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午九点,民政局门口。
奔驰大G缓缓驶来停稳,车门打开,露出一张美艳的脸。
女人穿了一身裁剪利落的黑色西装,衬得她身姿挺拔。
金丝边框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她随意地靠在车身上,手上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本结婚证。
沈宿带着江挽颜来到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这样的江挽宁,他只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看到过。
那时候他还是沈家的边缘人物,江挽宁作为生日宴的主角,被簇拥在中心,而他想要被她关注,只能费劲地挤进人群。
众人却突然让开,他踉跄着出现在她面前,那时候她居高临下,眼神和现在一样,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迎着那些嘲弄的目光,他强撑着想介绍自己:
“江大小姐,我是沈宿,我今天……”
漂亮的女人错身走过,扔下一句:
“不想认识,你可以走了。”
似乎是察觉到他们的目光,她转头,正好对上两人的视线。
上下扫视一番,江挽宁的目光定格在他们交握的手上,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
江挽颜挽着沈宿的手不自觉收紧。
“阿颜?怎么了?”沈宿低头,放软声音,“别怕,有我在,她不敢伤害你。”
那双小鹿眼蒙上一层水雾,她似是怕极,往沈宿身后微微缩了缩。
“我……宿哥哥……我只是……”
女人的嗤笑打破了此刻的氛围:
“演完了?”江挽宁直起身,语气淡淡。
“没空欣赏你们的苦情戏,进来,办手续。”
沈宿眉头紧皱,不满她这副什么都不在意的姿态:
“江挽宁,你当初那样伤害挽颜,难道就这么算了?”
江挽宁回忆了一下,他说的是无非就是当初“自己”为了和他结婚,处处刁难江挽颜,逼得她走投无路让出婚约的烂账罢了。
不过,她可没兴趣给人背锅。
江挽宁出言嘲讽道:
“说得好听,你要真心疼你的挽颜宝贝,她陷入绝境的时候,你怎么不带她回家?还是说……”
江挽宁故意停顿了下,满意地欣赏男人变得难看的脸色。
她还在的时候就知道,沈宿的父母一直看不上他,哪怕他是沈家大少。
他们更愿意把重心放在沈二少身上,而沈宿……于沈父而言不过是通过联姻获取利益的工具罢了。
“你不敢?沈宿?”她蓦地勾起唇,笑得恶劣:
“也是,毕竟沈家不会允许你娶一个什么都不行,帮不了你的人。”
“沈宿,别把自己摘得那么干净,把过错都推给我,显得你多无辜呢。”
“妹妹,你何必这样咄咄逼人……”
江挽颜站出来,满脸泪水,捂着自己的心口。哀伤地看着她:
“当初如果不是你,我又怎会……你要的我都给你了,还不够吗?”
江挽宁忍不住拍拍手:
“演技越发精进了,值得鼓励。”
沈宿面色阴沉地盯着江挽宁:
“你别太过了!”
江挽颜轻轻地拉住沈宿,摇了摇头,一副顾全大局的样子:
“算了,宿哥哥,我的事不要耽误你。”
“阿颜,你就是太善良了”
“去吧,宿哥哥。”
沈宿闻言,不自觉地松开了江挽颜,看向江挽宁,眼神晦暗复杂:
“江挽宁,你想好了,这是最后的机会,如果你现在和阿颜道歉,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他不知道,身旁的江挽颜,指甲已经深深陷入掌心。
都到这一步了,他还在犹豫什么?
“机会?”
“真可悲啊沈宿,你也就这样了,别废话了,进去。”
沈宿心中莫名烦躁,他等这一天很久了,但真到这一刻,为什么隐隐有种事情脱离掌控的不安。
“宿哥哥,你是……舍不得了吗?”
颤抖的声音响起,拉回了沈宿的思绪。
他抛开脑袋里怪异的苗头,安抚地摸摸江挽颜的脑袋。
“当然不是,阿颜。你在车上等我,我一会儿就过来。”
“好……”
等他再回头,却发现江挽宁早已不在原地。
沈宿快步走进民政局大厅,就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正在低头签字,
这一幕怎么看着这么扎眼睛,他上前一把攥住她的手腕,不自觉地用力:
“江挽宁,你就这么想离婚?”
江挽宁一顿,不耐地看向那只抓住自己的手。
“放手。”
“你把话给我说清……”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彻底打断他还想继续说话的念头。
耳朵嗡嗡作响,抓着江挽宁的手松开,沈宿一时间愣住了。
她从来没有对他动过手,甚至因为他不小心伤了她都会红了眼眶,小心翼翼地为他上药。
沈宿看着江挽宁拿出消毒湿巾,慢条斯理地擦着被自己触碰过的地方。
过往的三年,那些温柔,像黄粱一梦,眼前的割裂感让他不知所措。
难堪的情绪席卷着他。脸上火辣辣的疼,沈宿怒极反笑。
“好,好得很。”
沈宿的眼底一片阴鸷:“你最好别后悔!”
这个世界没有离婚冷静期,签字,盖章,手续很快办完。
拿到离婚证的时候,沈宿还有些恍惚,仿佛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看着江挽宁离开,他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她:
“你明明很爱我,不是吗?”
江挽宁有些好笑,淡淡地说道:“沈宿,我什么时候爱过你?”
话音落,她扬长而去,只留下沈宿在原地愣神。
江挽宁拉开车门,发动引擎。
黑色的大G从沈宿面前驶过,驾驶位的车窗降下,她单手稳住方向盘,另一只手随意地扔出戒指,落在沈宿脚边,车子绝尘而去。
沈宿僵硬地弯下腰,捡起那枚戒指。
看清样式后,他死死地抓着戒指,硌得掌心生疼。
“江挽宁……”
这是他们的婚戒,沈宿记得当时定做的戒指是按照江挽颜喜欢的风格设计的。
沈宿给她戒指的时候,就是想恶心她,谁知道那个蠢货不仅没听出他语气的嘲讽,眼睛还欢喜地眯起,盛满了爱意:
“阿宿,谢谢,我很喜欢,你是不是愿意接受我了?”
他那时是怎么说的呢?
他说:“那你就好好地戴着。”
而现在,这枚戒指,被她随意的扔了出来,像垃圾一样,还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