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所灯光白得过分。
前台警察抬头,愣了一下,笑开:“哟,又是你?三天两头来,都快比我上班还勤了。这次又跟谁打架?”
“没。”于渊板着脸,“捡了个小孩。”
“捡的?”警察玩笑,“你捡得挺巧。”
王警官知道这个于渊是沈家的公子,虽然老打架但品性不坏,不会把他往人贩子那边想歪。
只是这个小朋友,怎么像个狗皮膏药一样扒在于渊身上?
“小朋友转过来,给叔叔看看。”王警官说。
于渊拍了拍绵绵,对方发出哼唧的声音:“不想给他看,只给爸爸看。”
于渊叹了口气,拖了张椅子过来,“别乱喊。”
按住她的小手,语气凶,动作却轻,“坐好。”
绵绵有点不情愿,但是还是乖乖坐好。
“哟,这么漂亮的小孩,真假的捡的啊?该不是你们自家的吧。”王警官开玩笑。
谁知道这小孩说:“我就是爸爸的女儿!”
绵绵一边说,还一边伸手扒拉于渊的袖子。
于渊:“不是,她胡说!”
“哦——”被这动静吸引过来的几个警察拉了长音,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
另一个年轻的女警官凑过来,笑眯眯地逗孩子:“小妹妹,你叫啥呀?家在哪儿啊?阿姨抱一下?”
伸手刚到一半,绵绵猛地往于渊怀里一缩,抱住他的脖子,小脸贴在他肩窝里:“不行,不许抱!只有爸爸可以抱!”
“……”
众人默默地把目光挪向于渊。
于渊头皮一紧:“别看我。我说了,不是我的。”
小团子更用力地挂住他。她一紧张,头顶的小卷就炸得更蓬。
刚刚的女警看了看孩子,又看了看他,忽然“咦”了一声:“发色挺像啊。你也是偏褐的吧?”
另一个警察接话:“卷度也像。都有点天然卷。而且这鼻子嘴巴,怎么越看越像……”
大厅里更安静了……
于渊:!!!
别胡说!什么眼神呢!
他、他他还是个——!!!
怎么会、哪来的孩子!
派出所的大厅里,气氛微妙。
登记的老警察叼着笔,例行公事问:“你家里人知道你带孩子来吗?要不要给你父亲打个电话?”
于渊的脸一瞬间就冷下来了:“别。”
嗓音一截,像被生生掐断。
老警察“哦”了一声,没再多问,只是笑眯眯地补刀:“你爸脾气也就那样。你少打几次架,我们这儿的门你就少来几趟。”
另一位年轻警官说:“先联系失踪儿童平台,再调监控。小朋友这么干净,估计是走丢的。”
小团子立刻举手,奶声正经:“我没丢!我来找爸爸!”
“找到了吗?”
“找到了呀!”绵绵抱紧于渊的脖子,把他勒得呼吸一窒。
大厅里所有人:……
前台小警察探头探脑,眼神坏坏:“要不……先给他俩做个亲子鉴定吧?”
所有人都沉默了一瞬,然后不约而同地点头。
于渊的脸“唰”一下冷下来:“你们别想太多!”
云绵绵倒是兴奋得很,眨着亮晶晶的眼睛,奶声大喊:“好呀!我和爸爸做亲亲鉴定!”
“是亲子鉴定!”女警笑喷,赶紧纠正。
“也可以亲亲。”小孩很认真,踮起脚,在于渊的脸颊“啵”了一下。
于渊:“……”
他整张脸黑成一片,耳朵却悄悄红了。
咬牙切齿挤出一句:“……随便你们,快点做,快点结束!”
灯光下,一大一小的影子靠得很近,像被命运牵着线拴到了一起。
——
采完血样,于渊心情糟透了。短短一个小时,他感觉比打一场架还累。
他把小团子往外推:“听好了,我不是你爸。等会儿你跟警察姐姐走。”
绵绵抬头,眼睛水汪汪,委屈得要命:“嗯。”声线软得像要哭,又一头扎进他怀里,死死不放。
于渊心口一堵,手停在半空,最后还是落到她后脑勺上,轻轻护着。
女警心都要化了:“要不……先留个联系方式吧?孩子现在只认你,这会儿硬掰走,她得哭。”
“他联系方式啊,常客呢。”前台小警察插嘴,“手机、住址、学校、班主任,咱所里都有档案。”
于渊脸更臭:“……”
终于,他一声不吭,甩门走了。
能不能投诉派出所啊,风评被害!!
——
于渊还有件事,他朋友韩冰生日,请他去。
韩家和沈家交好,当初他堂弟沈鹏程介绍他和韩冰认识。
后来他和沈鹏程疏远了,但和韩冰一直交好。
其他朋友的局他可以不去,但是韩冰请他,他要给这个面子。
而且韩冰知道他的处境,电话里还特意强调,不许带礼物。
他在心里记这个好。
夜色下的苏水城,灯红酒绿。
韩少的生日,当然场面不小,在最热闹的KTV,门口停的清一色豪车,牌照一串比一串硬。
于渊走进去,店员见了他,笑得比见到自己妈还要灿烂:“于少,今儿怎么没开兰博基尼来啊?现在流行环保了?”
说着狗腿地拍了拍于渊的肩膀,像古代的佣人一样给少爷除风洗尘。
他不知道沈家的事情,更不知道于渊被赶出去了。
他只知道这个冤大头少爷很大方,每次过来只要他们稍稍服务一下,就能拿到至少100块的现金小费。
谁知,这一次于渊冷冷点了点头,居然径直上楼去了。
也没掏钱,一分小费都没给。
店员看着他背影,刚刚的笑脸瞬间消失了:“摆什么谱,谁不知道你是沈家的私生子。”
以前于渊大方的时候,他们这些人也没感激过他,都觉得他是个泥腿子出身,一下子被认回豪门,装大款而已。
“土包子骨子里穷酸——哎哟!”
店员刚说完,就左脚踩右脚,狠狠摔了个大马趴!
而他没注意到,刚刚拍于渊衣服的时候落下来的一根褐色的卷发,在空中闪了闪,化成了灰,消失了。
于渊刚上楼,听到楼下动静很大,说是店员摔断了腿。
他皱了皱眉,心里莫名一动,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
包间里,热闹嘈杂,为首的韩冰穿着一身高定的深色西装,他周围都是本城的二代们,抽烟的抽烟喝酒的喝酒掷骰子的掷骰子,不亦乐乎。
“哎,于少今天怎么空手来了?”
“是啊,咱韩少生日呢。”
桌上堆满了名牌礼盒,大家语气里可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