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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过往种种

作者:漂玫风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没有没有。”


    温盛宜从方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甚至还有心思调侃裴雪时:“只是有些惊讶,江湖上颇有名气的少年剑客,竟然还是名扬九霄的天祁寒王世子。”


    停顿了一瞬,她又笑道:“挺反差的。”


    裴雪时或裴玉尘这两个称号或许有人没听过,但天祁寒王世子这个名号定是名贯四海的。


    天祁、甚至九霄唯一一位异姓王之子,本就地位高贵,更别说连天祁皇室都宠他宠的要死。


    传闻他幼时曾被拐走过,故而身体不好,天祁皇室每年都会耗费巨资从伊塔尔或是乌余达购买珍惜药材,甚至还招揽了很多江湖名医给他调养身体。


    而此时,她也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觉得“张砚”这个名字耳熟了。


    天祁兵部尚书家的公子,不就叫这个名字吗。


    自己或许只是曾在无意间听过这个名字,所以有印象,但又想不起来他到底是谁。


    裴雪时低眉浅笑,又抬头直直看向温盛宜的眼睛。


    他的眼中带着满满的笑意,开口是温润极了的嗓音:“繁姑娘在玉尘这里,也是很有反差的人呢。”


    温盛宜闻言怔了怔,一时没理解他话里的意思,不知该如何接话。


    裴雪时见状暗自挑了挑眉。


    之前都是这人让他哑口无言,如今竟也被自己的话难住了。


    心下暗自发笑,他抬头看向温盛宜,善解人意地转移话题:“你手心的疤痕是怎么回事?”


    是方才她的手抬起的那瞬间,他看到了一道横亘在她整个左手掌心的疤痕。


    那疤应是有些年头了,现下已是泛白的模样,但作为一个常年练武受伤的人,裴雪时能看出来,那可不是什么简单的小伤。


    之前推断这人或许是古燕的贵族,可这个疤痕又这么地突兀。


    他有些好奇。


    况且,即使只和这人相处了两天,他也能看出来这是一个大气豁达,细腻中仍带着潇洒的奇女子,这让他在和她单独相处时,也是没有什么压力的。


    之前不好意思问身份是出于尴尬,而现下……他觉得,自己这应该不算打探隐私?


    “咳。”温盛宜轻咳一声唤回了思绪,又看向了自己的手掌,唇角轻扬,骄傲道,“这个呀,在我看来……或许是我力量的象征?”


    “力量?”裴雪时对她的这个形容很感兴趣。


    “对啊,你也猜到了吧,我曾经在伊塔尔生活过一段时间,那时我住在多纳族。”


    “多纳的‘追风节’你知道吗?是一个赛马比赛,大家要从天虞山脚下的多纳平原出发,而终点却在天虞山腰上,所以其实是有些凶险的。”


    “因为当时我们比较缺钱,每天赚的又不多,三十几个人只能省着花。”


    “比赛的第一名可以拿到很多粮食和草药,有了那些奖励的话,我们的日子会富足很多。”


    裴雪时有些好奇,“我们”是谁?


    “但比赛历年来的参赛条件都是只要十六岁以下的孩子,几十人里只有我和阿鱼是符合条件。”


    “可阿鱼又在那之前为了上天虞山采草药受了伤,所以我去了。”


    她说话时双眼望着虚空,可裴雪时却能从她脸上看出对这段听起来似乎很艰辛的日子的怀念。


    为什么?


    温盛宜又轻笑了声,脸上带着无奈开口:“其实我当时也是生着病的,阿鱼采草药就是为了我,其他人也都在劝我,说什么他们每个人都多干点活也不愁日子过不下去。”


    “可我就是心疼他们,所以还是偷偷报了名。”


    “被发现时你敢想吗,三十几个人站在我身前训我哈哈哈。”


    话虽苦涩,但裴雪时看着她笑得开怀,也跟着笑了出来,只是轻轻的。


    因为他做不到在听完这么一段话后毫不心疼,又做不到在这人开心时扫兴地丧着脸。


    “我从小跟着阿爹学骑马,所以马术其实也是很厉害的。比赛那天我跑得最快,老早就把他们都甩在了身后。”


    “可是天虞山你也是知道的,雪山嘛,又冷,雪又重,再加上我生着病,所以跑到一个拐角处时一时不查马打了滑,我从山崖上摔了下去。”


    裴雪时听得呼吸一滞。


    “幸好下面有一块凸出来的石头,我右手在掉下去时摔脱臼了,就拿左手死死抓着那块石头。”


    “我实在太想赢那场比赛了,所幸石头的位置就在山路下方一点点,我就强行把手扳回来后爬了上去。”


    “上去时,那马竟也没跑,我便继续向前,最后不出意外拿了第一,赢了那些粮食和草药。”


    “但因为石头锋利,我又用力,所以还是在手上割了这——么长一条疤。”


    说着,她又拉长了声音,把手举到裴雪时面前让他细看。


    那疤已经有几年了,所以现下的样子是细长、又有些泛白。


    但裴雪时仍然可以从她的话语中,恍惚窥见多年前这里深可见骨、血肉模糊的样子。


    温盛宜收回手,右手摸了摸那道疤:“陆叔和阿鱼他们看见我的手心疼坏了,我不敢跟她们说实话,就骗她们说是在多纳平原时马打滑摔地上磕到石头了。”


    无奈笑了笑,她又继续道:“后来养伤时,我才逐渐开始后怕。不过嘛,更多的其实还是觉得自己很厉害。”


    “而且当时的天那么冷,那马都没跑,不也是天意要让我继续勇往向前,去拿下那个第一吗?!”


    她看向裴雪时,双眼炯炯有神,脸上泛着薄红,似有些激动。


    “我越看越觉得这个疤痕就像是我自己力量的象征,告诉我即使身处绝境,我依然可以依靠自己的力量杀出条出路来!告诉我我就是一个很强大的人!”


    “所以我才没抹祛疤膏,一直把它留在了手上!”


    温盛宜喝了口蜜桃果酒平复了下自己的情绪,又摇着一根手指对裴雪时说道:“哦对了,这事儿我只完完整整告诉过你一个人,你可不能偷偷给阿鱼说哈。”


    裴雪时被她的话语和想法震撼到了。


    他没想到这么一道浅浅的疤痕,背后却是一段那么惊心的故事,是……那么耀眼的一个魂魄。


    听到她后面嘱咐自己的话时,裴雪时未语,只是略有些心疼,又带着敬佩的点了点头。


    后他又从怀里拿出一只帕子递给她。


    将东西递过去时,他的手都有些颤抖。


    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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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接怎么办?


    可他只是遵循自己此时的心意啊。


    ——心意如此,无可奈何。


    温盛宜自然接过帕子,擦了擦被果酒晕染的指尖。


    幸好,他想。


    ***


    手掌逐渐握成拳,指甲死死扣紧手心里,翼鱼根本就不知道当年事情的真相竟是这般。


    她其实早就回来了,买个糖葫芦而已,根本用不了多长时间。


    只是因为她们的位子在千香楼二楼的拐角处,这里来来回回又有很多人,所以她刚上楼时,二人并没有发现她。


    听着温盛宜给裴雪时讲那道疤痕,她脚步顿了顿。


    虽然温盛宜对那道疤看得很重要,甚至将其视之为自己的荣誉,但那却是翼鱼,甚至南河军在场三十几人心中的耻辱柱。


    那之后他们总是会想,如果当年她翼鱼上天虞山采药时可以再细心些,如果他们那些五大三粗的男人平日里干活可以再多卖力些,温盛宜是不是就不会去参加那个“追风节”,也就不会落得那条疤。


    即使是逃亡在外,即使温盛宜并不是什么真的需要他们保护的娇弱小姐,但他们还是认为她合该是纤尘不染,如神仙般活在这世上的。


    而那道疤却告诉他们,因为他们的“无能”,神仙坠入凡尘了。


    他们一直很自责,只是不敢在温盛宜面前表露出来。


    刹那间翼鱼恍然想起,自己平日里用的香料,是温盛宜亲自调配的味道。


    她好像明白了。


    温盛宜最后那句话,看似是说给裴雪时听,其实是说给自己的吧……


    温盛宜知道那些人一直对这条疤心怀芥蒂。


    一个个的都不敢看她的手,真当她这么敏锐的性子察觉不到?


    现下真相被翼鱼知道,她不敢想让南河军的叔叔伯伯们,甚至是白重清知道后他们得有多内疚。


    所以她用看似告诫裴雪时的话告诉翼鱼:求你了,阿鱼,当作不知道,别告诉他们,好吗?


    翼鱼轻叹一声,可是阿繁,你让我怎么心安理得地当作不知道啊……


    ***


    “吱——”


    “我回来了,阿繁。”


    翼鱼神色自然,走过拐角坐在位子上,把糖葫芦递给了温盛宜。


    “繁姑娘很喜欢吃糖葫芦吗?”裴雪时好奇问道。


    方才这位鱼姑娘只是看到那小贩的身影,都没有问过繁姑娘便直接下去买,可见这人平日里应是常吃的,这才导致她身边的人都会下意识做这件事。


    翼鱼给温盛宜夹菜的手一顿,又颤了颤。


    不过裴雪时并没有注意到。


    温盛宜倒是看到了,她伸手在桌底握住了翼鱼空闲的那只手,有回复这裴雪时的话。


    “嗯……算是吧,主要是我娘亲还在世时会经常给我买,后来到了伊塔尔,很多风俗都与古燕不同,只是糖葫芦倒是都会卖,所以,算是习惯?”


    逃亡在外,陌生的环境里,似乎也只有这个东西,能让自己依稀窥见从前在古燕的日子,回忆着爹娘还在世时的光景。


    她在伊塔尔,习惯了从这么小小的一串甜果子里汲取爹娘戛然而止但又不朽的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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