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努力的用下巴杵地，印出一个个鲜红的血印，一下一下的让自己可以更靠近游汐一点。
“姐姐，求求你，只要一点点就好。”
她已经爬到脚边了，游汐握紧手里的黑笔，没有后退半步。
这时电梯“叮”的一声打开，新一批面试人员到了。他们照旧满怀期待的整理着装，三三两两的拿着简历走向前台，西装笔挺的经过游汐身边时，谁也没低头看路，三两脚就把地上的半截身子踢得老远，脚步没有停顿半分。
他们成群结队的走着，对脚下的障碍物毫不在意，动作自然的像呼吸，丝毫没影响的前进的节奏。
女孩被乱脚踢到了一棵发财树盆栽前，估计是脑袋撞在瓷瓶上，发出一声脆响，发财树抖了两下直立的树干，随即掌状叶片瞬间张大至足球大小，四五片叶子同时伸出来，迅速包裹住女孩的残躯，随即有些吃力的拖进花盆里。
它往上挪了挪，使土松开了一些，刚好够发财树把到手的新肥料塞进花盆底部。然后稳稳当当的坐了上去。
发财树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只是一声声脆响还在有节奏的从盆里传来。
“姐姐，你有口红吗？”
“谁的口红能借我下？”
......
事情的发生有些突然，手上的检测仪发出提醒：
【此处污染指数正极速升高，请与污染物保持距离！】
【重复一遍，此处污染指数正极速升高，请与污染物保持距离！】
游汐拎着包，跟在这批新人后面，依次去到前台递交简历，媛媛平等的对待每一位应聘人，都是甜美又敷衍的让人去三会议室安静的等着，然后简历丢进塑料筐。
玻璃移门即使人都进去了，还在不断哐哐作响，游汐瞅准时机，从前台上摸了一个金属笔筒，趁着媛媛不注意，扔在两扇玻璃门之间。
玻璃门又一次想全力开合，似乎是发现了障碍物，响起提示音：“喂！前台那个看门的！还不过来打扫干净！把我磕着碰着了，你还想不想干了？”
媛媛大惊失色，立刻踩着小高跟“啪嗒啪嗒”的从前台桌后跑过来，拾起笔筒，谄媚的对公司贵价固定资产连胜道歉。
游汐调开媛媛，立刻翻看塑料框里的简历，她要确定师旷是否也是应聘人员的身份。
因为在同一污染源内，进入的人类会随即分成各种身份角色。游汐之前就闯过一个B级污染区，进去以后，同伴都是角斗士，在各种场上厮杀，她却成了一把剑，全程被个莽夫挥得是眼冒金星。
所以，她必须先确认师旷如今的角色，如果同样是来应聘的人，那就都得过这媛媛这关，塑料盒子里也该有她的简历。
游汐飞快的翻动纸张，媛媛那边此刻已经处理好了，催命一般的高跟鞋踩地声越来越近，还有一半没翻完。
眼见是翻不完了，游汐干脆把翻过的一沓抽出来倒扣上去，然后一下子溜到队伍的最后面，一脸事不关己的样子。
媛媛回位后一下子就瞄见白色的简历背面，她愤怒的盯着面前排着队的应聘人，边收拾边抱怨：
“真是烦人！为社么每天有这么多来应聘的！公司哪里需要这么多人！！”
此刻排在第一位的女生尴尬的举着自己的简历，给也不是，不给也不是。
媛媛一把抓过她的简历，想放进框里。但是抬手的瞬间打翻了刚装好的笔筒，花花绿绿的笔散了一桌子，有几只还掉在地上。
她想整理下，谁知站起身来时动作太快，椅子腿压到了后面堆着的快递里。
“小心点！我可是刘主管刚买的进口护肝片！你刚把我瓶子都撞瘪了！”媛媛嘴唇剧烈颤抖起来。
游汐立刻上前拾起地上的笔，又给媛媛把桌上散落的笔整整齐齐的插进笔筒，笑着对目光焦点涣散，脸色惨白的媛媛说道：“来的人太多增加你工作量了吧，还放在这个位置可以吗？”
媛媛点点头，随即像突然从噩梦中醒来，又开始继续收简历。
游汐和她站的近，又是从高处俯视她，这么近的距离，将对方眼底遮盖不住的疲惫阴影尽收眼底。
很快前面的人都往三会议室去了，游汐也递上自己的简历。
媛媛接过来，没有随手扔进塑料筐，而是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蓝色的文件夹，小心翼翼把游汐的简历放进去。
“你去二会，面试官在等了。”
前台姑娘没有抬头，自顾自的做着手上的动作。游汐在原地停了一会，试探的开口：“请问，你记得面试人员里，有没有一个叫师旷的女孩子。”
媛媛手上动作不停，虽然没干什么事，就是把桌上的东西从左边放到右边，又从右边放到左边，但是她没有回答游汐的话。
只是重复道：“你去二会，面试官在等了。”
游汐试探性的把手伸向塑料筐，媛媛愣了一下，随即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你刚找我什么事？”
说着端起自己的大号就往茶水间的方向去了，只留下游汐一个人肆无忌惮的翻找。
媛媛离开后，玻璃门也不再开了，外面又有新人到，都焦急的趴着门，脸死死的贴在玻璃上，挤得变形。
“你好！我是来面试的！这是我的简历！”
游汐翻到最后两张，终于找到了师旷的简历，她抽出来发现简历右上角有个标记贴，写着10月7日。
而刚刚和游汐一起进来的这批，贴的是10月1日，那就是说，师旷已经在污染区里过了6天了。
污染区里的时间流速和外界不同，这个游汐是知道的。
但是师旷的简历放在蓝框里，是不是就意味着，她被媛媛安排去的，是三会议室？
远处高跟鞋的声音又响起，游汐快速的给媛媛把简历整理好，整齐地码进塑料筐，就抬腿朝会议室那边走去。
二会和三会是隔壁间，三会里静悄悄的，游汐推开门，二十多号人坐在会议桌前齐刷刷的回头看她，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显然是在遵守媛媛说的“安静，面试官正在午睡”的规定。
她又打开二会的门，里面有一张方桌坐着三位面试官，两男一女像是早知道会有人推门，三人向日葵一般对着游汐礼貌微笑。
“请进，游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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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试就要开始了。”
没有椅子，会议桌前用红色胶带粘了个大大的叉，游汐望着靠墙背得整整齐齐一溜排的靠背椅，没有丝毫犹豫，自己给自己搬了把凳子，就放在红叉上，然后端正的坐好。
坐在正中间，大概五十岁上下的面试官勾起一边嘴角，推了推鼻梁上的金属框眼镜，望着面试者略显个性化的举动，嘴角向下压了压，又很快扯成一抹极淡的笑。
他端起面前的茶杯抿了口，动作慢悠悠的，放下杯子时朝游汐点点头，幅度不大，带着种居高临下的包容，客气的表情里是掩不住的傲慢。
“内推来的就是有点性格啊哈哈哈。”
话毕是一阵标准的老钱笑声。
左边的面试官从游汐坐下开始就没了笑容，她拿出厚厚一摞A4纸，拍在桌上，下巴朝那张纸的方向一扬，动作明摆着是让对方来签字。
A4纸是雇佣合同，合同正文只有两页纸，但是补充协议有四百多张，游汐刚想翻看内容，就被面试官的动作打断，他上手给游汐把合同直接翻到最后一页：
“签这里，就可以了。”
察觉到对方想翻看合同内容，面试官手按的死紧，纹丝不动。
“我说，签这里，就可以走了。”
游汐直接在上面签上自己的名字，最后一笔写完的瞬间，会议室的门再次被推开了，游汐抬起了头。
“新来的，跟我走。”
是一个戴眼镜的矮个男人。
面试官大力一扯，把合同拽过来，动作熟练的收进文件袋。三人像是共脑一般同时起身，动作整齐划一的往会议室外面走。
矮个眼镜男招呼游汐：“走啊，愣着干嘛！”
游汐跟上去，七拐八拐的走了好一会，只感觉越来越往下走了，“这是去哪？”
眼镜男义正言辞：“搬物料啊，新人来什么也不会，只能打下手，一会勤快些，多学着点。”
跟在他身后，游汐到了储藏室一样的地方。这里层高极高，而且十分空旷，说话都能听到回音。
“你把这些搬上，跟在他们后面，送到呼叫中心去。”
眼镜男指了指面前3米多高的传单，安排道。
游汐摸上传单那一刻就感觉不对劲，果然检测仪开始不停发出警示音，与此同时，身边一个女孩子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女孩匆忙的挂掉，还不小心弄洒了一些单页，慌张的不行，站起来连声道歉。
眼镜男走过去，捡起一张单页放在她颤抖的手上，然后暧昧的拍了拍女孩的腰：“小心点，单页边缘很锋利，划伤了手就不好了。”
女孩忙不迭的点头，飞快的捡起散落的单页就跟上大部队往上走了。
检测仪靠近单页时反应十分激烈，不停提醒游汐远离污染物。
眼镜男见游汐一动不动，脸色也不好看起来。他的眼睛瞪得老大，眼球向外不断突出，像是要从眼镜框里挤出来。
“你为什么还不动手，是想偷懒吗？”
眼镜男胸前挂的工牌上写着“内勤一组正式工李文德”，再看看自己的工牌“销售三组派遣沈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