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来第一次,皇帝辰时才起身。
倒不是起不来,他要陪着臂弯里的人。
醒来便看到那张芙蓉面,瞧着她猫儿般蜷缩在自己怀里酣睡,本就是他心心念念的至美光景。
怀中人的唇瓣有些肿,不需看也清楚,起伏处也落下了他留的斑斑印迹。
是不可控制,亦是存心为之。
她最初抵触的、羞赧的,他都想让她尽快习惯。
半夜醒来到她清晨入睡,闹腾得有些厉害。
对他而言,她就像是一座处处藏匿着瑰宝的迷宫,由不得他不探寻、珍视、迷醉。
他领略到了几分销魂蚀骨的滋味,碍于她累得要散架的小模样,才没恣意为之。
倒也不着急,横竖日子还长着。
到了辰时,陆知临不得不起了,恋恋不舍地抽出手臂,给她掖了掖被角,放轻动作起身下地。
付云笙被惊动,睁开眼睛,坐起来,“皇上要起身了?”看一眼天光,有点儿窘,“早该起了,臣妾服侍皇上。”
“不用。”陆知临按住她,“你只管睡。”
“不了,再一不可再二,要是在宫里,早间得给皇后娘娘请安。”付云笙昨日便想到了这一层,告诫自己不可再犯懒,要不然,这会儿真醒不了。
“你听朕的话就是了,不用管旁的。”
“哪里是那么简单的事。”付云笙穿着寝衣下地,帮他穿戴。
完全是现学现卖,手势很生疏。
陆知临又是心疼又是笑,将她搂到怀里,亲了亲她额头,“实在不想惯着自己,便唤人服侍洗漱穿戴,等下一起用膳。”
“皇上嫌臣妾笨,也好吧。”
陆知临轻掐一下她白嫩嫩的小脸儿,“从不肯把朕往好处想。”
想了不也没用么?哪日一个不高兴,用这种事降罪也未可知。付云笙腹诽着,噙着笑挣脱他怀抱,唤宫人进来服侍。
一同用过早膳,陆知临问道:“等下是回去补觉,还是另寻消遣?”
“皇上不是说这里景致好么,能不能给臣妾三两匹性子温驯的马,容臣妾带宫女出去转转?”
“有这样的好兴致?”陆知临意外且喜,“那便不如与朕一道转转,想带谁只管带上,清岚好像也通骑术。”清岚服侍在他跟前行走多年,与所有他身边的人一样,他学的一些东西,也跟着学些皮毛。
付云笙展颜而笑,“多谢皇上。”
于是,一行人更换了便于策马的装束,半个时辰后策马离开行宫,徜徉在周遭如画的景致之中。
陆知临一袭玄色粗布深衣,他私下里出行都是这样。
付云笙是一袭净蓝深衣,除去钗环,如云的长发只用一根白玉簪束在头顶,眉宇间没了惯有的慵懒,平添几分飒爽。
一路上,她看景,陆知临看她。
随行的清岚、莫乔无法忽略皇帝的意态,时不时相视一笑。
作为上十二卫之中的精锐人手,锦衣卫指挥使朱鹤也随行侍驾,少不得留意皇帝的一举一动,看了半晌,结论是皇帝大人栽到他表侄女手里了。
如今回想起来,朱鹤觉得这结果是理所当然。皇帝初见云笙,其实便有了不同寻常的兴趣,只是当时他被皇帝微服跑到自家戏园子的举动砸懵了,没能顾及到。
那小崽子不肯认他这表舅是真,一直互惠互利礼尚往来也是真,如此,日后要尽全力帮衬她,绝对只有益处。
不,不是日后,趁着皇帝的故人前来期间,他就可以寻机告知云笙一些必要的事,让她对宫中、朝堂上的事了然于心,更可以帮她迅速站稳脚跟。
他是男人,深知男人对生涯中的第一个女人有着怎样的情结,云笙的余生,必然是深得圣宠——她可不是没事作死的性子,皇帝也便到何时都会看重她。
打定了算盘,朱鹤逸出踌躇满志的笑。
*
皇帝与付云笙在行宫过得逍遥自在,宫里却是迥异的情形。
自打听闻付才人晋位,太后心里便是老大的不痛快。
何需越级晋封?皇帝还不是在告诉她,给付氏的位分低了。
打自己亲娘的脸是很好玩儿的事儿么?这个逆子。不过,比起大婚前后的事,实在是小巫见大巫。太后磨了一阵子牙,也就将这事儿消化掉了。
皇后没太后心大,闻讯后气怒交加,这日咳得狠了,呕出了一口血。
以往的日子再憋屈不过,却没有妒恨这一项,眼下有了,她接受不来。
宫人心惊不已,一面去请太医,一面去禀明太后。
太后听了,蹙眉片刻,“皇后病重,加急告知皇上。”
于公于私,这都是理所应当的事。只不过,太后料定皇帝不会在意。
隔阂厌憎太重,皇后又没尽释前嫌的机会,皇帝不盼着皇后早死就不错了。
果然,消息送到行宫,如石沉大海。
如果皇帝此次如以前一般只身前去,太后并不会在意,但这次付氏随行,她下意识地为侄女恼火,迁怒到了付云笙身上。
出身高贵,知书达礼,理当劝说皇帝与皇后修得夫妻美满,皇帝一如既往,便是付氏不曾识趣地斡旋,没将同出一族的太后、皇后放在眼里。
太后命宫人每日一趟,前去行宫报信。
三日后,她收到了皇帝的亲笔信函。
皇帝在信中说:皇后自入宫便缠绵病榻,实为命数所至,是不祥之身。朕已命内务府早做准备,只一点,皇后丧葬事宜的开销,不可超出十万两。
太后险些气得倒仰。
她只是说皇后病重,他直接就把皇后说死了,还安排起了皇后的身后事,何时有过这么冷心冷肺的帝王?
“逆子!这个逆子!”太后在宫里团团转,摔了无数东西。
可她的发作也仅限于此,只能如此。平静下来便赶紧复信给皇帝,说皇后的病势只是重于以往,却远没到生死攸关的地步,还致歉,言明先前是自己没注意言辞,让宫人误会了,从而导致皇帝误会皇后即将撒手人寰。
回信送出去,又如石沉大海,皇帝不曾理会,内务府却当真得了皇帝的吩咐,认真为皇后准备起了身后事。
太后快气死了,却又不得不按下怒火,和颜悦色地澄清误会,让他们不要乱说话。
然而内务府人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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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杂,这事情又不同寻常,怎么可能不走露风声?
再一次的,皇后成为阖宫笑柄。
太后这次真上了火,因为发现亲生儿子仍然恼恨着自己,尤其不满于她绕着弯子为皇后争宠。
可她这么做有什么错?
*
皇帝携付云笙到行宫小住七日之后,这日下午回到皇城。
陆知临先到慈宁宫请安。
太后知道他不爱听,还是忍不住提醒道:“付婕妤陪伴皇上数日,又是越级晋位,得的恩宠已经太过。已经开始召幸嫔妃,便不要厚此薄彼,后宫那么多人,都眼巴巴盼着皇上呢。你一碗水端平,付婕妤才不至于风头太盛,招人嫉妒。”
陆知临声色不动,“那些人全是您弄进宫的,难道全是妒妇?”
“这叫什么话?”太后剜了他一眼,“虽说后妃不可心怀嫉妒,但又怎么可能做到?正因为是不可避免的人之常情,才有了约束的规矩。”
陆知临不语。
“皇后这次是真病得不轻,你好歹过去瞧瞧她,要是传出帝后失和的话,官员少不得上折子劝谏。”太后敲完警钟,推荐自己中意的人,“慧妃虽然不算多精明干练,三年来也是任劳任怨地协理六宫,今晚便去她那里吧。皇后之下,她位分最高……”
陆知临淡淡地打断她,语气疏离:“太后并无治国之才,治理后宫的手段亦差强人意。朕后宫的事,太后无需费心,只管安心颐养天年。朕还有事,告辞。”语毕,步履如风地离开。
太后心头一阵发堵,缓了一阵子,吩咐道:“把敬事房的人给哀家叫来!”他给她脸色看,她还就跟他杠上了。
刚吩咐完敬事房,九华宫传出旨意:
中宫抱恙,太医院需得尽心医治,半年为期。半年内,侍卫守护中宫,中宫上下不可随意出入。
这不就是把皇后禁足半年?太后气得眼前发黑。
但除了太后,没人在意皇后这档子事。中宫自来就是笑柄,多一桩或少一桩事,都是自找的。
对于付云笙来说,最直接的好处是,不需前去给皇后行三跪九叩的大礼,半年内也不需给中宫请安。
付云笙看清楚的是,皇帝根本不认可皇后正妻的身份。
强扭的瓜不甜,上赶着的买卖大多亏本,世间事莫不如此。
把同出崔氏一门的太后皇后气得不轻,陆知临也没忘记付云笙,命宫人送去诸多赏赐。
傍晚,敬事房的求见。
陆知临本想着过场该走还是要走,便命人进来。结果,看来看去,他也没找到付云笙的牌子。
“付婕妤怎么了?”他语气平淡地问。
敬事房的人回道:“回皇上,付婕妤一路辛苦,身子抱恙……”
“谁教的你说这些话?”
“……奴才所言句句属实。”
陆知临凝眸看他片刻,吩咐杨无尘:“杖责五十,请太后安排他的去处。”他娘又开始作妖了,却忘了如今并非往昔,他根本不怵这种事。
杨无尘唤侍卫将人拖出去。
“朕迟一些去西爽阁,你好生安排晚膳。”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