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雅淡淡一笑，“冥界才刚稳定下来，这位鬼差不一定能忙得过来，对人间诸事有所疏漏也实属正常。我想大抵是这几个鬼差是因为没发现画皮作恶，才导致长勺有好些人遇害，所以心生愧疚吧。他们自己不就这么说的么？”
这个理由，九雅倒是相信。在书中，容姜的得力助手司戈，身为首席判官，统率一众鬼差，他手下的鬼差个个都挺有良心的。就今天见到的这几位，不用想了，级别高低不用管，但绝对是司戈的手下。
十殿的守卫，那叫鬼卒。鬼差负责从押送鬼魂，鬼卒负责带上庭，分工明确。九雅回想起书中的设定，不禁感叹冥界的官僚体系也挺复杂的。
“这件事说来也是他们的责任。”白虞很是赞同，手上的动作又利落起来，“遇见苦主可不得小心些么？”她说着，仔细地将最后一支发钗插入发髻中，端详着镜中的九雅，满意地点点头。
“确实是这个理。”不知为何，九雅总觉得有些不大对劲，事情似乎没这么简单。谢无咎和其他几个鬼差不至于修为差到连一只画皮的存在都发现不了，即便这只画皮很有些实力，可是不应该啊，那几个遇害之人死后化归鬼难道没有怨气么？这种横死之人，还不止出现一例，难道不会发现异常么？按照常理推断，鬼差应该没有这么蠢吧？
九雅叹了一口气，这背后肯定还有其他内情。或许是冥界内部出了什么问题，或者是有人故意遮掩了这件事。她揉了揉太阳穴，觉得这些事情想起来就头疼。
白虞又道：“尊上，凡人好无礼啊！”
“嗯？”九雅刚结束沉思，抬头就听见白虞这么说，不禁问道：“又怎么了？”她透过镜子看向白虞，发现侍女的小嘴噘得老高，显然是在为什么事生气。
“尊上好心帮忙，他们却误会尊上是杀人嫌犯！还拿刀剑对着尊上！”白虞神情愤怒，当时要不是九雅让他们冷静，她和黎岳是一定要给那些不识趣的凡人一些教训。尊上无比尊贵，那些凡人怎能如此无礼？一想到当时的情景，白虞就气得牙痒痒。
九雅抚额，有些无奈。白虞小姐姐，你不要关心则乱好咩？请问别个普通人肉眼凡胎，谁能知道咱们几个是魔？要真知道，额，真知道咱们是魔，那么官兵还是该打照打，魔比杀人凶手更吓人好嘛？
“那个——白虞，这也不是什么大事，他们又不知道我的身份。我们出现的那个时机也比较巧，他们会误会很正常。”九雅做了一会心理辅导老师，认真地开解白虞，“对待追了很久的嫌疑犯，不当场放箭都是好的了。”她说着，想起当时王方将军那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才不是呢，分明是尊上仁慈，他们还误会尊上！”白虞噘着嘴，很是为九雅打抱不平。他们是魔，凡人的死活跟他们又没有关系，自家尊上心善，原本是想帮他们找出凶手的，竟然还冤枉尊上杀人剥皮，真的是太可恶了。白虞越想越气，手上的力道又不自觉地加重了几分。
九雅吃痛地“嘶”了一声，连忙按住白虞的手，“轻点轻点。”她无奈地摇摇头，知道白虞这是真心为她抱不平，心里既感动又好笑。
“咳咳，毕竟你和黎岳也确实破坏了那具身体，也不算冤枉我们。”九雅试图讲道理，语气温和。就他们仨出现那时机那造型，不被人误会才叫不正常，两个人手里拿着的武器还沾着受害者的血，不抓他们抓谁？九雅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想得开，分析地透透的。
“可是——”白虞眨了眨眼，回想起她和黎岳冲上去前那个人的惨状，理直气壮地说道：“那个凡人都成那个样子了，肯定是救不活了，顶多只能苟延残喘个一炷香左右，那种痛苦比死了还难受，我和黎岳也算是帮他解脱了，他们不能因为这个冤枉我们呀！”她说得振振有词，显然觉得自己和黎岳做得没错。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白虞同志，您两位一通乱砍，这位可怜的凡人直接尸骨无存了，在目击第一现场的人眼中，不把你们当凶手看才怪。九雅在心里默默吐槽，但看着白虞那一副“我做得对”的表情，终究没忍心说出口。
白虞小嘴叭叭的，继续抱怨：“哼！那个凡人竟然还想让尊上跪下，他也不怕折寿！”继而冷笑道：“这种魔，在魔界可是要被处死的！”她说的是那个对九雅无礼的衙役，当时那人态度嚣张，差点就要动手押九雅跪下。
九雅轻咳一声，笑道：“本座隐匿身份，旁人只当你我是普通凡人，并不知本座真正的身份，并非真心对本座无礼。在他们眼中，我们疑似杀人凶手，那位知府大人对我们的态度不好是正常现象，再说，公堂审讯的正常流程而已，又何必介怀呢？”她说着，抬手轻轻拍了拍白虞的手背，示意她不必如此激动。
“尊上向来仁慈。”白虞见九雅半点都不介意的样子，甚至还给凡人开脱，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尊上真的是太仁慈了。
九雅微微一笑，看了看镜中的自己。薄施粉黛，好一张如花美人面，头上的发髻精致而不繁复，恰到好处地衬托出她的气质。她满意地点点头，赞道：“白虞，你的手艺越发好了。”
“谢尊上夸奖。”白虞美滋滋地说，方才的不快顿时烟消云散。其实白虞还会好多复杂繁丽的发髻，只是九雅不偏好高髻，更喜欢简单一些的发髻，一手好手艺竟然无用武之地。她看着镜中九雅满意的笑容，心里盘算着下次要不要试着给尊上梳个更精致的发式。
阳光透过窗棂洒进室内，在梳妆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九雅从镜前起身，裙摆如水波般荡漾开来。她对着镜中完美的造型满意地点点头，又转身交待了两句：“白虞，你待会儿休息结束，和黎岳一起去外面打听一下，我们下一站的具体情况，可别像长勺一般，一进城，找个住宿的地方都难。”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想起刚进长勺时那狼狈的情景，不禁莞尔。
“奴婢遵命。”白虞屈膝，恭敬地说道。她仔细记下九雅的吩咐，心中已经开始盘算着要去哪里打听消息最合适。
九雅理了理裙摆，碧色的织锦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嗯，也不用急，我们明天早上才出发。”她说着，走到窗边，推开木窗，让午后的阳光洒进室内。窗外，客栈的庭院中几株桃花开得正艳，粉色的花瓣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是。”白虞应道，目光却不离九雅左右，随时准备上前伺候。
九雅转身，朝白虞摆摆手，“白虞，你先回去休息吧！”她看出白虞眉宇间的疲惫，语气温和地说道。虽然白虞是魔族，但连日来的奔波也让她显得有些憔悴。
“那奴婢就先告退了。”白虞慢慢退出了房间，轻轻带上房门。她需要打理一下自己，然后随黎岳一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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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办事。走在走廊上，白虞已经开始思考要去哪里打听消息最合适。城中的茶馆、酒肆往往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或许可以去那里看看。
待白虞离开房间后，九雅又对着镜子，欣赏了一把今天的造型。镜中的女子端丽秀雅，碧色的衣裙衬得肌肤胜雪，发间的珠翠在阳光下闪烁着温润的光泽。她满意地转了个圈，裙摆如花朵般绽开。
欣赏完毕，九雅便出了房门，去敲容姜的门。走廊上静悄悄的，阳光透过窗棂洒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味。
此时，容姜正盘膝坐于床上闭目养神。阳光透过薄纱窗帘，在她身上投下柔和的光晕。她听到敲门声，不由得轻笑，十有八九是九雅，“是阿九吧？门没锁，直接进来就可以了。”
说话间，便拎着裙摆下了床，整理了一下衣袖和裙摆，裙摆上用金线绣着曼珠沙华的图案，在阳光下若隐若现，更衬得她肤白如雪，气质出尘。
九雅推开房门，行走间碧色的织锦裙如花一般散开，露出褶子里石榴花的花纹，像是一朵绮丽的大花，漂亮得不得了。她笑嘻嘻地问道：“姌姌怎么知道是我？”
容姜莞尔一笑，走到桌边为九雅斟茶，“我猜的，这不是猜对了么？”她的动作优雅自然，仿佛早已习惯了九雅的突然造访。“阿九怎么不休息一会儿？”她将茶杯推到九雅面前，茶汤清澈，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我又不累，反正没什么事情嘛，过来找你玩。”九雅很自然地在容姜对面坐下。她端起茶杯轻啜一口，茶香沁人心脾，“姌姌泡的茶真好喝。”
容姜指了指空着的凳子，“阿九快坐吧。”她的目光落在九雅的新裙子上，眼中闪过一丝欣赏之色。
“好。”九雅挑了一张离容姜近的凳子，裙摆散开，如碧波荡漾。阳光照在她身上，整个人仿佛在发光。
九雅一进来，容姜就发现她刚换了一套衣裙。一条碧色的罗裙，和九雅平时的装扮很像，只是细节之处多有不同。裙摆上绣着精致的石榴花图案，外衫上则用金线绣着蒲公英的纹样，别致又灵动。
容姜笑容温和，对九雅的新裙子做出一番点评，“阿九换的这条裙子水绿配石榴红，倒是让人眼前一亮。还有外衫上绣的金簪草，亦是别致得很。说来，喜欢金簪草的可不多呢。”
金簪草？说实话，这个名字，听得九雅一愣一愣的。她立刻运转起自己机智的小脑瓜，看了看外衫的图案，哦哟，是蒲公英吧？
蒲公英拥有很多名字，比如《唐本草》中叫做耩耨草，孙思邈在《千金》方中写作凫公英。因为蒲公英的茎叶布地，四散而生，茎干直立，茎端生花，色泽如金，呈单瓣菊之状，宛如金簪头，又有金簪草之称。
她笑着说道：“是吧是吧？”语气中带着几分小得意，像是得到了老师表扬的孩子。
蒲公英开花成熟之后，会长出毛茸茸的白色小球，轻轻一吹，白色的绒毛就会瞬间散开，乘着风飞向远方，那是一个多么诗意的场景。还停留在茎叶上要飞走的白色小球，绣在衣服上，别有一番趣味。
“很是别致。”容姜说，目光依然停留在九雅的衣裙上，似乎真的很欣赏这样的设计。
九雅脸上的表情既诚恳又认真，“姌姌今天穿的裙子也很好看呢。”她说着，仔细打量起容姜的装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