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姑娘,嘴巴够犀利的。
江南姑娘还拐着弯的说,她是直接有啥说啥。
当然,这是分人的。
对领导,她可是嘴巴很甜的。
北海铁山港,这些年招商了很多大厂,大工业,逐渐成为北海“不断前进的动力”,做大做强第一产业,发展临海经济。
让柳州这些老牌工业城市,都感到深深的压力。
工业化,不可替代的就是对于自然环境的破坏。
老生常谈的生态问题却悄然浮现。潮汐的改变,吹填岛的形成,成了红树林天然的,最佳的生长场所。同时,也影响着附近养虾村民。
这天下午,余磊和刘娟娟刚刚摆放好最后一组文件柜,门外便传来一阵喧哗。
十来个村民,围住了基建办公室。
“这些人,怎么进来的?”龚经理大为恼火,保安干嘛吃的?拿钱不办事?
保安陈队长,这才骑个摩托过来。
大家都以为村民是挖沙虫的。
直接,围魏救赵了。
围的是他们的办公室,救的是他们的虾塘养殖。
“有人在闹事!”朴大姐探头张望。
龚经理,成经理听不懂方言,让陈队长当中间人沟通,保安也都围了过来。
余磊皱了皱眉。
看着样子,应该是养虾的。
就算是方言,也是中国话,多少还是偶尔能听懂一些。
只见几个皮肤黝黑、带着斗篷的妇女,还有她们的丈夫,一帮中年男堵在基建办公室门口。
领头的是一位年约五十、满脸风霜的汉子,脖子上挂着一条毛巾,手里还拎着一个塑料桶,里面装着一桶浑浊的水。
有陈队长翻译,这情况也能了解一些。
这意思,就是以前他们养虾水都能自然流上来,现在不行了。
电厂吹填导致,虾塘彻底没水了。
“你们电厂把我们的虾塘搞垮了!现在抽水都抽不上来,虾都快死光了!”那汉子怒气冲冲地喊道。
“我们是来讨个说法的!”另一个村民附和道。
“这事要讲究证据。”
“我嘴巴就是证据。”
“口说无凭。”
“我们这些人就是人证。”
余磊大概清楚了情况,他们的意思就是电厂吹填岛影响了潮汐,导致他们抽不上水,无法养虾灌溉。
“荒唐!”龚经理冷冷一笑,“这能扯上关系?我们又不是建水坝!”
实际上,以前这一片都是滩涂,海域,并没有什么红树林,全都是大海。
但是,现在红树林越来越多,施工确实影响了生态的变化。
然而,这个没法索赔。
因为没有证据,这些都是环评审批的时候做过报告的,相关的影响和费用,都是补贴给当地政府的。
央企已经按照流程,履行过手续的,这种费用一是无法评估,二是没有依据,证据,就依靠十来个村民,几张嘴巴,怎么定性?
龚经理脸色一沉:“那就让他们去找环保局,找镇政府去。”
问题是,他们没证据。
余磊很清楚,他们情绪很激动,他们能做的就是堵门。
以前堵大门,现在堵办公室。
北海电厂不晓得被堵了多少次了,现在国家对于老百姓的投诉越来越重视,重大生态评价都可能对筹建项目造成不可估量的影响。
这就是一个隐患,甚至可能导致项目终止,停工。
刘娟娟站在窗旁,看着没有说话,他们经常堵门吗?
“谁那么无聊,堵门?”
“我的意思是这种事常见吗?”
“这还用问。”余磊感觉很无聊,不常见,就是镇里协调啥的。
又不是一帮人来打架的,村民也是为了解决问题。
一直协调不处理,才堵门。
但是,这个事吧。
无非一个“钱”字,不合规,没证据,企业也解决不了,没有一个领导敢签这个字。
这套流程龚经理倒是熟悉了,先强硬,后安抚,先报警,再协调。
龚经理给余磊一个眼神,他秒懂,余磊赶紧跑到屋内,搞了一箱矿泉水,分发给村民。
“来,喝水。”
余磊的意思就是,吵累了,就喝水,表明公司的态度。
很快警察来了。
镇里干部也来了。
都是老熟人。
几个村民带头,大家去他们虾塘周围看情况,什么“小溪干了”,“抽水泵”几十米都抽不上水。
然后,说明情况。
余磊觉得,这个情况村干部应该是非常清楚的,因为就村里而言,是解决不了这个事情的,闹大了才能引起重视。
会哭的孩子有奶喝。
那位领头的汉子名叫李大海,是当地养虾大户,家里两代渔民,养虾,从小到大,没离开过这里。
土著。
这故事细化一些。
就是,以前潮水涨得高,退得也快,抽水都很方便。
没问题。
李大海边说边用粗糙的树枝戳了戳泥塘,村干部和警察故意给龚经理让出一条道。
意思是你去看。
这事跟他们没关系,他们只是协调的,解决还得你来。
龚经理面色阴沉,一堆人看着他,他只好苦笑着,全场的焦点,核心都在他身上了。
九尾狐算是被封印了。
故事继续。
但现在,潮水涨不起来,退的时候也慢,虾塘的水排不干净,淤泥越来越多,虾也容易生病。
村干部拿出潮汐表,还有以前的图片,对比照,这次是有备而来,交给龚经理。
龚经理表示村民的心情能理解,但是企业是付过“费用”的,他明白镇里的资金安排,村民没有拿到实惠,或者认为这是“亏本”。
“龚经理能理这事么?”刘娟娟等龚经理走了,问余磊。
“你说呢?”
余磊挤了挤眼睛。
他心里更疑惑了,暗道,刘娟娟领导子弟,突然问这个?龚经理可是九尾狐,他还处理不了这事了?
无非二传手,直接报领导班子讨论,这么简单的事,还用想莫。
知道也就算了,怎么还说出来了?
这个姑娘,还真是……
她想干嘛?
但是这事,从今天起,确实没人来闹了,也没听说公司里有人说这事。
悄无声息的解决了。
“余哥,你多大了?”刘娟娟发难了,余磊说二十九,她追问,“这么年轻,就没事业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