方。


    萧砚停下亲吻的动作,鼻尖却仍抵着他的,指尖缓缓从他的脸侧下落,定定地看着他的眸子,哑声道:“你在做什么?”


    唐小知这才惊觉自己刚才的动作似乎……好像……有点不妥。


    他像鹌鹑似的深深埋下头,委屈地嘟嘟囔囔:“谁让你里面穿练武的衣服,那么紧身,我什么也抓不住。”


    萧砚闻言低低一笑,堵住了青年仍在喋喋不休的嘴巴,又把他的手臂轻柔地抬起,放到了自己的肩上。


    低低的声音传来:“知知,这样是不是就站得稳了?”


    唐小知瞪大眸子,羞恼地看着他,唇齿间发出抗议的声音,没过一会儿就又被无情地镇压下去。


    焰火仍在盛放,衬着倾洒而下的皎洁月光,为这座城笼上了一层薄薄的轻纱,夜空中的熠熠星光,似乎也在为人们祈祷,祈祷来年风调雨顺,阖家安康。


    湖面上的荷花灯仍发着亮光,飘向对岸,其中有两盏紧紧倚靠在一起,像是在冰冷的湖水中相互取暖。


    其中一盏写着--


    “愿一切顺遂,所爱长安。”


    而另一盏则是--


    “愿社稷安稳,吾知安康。”


    第65章 暴戾君王×貌美假太监25


    看完焰火,两人的手紧紧地牵着下了城楼,发现街市上的行人少了许多。


    萧砚往来时的方向看了看,道:“马车会在宫门等我们,现在回去吧。”


    唐小知点点头。


    一个晚上走了这么多路,竟现在才感觉到身上的酸痛。


    一路上的花灯仍挂在两侧,发出盈盈的光芒,两人就这么走着,很快就看到了宫门口挂着帐幔的马车。


    马车内十分宽敞,东西一应俱全,虽说只有这么一小段的路程,但还是铺上了厚厚的毯子,各式各样的瓜果、点心整齐地摆放在一旁的小案上,甚至在案边还放着一个模样精致的花瓶,上面插着仍滴着水珠的鲜花。


    唐小知懒洋洋地靠在靠背上,随着车下的颠簸,眼睛不由闭了起来,长睫随着呼吸声一颤一颤的,嘴唇紧紧抿着,还带着艳色。


    萧砚见状心中一软,小心翼翼地让青年靠在自己怀里,将脱落的大氅又重新盖在了他的身上。


    唐小知其实并没有睡熟,听到动静便抬头望了一眼,只瞧见了男人薄削的唇和线条凌厉分明的下颌。


    他浅浅地打了一个哈欠,声音还带着倦意,软乎乎的,“还没到吗?”


    萧砚垂眸看他,“是不是吵醒你了?”


    唐小知摇摇头,“我本来就没睡着。”


    说着像小猫似的蹭了蹭他的胸膛。


    萧砚微微勾起唇角,直接连着大氅把靠在怀里的人给抱了起来,放在自己腿上。


    唐小知惊得紧紧搂着他的脖子,“你做什么呢?”


    萧砚凝视了他几秒,“就是想抱你。”


    生命尽头前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想抱你。


    这句话他没说出口,他不想惹青年伤心,虽说最终他仍是要离去,但在那之前,他希望自己给青年留下的,只有快乐。


    唐小知闻言猛地凑近,“啾”一声在面前薄削的唇上亲了一口。


    萧砚怔愣一瞬,呆呆地看着他。


    明明先前在城楼上吻的那么用力,现在倒是和纯情小伙似的。


    唐小知狡黠地眨了眨眼睛,有样学样道:“你看什么,我就是想亲你,怎么啦?”


    俗话说的好,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回到乾清宫后的唐小知深深明白了这个道理。


    甫一踏入寝殿,身旁原本还肃着一张脸的君王突然把自己扛了起来,放到了窗沿上。


    唐小知还未来得及发出一声惊呼,便被一抹灼热牢牢地堵住了唇瓣。


    似是担心窗沿硌到青年,萧砚一把提起了他单手可握的腰肢,又将另一只手的手掌垫在了窗沿上面,牢牢地禁锢住了他。


    唐小知被放在高处,一时被吓得面色白了白,察觉到自己正被极为安全地护在怀里时,才微微松了口气。


    好吧,这口气还是松的略微早了些。


    身前的人像是发了狠,唐小知只觉得自己的脑袋晕乎乎的,全身发软,控制不住地想往下滑。


    萧砚轻笑一声,连带着胸腔都在震动。


    唐小知总算是清醒了一瞬,瞪着一双雾气氤氲的猫儿眼,直直看着他,一张小脸羞得通红,“你笑什么!”


    像是伸出嫩爪子反抗的幼猫,却连指甲都没长好。


    萧砚安抚地轻啄他的唇角,又把人抱了下来,向床榻缓步走去。


    像是哄小孩一样。


    “知知好乖。”


    重重的帐幔间传来一阵又一阵可怜兮兮的呜咽声,被欺负得狠了,就发出几声哭叫。


    “萧……萧砚,呜……”


    “知知好香,好软。”


    “你这个变态!”


    “嗯,我是变态,最坏的变态。”


    ……


    第一缕晨光穿透薄雾,温柔地撒在了万物上。


    一阵摩擦声传来,随即一节满是暧昧红痕的藕臂慢慢从锦被中探出,没过多久又被另一节麦色的手臂给捉了回去。


    “会着凉。”


    唐小知伸出手背揉了揉红肿的眼睛,又乖乖地靠在了身旁人坚实的胸膛上,不满道:“我眼睛都肿的和核桃一样了。”


    “啾”的一声--


    “这样就不肿了,谁让你昨天夜里哭的那么可怜。”


    天底下竟然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唐小知愤愤地抬头看去,就撞进了一双满是柔情的黑眸里。


    美色误人,美色误人啊。


    唐小知不住地唾弃自己。


    他还想再说些什么,脑海中忽然出现了系统的声音--


    “宿主,三毒草和迷魂丸已经准备好了。”


    随即又补充道:“迷魂丸就是可以把人迷昏的药,对人体没害处,不管是多强壮的人,不出五秒,立马倒地。”


    对于满屏的马赛克,系统表示自己已经彻底麻木了。


    唐小知嘴角的笑意一僵,在脑海中闷闷地应了一声,又紧紧地抱住了身侧的人。


    萧砚一愣,低头吻了吻青年的乌发,“今日怎么这么娇,嗯?”


    唐小知没应声,只是闷闷地埋在了他的胸膛前,过了很久,才声如蚊呐道:“……等用完早膳之后,你教我作画,可好?”


    顿了顿,又道:“不能让宫人和侍卫进来,他们瞧见了定会笑话我的。”


    萧砚宠溺地笑了笑,把人往怀里搂紧了些,“好,谁也不让进,暗卫也全部撤下去,都听你的。”


    唐小知强忍着颤抖的声音,低低地“嗯”了一声。


    ……


    御书房。


    唐小知站在书案前,愣愣地看着案上一片空白的宣纸。


    一年后,五年后,或者是十年后……


    到那时,萧砚会变成什么模样呢?


    会不会忘了自己……


    “我先握着你的手画一遍,熟悉一下之后我再教你具体的要点,好不好?”


    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随即温暖粗粝的大掌握上了自己的。


    唐小知回过神,攥紧了手中的毛笔,点点头应了声好,又偏头看他,“我们画什么呢?”


    半个时辰以后,平铺的宣纸上出现了两个青年--


    一个长身玉立,怀里搂着另一个青年,垂下的眸中仿佛倾注了万般柔情。


    身量较小的青年抬着头,双手微微勾着身前人的脖颈,满是依恋。


    两人在高大壮观的城楼上拥抱着彼此,似是在互相诉说着满腔的爱意,他们的身后是一朵朵璀璨夺目的烟火,映照着城楼下的花灯,漫天华彩,美不胜收。


    唐小知一时失了神,“真漂亮。”


    萧砚轻轻揉了揉他的手,“以后每年上元节我们都去那座城楼上,等你学会作画了,我们每年便一人画一幅,好不好?”


    唐小知闭了闭眼睛,眼睫轻颤着,“好。”


    萧砚抬起他的下颌凝视良久,“是不是累着了?”


    唐小知摇摇头,又点点头,“是有点累了,我前面做了一些红枣莲子羹,在小厨房放着,我现在去拿过来。”


    碗中是澄澈的汤,早已炖烂了的红枣和莲子融合在其中,还飘着丝丝的热气,清香扑鼻。


    唐小知端来一碗,便递给了萧砚。


    萧砚挑挑眉,奇怪道:“怎么只有一碗,你不喝吗?”


    唐小知抿了一下唇瓣,垂着长睫答道:“这有些烫,我就分成两次端来。”


    萧砚闻言连忙拾起他的手指,仔细瞧了许多遍,才微微松了口气,“还好没有烫伤,下次你直接让宫人去取,或者让我去取,知道吗?”


    唐小知吸了吸鼻子,嗯了一声,“你快尝尝看……好不好喝。”


    羹汤味甘,却丝毫不腻,混着红枣和莲子的清香,反而十分清爽。


    萧砚喝了一口便放在一旁,道:“很好喝,我把另一碗也端来,我们一起……”


    话还没说完,只觉得脑海中霎时天旋地转,眼前青年的身影逐渐变得模糊起来,视野越来越暗。


    唐小知见状赶忙撑住了他软倒的身体,艰难地把人扶到了里面的软榻上。


    “系统,三毒草。”


    系统连忙冒了出来,“好的,宿主。”


    倏地,一团光晕缓缓出现在自己眼前,过了几秒钟,光晕散去,只留下一手淡绿色的粉末,聚集在白皙的掌心上。


    唐小知动作不停,端起一旁的茶水混着粉末便直接吞咽了下去。


    很快,剧痛源源不断地从四肢百骸传来,遍及全身经脉,只感觉身体里的所有内脏在被人不断撕扯捶打着。


    唐小知身体一软,便直直倒在了软榻旁,紧紧地蜷缩着瘦削的身体,不住地颤抖着,冷汗一颗颗从发间滴落,消失在地毯上。


    系统不忍看他,紧紧闭着自己的小绿豆眼,“对不起啊宿主,我只能帮你屏蔽50%的痛感。”


    唐小知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回答它。


    他微微翕动着咬破了的唇瓣,艰难地喘息着。


    一个时辰,只要坚持一个时辰,就好。


    ……


    青年衣衫凌乱地躺在地毯上,双眼空洞无神地朝着软榻的方向,良久,一滴晶莹的泪珠从眼尾滑落。


    萧砚,我做到了。


    唐小知拖着发麻的身体慢慢地站起身,喘了几口气后便从袖口中拿出了一把泛着冷光的匕首。


    再快些,再快些。


    下一秒,冷芒闪过,鲜血飞溅。


    唐小知举着手臂坐到了软榻旁,溢出的鲜血很快便滴满了一个药碗。


    榻上的人紧闭着眸子,嘴唇同样紧紧抿着,像是在无声地抗拒着即将发生的事情。


    第66章 暴戾君王×貌美假太监26


    唐小知用勺子取出了一点喂进他的口中,只是仍像上次那样,通通从嘴角溢了出来。


    脑海中愈发昏沉,他知道,三毒草的毒素已然遍及全身的每一道经脉了,就快来不及了。


    唐小知咬咬牙,重重地晃了一下脑袋,才略微清醒了一些。


    榻上的人仍是一无所知的模样,玉枕上零星地撒了几小滴刚刚不慎溢出的血珠,地毯上一片凌乱,就像是法制宣传片里的凶案现场。


    唐小知思索片刻,想起了上次的方法。


    他干脆将勺子扔到一旁,直接就着碗沿抿了一小口,又快速俯下身去,渡到了萧砚口中。


    疼痛虽缓解了许多,额上细细密密的冷汗却仍在滴落。


    两人的眼睫混着滴落的汗珠缓缓交叠在了一起,像是花丛里追逐嬉戏的一双蝴蝶,上下交错。


    三毒草好像生来就是为了对抗将离而存在的。


    要说是害人的剧毒吧,人一旦服下虽说会经历长达一个时辰的折磨,最后慢慢走向死亡,但是却可以让这个人死后肉身不腐不坏,不论多少年过去,仍保持着生前那般模样。


    要说唯一的不同,那就是一个有呼吸,而一个没呼吸。


    倘若真的是为了毒杀仇人,又为何要大费周章取来这生于天山之上的三毒草,只为了折磨这人片刻。


    想必若真的是不死不休的仇敌,也只会想着如何将对方挫骨扬灰吧,更别说保持对方的尸身了。


    可要说是用于自戕的毒吧,这普天之下也没有几个人会想着下地狱前先好好折磨自己一番,再挣扎着死去吧……


    所以,在古籍中,三毒草一直是伴随着将离而记载的。


    系统颤抖的声音在脑海中想起:“宿主,萧砚再过一会儿就会醒了,你……你还好吗?”


    此时的青年像是刚被从水中捞出来一样,原本嫣红的嘴唇如今变得毫无血色,柔和的面庞苍白一片,已是油尽灯枯之相。


    他扯出一个笑容,“还行,还好你给我屏蔽了50%的痛感,不然我刚才就直接晕过去了,谢谢你啊。”


    系统嘟嘟囔囔:“你也不看看自己现在这样子,还说还行呢。”


    唐小知被它逗得笑出声。


    心心念念的大石头总算是落到了实处,总该开心些。


    他撑着手艰难地转过身体,瞥向榻上的男人,虚虚碰了碰他的面庞,从眉眼,到鼻尖,再到下颌。


    倏地,鲜红的血喷溅到了绣着暗金龙纹的锦被上,就像那晚城楼前盛放的焰火。


    唐小知的手顿了顿,颤抖着收了回来,想拭去上面的血迹,却只是让鲜红色浸大了范围。


    萧砚,看来我是撑不到你醒来了。


    青年蜷缩着身体卧在软榻旁,还在往外渗着鲜血的手臂却悬空着,似是担心弄脏了榻上的锦被。


    良久,温润的眼眸缓缓阖上,悬着的手臂忽地坠了下来,静静地待在身侧之人的腰腹上。


    ……


    脑海中一片黑暗,重重的迷障间,青年的身影似乎距离自己越发遥远,不见天光。


    萧砚倏地睁开眼眸,只觉得眩晕一阵阵地袭来。


    缓了许久,眼前的景象才逐渐聚焦。


    感受到腹部上的重量,他下意识勾了勾唇角,心中一软。


    怎么就这么睡着了?


    也不懂身旁的青年有没有乖乖盖好锦被。


    他偏头看去,青年果真没盖锦被,浓长的眼睫乖巧地垂着,蜷缩在自己的身侧,还轻轻地搂着自己。


    只是……一片刺目的红。


    萧砚瞳孔一缩,回想起了昏睡之前的场景,瞬间白了脸色。


    “知知,知知。”


    青年乖顺地任他摇晃,一动不动,只是垂着眉眼。


    “唐小知!唐小知!”


    “来人,快来人,传太医,快……”


    声音渐渐嘶哑,几近泣血。


    ……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再次亮起,是冬日里难得的一个大晴天,就连平日里极为凛冽的寒风,今日也收了力道,只是徐徐地扑在人们的面上,万般温柔。


    头发近乎花白的老者站在树下,轻抚着自己的胡须,视线转向身后的殿内,不住地叹息。


    明明外面阳光正好,处处明媚,御书房内却像是坠入了寒池,烛火早已燃尽,却无一人敢前去重新点亮。


    空旷的大殿内,竟滴落了星星点点的血迹,直至内里的软榻。


    那位大齐的君王佝偻着背跪在地上,怀里紧紧拥着一个青年,准确来说,应是一具尸体,整个人像是成了木偶,一动也不动,只是垂首凝视着怀中的人。


    从昨日下午,到第二天的清晨,整整过了一夜。


    侍卫统统站立在殿外,没有一个人敢在此时进去。


    徐太医耷拉着眉,默默地摇摇头,不由后悔自己当初的迟钝。


    他早就该发现的,那位公子从未学过医术,怎么可能有解开“将离”的法子,当时在自己面前那么信誓旦旦地说自己有办法解开这毒,他如何也没想到,这办法……竟是传说中极为凶恶的禁术。


    早在第一次提及“将离”时,他其实并未将话说全,只因未提的那部分其实毫无意义。


    且不说这传说中的禁术早已失传,没有人知晓施展的具体步骤是如何。


    就算知道了大致的步骤,这天底下怎么可能会有人愿意以身作饵,服下剧毒以成全另一人的性命呢?


    长达整整一个时辰生不如死的折磨,最后还要清醒地看着自己慢慢走向死亡,让另一人重获新生。


    说是献祭,也不为过。


    他侧身看了看殿内仍跪着的君王,不由再次深深叹了一口气。


    谁想得到呢,在这深宫中,竟有如此情感。


    当初他也是见那位公子与自家小辈年纪相仿,却困在深宫中伴于君侧,几乎日日承宠,因此对他起了怜惜,还豁出这张老脸给了几盒利于休养的脂膏。


    本以为他和陛下之间只是极为普通的妃嫔与君王之间的关系,陛下才会如此不顾及他的身体,夜夜临幸。


    谁知……


    上天不怜有情人啊。


    阳光越发灿烂,渐渐攀过窗棂柔柔地洒进灰暗的御书房内。


    殿内的君王仍是毫无动静,像是将与周身的暗色融为一体。


    徐太医踟蹰片刻,还是放轻脚步缓缓走了进去。


    “陛下,公子他……已登极乐,定然不愿看陛下如此伤怀,您……”


    话还未说全,眼前的君往倏地抬起眼皮,原本黑曜石般的眸子此时布满了蛛网般的血丝,光洁的下颌竟布满了淡青色的胡茬,形容狼狈。


    “极乐?”


    萧砚看向虚空片刻,发出苍凉的笑声,“是极乐,你说的对,是极乐。”


    他垂首痴怔地凝视着青年,口中喃喃道:“知知,你真狠啊。”


    “我的命不值得你这么做啊,这个毒药不是叫做‘将离’吗,明明已经解开了,为什么我们还会分离呢?”


    “知知,你回答我,好不好,好不好?”


    他明知道“将离”只是一个称呼,此时却几近癫狂,迫切地想知道,为何解开了将离,心爱之人仍会离开。


    徐太医见此场景,咬咬牙又向前走了一步,躬身道:“陛下,公子以己命解开您身上的毒,还请您……千万保重龙体,万万不能让公子的心血付诸东流啊。”


    萧砚眸中空洞,整个人脱了力般踉跄了一下,怀中却仍牢牢护着那一方天地。


    “没错,知知是为了救我,他没有丢下我,没有丢下我。”


    “他曾说过我将来定是一个明君,只要我治理好大齐,只要社稷昌盛,就好了,没错,是这样的 。”


    徐太医闻言缓缓松了一口气,正准备继续劝他择日葬了青年,便被下一句话定在原地。


    萧砚紧紧贴着怀中青年早已冰冷的脸颊,柔声道:“我什么都听你的,知知,我听话,你会回来的,对吧?”


    “没关系,我可以等的,只要你回来,我可以等的。”


    偌大的宫殿内回响着君王的痴语,地上的血迹早已干涸。


    徐太医不由抖了抖,摸了摸自己的臂膀,咬咬牙快步走出了殿内。


    疯了,全都疯了。


    ……


    甫一从至暗的环境变得白光亮盛,唐小知不适地蹙着眉头,眼眸紧紧闭着。


    死亡的感觉并不好受,唐小知只感觉自己就像掉进了深海中,不管怎么样都看不见海面,周身一片黑暗,没有一丝光亮,窒息感一阵阵地将他淹没,四面八方还夹杂着让人忍不住想呕吐的压迫感。


    “宿主,宿主,快醒醒。”


    系统的声音再度响起,驱散了那些残留着的不适。


    浓长的睫羽微微一动,唐小知缓缓睁开眼眸,迷茫地打量着四周。


    周围是一方纯白的空间,空荡荡的,四面墙壁还散发着柔光,不像是现实世界,也不像古代的房间。


    系统适时为他解惑:“宿主,这是系统自带的缓冲空间,你可以在这里稍微休息一下。”


    唐小知闻言一愣,低声道:“我可以看一下在我……死后,那个世界的场景吗?”


    系统为难地摇摇头,“抱歉宿主,我暂时没有这个权限。”


    顿了顿,又雀跃道:“不过你别担心,等你休息好了之后,我就可以把你重新传送回那个世界,你就又可以见到萧砚啦。”


    唐小知连忙点点头,着急道:“我休息好了,现在可以去吗?”


    第67章 暴戾君王×貌美假太监27


    系统幽幽地看了他一眼,“我知道你着急,但你也不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模样。”


    面前出现一方镜子模样的光屏,唐小知下意识抬头看去--


    镜中的青年本就白皙得过分的肌肤此时毫无血色,双眼尽是疲惫,轮廓优美的嘴唇抿成了一道僵硬的直线,整个人就像是琉璃做成的,脆弱又易碎。


    系统微微叹了一口气,“等一下把你重新投放回那个世界,需要的能量更多,因此空间压力也会更大。”


    “你先好好休息一下,不然到那里直接就晕了。”


    知道系统是为自己好,唐小知只得点点头,重新躺了回去。


    ……


    “宿主,准备好了吗?”


    “好了,你开始吧。”


    一阵白光闪过,空间中的青年消失在原地。


    【十、九、八、七、六……】


    随着倒计时的机械声消失,唐小知缓缓睁开眼眸,入目便是一层层暗金色的轻纱和帐幔。


    这是……乾清宫?


    唐小知下意识撑着手想坐起身,但不知为何竟浑身酸麻,下一秒便又软倒在冰冷的榻上。


    等等,冰冷?


    他愣愣地看向身下的床榻,锦被上处处都绣着象征帝王身份的龙纹,华美无比,甚至还散发着隐约的柔光。


    只是,不知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寒意,明明是极为柔软厚实的锦被,却每一丝都透着冰凉,让人感觉像是躺在冰库里一样。


    唐小知揉了揉略微有些发晕的脑袋,暂时将这些想法压了下去,缓了好些时候才感觉僵硬的身体重新恢复了正常。


    “系统,现在这个身体,还是我原来的那个身体吗?”


    系统点点头,“是的宿主,是同一具身体。”


    唐小知连忙上下摸了摸自己,满脸透着惊悚。


    “不是吧,我当初不是已经死了吗,不应该在棺材里躺着吗,为什么会躺在萧砚的床上啊?”


    一连串的问题砸来,系统一脸神秘的表情,也不回答,“等会儿你就知道了,别急别急。”


    唐小知微微抽了抽嘴角,送了一个大白眼给它。


    算了算了,先活动活动身体再说,一会儿万一有人进来,也好躲起来。


    不然自己一朝复活,进来的宫人看到被吓死了,那岂不是罪过。


    显然,他多虑了。


    一整个下午,别说宫人了,苍蝇也没飞进来一只。


    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床榻仍不住地散发着寒气,唐小知一开始还坐在上面发呆,过了一会儿实在是被冻得受不了,只好拨开重重的帐幔赤足走了出来。


    所幸地上铺着地毯,并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


    唐小知摩挲着下巴,一脸凝重,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念头齐齐涌了上来。


    也不懂现在距离当初过了几年,萧砚把自己的“尸体”放在床上,那他这些年来睡在哪里呢……


    现在是傍晚,萧砚应该还在御书房,按照现在这个情况,自己也不可能贸然去找他,否则有99%的可能会吓死一大片宫人吧……


    而且还说不定会被侍卫当成妖怪,到时候几剑刺过来,还没见到萧砚就又要重新嗝屁一次了。


    他无奈地摇摇头,就这么漫无目的地在殿内转悠。


    直至戌时,殿门外还是毫无动静。


    唐小知摸了摸早就开始抗议的肚子,又瞥了一眼外面漆黑一片的夜空,心中定了定,便抬步走了出去。


    这么晚了,借着夜色也好遮挡,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唐小知默默吸了吸鼻子,心中不由泛起一丝委屈,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两个小人,一个黑,一个白。


    黑色的小人气势汹汹地叉着腰,“这么晚了,萧砚还是没有回寝殿,从当初你身死到现在,过了这么久,他肯定是迫于群臣的压力迎了别人为后,说不定,此时就在君后的寝殿里……”


    白色的小人一脸害怕,却仍梗着脖子道:“黑小知,你脑子里在想什么呢,竟然怀疑萧小砚对你的心意,我看你真是饿昏头了。”


    黑色的小人重重冷哼了一声,抱着双臂道:“我看你不叫白小知,应该叫蠢小知才对,一个君王怎么可能过了这么久还爱着同一个人,天下这么多美人,有无数的王小知、宋小知、黄小知……怎么可能对着一具尸体痴情?”


    白色的小人被呛了回去,不由缩了缩脖子,随后又鼓起勇气反驳道:“你这个坏小知,心里坏,想什么都是坏的,现在还没见到萧砚呢,你就怀疑这怀疑那,萧砚知道的话一定会伤心死的!”


    唐小知锤了锤脑袋,才好不容易把这两个小人给赶了出去。


    白小知说得对,自己不能随便怀疑萧砚,说不定是最近政务太繁忙了,所以他才一直没有回寝殿。


    当务之急就是潜进御膳房,填饱肚子,然后看看能不能偷偷打听到什么信息。


    至于见到萧砚后怎么向他解释自己死而复生的事情,走一步看一步吧,船到桥头自然直。


    虽说不能暴露系统的存在,但自己可以在最大的范围里告诉他这些事情。


    想到这里,唐小知的双眸亮了亮,当即雄赳赳气昂昂地……好吧,是鬼鬼祟祟地钻出殿门,向御膳房的方向走去。


    现在应当是初春时分,空中仍带着一丝丝未褪的冷意,花草也还没全部盛开。


    唐小知不住地搓着手臂,欲哭无泪地看着脚上的那一层布料。


    尸体自然不会下床走路,因此也不会为其配一双鞋履。


    只是唐小知不是一具普通的尸体,而是会复活的尸体。


    殿外一路上随处可见尖锐的石子,况且虽然有宫人日日打扫,但灰尘还是无法避免。


    唐小知实在忍受不了赤脚走在石子路上的酸爽,只好从身上的中衣上扯下两片布料裹在足底,好歹可以隔绝一下灰尘。


    只是现在自己这副模样,活像是逃难来的,唐小知不由腹诽。


    就这么七想八想了一路,御膳房的牌匾便映入眼帘。


    瞥见一旁侍卫巡逻的身影,唐小知心里一紧,直接钻进了御膳房门内。


    香味一阵一阵地传来,肚子里“咕噜咕噜”的声音像是为了配合似的,也一同响了起来。


    唐小知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耳垂,观察了一下四周,所幸没有一个宫人在里面。


    他缓缓松了一口气,随便从摆放着的一大盆馒头里揪了一个出来。


    对不起啊小馒头,我太饿了,你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我不要被发现啊。


    嘴里哔啵哔啵地小声念叨着,手里的动作也不停,一个白生生的大馒头,几口便只剩下一小块。


    唐小知满足地喟叹了一声,果然,手里有一个热乎乎的馍馍,比什么都重要。


    还没感慨完,门口就传来一阵交谈声,听着离自己越来越近了。


    唐小知被吓得脸色一白,一口馒头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白皙的面庞霎时变得通红。


    甫一躲进房门的后面,两个小宫女便走了进来。


    “诶,明玉,这儿是不是有人来过呀,怎么感觉和方才不太一样呢?”


    唐小知闻言赶忙捂住了自己的口鼻,生怕她们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这一吓,喉咙中间的那块馒头竟顺溜地下去了。


    另一个宫人的声音随之响起:“哪有呀,我看你是眼睛花了吧,明明还是一样的呀。”


    “也许是我白日累到了吧,眼睛就花了。”


    一阵窸窸窣窣的收拾声之后,两个小宫女又聊了起来。


    “明玉,你说那个公子到底是什么人啊,为何姑姑和嬷嬷们都不让我们谈起呀?”


    明玉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又把开着的窗户给插上了销,这才回答道:“我也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你别乱传,不然我俩都得没命,明珠,听到了吗?”


    看着往常笑嘻嘻的小姐妹此时一脸严肃的神情,明珠不由站直了身体,道:“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就是听个乐呵。”


    躲在门后的唐小知换了一条腿继续蹲着,不由竖起了耳朵。


    明玉微微叹了一口气,缓缓道:“我只知道这位公子当初是陛下身边侍候的公公,而后便承了宠,随即被陛下封为侍君。”


    明珠张大嘴巴,不禁打断了她,“啊,那这么说的话,不就是……脔宠么?”


    明玉狠狠瞪了她一眼,“你不要命了?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据我之前听来的传言,这位公子虽然身体残缺,但姿容极为出众,不像阉人,反倒比那些世家公子还出挑,宫里的老人都说这位公子像是神仙下凡历劫的呢。”


    明珠吐了吐舌头,明显不信,“哪有这么玄乎。”


    明玉喘了口气,又继续道:“你先听我说完,这位公子平时待宫人极好,为人温柔,深受陛下的宠爱,后来便封为了皇贵君,陛下吩咐宫人们称呼他为‘公子’,足可见其中的珍惜。”


    “唉,可惜的是,后来不懂为何,这位公子五年前在御书房中薨了,从那以后,陛下就不让任何人靠近乾清宫,还在龙榻下放了一块玄冰,终年不化,这位公子也是奇人,不知是不是这块玄冰的原因,尸身不腐不坏,和生前无甚区别。”


    明珠听得竟落下泪来,一面擦拭着泪珠,一面奇怪地问道:“你怎么知晓得如此清楚?”


    第68章 暴戾君王×貌美假太监28


    明玉苦笑着摇摇头,“我比你早来宫中一年,听说当初有一个不知死活的宫人见那位公子薨逝,便想趁此机会去勾引陛下,等到进入陛下寝宫的时候,就被陛下一剑刺穿了喉咙,当场毙命,死状极其可怖。”


    “唉,人们总说最是无情帝王家,但我们的陛下却是难得的痴情种,你看啊,过了整整五年,陛下仍然忘不掉公子,后宫始终只有他一人。”


    说到此处,她倏尔放低了声音,只闻得气声:“你不知道吧,陛下一直苦寻重生之道,就是想寻回公子的魂魄,不然君后那个位置空了这么久,是为了什么?”


    明珠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脖颈,轻轻抖了抖,颤声道:“姐姐你别说了,我们快走吧,这大晚上的,怪瘆人的。”


    直到脚步声渐渐远去,唐小知才如梦初醒般从门后走了出来。


    原来,龙榻寒凉的原因是……底下放了一块玄冰,只为了保自己的“尸身”不腐。


    那这么多年来,他也是一同睡在寒冰之上吗?


    脑中思绪纷杂,门外传来的嘈杂声把他吓了一跳。


    “你们几个,快过去,想活命就快点跟上!”


    唐小知悄悄将窗纸捻破了一个洞,朝外看去--


    只见宫人们拎着扫帚和水桶急匆匆地朝着同一个方向跑去,巡逻的侍卫也快步跟去,一时场面混乱到了极点。


    唐小知见状一怔,思索片刻便将灶台上的灰往脸上抹了几层,霎时竟看不出他原本的模样,倒像是一个难民。


    他轻轻拢了拢身上的衣衫,就装作无事发生般缓缓走了出去。


    一个小太监在跑的时候经过了他,眼神一掠便停了下来,“你是哪来的宫人,怎地如此衣衫不整?”


    唐小知赶忙低下头,声如蚊呐道:“公公,我……”


    话还没说完,眼前的小太监摆了摆手,打断了他:“哎呀现在什么也别说了,你还慢悠悠地走,赶紧跟着咱家快些跑吧,不然小命丢了可别怪咱家。”


    唐小知压下心中的疑惑,点头称是,一同跟着他快步跑了起来。


    “公公,我方才在御膳房帮了几个宫女姐姐的忙,一时弄得如此狼狈,也不懂发生了什么事,您能说说吗?”


    小太监气喘吁吁的,说出的话断断续续,“唉,咱家也不是很清楚,好像是陛下的什么东西丢了,龙颜大怒,现下让所有附近的宫人前往乾清宫,似是要一一搜查呢。”


    “也不知是哪个胆大包天的小贼,竟敢把心思动到陛下身上去。”


    御膳房离乾清宫并不远,两人没用多长时间就赶到了。


    唐小知弯着腰艰难地喘着气。


    这具身体好久没下地运动了,一时间跑这些路,倒是累得慌。


    系统默默在脑海中吐槽了起来:“得了吧你,你在这个小世界复活之前也照样虚的要命,不知道是谁好几次被做得晕过去……”


    唐小知的脸“腾”一下变得通红,在心里对系统重拳出击:“你这变态统,你们系统不是有马赛克机制吗?”


    系统默默翻了一个白眼,“我才没变态到偷看你们,三天两头就来一次马赛克,我们系统是可以感应到宿主的生命体征的,很高级的好吧。”


    一人一统还在热火朝天地斗嘴,一道尖细的声音忽然响起--


    “参见陛下。”


    不一会儿殿前的宫人便统统跪了下来,乌泱泱的一片。


    唐小知身体一僵,只是呆呆地看着那道离自己越来越近的熟悉身影。


    方才那个和他搭话的小太监重重地扯了一下他的衣摆,他才反应过来,连忙跪了下去,头却不由自主地微微抬起,看着那个方向。


    从殿内走出来的君王一身暗金龙袍,面容冷肃,薄唇紧抿,只是不知为何,束着的发丝竟垂了几缕下来,身上的衣袍也微微有些凌乱。


    原本嘈杂的人群霎时鸦雀无声。


    一袭黑衣的侍卫走到他的身侧,沉默地摇了摇头。


    萧砚攥紧拳头,眼眸缓缓眯起,扫视着这一大片人,声音嘶哑得可怕,“是谁……偷走了龙榻上的人?”


    底下的人闻言一惊,三三两两交换了视线,小声低语着:“看陛下这模样,是那位公子的尸身被偷了?”


    “唉,谁有这胆子敢动那具尸体啊,除非是不想活了。”


    这人说着说着,竟不由发起抖来,“倘若真有人偷了那位公子的尸身,被发现了之后直接被处死还好,只是依陛下的性格,处死都算是莫大的恩赐了吧……”


    唐小知愣愣地望着距离自己仅几丈远的那人,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不由淌下泪来。


    萧砚,我在这里,我就在你眼前,你不要着急。


    萧砚,我很想你。


    好不容易平复下激动的情绪,唐小知垂首盯着地面思索片刻。


    现在贸然出去肯定是不行的,自己脸上还带着厚厚的灰,一身难民的装扮,萧砚说不定不能马上认出自己,况且他身边四周都站满了侍卫,自己突然冲上去不被几剑戳死就不错了。


    而且这里还跪着这么多宫人,要是让他们看到五年前就已经死亡的人突然站在自己面前,不被吓死才怪。


    还是得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去见萧砚,和他相认。


    唐小知头疼地锤了锤自己的脑袋,半天也没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来。


    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是谁,偷走了君后的身体?”


    “朕的耐心有限,不要让朕问第三遍,如若主动站出来,朕尚可留你一具全尸。”


    他顿了顿,冷笑一声:“倘若最后让朕查到了,你自然知道结果会是什么,那一定不会很痛快。”


    鬼魅般的声音响彻在耳边,像是催命的恶鬼,在场的宫人纷纷将头垂得更低,簌簌地发着颤,不住祈祷着那个胆大包天的人能够站出来,转移君王的怒火。


    沉默了许久,跪着的人群倏地站起了一个身影。


    他像是害怕极了,小腿不住地打着颤,面上却状若疯癫,破口大骂道:“暴君,你这个暴君,你究竟要折磨我们到什么时候,当初肃王还在的时候你就像一条哈巴狗,怎的现在变得如此威风了?”


    站在一侧的侍卫当即便想拔出剑,萧砚抬手阻止了他的动作,似笑非笑地看着大骂的那人,“哦?原来是皇叔的人,竟藏在宫内如此之久,真是辛苦你了。”


    话毕,他的神色陡然一沉,“既然你对皇叔如此忠心,不妨下去好好陪着他,也算是全了你的心愿。”


    说着便抬起手,一旁的侍卫点点头,抽出了泛着冷芒的剑,沉默地走了过来。


    那人是肃王生前的手下,肃王身死后,他在宫内忍辱负重多年,一直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只想着有朝一日亲手了结萧砚的性命,得以为肃王报仇。


    只是蛰伏多年,自知已没有一丝一毫的可能性实现目标,而忍受了这么多年常人难忍的屈辱,心里早已扭曲得不成样子,便想在自戕之前扬眉吐气一把,也算是不白活这一遭。


    他狠狠地啐了一口,“萧砚啊萧砚,你就是个魔鬼,这不,你的好母妃离开了你,你的那个脔宠也离开了你,你就是个扫把星,天生的贱种。”


    萧砚面色一白,抬眸紧紧盯着他。


    那人见状得意一笑,“谁知道我们大齐的君王竟然是一个恋尸的变态呢?夜夜抱着你那脔宠的尸身入睡,是不是还用了他,是不是比活人用起来更舒服,啊?”


    “还君后呢,那长知就是一个下贱的玩意,你这孬种,明明怕那些大臣们又和你闹起来,所以只给你那脔宠封了一个皇贵君,怎么,现在又口口声声称为君后了?”


    萧砚的眼眸中逐渐布满了血丝,越过中间的侍卫,将他手里的长剑拿了过来,缓缓靠近。


    那人放声大笑,“怎么,这就难受了?你就是活该,身边所有人都离开你,现在他的尸体也没了,都是报应啊,都是……”


    话音戛然而止,转而变为了诡异的“嗬嗬”声。


    “咚”的一声,尸体随即倒在了地上。


    人群中很快便爆发出一阵阵尖叫,而后四处逃窜了起来。


    场面极度混乱,唐小知甫一反应过来,就看到原本高大挺拔的君王忽地佝起背,嘴角竟溢出了一丝鲜血。


    唐小知睁大眼眸,不管不顾地朝着同人流相反的方向快步跑了过去。


    去他的合适时机,去他的万全之策。


    一步,两步,三步……


    挤开混乱的人群,唐小知总算是来到了他朝思暮想的那人面前,颤抖着声音,“阿砚。”


    萧砚就像是提拉木偶一样,僵硬地抬起头,溢出的鲜血滴落在华美的锦袍上,也恍若未知。


    二十八岁的君王,和当初相比,眉眼还是那么昳丽深邃,面庞一如往昔,只是鬓边竟多了几丝这个年纪本不该出现的白发。


    唐小知怔怔地伸出手,想要碰一碰他,下一秒,手腕便被牢牢地握住。


    眼前的人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嘴唇不住地颤抖,狭长的眼尾皱了皱,滴下了一颗泪珠。


    他的声音沙哑得可怕,化成气声:“你……回来了。”


    青年满脸都是涂抹上的脏污,他却一眼就认出了他的宝贝。


    第69章 暴戾君王×貌美假太监29


    唐小知把另一只手轻轻放在了男人的面庞上,还没出声,眼前的人倏地倒在了地上。


    手却仍牢牢地扣着他的手腕。


    “萧砚!萧砚!”


    ……


    唐小知躲在屏风后面,双手紧紧绞着身上的衣袍,一双眸子直直盯着榻边的动静。


    “大人,陛下只是怒火攻心,方才晕倒在地,只需静养几日即可。”


    “徐太医慢走。”


    直到脚步声逐渐远去,消失在殿内,唐小知才从后面走了出来。


    龙榻旁的侍卫向他拱手,低声道:“公子,太医说陛下并没有什么大碍,您不必过于忧心了。”


    唐小知闻言惊奇地看了他一眼。


    他必然已经知晓了自己的身份,怎么感觉他这么淡定。


    侍卫似乎看懂了他眼中的疑问,解释道:“您放心,关于您的事情,臣定会守口如瓶。”


    顿了顿,又道:“臣只知晓,您是公子,公子回来了。”


    说完这句话,他便拱拱手,转身退了出去,把这方空间留给了分别五年的两人。


    唐小知愣了愣,随即抿唇轻笑了一声。


    他转头看向榻上的人,目光柔软。


    萧砚蹙起眉头,悠悠转醒,入目便是青年的脸庞。


    他怔怔地撑起身体,泛红的眼眸缓缓眨了眨,竟是落下了一颗泪滴。


    随即,一只不住颤抖着的手慢慢靠近青年,只在咫尺之近时又往后退了退,好似害怕弄碎了这一场荒诞美好的梦境。


    明明是杀伐果决的君王,此时却像是孩童一般,双目茫然地看着眼前的这个人,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这一动,便是下一个五年。


    唐小知鼻尖泛起一阵酸涩,主动将自己的脸颊贴紧男人的手心处,像是撒娇的猫儿那般摩挲着,含着泪凝视着他,“阿砚,我……我回来了,不是做梦。”


    下一秒,他便被牢牢地裹进了一个炽热的怀抱中,被紧紧地禁锢着,全身都被勒得酸疼。


    唐小知静静地任他抱着,双手从他的腰间环绕过去,轻轻地抚摸着他宽阔的背脊,一下又一下。


    “阿砚乖,阿砚乖,我不会再离开你了,你看,现在‘将离’解开了,我们不会再分开……”


    话音未落,萧砚又把他抱得更紧了些,声音闷闷的,“不要说‘将离’,不要。”


    唐小知柔声道:“好,我们不说,那我和你说说当初我发生的事情,好不好?”


    他想好好解释清楚自己死而复生的事情,否则即使自己重新回到了萧砚身边,长此以往,萧砚心里的郁结还是无法解开。


    只是……系统的事,只能换另一种说法了。


    萧砚埋在他的颈窝,深深吸了一口气,“君后五年前为解开肃王给朕所下之毒,不惜以身为引,服下剧毒,因此昏迷五年之整。”


    “朕五年来日日苦求解毒之法,皇天不负有心人,解开毒素后,君后苏醒,朕大喜,遂欲补上封后大典,择日举行。”


    唐小知惊讶地瞪大眼睛,“我……”


    萧砚松开怀抱,只是仍握着他的手,漆黑的眼瞳里泛着万分柔情,“只要知知回来就好,其余的,你不想说,便不说。”


    他似是没注意到唐小知脸上的脏灰,柔柔地抚着他的脸颊,“这些年,我照着你那夜所说的那般,虽仍不能说是明君,但百姓都安居乐业,和当初相比,大齐变了不少,等以后……带你去看,可好?”


    青年还未回答,他又自顾自地继续说着:“你看,君后虽然说需要管理后宫,但是我不会再纳旁人,只要你一人,你如若不愿意看那些账目,便丢给宫中的嬷嬷,不用费心思。”


    “君后的衣衫很漂亮,正红色定然极为衬你的肤色,知知就该穿最明艳的颜色。”


    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只想着把自己认为最好的东西摆在青年面前,并且告诉他,自己没有悖于他的期望,一直将他所说的话放在心尖上。


    “所以,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今后不论发生何事,你不要再挡在我身前,我不想再忍受……另一个五年了,好不好?”


    青年那五年间确实已然气绝,如今一朝又活了过来,常人一看,便自然知晓其中的不寻常。


    只是,他看出了青年面上的为难,他不想逼迫青年说自己不想说的话。


    不管旁人如何,他不想让青年受到流言的中伤。


    如今,他回来了,就足够了。


    只要他不再离开自己身边,就足够了。


    他只当青年是神仙,将自己从囹圄中生生拉了出来,为了救自己这一条命,受了极大的苦难才重新回到了自己身边。


    青年是神仙,只属他一人的小神仙。


    唐小知感受着脸颊上的温度,倏地扑上前去,勾住了萧砚的脖颈,“好,你说什么都好。”


    “你是明君,一直都是,你本来就很好。”


    “还有,我……愿意成为你的君后。”


    顿了顿,唐小知稍稍侧身,便印上了萧砚紧抿的薄唇,极尽温柔地吻着他。


    话音渐渐消散在唇齿间……


    萧砚怔愣片刻,反应过来后便抬起手牢牢扣住了青年的后脑勺,肆意地掠夺着他口中的气息。


    殿内的温度缓缓升高。


    忽地想起了什么,唐小知挣扎着下了榻,崩溃地低下头,“我脸上都是灰,身上乱得不行,你也不提醒我。”


    他简直要被蒸熟了,自己这副模样还上了床榻,还、还和萧砚亲近。


    杀了他算了。


    萧砚闻言低低地笑出声,眸中所有的冷寂一一消散,像是回到了五年前的那个上元夜。


    “那,去汤泉宫,好不好?”


    此时的唐小知并没有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他也没有意识到一个五年没开荤的男人会做些什么。


    所以他只是急忙地点点头,只想着赶快把自己收拾干净。


    ……


    汤泉宫内。


    殿里的陈设和当初相比并没有什么变化,只不过少了一旁侍候的宫人以及殿外的侍卫。


    唐小知见状松了口气,没有宫人就好,自在一些。


    他思忖片刻,便再次选择了靠近最里面的那个池。


    池中水温正好,唐小知轻轻靠在了身后的玉石上,只觉得全身的经脉都顺畅了许多,不由长舒一口气,惬意非常。


    他微微仰着头,海藻般的乌发在水面上散开,不小心沾上了几片花瓣,白皙的面庞被热气熏蒸得泛起诱人的绯色。


    身后,一阵脚步声缓缓靠近,池中的青年昏昏欲睡,浑然未觉。


    直到一双粗粝的大掌抚上自己裸露在水面上的肩膀,唐小知才睁开了眼眸,慌乱地侧身看去--


    萧砚只着一身玄色的中衣,就这么在池边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唐小知连忙将身体又低下去些许,耳垂变成了淡淡的粉色,呐呐道:“你来做什么?”


    萧砚把玩似的捻了捻他的耳垂,“我也来这里泡汤。”


    顿了顿,又反问道:“难道知知不允许吗?”


    说着竟垂下了眉眼,显得极为委屈。


    唐小知伸出手臂指向一旁,“那你去那里呀,这里这么大,你这样一直盯着我,我……”


    话还没说完,身后的人便直接将衣袍扯下,径直踏进了汤池。


    唐小知见状一惊,双眸瞪得圆圆的,“你……你……”


    还未“你”完,萧砚就抓住了他裸露出的那一节手臂,放在唇边亲了一口。


    身侧的男人像是火源,周身都冒着热气,裸露出的肌肤在周围烛光的照耀下泛着健康的光泽,宽肩窄臀,腰身精瘦,浑身都蕴含着富有力量的美感。


    湿漉漉的水珠顺着肌肤一路滑落,直至滑落到了那一处惹人遐想的地带。


    唐小知不受控制地瞄了好几眼,只感觉自己的脸颊越来越热,像是要喷火。


    萧砚看着青年一下一下地挪动,距离自己越来越远。


    他不满地眯起眼眸,长臂一伸,便将逃跑的人又给捉了回来,按在自己的怀中。


    唐小知紧紧地靠着那片坚实的胸膛,不自然地动了动身体,又想往旁边躲。


    耳边传来逐渐急促的呼吸声,唐小知一愣,抬头看去。


    眼前的男人像是野兽锁定猎物那般直直盯着自己,似乎是渴望,性感的喉结也在一上一下缓缓滚动着,腰间的长臂倏地扣紧,激起了他一身鸡皮疙瘩。


    狂风骤雨般的吻袭来,像是要将自己吞了似的,半分也不舍得松开。


    鼻腔充斥着龙涎香的气味,只感觉周身的温度越来越高,脑袋也不禁开始一阵阵地发昏。


    唐小知不由紧紧靠在男人的怀中,只怕这狂乱的情潮将自己冲散。


    萧砚以一副完全占有的姿势拥着他,品尝着怀中之人的每一寸美好。


    窗外弦月如钩,几颗星子点缀在漆黑的夜空中,一派静谧。


    只闻见殿内倏尔响起的几阵隐隐约约的呜咽,伴随着水流涌动的声音,格外清晰。


    ……


    过了不知多久,松松垮垮系着玄色中衣的君王怀中不知抱着什么宝贝,被暗金色的龙袍牢牢遮挡着,只露出一节满是红痕的藕臂出来,随即又被重新塞进了锦袍下,倒是一丝缝隙都不留了。


    第70章 暴戾君王×貌美假太监30


    二月初七,大吉,宜嫁娶。


    萧砚一改往日玄色装扮,身着正红刺绣龙袍,头戴冕旒,立于玉阶之上。


    唐小知同样身穿正红锦袍,乌发束起,面若冠玉,抬步缓缓向玉阶顶端走去,衣摆漾起一片红云。


    阶下站立着的文武百官以及侍卫、宫人乌泱泱的一片。


    两人隔着长长的玉阶遥遥相望,距离却在不断变短。


    身上的礼服格外重,再加上头上的玉冠,简直要将人压得喘不过气来。


    唐小知的脚步不由慢了下来,看向玉阶尽头的君王,又攥紧拳头继续保持着原先的速度,一步步向前走去。


    “陛下!”


    太监总管发出一声惊呼,众人闻声看去--


    只见原本立于高处的君王缓步向下走来,轻柔地执起君后的手,一同行于玉阶之上,正红的衣摆相互交叠,在阳光的照耀下泛起柔光。


    很快两人终于来到了玉阶尽头,立于太和殿前,面朝群臣。


    “恭请陛下、君后圣安,千秋万岁!”


    ……


    一道白光闪过,唐小知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熟悉的穿越仓顶端。


    很快仓门被打开,工作人员对他笑笑,“小唐啊,累坏了吧,快起来缓缓。”


    唐小知迟钝地眨眨眼,也朝他笑了笑,“谢谢。”


    工作人员摆了摆手,就离开去忙其他的事情了。


    系统的声音适时响起:“宿主,你还好吧?”


    唐小知慢吞吞地从穿越仓里坐了起来,摇摇头,“没事,就是头还有点昏沉沉的,休息一下就行。”


    系统不由吐槽:“这么多年了,这穿越仓也不改进一下。”


    唐小知揉了揉泛酸的脖颈,突然瞥见门外一个熟悉的背影。


    他当即从穿越仓上跳了下来,急急忙忙地往外跑。


    “诶,宿主,你怎么了?”


    顾不上系统的询问,唐小知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往上涌,脑袋嗡嗡作响。


    是穆安,是萧砚,是那个人……


    他鞋子也没穿,就这么赤着脚来到人来人往的大厅,引来一道道惊奇的视线。


    “江先生,这几天您注意休息,下一次……”


    剩下的话语模模糊糊,听不真切。


    不知道为什么,唐小知总觉得这个“江先生”和刚刚那个身影有关。


    他大致判断了一下声音传来的地方,就转过头又朝着那里跑去。


    到了那里之后只看见逐渐关上的电梯门,以及站在一旁的工作人员。


    唐小知当即便想去按电梯按钮,身旁的那个工作人员阻止了他。


    “先生,这是专用电梯,谢谢您的配合。”


    唐小知怔怔地停下手上的动作,抬头问道:“你好,请问刚才那个人是谁?”


    他怕工作人员以为自己是在打听客户信息,赶忙补充道:“你别误会,我只是觉得他的背影有些眼熟,很像我一个很久没见过的人,所以才会……”


    青年苍白的脸色还有泛红的眼角增强了这话的可信度,显得实在可怜。


    工作人员闻言脸色缓和了些许,说道:“我只知道他姓江,是我们中心的一个大客户。”


    唐小知急忙追问:“他……也是刚刚从穿越仓里出来吗?”


    工作人员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不是,他是从自己家里过来的,刚才问了我一些事情,这个不方便透露。”


    唐小知失魂落魄地向他道了谢,又转过身往回走去。


    看来是自己眼睛花了,一个背影而已……


    系统小心翼翼地冒出来,“宿主,你没事吧?”


    唐小知眨了眨微微泛酸的眼眸,“我没事,可能是……太着急了吧。”


    顿了顿,又道:“我下一个任务做完想休息几天,我怕自己的情绪会影响到工作。”


    每经历一个世界,他对“那个人”的想念就会越来越深,小世界里越圆满,在自己所处的真实世界里就感到越空虚。


    系统说:“不然你现在就先向维稳中心请几天假吧,我觉得你现在的模样好像不太好。”


    唐小知摇摇头,“没事,我明天休息一天就行了,下个世界结束之后,我想打听一下‘那个人’的消息。”


    ……


    这一晚,唐小知睡的特别不好,脑海中全是光怪陆离的梦境,第二天中午醒来时还是恹恹的。


    吃完午饭,他才来到了维稳中心,回到了那个熟悉的穿越仓里。


    “云知仙君,秦宗主让弟子来询问您何时出发。”


    谁在说话?


    唐小知缓缓睁开眼眸,入眼的便是一层又一层的白色轻纱,悬挂在四周。


    这是……灵堂?


    他迟钝了转了转眼珠,还未作出反应,门外的声音再度响起--


    “云知仙君,您在里面吗?”


    唐小知这才完全清醒过来,将床榻收拾好,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连忙应了一声:“我在房内,你直接进来吧。”


    很快,一袭素色衣衫的小童便走了进来,恭敬地垂下头,“云知仙君。”


    故事线还没有传过来,唐小知不敢轻举妄动,只是状作淡定地点点头。


    小童继续道:“云知仙君,秦宗主问您准备何时出发?”


    唐小知低下头思索片刻,谨慎道:“我还需考虑片刻,明日再答复你,可好?”


    小童低头称是,便转过身退出了房内。


    等人走远了,唐小知才微微松了一口气,“系统。”


    很快这个小世界的故事线被完整地传送到了脑海中--


    这是一个依靠灵力维系的修真世界,人魔两族对立已久,而这个小世界的反派就是上一代魔尊之子--顾停渊。


    顾停渊的生母是一个世家小姐,名唤千云,某一日出游时被魔尊看上,而后便被强掳了回去,成为了他的侍妾。


    当时的魔族势力正盛,行事格外嚣张,千云的族人为了保全家族,只好含泪放弃了她,转而培养另一个小辈。


    魔宫中的日子并不好过,在重重折磨下,千云很快便精神失常,成了一个疯子,在疯癫之时诞下了顾停渊。


    顾停渊好像生来就是不幸的,他竟是魔界千年难遇的天生魔体。


    天生魔体修炼的速度是普通魔族的千倍不止,益处颇多,只是对于当时的顾停渊而言,这是他一切不幸的开始。


    因为天生魔体同样也可作为魔气的容器,魔族中人并没有什么亲情的概念,魔尊见顾停渊是天生魔体,便将其锁在暗无天日的洞窟中,作为提纯魔气的工具。


    就这样过了十五年,顾停渊从出生之始就被困在魔宫的洞窟中,记事起整日面对的便是亲生父亲狰狞的面庞,还有生不如死的传输魔气的过程。


    一日魔界突发内乱,恰巧魔尊练功又出了岔子,魔气紊乱不止,千云在此时趁机捏碎了自己的灵元,毁了整个魔宫,绞杀了魔尊。


    灵元一毁,再无轮回。


    谁也不知道千云那几年是不是装疯,只知道在魔宫化为灰烬的最后一刻,她用尽最后一丝灵力,将自己的孩子从洞窟中救了出来,传送到了一个小镇边,将止元珠放在他的身上,用于控制魔气。


    这是顾停渊第一次看到阳光,也是他短暂的一生中第一次感受到母爱。


    而原世界中的唐小知发现了躺在路边的顾停渊,见他脖颈上戴着一个价值不菲的宝器,便以为他是某个宗门的弟子。


    顾停渊从来没有见过除了魔尊之外的其他人,心性单纯,在“唐小知”假模假样地照顾了自己几天后,他便将其视为自己最信任的人,并且把自己的来历以及止元珠的功效一一告诉了他。


    谁曾想,朝夕相伴的朋友蓦地变了一番模样。


    “唐小知”从小就想进入大宗门修行,照顾顾停渊也是为了将来能够让他引荐自己。


    因此在得知顾停渊再无利用价值之后,便将心思打到了止元珠上,于是哄骗着他将止元珠借给自己观赏几天。


    在得手了之后,他就连夜收拾包袱离开了这座小镇,随即阴差阳错地来到了清言宗。


    “唐小知”是一个不择手段的小人,在进入梦想中的宗门后便用尽一切手段向上爬,面上却给自己塑造了一个霁月清风的人设,改名为云知,成为了人人夸赞的云知仙君。


    顾停渊接下来的几天再也没看见“唐小知”的身影,这才意识到自己错信了人,他只好离开小镇,结果不慎迷路,来到了一片密林。


    因止元珠不在,他天生魔体的气息暴露了出来,引来了一大片魔兽潮,无奈之下,他只得跳下弑魔崖。


    “唐小知”坏心却成了好事,弑魔崖下,顾停渊身上的魔气没了止元珠的阻挡,很快便和周身的魔气相交融,三年间功力飞涨。


    最后,顾停渊从崖下归来,成为了新的魔尊,几乎灭了大半个修真界,将“唐小知”抓到魔宫,以玄铁链穿过其琵琶骨,做成了人彘。


    只是,天生魔体虽说修炼速度快于常人,但也极易受到魔气的侵蚀,被其所控制。


    顾停渊在大仇得报后,被魔气侵蚀了神智,在弑魔崖前自戕。


    自此,魔尊身陨,修真界休养生息上千年,才恢复了正常。


    唐小知:“……”


    很好,这下直接成人彘了。


    不过,还算有转机,万一一切都还没发生呢?


    “现在的剧情进行到哪里了?”


    系统心虚地看了看他,“进行到你取走了反派身上的止元珠,他掉下弑魔崖……”


    还好还好,可以把他从崖底捡回来,然后给他疗伤。


    系统又小小声补充了没说完的话:“这个节点的三年后。”


    唐小知:“……”魔.蝎`小`说 M`o`x`i`e`x`s. 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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