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金!收兵!快收兵!!”
城头之上,张梁连忙大声喊道。
眼睁睁看着目前麾下最骁勇的杜远被那黑塔般的敌将一合斩于马下,张梁可以说是肝胆俱裂!
广宗城门在官军的欢呼声中轰然关闭。
城下杜远冰冷的尸首和黄巾军彻底溃散的士气和官军形成鲜明的对比。
皇甫嵩立于帅旗之下,抚须含笑,大手一挥:“回营!今日阵前斩将,我军声威大振!秦都尉麾下,真乃虎狼之士!”
全军凯旋,士气如虹。
然而,在这片欢腾中,却有三人心情复杂。
刘备与关羽、张飞立于身后,望着被众星捧月般迎回的秦川和典韦,眼中难掩羡慕。
张飞环眼圆瞪,瓮声瓮气:“哥哥!那黑厮当真了得,俺的手都痒了,下次让俺出阵,定不输于他!”
关羽丹凤眼微眯,抚须不语,但紧握青龙偃月刀的手背青筋微露,显示着心中亦不平。
刘备轻轻叹息,压下心中波澜,宽慰道:“二位贤弟皆有万夫不当之勇,来日方长,必有建功立业之时。”
但他望向秦川的目光,却深沉了几分。
秦川自然感受到了身后那三道灼热的目光,他心中了然,暗忖:“刘玄德啊刘玄德,你乃潜龙,他日必非池中之物。”
“如今在我麾下,岂能轻易助你腾飞?暂且安心为我羽翼吧。”
次日军议。
刘备果然寻机上前,对秦川恭敬一礼,言辞恳切:“君侯,属下二位义弟,云长、翼德,皆有贲育之勇,愿为先锋,为君侯叩开广宗城门,万死不辞!”
秦川脸上瞬间堆起和煦的笑容,虚扶一下:“玄德兄何必多礼!关、张二位壮士之勇,川亦深知。且放宽心,破城之日,必有重任相托!”
话虽如此,秦川心中和明镜似的,最危险、最累、最难啃的骨头,自然会留给你们这‘万人敌’。。
...
城外一战之后,皇甫嵩没有选择贸然进攻,张梁也是松了一口气,然而这口气还没松多久,便是再度陷入了一惊一乍当中。
广宗城头,守军紧张地注视着城外。
只见汉军营寨中,突然旌旗蔽日,烟尘滚滚,战鼓声震天动地,仿佛有千军万马即将发起冲锋。
“官军要攻城了!快准备!”守军将领声嘶力竭地呼喊。
士卒们慌忙各就各位,滚木礌石堆上女墙,弓弩手引弓待发。
然而,半个时辰过去,汉军只是雷声大雨点小,除了鼓噪和移动旗帜,并无一兵一卒真正靠近城墙。
“虚惊一场……”守军松了一口气。
下午,同样的场景在另一方向再次上演。
真正的折磨在入夜后开始。
每当守军好不容易昏昏欲睡,城下突然火把齐明,杀声四起,夹杂着尖锐的哨音和箭矢破空的呼啸!
“敌袭!敌袭!”守军惊起,慌乱地组织防御。
可当他们严阵以待时,火光和喊杀声又骤然消失,仿佛从未出现。
城下恢复死寂,只有寒风呼啸。
刚躺下,另一面城墙又传来同样的喧嚣...
汉军的小股部队,如同不知疲倦的鬼魅,轮番袭扰。
守军夜不能寐,精神濒临崩溃,甚至出现了幻听幻视。
白天要应付疑兵,晚上无法安眠,广宗守军的战斗力急剧下降。
眼见第一计效果不错,接下来皇甫嵩开始施展第二计!
皇甫嵩命人在城外高处架起数十口大锅,日夜熬煮稠粥。
浓郁的米香随着西北风,无孔不入地飘进饥肠辘辘的广宗城。
对于已经断粮多日、以树皮草根甚至皮革充饥的守军和百姓而言,这香味是致命的诱惑。
城头守军望着远处炊烟,嗅着空气中真实的饭香,肚子不争气地咕咕作响。
同时,数以千计的帛书被射入城中,上面清晰地写着:
“只诛首恶张梁,协从者不同!开城之日,必赈济饥民!”
“负隅顽抗,城破之日,鸡犬不留!”
起初,张梁严令收缴帛书,敢私藏传阅者斩。
但消息如同野火,无法扑灭。
饥饿的士兵和绝望的百姓开始窃窃私语,看着张梁和他的死忠将领的眼神,渐渐充满了怨恨和异样。
军心、民心,正在悄然瓦解。
三日后的一个黎明,天色未明,雾气弥漫。
广宗东门,守军经过一夜骚扰,正是最疲惫、警惕性最低的时刻。
突然,一队衣衫褴褛、丢盔弃甲的“黄巾溃兵”连滚带爬地跑到城下,用嘶哑的口音哭喊:
“快开城门!快开城门啊!”
“皇甫嵩猛攻西南角,营寨破了!弟兄们死伤惨重,就剩我们几个逃出来了!”
城头守将睡眼惺忪,借着微弱火光,见城下之人确系黄巾打扮,浑身血污,情状凄惨,不由得信了七八分。
加之连日精神紧张,判断力大降。
“真是自己人?快,放下吊篮拉他们上来!”守将下令。
“将军,吊篮太慢!官军骑兵转眼就到,快开城门放我们进去吧!”城下“溃兵”首领焦急万分地喊道。
守将犹豫了。
开城门风险极大,但若真是溃败的同袍见死不救,于军心不利。
就在他迟疑的瞬间,远处雾气中隐隐传来马蹄声和喊杀声!
“快!开城门!”守将终于下令。
“嘎吱吱!”沉重的城门缓缓打开一道缝隙。
就在此时,城头一名较为清醒的副将突然惊觉:“不对!他们的号衣虽是黄巾,但靴子...是官军的制式皮靴!”
“有诈!关城门!”守将幡然醒悟,厉声尖叫!
但为时已晚!
城下汉军死士暴起发难,砍翻门边守军,奋力阻挡城门关闭!
与此同时,埋伏在侧翼的曹操和秦川率领的精锐骑兵,如离弦之箭,从雾中杀出,直扑城门!
虽然守军最终凭借人数优势,拼死将城门重新阖上,并将汉军死士尽数歼灭在门洞内,但这场惊魂一刻,让广宗守军最后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连续多日的折磨。
他们不再相信任何人,看谁都像是官军内应,内部猜忌和恐慌达到了顶点。
张梁虽察觉麾下将士的异常,却深感无力。
他心中焦躁,喃喃自嘲道:难道自己真能呼风唤雨,逆转这溃败之局吗?
于是。
接下来的日子里,张梁日渐消沉,不再理会军情禀报,终日闭门不出,躲进深府借酒消愁,暂忘败局...
角落!
廖化看着这一幕,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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