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立刻闪身躲到一块巨大的红色岩石后面,屏住呼吸,心脏狂跳。
啜泣声断断续续,听起来充满了绝望和恐惧,像是一个年轻男性的声音。
她握紧了匕首,小心翼翼地探出一点头,朝着声音来源望去。
在十几米外另一块岩石的阴影下,蜷缩着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看起来二十岁出头的年轻男人,身上穿着脏污不堪的工装服,多处破损,沾满了暗红色的尘土。他抱着膝盖,肩膀剧烈地颤抖着,正沉浸在极大的恐惧和悲伤中,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许知黎的存在。
他的样子……很像一个活生生的、被困于此的普通人。
许知黎犹豫了。
笔记本和沈爟屿的警告让她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事物,但这真实的哭泣声,那无助的姿态……“共同的恐惧”再次浮上心头。
也许……这是一个机会。
她咬了咬牙,决定冒一次险。
她不能永远一个人。
她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具有威胁性,低声开口:“喂……你还好吗?”
哭泣声戛然而止。
那个男人如同受惊的兔子般猛地抬起头,脸上满是泪水和污垢,眼神中充满了极致的惊恐。他看到许知黎的瞬间,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向后缩去,后背重重撞在岩石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别、别过来!”他声音嘶哑,带着哭腔,胡乱地挥舞着手臂,仿佛在抵挡什么看不见的东西,“走开!怪物!骗不了我!”
他的反应如此激烈和真实,反而让许知黎心中的疑虑减轻了一些。
“我不是怪物!”她赶紧表明身份,依旧躲在岩石后,只露出半个身子,“我也是……被困在这里的。我叫小黎。”
男人停止了挥舞手臂,但眼中的惊恐并未消退,他死死盯着许知黎,胸膛剧烈起伏,喘着粗气。他仔细地、恐惧地打量着许知黎,似乎在判断她话语的真伪。
“你……你真的不是?”他颤声问,声音里带着一丝渺茫的希望和巨大的不确定。
“我真的不是。”许知黎放缓语气,尝试着慢慢站直身体,展示自己并无威胁,“我昨天才来到这个鬼地方。你……你在这里多久了?”
听到“昨天才来”,男人的眼神波动了一下,恐惧似乎稍稍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切的同情和绝望。
“三天……或者四天?我记不清了……”他喃喃道,情绪似乎稍微稳定了一些,但身体依旧紧绷,“这里……根本没有时间……只有红月和黑暗……”
他提到了红月。
许知黎心中一紧,连忙追问:“红月?你知道红月?它什么时候会升起?”
男人脸上闪过极度的恐惧,仿佛光是听到这个词就让他痛苦不堪。
“快了……就快了……每次红月升起,它们……它们就会变得更疯狂……”他抱紧自己,又开始轻微发抖,“躲起来……必须找到光……或者……彻底躲起来……”
他的话语零碎而混乱,却印证了笔记本和沈爟屿任务中的信息。
“你知道那片集中营吗?”许知黎指向远处那片建筑群的轮廓,“那里安全吗?有没有食物或水?”
男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眼神变得更加复杂,混合着恐惧和一丝微弱的渴望。
“那里……以前好像是个临时据点……但后来……‘眼睛’注视得太频繁了……很多人死了,或者疯了……现在只剩下一些空壳子和……陷阱。”他咽了口唾沫,艰难地说,“但……但有时候能找到一点别人遗漏的东西……比如水……”
他舔了舔干裂出血的嘴唇,眼神渴望地看向许知黎腰间的水壶。
许知黎注意到了他的目光。
水是宝贵的资源。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解下水壶,小心翼翼地扔了过去。
“省着点喝。”她说。
男人如同饿狼扑食般一把抓住水壶,拧开盖子,贪婪地灌了好几口。喝完,他长长舒了口气,看向许知黎的眼神中的戒备终于消散了大半,多了几分感激和信任。
“谢谢……我叫赫克托。”他哑声说,将水壶小心地盖好,犹豫了一下,还是扔回给许知黎。
共同的困境和稀缺资源的分享,似乎迅速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你知道‘锈蚀之心’吗?或者‘哨塔基底’?”许知黎接过水壶,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赫克托的脸上瞬间血色尽失,比刚才提到红月时还要恐惧。
“你……你想去那里?!”他失声叫道,猛地摇头,“不行!绝对不能去!那是‘眼睛’的巢穴!下去的人……没有一个能回来!都会变成……变成它们的一部分!”
他的反应激烈而真实,不像作假。
许知黎的心沉了下去。
任务目标果然极度危险。
“我必须去。”她低声说,“我有必须去的理由。”
赫克托像看疯子一样看着她,张了张嘴,似乎想劝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化为一声无力的叹息。
“你会死的……”他喃喃道。
“在那之前,”许知黎看向集中营的方向,“我想先去那里看看。你要一起吗?或许能找到更多有用的东西,至少……比一个人安全点。”
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也多一个分担恐惧的对象。
赫克托看着许知黎,又恐惧地望了一眼哨塔的方向,最终对资源和同伴的渴望战胜了对集中营本身的恐惧。他点了点头,挣扎着站起来。
“好……我知道一条相对安全点的小路。跟我来。”
共同的恐惧,暂时将他们联结在了一起。
两人一前一后,小心翼翼地离开石林,朝着那片笼罩在暗红色天光下、仿佛巨兽残骸般的集中营走去。
赫克托很恐惧那个集中营,告诫她:“但我要提醒你,那里……很邪门……”
“怎么个邪门法?”
赫克托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颤抖了一下:“进去了你就知道了。”
许知黎不禁怀疑他的动机。但现在,除了去集中营看一看,她没有别的选择了。
-
赫克托带着许知黎,沿着一条被巨大锈蚀管道和坍塌墙体半掩蔽的小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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迂回地靠近那片集中营。越是接近,空气中那股铁锈和尘埃的味道就愈发浓重,甚至还混杂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类似机油和劣质燃料的刺鼻气味。
与荒原上死寂的恐怖不同,一种沉闷的、嗡嗡作响的喧嚣声逐渐清晰起来。那不是令人心安的热闹,更像是一种被压抑到极致后、濒临崩溃的嘈杂。
当他们最终绕过最后一段锈红色的巨岩,眼前的景象让许知黎愣住了。
所谓的集中营,并非她想象中阴森死寂的废墟,反而人声鼎沸。
低矮、杂乱、由各种废弃金属板、集装箱和不明材料拼凑起来的棚屋紧密地挤在一起,形成了一条条狭窄、泥泞的通道,通道间挤满了人。
各种各样的人。
他们大多衣衫褴褛,面容憔悴,身上带着伤痕和污垢,眼神中混合着麻木、警惕和一种诡异的狂热。他们蹲在路边,面前摊开一块布,上面摆放着各种稀奇古怪的物品:锈蚀的零件、干瘪怪异的植物、盛着浑浊液体的瓶子、甚至是某种闪烁着微光的矿石。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低声的争吵嗡嗡地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极不协调的、虚假的繁荣景象。
棚屋之间悬挂着一些简陋的灯盏,发出的并非是地洞里那种冷白的光,而是一种摇曳不定的、昏黄偏红的光芒,将所有人的影子拉得扭曲变形,投在肮脏的墙壁和地面上,更添几分诡异。
这里简直就像一个末日废土风格的地下黑市。
赫克托的身体明显紧绷起来,他压低声音对许知黎说:“看吧……就是这里。很……邪门。千万别碰任何东西,也别轻易相信任何人。这里的东西……很多都有问题。这里的人……也差不多。”
许知黎心中的警惕提到了最高点。这突如其来的“人间烟火气”,在这片绝望的锈原上显得如此突兀和不合逻辑,反而比直接的恐怖更加令人不安。这热闹的背后,一定隐藏着巨大的危险和代价。
她和赫克托混入人群,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周围的人对他们投来或漠然、或打量、或隐含恶意的目光,但并没有人立刻上来找麻烦。
许知黎仔细观察着那些交易品和周围的人,试图找出线索。她注意到,很多人交易使用的并非实物,而是一种指甲盖大小、薄薄的、暗红色的金属片,上面似乎刻着模糊的纹路。
“那是什么?”她小声问赫克托。
“血筹。”赫克托的声音带着厌恶,“在这里通用的货币。可以用找到的东西换,也可以用别的方式赚。”
他不愿多说“别的方式”是什么。
就在他们艰难地在人群中穿行时,前方一阵骚动,人群自动分开了一条通道。
一个身材异常高大肥胖的男人走了出来。他穿着一件油腻不堪、几乎看不出原色的皮围裙,粗壮的胳膊上满是疤痕和污渍。他的脸盘很大,堆着横肉,一双小眼睛眯着,闪烁着精明。他手里把玩着几枚最大的血筹,发出叮当的碰撞声。
周围的人看到他,都下意识地低下头,流露出畏惧的神色。
“是‘集市长’……”赫克托的声音抖得厉害,几乎想转身就跑,“快低头,别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