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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第2章

作者:贺倾辞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尖细的嗓音在落针可闻的殿内显得尤为刺耳。


    谢骥尧听得厌烦,眼中寒意凛然,他嗤笑一声。


    “我倒要看看,谁敢杀我。”


    “你——你放肆!”


    那太监瞪大了眼睛,手指谢骥尧,被他目中无人的态度堵到指尖发颤。


    谢骥尧可不会惯着他。


    “李顺,你这手若无用,本王也可帮你砍了送人。”


    冒犯的食指即刻收回,就连视线也一同逃避。


    对上这位摄政王,所有的胆量似乎都是笑话,更何况李顺觉得,他是真能干出这事儿来的。


    谢骥尧这两年来越发擅专,人之所及,风声鹤唳。听说不少官员皆是断送在他手,行事更是手段残酷,叫人不齿。


    而李顺不过是个小小太监,就算能在殿前听用,想要对峙也不过是蚍蜉撼树,自寻死路。


    “婚事已定,摄政王还是回府好好准备吧,切莫亏待了未来王妃。”


    李顺无用,还是小皇帝稍显稚嫩的声音打破了僵局。


    谢骥尧立身如竹,就连衣衫也一丝不苟。他与小皇帝对视片刻,终究还是退了一步。


    “是,臣遵旨。”


    随后只一拱手就走了出去,侍卫暮山一直候在殿外,见他出来,立即跟上。


    “皇上你看他……”


    殿内,李顺又想指摘谢骥尧的无礼,可一想到方才的恐吓,忙不迭将话咽了回去。


    偷偷打量一眼小皇帝,就见他方才面上还维持的体面和煦,在谢骥尧转身的瞬间消失无踪。


    “皇上——”李顺刚想再添把火,就被小皇帝沉着脸打断。


    “婚事既成,太后想来会满意了?”


    他小小年纪便学会了威严的表情,李顺直面着这冷寒,心道气场倒是和那谢骥尧有几分相似,也亏得他们这亦师亦臣的关系。


    其实除去摄政王的身份,谢骥尧还是先皇钦点的帝师,自小皇帝登基后便一直身负教导之责,刚登基那几年他与小皇帝关系还算和睦,只是这两年渐呈紧张之势。


    “皇上错怪太后娘娘了,她也是一心为了您着想啊!只要林家小姐嫁入摄政王府,那这摄政王便不再是皇上您的威胁,这可是两全其美的大好事儿,您说是不是?”


    李顺笑容谄媚,可态度却不见得有多恭敬。


    他本就是太后身边的人,如今留在小皇帝身边,是何作用大家都心知肚明。


    小皇帝冷嗤一声,内心的厌恶更甚。


    这李顺就像黏在身上的屎,非得从头到脚反复清洗,再将被沾上的衣物扔掉,才能勉强算干净。


    他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只想让这烦人精立刻消失在自己跟前。


    “那皇上您先歇着,奴才这就替您去给太后娘娘回话。”


    见小皇帝点了头,李顺立即躬身后退,直到殿门外才转身,脸上的谄媚瞬间消失,脊背收直,睥睨着周围几个小太监。


    “走——去慈宁宫。”


    ……


    太后听得李顺的转述,面上难掩欣喜。


    “这孩子还真是……”


    她不过是前些日子换了法子,温声细语地同小皇帝挑唆了几句,再细数上林家和谢骥尧结亲的许多好处,他竟真就听进去了,再不似从前那样对自己万般抵触。


    这转头就下了旨意,看来还得是这诱哄之法有效。


    从前她想着到底是自己的儿子,总该有几分听话,态度便有些过头,谁知这孩子也是倔得离谱,一点也不像他那个太子哥哥般孝顺听话。


    这般想着,太后心里忽而又觉没底:“你确定皇帝是下旨给谢骥尧赐和雪儿赐婚了?”


    李顺毫不犹豫地点头,她的心这才彻底落肚。


    如此,便只待雪儿嫁入摄政王府了。


    ……


    谢骥尧刚走到宫门口,一个太监打扮的人低着头脚步匆匆,竟不小心撞了上来。


    “摄,摄政王饶命!”撞人的人反到被撞倒,却只能赶紧跪地求饶。


    周围几个宫女瞬间被这动静吸引了视线,见是摄政王又赶紧埋下头去匆匆离开,只敢远远地小声议论。


    “完了完了,冲撞了摄政王怕是小命不保!”


    “噤声,别被他听见了。”


    ……


    谢骥尧指尖在手心捻过。


    暮山刚想出手,却听他开了尊口,竟是轻易饶过了这莽撞的太监。


    “滚。”


    那小太监忙千恩万谢地逃了。


    宫外的摄政王府马车等候已久,金顶朱轮,四角垂玉铃,车身用黄花梨木,宽大又气度非凡,正符合摄政王的身份。


    车凳早就备好,谢骥尧上车入座,衣裾没添一丝褶皱。


    他端坐着翻开手心,赫然是一张字条。


    正是方才那小太监撞过来时,趁机塞到他手里的。


    修长的指节轻易就将字条捋平,有待精进的龙飞凤舞很是眼熟,分明是小皇帝所写:


    [摄政王妃乃南云王之女。]


    谢骥尧的目光就凝在最后五个字上,眸色幽深。


    半晌,淡淡评一句。


    “幼稚,莽撞。”


    “看来还得再加些课业。”


    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摄政王府门口。


    马夫看了一眼王府朱门巍然,熟悉的压抑感扑面而来,门口两座五爪狮面露凶相,哪怕已见过许多次,他也控制不住心中恐惧。


    谢骥尧刚在正厅落座,就有小厮熟练地端了一盆清水过来,上头的巾帕明显是刚刚晒过的蓬松。


    他仔细净过手,这才叫来王府的总管宋由。


    “明日起,准备迎娶王妃所需的一应事务,预计……”他的视线看似落在宋由身上,实则出神,“预计三个月后完婚。”


    宋由和暮山皆是一愣。


    啊?王爷要成亲了?


    何时三书六礼的?


    谁家女郎?姓甚名谁?


    怎的先前没一点风声?


    不等他们疑惑完,谢骥尧又想起什么。


    “就按顶制的规格准备,不可亏待。正房搜寻些南云的常见之物添置。”


    “要好。”他补充。


    原来未来王妃是南云人?


    宋由立即正色,迅速估摸了大婚所需费用,正有些犹豫该如何开口,就被谢骥尧敏锐察觉。


    “有何不妥?”


    “王爷,这怕是笔不小的花费,您……”


    “用就是,不必按寻常府中节制的惯例。”


    这样大方?宋由暗叹。可见这位未来王妃的分量,他噙着笑满身动力离开。


    暮山听着,心里也隐约有了猜测。


    “王爷,可是皇上……?”


    “木已成舟,照办就是。”


    谢骥尧此刻并不想深入谈论此事,他本就没想过娶妻生子,这样的俗事只会耽误他的大计。


    说来,早年母亲也没少给他相看,也有许多矜贵世家主动上门,可到底都被他搪塞了过去。


    孑然二十三年,竟还是要成亲,且不由自己做主,真是可笑。


    谢骥尧看向屋外,春日暖阳洒在院中,却还是觉得有些凉。


    这座冰冷的宅院,就算多出一个王妃,想来也不会有太多变化。


    南云王之女……


    就是那位曾得先皇赞誉的昭仪郡主吗?


    也好,只要她恪守主母之责,不惹祸端,这摄政王府便有她的容身之处,他也尽力与她……相敬如宾。


    谢骥尧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喟叹一声,闭目靠上椅背,难得松懈。


    宋由的动作很快,不过七八日便按着谢骥尧的意思准备好了彩礼,就连大婚所需的一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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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品也全都购置齐全。


    将彩礼单子呈给谢骥尧过目时,上头奇珍异宝之繁,他居然连眼皮也没眨一下。


    未来王妃果然不一般,宋由心里有了计较。


    “您的喜服,已经请了京中最为出色的绣娘赶工,两个月就能成,还有……”


    宋由还想说些什么,却见谢骥尧皱了眉。


    “嗯,一切你安排就好。”


    宋由立刻闭嘴,极有眼色地退下。


    只是王爷这捉摸不定的态度,叫他有些拿不准,只好寻来暮山打听打听。


    “你说王爷到底是看重这位王妃,还是不看重?”


    暮山抱着自己的剑也陷入了困惑。


    “应当……是不看重的吧?”


    “可那一单子彩礼可不是小数目,哪里像王爷从前的作风?”


    宋由看着彩礼单子很是困惑,可眼看暮山摩挲下巴,同样没头绪的样子,彻底泄气,甚至还有些嫌弃:


    “罢了,就知道问你也白问。”


    ……


    南云王府那边的准备也是如火如荼,燕昭棠看着府中终日忙碌的众人,不时觉得自己好像个置身事外的外人。


    又不时问问自己,就要成婚了?


    总觉得没什么实感。


    燕昭棠的嫁妆准备了足足十车,每个箱子都是实打实的塞满。


    这她都觉太多,娘竟然还想再加,被她用路途不便为由撒泼打滚地拒绝,这才作罢。


    随嫁的还有谢茹芸安排好的一众奴仆,从丫鬟到厨娘一应俱全,就怕她去了京城处处不习惯。


    只可惜喜服是着急赶制,并不如谢氏想象中那般隆重华美。


    到底是委屈了小女儿……


    出发这日,一家人齐齐整整地出现在府门前。


    南云王府只在燕昭棠的闺房外挂了红绸,府外却瞧不出分毫嫁女的痕迹。毕竟皇帝交代让南云王之女从宫中出嫁,也算是抬举,燕家人不好僭越。


    谢茹芸看着女儿上了马车,转头埋在南云王的肩上泣不成声。


    燕昭棠撩开车帘,在马车里笑得灿烂,她最是知道这抹笑容能惹人喜爱、逗人开心。


    “照顾好自己!等我到了京城便给你们来信!”


    车轮声滚滚,谢茹芸根本不敢回头去看,只是再难见面的念头反复碾磨着她的心,踌躇半晌终是快步追了上去。


    她牵住女儿自车窗递出的手,哪里顾得上什么矜持体面。


    “昭棠,我的女儿!若真遇着什么事儿,就回南云来!”


    “知道了娘!快回去吧,跟车危险!”


    燕昭棠声音里的压抑的颤抖就快溢出,心像是被苦水淹透,密密麻麻叫她无处可逃。


    她松开了谢茹芸的手,躲进车内,泪水如珠如线般滚落,在裙摆上洇成片片水痕。


    微月和妙思是她身边一同长起来的丫鬟,在一旁看得也忍不住落泪。


    从小到大,何曾见郡主哭得这样伤心?


    一人用手帕替她擦着脸颊的泪水,一人轻轻抚背。


    直到马车出了南云府城,燕昭棠才勉强停歇,她伸手扯过妙思手中的手帕,在自己脸上胡乱擦了一把。


    车外桃红柳绿,芳菲满径。车内时不时飘出的抽泣声,伴着车轮滚滚,一路乘风跨入绿树荫浓的夏日蝉鸣。


    摄政王大婚,惊动整个京城。


    上至达官贵族,下至平民百姓,皆是不敢置信。


    原以为摄政王是谁家女儿也瞧不上的,谁料他竟毫无征兆地盯上了南云王之女。


    可外人大多是从震惊到接受,最为恼火的却是慈宁宫的那位。


    金银瓷器连绵不绝的碎裂声自慈宁宫传出,殿外的热气卷进来,灼得太后气血翻涌,最后只能靠在软榻上气急败坏。


    “那个小-畜-生,竟敢这样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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