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这么大岁数了，我还是个病人。”
苏鸣嘀咕着，不过还是小心翼翼的挪走接污血的盆，又简单收拾了一下，抬着赵子命的脚给他掀到了床上。
老爷子九十多岁的岁数儿，这力道可见一斑啊！赵子命那大体格子他都能搬的动！
而此时，因为真力和心力，甚至体力都极度枯竭的赵子命竟是头一歪，直接昏了过去。
“老哥，这…这…”
苏鸣有些无助的看着赵子命。
人家小伙子救了他啊！这要是在苏家出了点什么事儿，他还有什么脸见人？
“没事，虚脱而已。”
张乾昭抓住苏鸣的手腕儿，两根指头轻轻搭在其脉上。
“不用担心，这小子虽说资质马马虎虎，但体格是真的好，他眯一会儿，就没什么问题了。”
苏鸣感受着手腕处传来的温度：“老哥，你们…也是修者？”
刚刚张乾昭和赵子命说的话他可是听的一清二楚！
“还有，我是不是见过你？”
张乾昭收回手。
子命…真的是有东西的，回晨针术辅以神农十三针，愣是彻底将小鸣体内的郁气尽数逼了出去。
除此之外其自身原本颇为霸道的真力也随着神农十三针的针力渡入，补益了小鸣的亏空。
他若是不放弃医道这条路，不用太久，只要他能晋升后天阶，定是足以媲美先贤医圣的杏林砥柱。
神农十三针这种神奇法门…可不是一般人能掌握的啊。
想着，张乾昭抬眸看着苏鸣。
同苏鸣那老目中的昏黄不同，张乾昭目中黑白分明，干净的不像样子。
“小鸣，你好好想想，你三岁还是四岁那年，有一个人来给你送了两个包裹，里头有……”
苏鸣一愣，毫不犹豫道：“里头有一件染血的军装，七个勋章，还有七十六块现大洋！那是我父亲的遗物。”
说着，苏鸣那浑浊的老目中有泪水渗出。
他扑通一声跪在坐在床沿的张乾昭身前，老泪纵横道：“是…是您送过来的。”
“您…您是张伯…”
“小鸣…总算又见到您了…”
那看上去要比张乾昭还苍老了很多的老人，如今就和一个小孩子似的趴在张乾昭膝盖上泣不成声。
他，表面上风光无限，他拥有着所有男人都向往的财富，地位，但如今他不过是个幼年丧父失母，时隔太多年再次见到亲人的孩子。
“我去找过您…”
“找我作甚。”张乾昭慈祥的摸着苏鸣那一头白发。
“子命对我来说很重要，比我的命都重要，如今大世来临处处凶险，暗流涌动之下，若非猜到是你，我也不能让他来救你。”
张乾昭感慨：“如今你病是好了，但…魂邪情志之症，可不只是病，你有什么心结，和伯伯说说。”
他捧起老泪满脸的苏鸣的脸，轻声道：“张伯，给你做主。”
“不许哭！”
苏鸣立马止住呜咽声，吭哧瘪肚的看着张乾昭。
“说，起来，坐下说。”
苏鸣不敢不听话，只能起身坐在床沿，不过还是紧紧的抓着张乾昭的手。
“我这么大岁数了，我还能有什么心结。”
他自嘲一笑：“还不是后人们不争气！欺负我一个老头子管不了他们，事实上…确实管不了了，没用了。”
张乾昭眸光一凝：“怎么回事。”
他倒是没见过别人，但那苏柏塘，苏家姐妹，都是情真意切的盼着苏鸣好的，这一点做不得假。
怎么在苏鸣口中，就成了不争气的后人？
“二十多年前，应该是二十多年前吧。”
苏鸣回忆着。
“青柳是咱们家的长女，害，我也是个老古董老封建了。”
“但青柳出生之后身子骨一直不好，那时候我急啊！苏家人丁不兴，我一辈子就柏塘那么一个儿子。”
“好不容易有了孙女儿，还有随时夭折的风险，我哪儿能不急呢。”
苏鸣拍着大腿。
“后来有一个高人，说青柳命格命相都弱，要再有一个弟弟或者妹妹降生，她需要喝弟弟妹妹的心头血才能活下来。”
张乾昭面色如常。
他见苏家姐妹时的第一眼就看出来了。
“那怎么行！那和吃人有什么区别！”苏鸣气的脸红。
“可苏柏塘那不孝子，他非追回了被我赶走的和尚，按照他所说，诞下了第二个闺女，还取名…苏壤！”
“我…唉。”
苏鸣这一声叹息，张乾昭也就明白了。
到底是阻止不了，还是不想阻止呢。
“大伯，我有愧于小壤，这么多年来，我一直疼她，不让人欺负她。”
苏鸣痛苦的捂住脑袋，其胸前针孔，又有污血渗出。
“本来看两个好孙女儿长大，青柳聪明好学，是个人物，她能接过苏家的担子。”
“可两年多以前，天地之气来了！”
苏鸣老目中有恐惧。
“那个和尚又来了！他明说，青柳…日后一定会杀掉小壤！只有这样青柳才能如何如何！”
说着，苏鸣那浑浊的老目中满是阴狠。
张乾昭抬头：“你杀了他？”
“嗯。”
苏鸣冷笑：“他，不是好东西，我的人，从他那布兜里掏出了头骨，八九个拳头大小的头骨，小孩子的骨头。”
“他就是来祸害苏家的，我…我是不中用，我不能让任何人，伤害我的孙女儿！”
苏鸣攥着拳头。
“我本来想着把青柳和壤儿分开，我养得起！可…当夜…”
苏鸣目中恐惧更甚：“那狗和尚，一直在我梦中祸害我，呵，我不怕。”
“每每我要被他折磨死的时候，您送回来的那件衣裳会保护我，我爹会保护我！”
“可…可我得病了，我没力气了，我知道真有那么一天，苏柏塘那个混账一定会放弃小壤！”
“唉…大伯，你…能想想办法吗？”
苏鸣紧紧抓着张乾昭的手。
却见张乾昭目中阴沉。
“我大夏昌隆，国运正盛，上京之中连修者真力都得跪伏于国运龙气之下，现在，还敢有妖邪之辈，敢于上京之中害人？！”
“小鸣，那僧人被你宰了？尸体，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