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门口道别后，林江野拿出手机准备打车。指尖在屏幕上方停顿了片刻，他忽然改变了主意，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听筒里冗长的忙音一声接一声，无人接听，最终被冰冷的机械女音取代：“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林江野叹了口气，似乎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他在打车软件，将目的地设置为“野欢小吃”，认命般地朝着那个方向去。从学校到饭店，需要绕一段不短的路。
到了店门口，已是夜深。
他站在门外，看着玻璃门上映出的自己略显疲惫的身影，和门内依旧亮着的灯光。他向前一步，伸手将门上“营业中”的牌子翻了过来，露出“已打烊”字样，然后推门而入。
门楣上的风铃因这动作发出清脆又突兀的声响。
店里还有最后一桌客人。江月眠背对着门口，靠在收银台边打电话，语气里带着忙碌一天的沙哑：“……嗯，快打烊了，还剩一桌……是啊，刚开学他也忙……”
风铃的响声打断了她的话，她匆忙对着电话那头说：“不说了啊，来客人了。”她挂断电话，转过身，看到是林江野，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儿子？你怎么过来了？这么晚了怎么不直接回家？”
林江野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走到母亲面前，目光扫过空了大半的店堂和那桌即将离开的客人，直接问道：“怎么这么晚还没关？阿姨六点不就下班了吗？”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而非责备。
江月眠揉了揉后腰，解释道：“哦，晚上突然来了几桌熟客，总不能往外推嘛。反正我一个人也忙得过来，就晚点关呗。”她看着儿子，笑了笑，“没事，都快弄完了。你赶紧回去休息。”
林江野的视线落在那桌客人身上，又转回母亲带着倦意的脸上：“带妹妹先回家吧。这里我来收尾。”
“真不用，就这点活儿……”
“妈，”林江野打断她，语气平静却坚持，“很晚了。尽欢明天还要上学，你让她在里间小床上睡也不舒服。你们先回去，我很快就好。”
提到女儿，江月眠犹豫了一下，看着儿子不容置疑的眼神，她最终点了点头：“……那行吧。你别弄太晚，锁好门。”
送走母亲和睡眼惺忪的妹妹，店里只剩下林江野和最后一桌客人。
他在收银台后坐下，拿出手机，准备打发时间。
刚点开屏幕，微信就跳出一条来自许忻舟的消息，是一个校园论坛的链接，后面跟着一连串的感叹号。
【许忻舟】：林哥！快快快！看论坛！你和小谢同学在争第一啊！
[链接：云庭一中新生校草排行榜实时投票ing...]
林江野皱了皱眉，对这种无聊的投票兴趣缺缺，但还是顺手点了进去。
果然，帖子最上面并排挂着两张抓拍的照片——谢知奕穿着军训服在树阴底下递给他水的侧影，和他自己某次靠在教室窗边看书的模糊侧脸。
两人的票数紧紧咬着，不相上下，评论区更是吵得热火朝天。
还没等他退出，手机又连震好几下。
许忻舟直接拉了一个三人群，群名瞬间被他改成了【校草争霸赛选手及经纪人】。
【许忻舟】：@Y@L兄弟们！赌不赌？就赌你俩谁最后第一！输的人包对方一个星期饮料！怎么样？
林江野无语地看着屏幕，指尖动了动。
【林江野】：……无聊。
他往下翻了翻投票列表，在十几名开外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名字——班主任周安昌。照片似乎是某次运动会抓拍的，周老师没戴眼镜，穿着运动服，眼神锐利，气质和平时完全不同。
林江野挑了挑眉，截了个图发到群里。
【林江野】：[截图]
【林江野】：我发现周老师也在榜上。我想投周老师一票。
几乎是下一秒，谢知奕就冒泡了。
【Y】：加一。周老师实至名归。
【许忻舟】：……？？？
【许忻舟】：你俩有毒吧？！放着正主不当跑去给班主任投票？！重点是周老师吗？！重点是赌约啊赌约！
群里顿时充满了许忻舟刷屏的“痛心疾首”表情包。
林江野看着手机，嘴角不自觉地弯了一下。
他退出微信，没再理会群里后续的鸡飞狗跳。
恰好客人起身，“老板，我们走了啊。”
林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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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点点头：“慢走。”
他放下手机，起身走过去，收拾碗筷，擦拭桌子，动作熟练迅速。
收拾完一切，锁好店门回到家，江月眠刚好从浴室出来。
“都弄好了？”她问。
“嗯。”林江野换着鞋，开口道，“妈，以后店里还是尽量早点关吧。九点以后就你一个人，不安全。”
江月眠擦着头发，笑了笑：“知道啦。这不是偶尔嘛。快洗澡休息吧。”
林江野看着她，知道她未必会真的改，但也没再多说。
有些关心，点到即止，他只是希望她能多顾着点自己，而不是永远把店和客人放在第一位。
“嗯。你也早点睡。”他说完，便拿了衣服走进浴室。
热水冲刷掉一天的疲惫。
林江野脑子里想的是或许该建议妈妈在门口装个更亮的灯，或者和隔壁店铺的老板打个招呼互相照应一下，免得又发生什么意外，最近附近总是有一些小混混。
林江野醒来时发现阳光已经大亮，心里猛地一沉——要迟到了！家里静悄悄的，妈妈和妹妹显然早已出门。他匆匆洗漱完，冲到客厅，看到桌上放着留给他的早餐和一张纸条：「妈妈和妹妹先走了，醒了记得吃早餐。」哪里还来得及吃。
他抓起书包就冲出门，一边等电梯一边焦急地用手机打车。屏幕却无情地显示“早高峰，附近车辆繁忙，请耐心等待”。
电梯迟迟不来，打车无望，他咬咬牙，推开安全通道的门，直接跑下楼，冲到小区门口，放眼望去，一辆共享单车的影子都没有。
“真是……”他低声抱怨了一句，无奈之下只能迈开腿朝着学校方向快步走去，希望能遇到一辆空车或者单车。
一路疾走，眼看迟到已成定局，心情越发焦躁。
路过一家便利店门口时，他眼角的余光瞥见一个穿着校服的男生，手里拿着盲杖，正小心翼翼地探路，但方向却微微偏离，正径直朝着路边的电线杆走去。
林江野心头一紧，几乎是本能地一个箭步冲上前，及时伸手轻轻拦了一下男生的胳膊，阻止了他前行的脚步，声音还带着刚才奔跑后的微喘。
“同学，小心！前面有电线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