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姑娘这般瞧着在下作甚?”楚玉之不由得眨了眨桃花眼,丝毫不觉得不好意思,脸上的笑容反而越绽越开,大大方方让宁以卿看个仔细。
宁以卿轻叹一声,并未回答他,眸光在街上四处流转,方才还未来得及打探清楚情况,就被慕时渊这厮打断了。
“你也是来赴武林大会的?”她一面问,一面把毛驴栓好,迈步走进新寻得的茶楼。
“嗯,算是罢。”楚玉之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声调轻扬,即便被她无视也不见恼意。
宁以卿择了张临窗的桌子坐下,唤来小二要了一壶茶,她执壶将清冽的茶汤斟入两个白瓷杯中,而后顺势将其中一盏推至楚玉之面前。
“喏,请你吃茶,当你送我荷包的谢礼。”说这话时,她已自顾自拿起自己的那杯放在嘴边吹了吹,只是迟迟没有一饮而尽。
借着喝茶的由头,她把这里看了个遍。
左侧那桌坐着个虎背熊腰的汉子,一身短打劲装,肌肉虬结,脚边却搁着一条纤巧的银鞭,鞭身细软,似是女子常用之兵,与他魁梧身形殊不相称。
右侧坐着个簪花带铃铛的少女,她的案上横着一柄长,剑鞘光洁如新,不见半点磕痕,要么是主人极其爱惜,要么...此剑根本非她常用之兵,不过是个掩人耳目的幌子。
聪明。
宁以卿心下赞叹,武林大会召开在即,各门各派的弟子都不想过早显露真章,暗中揣摩对手路数,以便调整应对之策,确实是司空见惯之事,所以这般藏锋守拙,属实是聪明人的做法。
正当她思忖时,少女却忽然抬首看向她,似是察觉到了宁以卿的目光,少女头上的铃铛随着动作叮当作响,发出清脆的声音。
被抓包了。但宁以卿眼里也没有闪过慌乱,她在打量别人的同时,别人何尝不在打量着她?
她举起茶杯回以微笑点点头,少女挑眉,收回眼中的探究之意,也坦然回敬了个微笑,便不再理会,继续喝着茶。
“宁姑娘,你就这样来参赛吗?”楚玉之看着宁以卿一身素衣,甚至连武器都不在身侧,就算要防止别人打探自己的实力,也不至于如此小心翼翼。
“对。”宁以卿点点头,知道他心中所想,但是他不也什么武器都没带吗?穿的还这么离谱,至少她不会穿得如此华丽来比赛。
好吧,其实是她没钱,她要是有钱,别说穿得华丽了,就是走路的时候都要一边走一边往地上撒银子。
宁以卿磨了磨牙,她要当散财童子转世。
“你是代表仙门宗来参赛的?”
楚玉之突然低声笑了出来,“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是仙门宗的人?”
这话问得蹊跷。
宁以卿的动作一顿,抬眸重新审视他:“上回见你,不就是从那张狗剩的门派里出来的?”
许是‘张狗剩’这三个字又触动了楚玉之的笑弦,他又笑出声,“宁姑娘还是这般有意思。”
“我并非仙门宗弟子,上次不过是恰巧路过。”
宁以卿淡淡应了一声,注意力早已不在他身上,等她彻底把这里的人都看了一遍,这才专心喝起茶来。
一口下去她就皱起了眉头。
爹的,果然便宜无好货,还不如她的小甜水好喝,正琢磨着等会要不要去重新买杯绿豆汤,就听见身侧的椅子传来一声轻响。
右侧的少女喝完茶起身径直往外走,二人视线再度交汇,少女微微颔首,举止从容,示意告辞。
看着少女的动作,宁以卿眸子一暗,也点点头。
待那少女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外,楚玉之忽然没头没尾地吐出一个字:“毒。”
宁以卿这才重新打量起他来,没想到他的洞察力竟也如此敏锐,她轻笑一声,“是毒,在簪花上。”
毒被藏在头上的簪花上。
方才与那少女对视时,她就注意到对方总会下意识地微微侧首,如果只是简单的打招呼,倒不必做这多此一举的动作,起初她还不甚确定,直到少女临去时又一次歪头示意,她这才恍然大悟。
少女防备着这里的每一个人,每个动作都要确保自己能在瞬息之间取到武器。
楚玉之眼神亮了亮,他只能根据对方一些下意识的动作来推理出用的是毒,但是还真没猜出来她把毒藏在哪。
“宁姑娘真厉害!”楚玉之用手托着下巴看向宁以卿。
“我去报名,你去吗?”宁以卿起身,她报了名还得想个法子寻把趁手的武器,总不能真的徒手劈擂台,她又不会铁砂掌。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街上,一路上楚玉之的嘴就没停过。
“宁姑娘,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是哪个宗门的吧?”楚玉之不知道从哪变出来把扇子,打了打风。
“宁宗门。”
“哦,没听说过。”楚玉之扇子摇得欢快,“那你们宗门主打什么?剑法?用毒?还是双刀流?”
这是给她查户口呢?宁以卿皱了皱眉,目光瞥到旁边的打铁铺,看见里面哐哐抡铁锤的老伯说道,“抡大锤。”
“哦,大锤啊,...大锤?”楚玉之不摇扇子了,怀疑自己听错了。
宁以卿加快了自己的步子,“小锤四十,大锤八十。”
还准备继续说什么的楚玉之,只见宁以卿在前面牵着那头倔毛驴,跑得比被狗撵的兔子还快,顿时心下了然这是不想继续聊天,只好好收起扇子跟了上去。
好在日头已经西沉,该报名的人早都报完了,现场只剩几个零零散散收拾摊位的,宁以卿几乎没排队,顺手就捞到了一块比赛腰牌。
报名的时候,宁以卿才得知郭掌门财大气粗,直接包了五家客栈,所有的选手只需付少许银钱便可入住。
这样也好,哪些人被淘汰了,只需要一看客栈里的空房间便一清二楚,省的她还要打听。
她低头瞥了一眼上面的编号“五十六”,刚要把牌子收好,一抬眼就见旁边的楚玉之骚包地摇着扇子。
楚玉之看见宁以卿看过来,他的嘴角又噙上了笑。
“你不报名?”宁以卿挑眉。
楚玉之摇摇头,“不急。”
靠,这么拽?
宁以卿嘴角抽了抽,又重新看向楚玉之,这武林大会是他家开的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裁判呢。
“楚公子又来当裁判啦!”一声清脆欢快的童声从旁边传来,穿着淡色锦衣的小孩从阴凉处像个小炮仗似的猛地冲了出来,一把扑到楚玉之怀里。
楚玉之娴熟的把小男孩抱了起来,还亲昵地刮了刮他的鼻子,“小正儿也来帮忙了?”
郭正用力点点头,点头的时候脖子上的黄金长命锁差点闪瞎了宁以卿的眼睛。
穿搭基础,配饰就不基础。
宁以卿一动不动站在原地,先是用手指了指楚玉之,随后又指了指身后的郭府,上一届武林盟主就是郭掌门。
“你还真是裁判啊?”
楚玉之笑着点点头,“算不上正经裁判,也就是在裁判席有个座。”
“小正儿,这是宁姐姐。”
郭正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地转,先瞅瞅楚玉之,又打量打量宁以卿,目光在两人同样淡青色的衣袍和都十分出挑的容貌上来回扫射,突然他眸子一亮。
“你们俩是一对!”
“咳咳!”宁以卿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她瞪大眼睛,“小孩子不要乱说!”
楚玉之也愕然一瞬随后耳尖都红透了,目光心虚移到一旁,声音明显弱了下来,“别瞎说。”
“哦。”郭正被两人齐声教训,倒也没沮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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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沉默了三秒,然后小嘴一张,掷地有声地换了个词:
“意中人!”
“更不是啊!”宁以卿一口气没喘上来,看着郭正怯生生的看向她,知道自己说话太急了,又想到和他年纪差不多的小师弟,便耐下性子重新解释道。
“小正儿,这些话不能乱说的。只有两个人真的在一起了才能这样喊,你看我和楚玉之,清清白白什么关系都没有,不能乱喊,知道了吗?”
“可你们长得都这么好看,”郭正歪着头,逻辑非常自洽,“不是一对怎么会都这么漂亮?”
“...外貌是爹娘给的。”宁以卿微笑着纠正了他的错误。
“那你们还都穿青色衣服,我爹娘说只有未婚夫妻才会穿差不多颜色的!”
“...碰巧,好友也会穿一样颜色的衣服。”
“哦。”郭正吸了吸鼻子,懵懵懂懂点了点头,“那我知道了。”
“所以我是楚玉之的?”宁以卿松了口气,期待地看着郭正。
“娘子!”
“告辞!!”
宁以卿皮笑肉不笑,在心里默念了好几遍‘童言无忌’,又怕自己说话太强硬了吓到小朋友,硬是把这句话念得抑扬顿挫。
她的脸上挤出个怪异的笑容,脚步僵硬地往前走。
男人只会影响她拔剑的速度。
宁以卿默念着这条人生信条,雄赳赳地踏进了铁器铺,直指墙上那把既亮眼又锋利的长剑。
“五十两。”
她的手肉眼可见地一抖,随即若无其事地落向最旁边那把锈迹斑斑的长剑上。
“十两。”
“好剑,我要了,我就知道它和我有缘!”
老板狐疑地瞅了她一眼,一时分不清她究竟是在阴阳怪气还是真的在夸剑,但还是给她把剑取了下来。
宁以卿接过剑,内心泪流满面:都说了男人会影响她的判断,这不把她气得都被蒙蔽了双眼,一上来差点就要了最贵的那把剑。
“老板,能不能给我把生锈的地方打磨一下?”宁以卿赔笑。
“三两。”
宁以卿瞪大了眼睛,抢劫啊?
“一两!”
“慢走不送。”老板头都没抬。
“诶...好说好说,一两半成不成?”宁以卿痛心疾首掏出一两和半两碎银,只恨自己当年没跟楼下菜市场阿姨学好砍价精髓。
老板抬头瞥见她洗得发白的衣袖,叹了口气:“行吧行吧,给你磨!”
半个时辰后,宁以卿捧着她光洁如新的长剑爱不释手,甚至还忍痛斥一文巨资买了个青色剑穗郑重挂上。
“好剑剑,以后咱们一人一剑一驴一起闯荡江湖!”
宁以卿怀揣新宝贝,美滋滋地走回客栈,完全没注意到二楼一道赤色身影正冷冷注视着她。
慕时渊咬着后槽牙,本想上前叫住她,却见另一个碍眼的青色身影抢先一步蹿到了她面前。
他听见楚玉之假惺惺说道:“宁姑娘好巧!”
宁以卿刚从小二那拿到门号,就看见了楚玉之。
裁判也和选手住一起?
当然不是。
楚玉之是故意的,他的舌尖顶了顶那颗尖尖的虎牙,“宁姑娘,既然如此有缘,那不如...”
“卿卿姐姐。”
宁以卿蓦然回首,只见柳心宜正站在几级台阶之上,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看着她。
她目光仅仅在柳心宜身上停留一瞬,便直直定在了二楼双手环抱的慕时渊身上,他一身赤色衣衫,在廊下阴影里格外醒目,此刻正垂眸看着下方。
她反复对比自己的腰牌上的序号,直到确定自己真的是入住这个客栈,才死心地闭上了眼。
她该去找庙拜一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