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客栈外只零星挂着几盏昏黄的灯笼,在风中轻轻摇动,本以为大厅早已空无一人,却不想刚踏进门,一道带着惊喜的呼声便迎面传来。
“姑娘,你可算回来了!”
宁以卿抬眼望去,只见一人从角落的凳子上站起身,那男子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露出标准的八颗牙。
她记得他,是下午在马厩旁与她搭过话的那个男子。
钱步明几步迎上前,语气带着几分青涩的关切:“我怕你回来晚了门被锁死,特意嘱咐掌柜的给你留了扇侧门。”
他说着还搓了搓手,生怕自己又说错话。
“原来是你。”宁以卿恍然,她就说客栈管理怎会如此疏漏,她抱拳行了个简礼。
“多谢。”
要不是他心细,她们今天还真不知道怎么出去。
钱步明笑着摆摆手,目光不经意间越过她肩头,这才注意到她身后还默然立着一人。
那人身着赤色锦衣,在昏暗中也十分显眼,钱步明记得清楚,自己方才在大厅打盹时,见过此人匆匆向小二要了什么东西又快步离去。
这男子现在站在宁以卿身后,不进去也不开口,显然是和宁以卿认识。
“这位是?”钱步明好奇地看向慕时渊。
慕时渊正欲开口,却被楼梯上传来的另一道声音打断。
“宁以卿!”
楚玉之从楼上走了下来,他步履匆匆,看见宁以卿后,漂亮的眉眼瞬间舒展开来。
他极其自然地挤开略显拥挤的门口,径直走到宁以卿面前,“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让我好等,你去哪儿了?”
慕时渊的脸色几乎是瞬间就沉了下来。
“我没事。”宁以卿下意识想后退一步避开这过近的距离,却感受到身后传来的气息,这才想起慕时渊还堵在后面。
“她同我在一起。”慕时渊上前半步,几乎是硬邦邦地接过了话头,目光与楚玉之在空中相接。
楚玉之闻言非但不恼,反而露出了那两颗标志性的虎牙,笑得愈发灿烂:“是吗?”
他拖长了语调,语气微妙。
钱步明看看笑容灿烂的楚玉之,又看看面沉如水的慕时渊,最后又将目光定在宁以卿身上,挠了挠头,实在理不清这三人之间究竟是何种关系。
宁以卿抿了抿唇,瞥了眼被堵得严严实实的门口,折腾了一整天,她身心俱疲,实在没精力也没心思杵在这里看他们暗中较劲。
“今日多谢你。”她朝厅内走了几步,对钱步明道,“还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在下钱步明。”钱步明连忙回道,又补充了一句,“姑娘是姓宁吧?”
他方才已从楚玉之口中听到了她的名字。
“嗯,谢了,下次有事喊我。”宁以卿冲钱步明点了点头,随即转过身目光平静地扫过身后那两个依旧在对峙的身影,“我累了,先回去休息了,对了,工具记得还一下。”
他们爱当门神,那就继续杵着吧,反正她要先走了。
念头一转,她不再停留,转身便轻盈地踏上了楼梯,身影很快消失在拐角,一口气溜回三楼,她的手刚搭上自己房门的门栓,视线却不自觉地被隔壁柳心宜房内透出的灯火吸引了过去。
那窗纸上的烛火突兀地晃动了一下,这是有人经过火烛带动的微风影响了火苗。
宁以卿收回视线,这次没再犹豫,利落地推开自己的房门。一进屋,她反手合上门,几乎是跌坐在桌前的圆凳上,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早已凉透的茶水,又从怀中掏出那个白瓷药瓶抖出一粒药丸,看也没看便和水吞了下去。
真疼啊。
这种疼是后知后觉的,当时有肾上腺素加持只觉得越战越勇,等她缓过神来时才觉得这疼直冲脑门,模糊间她仿佛看到了太奶在向她招手。
她一声不吭咬着自己的下唇生生抗了过去,等药效上来的时候,她已是满头大汗,即便如此她还是抬手抹了把汗,再次掏出那只白瓷瓶,借着烛光仔细看了看。
还真是好药。
寻常人若是受了这般内伤,少说也得卧床休养半月,她只服下这一粒,方才试着运转了一下内力,便觉淤滞之处通畅了许多,那股钻心的疼痛也缓和了大半。
等她仔细将随身长剑擦拭保养完毕,窗外夜色已深,好在明日的比武依旧安排在下午,她总算能难得地睡个懒觉。
抱着这个念头,宁以卿嘴角不自觉地弯起一抹轻松的笑意,想当年高中苦熬三年,本以为上了大学便能轻松些,谁知一朝穿越到此地,每天天不亮就要起来习武,她还以为自己又重读了几个高三。
然而想象总是美好,现实却格外骨感,她只觉得刚合上眼没多久,门口便传来了“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那声响一声紧过一声,一声大过一声,摆明了不把她吵醒绝不罢休。
宁以卿皱着眉挣扎坐起,只觉头脑昏沉,浑身像是被拆过一遍,有气无力地冲着门外问道:“谁啊...”
不是地球要爆炸了的话,能不能不要来烦她?
她拖着沉重的步子打开门,只见楚玉之神采奕奕地站在门外。
楚玉之看见眼前眼神涣散,仿佛魂魄都被抽干了的宁以卿,举着正要再次敲门的手顿在了半空,迟疑道:
“宁以卿,你不去比赛了吗?”
“比赛?”宁以卿迷迷糊糊地重复了一句,脑子转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比赛不是在下午吗?”
“你之前不是和人换了场次,改成上午吗?”楚玉之提醒道。
坏了!
宁以卿瞬间清醒了大半,她完全忘了自己继承了张四的赛程!
所有的头疼和睡意顷刻间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身回屋,一阵风似的便冲出了客栈。
等她一路疾奔赶到比武场时,第一场比赛的锣声才刚刚敲响。
“我没...没迟到吧?”宁以卿双手撑着膝盖,弯着腰大口喘气,胸口剧烈起伏,一句话说得断断续续。
“没迟到。”楚玉之不知何时跟了过来,站在一旁替她打着扇子,“你是第三场,还有时间缓一缓。”
宁以卿撑着腿,缓了好一会儿才觉得那口气终于顺了过来,像是重新活过来了,她这才注意到楚玉之还站在身边,不由疑惑道:“你不是裁判吗?不用去台上盯着?”
“我只是个挂名的,不必场场都去。”楚玉之以扇抵唇,轻咳一声,笑得有些含糊。
其实说是挂名,倒不如说他是来监督的,监督所有宗门。
宁以卿应了一声,也没深究,转而将注意力投向了擂台,此刻台上是长派山一位善使飞镖的弟子,对阵一位使打狗棍法的丐帮弟子,招式来往,破空声不绝于耳。
她看了一会儿,忍不住掩口打了个哈欠,正有些走神之际,却恍惚觉得有两道视线黏在自己身上。
宁以卿微微蹙眉,下意识地循着感觉望去,一眼便看见了不远处那一身醒目红衣的慕时渊,他独自一人站在那里,身姿挺拔,目光沉静地望向她这边。
那另一道视线......
宁以卿的目光越过慕时渊,落在了稍远一些的地方,看见了身着粉色衣服的少女。
是柳心宜啊。
她被那两道视线盯得颇不自在,下意识地往楚玉之身侧挪了挪,借着他的身形挡住了自己。这下总该看不见了吧?
然而这小小的闪避动作,落在慕时渊眼中,却成了与楚玉之之间亲昵自然的证明。他胸口一窒,咬着后槽牙,强迫自己移开了目光,将翻涌的情绪压了下去。
下一场,该他上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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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时渊活动了一下手腕,静待裁判宣,随后他稳步走上擂台,此轮的对手,正是上一场惜败的那位飞镖弟子。
那弟子已输一轮,此战若再败于慕时渊手下,便将直接淘汰出局。他目光灼灼地盯着慕时渊,暗中将手中的飞镖又往袖深处藏了藏,他绝不能输!
两人在裁判的宣告声中互相抱拳一礼,比试旋即开始。
飞镖弟子率先发难,几枚暗器带着破空声自袖中激射而出。慕时渊长剑出鞘,剑光闪烁间,“叮当”几声便将暗器尽数格挡开去。随即他身形一动,剑招如游龙出海,直取对手中路。
飞镖弟子眼见不妙,又是数枚飞镖疾射而出,企图阻挠攻势。慕时渊凌空翻身,再次灵巧避过。
台上打得难解难分,台下宁以卿看得津津有味。她也存了几分心思,想瞧瞧慕时渊如今实力究竟如何。
只是在下一次交手时,变故突生。飞镖男先是远程耍飞镖,接着一个突击直接近身到慕时渊身上,慕时渊虽急速后撤,脸颊仍被他藏在袖中的刀尖掠过,留下一道血痕。
宁以卿‘啧’了一声,这人暗器真多,她要是和他打可得注意点,不能像慕时渊一样吃亏。
血珠顺着慕时渊的脸颊滑落,他伸手指腹擦过那抹鲜红,垂眸看了一眼,眉头不悦地蹙起,抬眼时,他周身气势陡然一变,剑招瞬间变得凌厉无比。
宁以卿看得出来,他这是烦了,不想纠缠了。
奈何那人还在垂死挣扎,只是几下就被慕时渊彻底掀翻在地,起不来身。
慕时渊微微喘息,还剑入鞘,刚欲转身下台,目光却突然撞上台下宁以卿深沉的眸中。
卿卿这般专注地看着自己作甚?莫非是...觉得自己方才出剑的姿势格外俊逸?
想到这儿,慕时渊心中竟生出几分羞涩。
台上的慕时渊心思微动,台下的宁以卿却陷入了沉默。
这厮的武功竟又精进了!果然是个难缠的对手!必须好好研究应对之策。
只是不等她琢磨好对策,就已经上台了,她看着对手的骚包红衣沉默了,这下好了,不用台下分析他的武术了,现在可以直接近身体验了。
她本不必这么早便与慕时渊对上的,只是她顶替了张四的签位。但既然对上了,那她就见招拆招。
“铮”的一声清鸣,宁以卿抽出了昨夜精心擦拭的长剑,目光沉沉看着慕时渊。
两人静立台上,等待着最终的宣告,裁判的手重重落下比试开始,依照惯例,双方需先互行一礼,以示友好。
慕时渊:“受教。”
宁以卿:“受死!”
宁以卿出剑很快,然而比她剑招更快的,是慕时渊应声倒下的身影。
什么意思?
宁以卿彻底愣住了,保持着出剑的姿势,僵在原地。
不止是她,台下的观众和台上的裁判也全都目瞪口呆,现场陷入一片诡异的死寂。
宁以卿昨日对战张四那场打得极为精彩,许多观众都记住了这位身姿飒爽的女子,也记得她昨日的机智取胜,短暂的沉默后台下瞬间炸开了锅,窃窃私语声汇成一片。
“这是什么新招式?狮吼功吗?她喊一声‘受死’,那弟子就真倒了?”
“我的天,这女子内力竟如此深厚?不像凡人手段啊,倒像是...妖法!”
“妖女!定是用了什么妖术!”
宁以卿被台下越传越离谱的谣言气得脸色发青,她快步冲到慕时渊身边,俯身迅速探查他的鼻息和脉搏。
气息微弱,脉象紊乱,唇色隐隐发黑。
这绝非正常比试应有的状态。
她猛地抬头,对着还在发愣的裁判和台下骚动的人群怒吼道:“妖你爹的头!他是中毒了!!快把上一场那个玩飞镖的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