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昭棠嘴角微抽。
她这是被人当面诬陷了?
若说她砸了小厮,她倒是认的,可杀人……她不认。
谢骥尧目光幽幽。
他不会连这种鬼话都相信吧?
“不是我!”
燕昭棠说着一脚踹开了跪在匾额之上的小厮,那人双手抱膝滚了两圈这才停下,她好像还不解气,抬脚在匾额上又狠狠地跺了几脚,华复的牌匾上顿时多了几对脚印。
那群下人守在谢骥尧身后,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
王妃……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啊?
那可是王府的牌匾啊!怎的在她脚下像是块惹人嫌的垃圾!
谢骥尧眉心紧蹙,冷冷唤了一声暮山,可暮山刚要上前,就听王妃惊喜地喊了一声:“在这里!”
她从匾额上退开,蹲下身在夹缝之中寻出一张信纸,展开看过,脸色莫测。
将那东西怼在小厮眼前,质问道:“要不你来给王爷解释解释,这是什么?”
那小厮本躺在地上眼眯成缝偷偷观察,这一问吓得忙紧闭了双眼。
只见王妃一巴掌打在那人脑袋上:“别装死。”
“嘭”的一声像极了冬瓜,那小厮瞬间连呼吸也屏住了。
暮山又得了谢骥尧一记眼神,快步凑近,手伸在小厮脖颈处探了两息,挥手如刀,狠狠砸在小厮的锁骨上。
“啊——!”凄厉的惨叫声不绝于耳,装死再无可能,小厮只能认命地看着燕昭棠手中的信纸,想要最后的诡辩,声音却因疼痛断断续续。
“小,小人只是挂……嘶,红绸,实在,不知……”
燕昭棠用看死人的眼神看了小厮最后一眼。
照传闻中谢骥尧的心狠手辣,再加上这样厉害的护卫,接下来的事情想来就用不上她了。
她走到冷眼旁观的男人面前,将手中的信纸冲他晃了晃,压低声音:“原来王爷也并非火眼金睛。”
谢骥尧伸手刚要接,那信纸却忽地闪开,他的手就这样停在半空,扑了个空。
他倒不觉尴尬:“王妃这是何意?”
就见她眼睫微颤,日光在她眼中碎成一片闪烁,嘴角笑意明显:“王爷,你这算不算欠我一个大人情?”
信纸被她紧紧握在手中,一副他不应,她便不给的架势。
他抿了抿唇:“算。”
话音刚落,那东西就被塞到他手心。
她转头就直奔马车,背影松快活泼,和方才那个暴力出手的人简直判若两人。
他眼中噙了自己也未曾意识到的笑意,打开手中王妃“辛苦”得来的信纸。
上头赫然是一首……反诗。
就连笔迹也是刻意模仿了他的。
“呵。”他冷笑一声,“就这种把戏也配进摄政王府?”
“暮山,好好审。”
“是。”暮山得了令,将人提溜起来迅速往偏院去了,他今日还得在王爷身边随行,这审问的活儿自然就交给审讯最得力的人。
门口聚集的下人们被暮山带过的风吓得四散。
谢骥尧回头看向马车,指腹在信纸上捻了捻,脚尖一转,也要上车,可刚靠近,就听车里的主仆俩人正在说话。
“王妃,这京城不比南云,往后可别那么冲动了,那小厮掉下来的时候,奴婢吓得心都要跳出来了……”那丫鬟叹口气又问,“王爷真的不会责怪您吗?”
王妃答得轻巧:“我帮他找出了隐患,他感谢我还来不及,又岂会怪我?”
“可王爷方才的脸色瞧着实在是……”
王妃不在意地嘁了一声:“他那冷脸想来惯是如此,叫你看见他笑,你才是真的心要跳出来呢!”
“咳——”谢骥尧轻咳一声,车厢里头果然没了动静。
他掀开车帘,就见王妃直勾勾地瞧着他,脸上没有丝毫说人坏话被抓包的慌乱,反倒有些……嫌弃?
这是嫌他打断了她们说话?
车厢内很是宽敞,燕昭棠方才并不觉拥挤,可这男人一坐下,凛冽的气场瞬间填满了整个车厢。
存在感实在太强。
她默默挪了挪位置,往妙思的位置靠近,状似不经意地开口掩饰尴尬:“母亲还没出来?”
“嗯,已经派人去请了。”
她看着他一双眼睛神色淡淡,已经没了方才在扶华院的阴沉,遂转过头去,将车帘掀开一角,胳膊就架在车窗上,探出半个脑袋瞧着外头。
明显是不想再与他有交流的模样。
好在并未等多久,简叶和张嬷嬷各背着一个不大的包袱出来,见了她笑着点了点头,便上了他们后头那辆马车。
马车从摄政王府出发,一路出城要经过京城中最热闹的朱雀大街,街上是青石板通铺的干净路面,两边的朱楼绣户紧紧相连,各式商户置于其中,吆喝声一个压人一头,真真是叫人眼花缭乱。
这正合了燕昭棠的心意,她就靠在车窗上一路看着这繁华京城,心里忍不住雀跃。
自小便听说京城繁华富饶,入京时行路匆匆,又有宫中使者拥簇相迎,根本无暇顾及。
听爹娘说她四五岁时同他们来过京城一趟,可那会儿年岁实在太小,想来心思也不在此处,竟对京城的的人和事毫无印象。
妙思跟着她的视线往外瞧,也是一脸的新奇兴奋。
这京城确实比南云更加热闹,街道上许多新奇的玩意儿,就连衣裳样式也比南云更花哨好看。
她深吸了一口气,一股叫人垂涎欲滴的香气扑鼻而来。
“食,奇,楼?”
燕昭棠看着方才途经的那家酒楼名字,默默记下,身后不适时地传来男人的声音。
“食奇楼乃京中最出名的酒楼,菜色新奇诱人,味道极好,改日可带王妃一试。”
“真的?!”她立刻回头,方才还觉嘈杂的声线此刻犹如天籁之音。
谢骥尧没想到王妃会如此感兴趣,放在膝上的指尖动了动:“嗯,不会食言。”
不想她凑近了些:“谢骥尧,你好像也没有传闻中那般不堪嘛。”
他看着冲他微微俯身靠近的王妃,歪着脑袋与他双目对视,眼中满是好奇与探究。
话虽不甚好听,但好像,还算得上是夸奖。
他开口:“噢?是吗,不知传闻中我是如何?”
“你竟不知?”王妃食指摩挲着下巴,“也是,谁敢到你面前说嘴。”
说着她像是想到什么,看向他的杏眸睁得溜圆,手中还比划着:“传闻摄政王心狠手辣,权势滔天,这京城就是他的一言堂,呼风唤雨,好不厉害,就连——各地的藩王也要听他之命行事。”
他眼睑微抬:“前半句倒能认,但这后半句……王妃自己杜撰得可还满意?”
燕昭棠一噎,她想试探的心就这么明显吗?
正想反驳,又听他开口:“若是旁人,应是能被王妃骗过去的。”
她彻底默了。
这人难不成还会读心术?
眼见他眸光稍动,竟也倾下身来,那一张俊逸的脸越来越近,堪堪停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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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她两拳外的位置。
有点……太近了。
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就见他唇角微弯,竟带了些戏谑:“看来传闻也并非都是空穴来风。”
燕昭棠看迷了眼,他今日这笑脸,倒是比昨夜的自然多了,也更……好看了。
她赶紧错开了视线,坐直身子,远离靠近的男人。
男人没动,只问:“王妃呢?”
“我怎么了?”她只匆匆瞥了男人一眼,又转过头假装无事。
“王妃与传闻可是如出一辙?”
她脑中迅速闪过那些有关自己的传闻,有些不愉:“传闻而已,自然不可尽信。”
谢骥尧反问:“是吗?”
她扭脸重新看回窗外,不再言语。
妙思在一旁低着头听了全程,她不敢瞧自家主子,也不敢瞧王爷,内心的惊疑已经盖过了先前观赏京城的欣喜。
王妃这是吃瘪了吗?
是吧。
王爷竟这样厉害!
要知道,从前在南云,从来只有王妃将人说得无言以对的情况,能叫王妃扭脸不愿面对的,王爷还是第一人。
真是奇了!
*
青云观。
摄政王府的两架马车行了一个多时辰这才抵达。
燕昭棠被简老夫人领去了通卧,只她一人。谢骥尧竟被单独支使去了供奉的观室,不与她们同行。
她私下里还是不愿称简叶为母亲,这实在别扭,只一声简老夫人,以示尊敬。
进了通卧,她稍作打量,卧房里只放置了简单的用具,床榻也只是寻常百姓家常见的榉木,全然的朴素,同摄政王府里的实在是天壤之别。
可见简老夫人自然熟稔得动作,显然是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
她的目光又落在了床尾那一身洗得发白的衣裳,分明是方才路过瞧见的观中尼子们所着。
摄政王的母亲,竟甘于此……
他们母子的关系,想来是真的不好。
她犹豫片刻,还是开口:“母亲往日都何时回府?”
简老夫人拉她坐下的手顿了顿,脸上笑容瞬间僵硬,只勉强叫她坐下,自己这才落座。
“想来是怕影响了你们新婚,尧儿这才没同你说清。”简老夫人垂眼,眼睫掩去个中情绪,强撑着,“自他父亲去后,我便一直在这观中了,寻常只年节偶去住上两三日,寻常是不回的。”
燕昭棠微怔,竟真是如此。
她很难想象若自己从小便没了母亲相守,该有多难过。谢骥尧生父去时他应该也就十一二岁,正介于懂事与不懂事之间,简老夫人狠心留下他一人,那样小的少年郎不知吃了多少苦头。
十一二岁啊……她当时在做什么呢?
在爹娘陪伴下上天入地,抓鱼捉鸟,好不畅快,娘总会同她说:我们昭棠真棒,就是要开开心心的才好!
谢骥尧只怕是没有的……
“王爷他没……说过什么吗?”
她本想问没有哭过闹过怨恨过,可简老夫人到底算是长辈,她无权问责,更何况这是他们母子之间的事儿,实在轮不到她来置喙。
可简老夫人显然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勉强牵了牵嘴角,双目透出疲惫:“尧儿他……很懂事。”
很懂事啊……
那便等同于没有要求,没有要求的孩子总是懂事的。只有她这样懂得哭闹的孩子才有糖吃。
燕昭棠嘴里有些涩。
谢骥尧这十几年来,到底是过着怎样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