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哧——”
一道明显的笑声自沈思盈和沈爷爷身后响起。
两人双双回头看。
顾停云漫不经心地靠在门口，抿唇轻笑。
沈思盈：“……”给毛孩子看病给他自己看傻了？
沈爷爷：“你要死啊！”跟个鬼一样。
顾停云摆摆手，“你跟人刘婶儿吵吵嚷嚷的，我在前院都听到了。”
起初他以为是沈爷爷在骂沈思盈，顾不上桌上的猫咪，直接就往这里冲。
结果等靠近些，就听到了沈爷爷和刘婶儿骂架的声音。
立刻就反应过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刘婶儿有个侄子，天生智力有问题，只要不说话，乍一看其实还不错。”
他眯着眼，似乎是在回想那个男孩的样子。
男孩今年二十岁，对一个正常人来说正是最美好的年纪，加上他长相周正，要是安静地坐在那里，不了解情况的人可能只会认为，他是个‘非常’内向腼腆的人。
正是因为这一点，刘婶儿骗了不少年轻小姑娘。
“可那些女孩也不是傻子，发现问题的第一时间就抽身了。”
“刚开始刘婶儿只是骂她的侄子不中用，连个女人都留不住。”
“后来渐渐地，她将怒火全部都转移给了那些离开的女孩，怎么难听怎么骂。”
顾停云嗤笑一声，“愚蠢！”
沈思盈：“那个男生的父母呢？”
为什么整件事中只有刘婶儿在操心侄子的事情，反倒是男孩的父母，就好像隐身了一样，一直都不出现。
“他妈当年是高龄产妇，据说怀孕的时候已经四十多了。”
“不止。”沈爷爷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一说到这事儿他就来气，“产检的时候医生明明说了这个孩子不适合生下来，人夫妻俩非不，硬要生，结果好了生出来个傻子。”
“他妈生产当天就死了，剩下他那个不靠谱的爸。”
提到这两个人，沈爷爷就忍不住吹胡子瞪眼。
手里的大铁勺被他在锅边敲得咚咚响。
“那爸也不是个东西！养了两年看那孩子不对劲，一检查智力低下，第二天就不见人了！我看怕不是死外头了。”
顾停云接着说：“这片的人都知道这些事，所以平时也不跟刘婶儿来往。”
“那刘婶儿跟沈爷爷是怎么回事？”
那会儿两人对骂得那么厉害，一看就知道不是第一次了。
说到这儿，沈爷爷就哑炮了。
闷头做饭。
顾停云瞥见他那样子，轻笑一声，“老头子心善，看不得那些年轻女孩被骗，都不知道搅黄多少次刘婶儿的事了。”
“谁善了！我心比石头硬！那都是碰巧，碰巧懂不懂啊！”
“是是是，碰巧，那可太碰巧了，一碰碰好几回。”
顾停云刻意在碰巧这两个字上加重语气。
沈爷爷作势举起铁勺就要打人，顾停云反应迅速地朝沈思盈身后一躲，“你小心些，别把你的亲亲‘孙女’给误伤了。”
听出他话里的揶揄，沈爷爷刚举起的手以一种极其不自然的姿态落了下来，就连眼睛都不往这边看了。
嘴里嘟囔着：“谁要她做孙女了。”
“那娘们真不是好东西。”
“她那就是想给傻子找个新的娘照顾，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
沈思盈抬头，恰好和看下来的顾停云视线相撞。
愣了两秒后，顾停云反应过来匆忙挪开视线。
“看什么看，我脸上又没饭。”
“没关系啊，秀色可餐嘛~”
话音刚落，沈爷爷就炒好了最后一盘菜，叫两人一起去来端菜。
沈思盈应着声就跑过去了。
顾停云站在原地，喉结滚动，如蝶翼般的睫毛不断颤动。
“你个臭小子愣在那儿作甚呢，还不赶紧来帮忙？”
——
餐桌前。
沈爷爷家里的餐桌就是一张四四方方的木头桌子，看手艺估计是沈爷爷自己打的。
桌子不高，对不习惯坐矮桌的年轻人来说特别不舒服。
“给，凳子。”
凳子也是小小一个。
沈思盈拿着凳子上下翻看，“这凳子看起来……”丑丑的。
她咽下了后半句话。
沈爷爷的声音径直飘了过来，“难看的要死，我说我来打，那臭小子非要上手试试，结果打出来四把这么丑的凳子。”
原来是顾停云打的。
沈思盈饶有兴致又带了几分打量的目光，落在了从厨房端了最后一盘菜出来的顾停云身上。
“又怎么了？”
这已经是她在今天第三次用这样的眼神看他了。
沈思盈双手捏着筷子，下巴搭在手上，“你怎么会这么多的东西啊？也太厉害了吧！”
“……”又来了。
顾停云快速眨巴了两下眼睛，视线一时不知道落在哪儿。
“也没有很厉害。”
“谁说的！”沈思盈一拍大腿，非常不赞同他说的话，“明明就很厉害，人又善良，还做的一手好饭，现在居然还会做木工活。”
“你这动手能力也太强了。”
“而且balabalabala……”
耳边满是沈思盈絮絮叨叨说个没完的优点。
好像在她的眼中，他身上的优点多到说不完。
他的眼眸低垂，不知不觉间他的唇角微微勾起。
心脏跳动的声音一下接着一下，好像汽水瓶被拧开那瞬间，迸发出的气泡声。
一旁的沈爷爷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拍拍桌子说：“行了行了，再夸这臭小子的尾巴不得翘到天上去？”
沈思盈：“哪有？”
说着朝着顾停云的身后一个劲儿的看。
沈爷爷：“你又看什么？”
“看尾巴啊。”沈思盈故作好奇，“不是说尾巴要翘到天上去了嘛？”
顾停云：“……”
沈爷爷：“噗哈哈你这丫头，哈哈哈哈哈。”
三个人一起吃了一顿饭。
要是往常，沈爷爷恐怕会在饭桌上挑刺个不停。
顾停云又时不时的回呛两声。
一顿饭吃的像是吵架。
可这次不同。
沈思盈：
“哇塞，这个鸡肉好好吃啊~你快尝尝！”
“这个也不错，沈爷爷的手艺这么顶呱呱的嘛~”
“为什么我不能拥有这样的做菜水平？”
“你们快吃哇。”
“……”
一顿饭，两个男人竟然诡异地拥有了相同的默契。
虽然话少了不少，但氛围不错。
吃到后面都差不多了，沈思盈这才开口。
“沈爷爷，其实我这次来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她有些犹豫地开口。
沈爷爷扔过来一个眼神，“直说，别整那扭扭捏捏一套。”
“我和顾停云前两天救了一个白猫，因为他在外面流浪久了，可能不适合找领养，所以想问问你这边可以接收吗？”
担心沈爷爷会介意费用的问题，沈思盈又急忙补充道：“它的日常费用我可以承担。”
啪——
沈爷爷径直把筷子拍到了桌子上。
骤然严肃的气氛让沈思盈不知所措。
“要是不行的话……”
“我当多大点事儿！”沈爷爷眼睛一瞪，“丫头你也忒不信我这老头了吧？”
沈思盈：“啊？”她还以为沈爷爷不愿意呢。
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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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养只猫儿而已，我这里差那一只猫吗？还付费，付什么费！把我当啥人了？”
沈爷爷越说越来气。
“你看看我这里的猫，那只不是我带大的！？”
“我用你们给钱？我自己有钱！”
眼看事态有点控制不住，沈思盈急忙快步走到沈爷爷身边。
“我不是这意思。”
“哼！”
“主要是大白得了猫藓，我怕你会介意。”
毕竟猫藓可是很容易传染给别的猫猫的。
她不想因为大白，就让沈爷爷这里近百只的猫猫都生了病。
“就这？”沈爷爷睨了她一眼，抬手指着顾停云，质问道：“你连个猫藓都治不好？”
顾停云：“你看不起谁？”
“那不结了？”沈爷爷生气的点很简单——
对他来说，救助这些小动物是他痛失妻儿后唯一的精神寄托。
所以不管多累多忙，不管要花多少钱，他都会尽已所能给它们提供最好的。
沈思盈提出可以承担费用，也是好心。
可到了沈爷爷这儿，他只会觉得这是对他的羞辱。
看到沈爷爷的态度，沈思盈瞬间放心了。
可沈爷爷还是气鼓鼓的样子。
没办法，沈思盈只好拉着他的胳膊，开始像哄小孩一样哄他。
顾停云就在一旁看着。
视线一动不动，直落在她的身上。
两分钟后——
沈爷爷摆摆手。
“行了行了。”
“花时间在我这老头子身上有什么意义。”
“猫我收，治好了就直接送过来行了。”
“真是的，我当多大点事儿！”
沈爷爷手里把桌上的东西收拾到一起，起身就要端回厨房。
沈思盈手一伸，“我来！怎么能让我们这么好的爷爷干这种事呢？我来就好。”
顺利接过沈爷爷手里的大托盘，就朝着厨房去。
等沈思盈的身影离开，沈爷爷并没有第一时间离开。
而是不紧不慢地开口：
“喜欢就赶紧的，别磨磨唧唧，这丫头是个好姑娘，要是下手晚了，小心后悔。”
顾停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嗤——”沈爷爷扯了扯嘴巴，一脸我都懂的样子，“行了吧你，我这些年走过的路、见过的人比你吃过的盐都多，你心里在想啥我能不知道。”
“那你这次看走眼了。”顾停云继续嘴硬。
沈爷爷实在受不了他这幅样子，翻了白眼说：
“等你后悔了，我看你咋办！”
就今天一中午，他看的清清楚楚，只要沈丫头在，这小子的视线就没有挪开过。
那会儿说是听到他跟人骂架的声音，实际上进来后眼睛一直看着沈思盈。
就那副紧张的样子，说没情况鬼都不信！
可这小子向来嘴硬，不撞南墙不回头。
以他的经验，后面有顾停云后悔的。
那时候……
沈爷爷想到顾停云追悔莫及的样子，就忍不住笑意。
越想越觉得解气，让顾停云每次来都管着他，以后有的是事儿！
他笑眯眯地走出去照看毛孩子去了，顺便消消食儿，留下顾停云一个人还坐在那里。
他低着头，刘海遮住他的眼睛，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
他喜欢她？
切~
怎么可能，他可是最清楚爱情走到最后会变成什么样的人。
所谓爱情，不过就是一场蒙蔽其中一方眼睛的骗局。
他已经亲眼看到了那样的结局，怎么可能会轻易步入？
他虽然这样想，可脑海里却忍不住地问自己：如果……如果他和她在一起，说不定结果会有不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