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德怒气冲冲地挽起袖子想要当场把记录石拍进桌子里扣都抠不下来。克莱因拽住她劝道：“算了蔚德，算了。任务要紧。”
围在圆桌一圈的大魔女总算注意到了她们。
银月泪森林魔女埃忒尔朝蔚德微笑，小个子的埋骨森林魔女法勒尔用力地蔚德挥舞手臂：“瞧瞧这是谁来了！”
伊梵和雅伦两位东部森林魔女淡淡地看了一眼她们就移开视线，和克莱因关系很好的云霾森林魔女尤利塞斯恬静地坐在位置上等她们走过来。
“难得啊，记录石终于有动静了。”克莱因走过去说。
埃忒尔：“一个月的时间了，这位圣子似乎总不在圣殿居所里休息，我们都没法拿到有价值的情报。”
“但今天我们可以确认，他已经回来了！”法勒尔用靴尖踢着圆桌的支撑柱。“他们要开始布置这个月的圣殿清剿任务了。”
“非常有价值的情报。”克莱因赞同。
蔚德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
“……那为什么我听到的不是有用的情报，而是有人在骂我是笨蛋？”
“没有关系，那个圣子没有特殊关照你。”埃忒尔对她微笑，“他只是告诉长老，你的魔法水平不够出色，构不成威胁。之所以通缉你，是因为你偷溜进圣殿毁坏了圣子居所，罪名严重，才会有这样的待遇。”
埃忒尔若有所思的补充一句：“他们可能是在商量圣殿清剿的布置。”
“别把这事放在心上，蔚德，我们都知道你有多厉害！”法勒尔眼睛发亮地拍拍自己旁边的座位。“过来坐啊？”
“说得对，圣殿的大意轻敌对我们来说可是一件好事。”克莱因说。
“唉，好吧。”蔚德郁闷地说，“不过如果有机会我还是会揍他一顿。”
蔚德走过去坐下。
好在记录石里不再聊她的事了，倍尔在和圣殿的人将话题转移到圣殿清剿上。
过了一会儿，交谈声渐渐停止了。有些杂乱重叠的脚步声响起，记录石归于寂静。
“圣殿清剿会在这一周内启动。”埃忒尔总结道。“我们需要将流散各地的落单的姐妹们召回，以免她们遇到危险。对于那些不愿返回魔女之森的魔女，我们会尊重她的选择。”
其他大魔女都对这个安排表示没有疑问。
雅伦忽然出声：“克莱因，你刚才已经将圣殿地牢材料的东西留在这里，我们都以为你已经回了狗尾草森林。怎么现在又回来一趟？”
她的视线落在一旁的塞勒身上，声音有些迟疑。
“而且，塞勒阁下也和你一起。”
克莱因冲她微微一笑：“对，就是你想的那样。是不得了的大事。”
她大声叹了一口气。“虽然我也不想这样……但我们最近可能会有大麻烦。”
在其他大魔女讶异的眼神中，克莱因将目光转向塞勒：“我来转述，还是您想亲自公布？”
“我来吧。”塞勒说，“正巧，我有些额外的信息要和大家分享。”
塞勒将蔚德和安纳在魔女小屋附近遇到的事用精练简洁的语言复述了一遍，同时还让大魔女们清楚这种黑雾和无尽之海的海怪、她自己身上的诅咒十分相似，未知的第三方势力和可能正在魔女之森活动。
“另外，我刚从陆泽恩主城回来。老实说，那里的氛围和几百年前一样，圣殿虚伪而伪善，人们盲目追随圣徒，没什么好说的。”塞勒说，“不过，我意外遇见了一个熟悉的老朋友。”
伊梵惊讶地看着她。“您的老朋友，是说我们还会迎来一位祖辈级别的大魔女吗？”
塞勒微笑着否定了伊梵的话：“并非魔女。不过，它足够值得信任。”
“我之所以将这个消息分享给你们，是想让你们知晓，命运正按照预言的内容向前行走，它的车轮没有丝毫偏离轨道。”
塞勒的视线有意无意地扫过了蔚德。
蔚德静坐在席位上，桌面下的手指无意识地玩弄着那枚从海怪诅咒中得到的特殊金币。塞勒或许看出她对预言仍抱有一丝怀疑，才要在她面前多次强调。
是的，正因为预言中提到了“新的魔女领袖”，蔚德才会不愿相信这个预言。
塞勒曾说蔚德是特殊的。她的话语默认了蔚德的特殊性和魔女领袖联系在一起，也就是说，她认为蔚德就是预言里提到的那位新的领袖。
可蔚德知道自己不过是个连魔法都不会用的家里蹲魔女，最大的愿望就是别有麻烦找上门，她可以安安心心地在森林里当一辈子废柴。
这样的自己，又怎么可能领导所有魔女向前探索全新的道路？
蔚德避开了塞勒的视线。她静静地凝视着远处石头缝里长出的几根杂草，像是连杂草都要比塞勒所说的事要重要有趣得多。
塞勒无奈地叹息一声，没有强迫蔚德。她移开视线，继续和其他大魔女分享情报。
“百年前的预言正指引我们前行。尽管圣殿有所动作，但托那位老朋友的福，我们并非对圣殿的谋划一无所知。”
“我会拜托它将有用的情报传递给我们，基于这些情报，我们可以制定对圣殿清剿的反击计划。”
塞勒说。
在所有或颔首或专注的大魔女中，偏头看向一边石头缝隙中的野草的蔚德显得格格不入。
*
有了塞勒的那个可靠老朋友的帮忙，魔女们提前知道了一些圣殿清剿的安排。
圣殿预计沿两条线路发动突袭，一条是靠近北部守卫山脉，一条路过金云平原。也就是说，他们会出现的最后一个地点分别是狮鹫小镇，以及甜梦小镇。
“虽然遗憾的是没有得到圣殿的确切行动时间，但只要在这两个小镇安插好我们的人，就能知道圣殿什么时候来了。”雅伦双手抱在胸前说道。
“是啊。”伊梵附和。“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布好防守阵线，以及……等待。”
大魔女的讨论并没有进入蔚德的耳朵里。
她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到倍尔了。
然而这不代表蔚德在想念他。她衡量思考倍尔出现在这次圣殿清剿的可能性有多大——圣子如果加入战局，显然会让这次的战局发生极大的变化。
倍尔自被选为新任圣子前，还从未参加过任何一次圣殿清剿。
如果他出现在这次的圣殿行动中，并和自己相遇……蔚德不由得蹙眉，她应该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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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以赴吗？
蔚德意识到自己有些烦恼。
她是一个对自己想法很坦率的人。现在她发现自己并不是很愿意伤害倍尔，除非他确实做下了对魔女来说不可饶恕的事情。
但这次是魔女们同心协力地应对圣殿清剿行动，她不该对任何一个圣殿的人手下留情。
她到底该怎么办呢？
“……蔚德？蔚德！”
她猛地惊醒，发现是尤利塞斯在低声喊她：“你没事吧？”
蔚德懊恼地将垂落在额前的刘海拂走别到耳后，她怎么会花如此长的时间去思考那个可恶的圣子？
他不值得蔚德浪费这么多的时间。
蔚德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没事，我刚才在想，到时候我会被派去哪个区域。”
尤利塞斯想了想：“如果是，以前……大家或许会，让你呆在后排。”
蔚德的笑容凝固了。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这次我不会被划分到后排了吗……我可是对魔法一窍不通哎！”蔚德慌慌张张地低声反问。
尤利塞斯摇摇头。
“你通过了，无尽之海的，试炼。大家可是对你，很有信心。”
不要啊，意思是说她要被分到前线打头阵了吗！？
尤利塞斯鼓励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塞勒阁下，很看好你……我们都很看好你。你一定可以，好好教训那些，圣徒。”
被鼓励的蔚德沮丧地垂下了肩膀。
她不能划水了。这真的是这段时间来的最大噩耗了！
等魔女集会一结束，克莱因就过来拍她的肩膀。
“你和我一起守在狮鹫小镇。”
狮鹫小镇，她的命运坎坷之地，也不知道那些通缉令是不是还贴在墙上。
“没问题吗？我的画像可是挂满了狮鹫小镇的大街小巷。”蔚德用力指了指自己。
“我们待在小镇入口，不会进去的。”克莱因说。“据可靠消息……”
她的声音有一点犹豫不决。
蔚德眨眨眼，等她说完。
克莱因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好吧。金云小镇的路线其实是佯攻，他们会把主力放在守卫山脉边狮鹫小镇的这条线路上。”
蔚德愣了一下。
“言外之意，我们的任务会很重。我们可能会面临圣殿现在最强力的敌人。”克莱因语重心长地握着她的肩膀。
圣殿现在最强力的敌人？
蔚德有种不好的预感。她张了张嘴，刚想问出在心里埋藏了很久的问题，可克莱因早就越过她继续向前走了。
留在原地的蔚德抿紧嘴唇。
云层开始在天空中堆积起来。天幕阴沉，到阳光完全被隐藏起来大约用了一天一夜。
这个清晨显得比以往格外灰暗。
在圣殿的清剿队伍脚步声响彻各个小镇的第一时间，魔女特意留在小镇的小鸟们也及时将这个消息传递给魔女集会。
“圣殿的人来了。”克莱因淡淡地说。
她身边的蔚德将自己的手掌攥紧成拳头，好来掩饰自己的不安。但她很快就发觉已经不需要任何掩饰了。
蔚德的心情沉到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