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希一下子从梦境中醒了过来,睁开眼睛的瞬间,映入眼帘的是头顶刺眼的灯光,她当即眯起了眼睛。
坐在一旁的心理科主任手里捧着本书,单手推着鼻梁滑落的眼镜,她似乎是早就预料到喻希会有这样的反应,眉头皱起,带着些愁容。
喻希跟着孟筹在生意场上打拼,一路上走来,早就学会了捕捉到这些细微的表情变化,她比心理科主任还要冷静,说道:“是我的病情很不好吗?”
“你一直在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对吗?”心理科主任没有掩饰,直接询问起来,“我也听到了一些风言风语,说在你的丈夫去世时,你没有掉一滴眼泪,甚至看不出任何伤心的情绪,一切生活都照旧,只是将自己关了起来。”
喻希侧身将枕头拉起,整个人瘫软在床头,她没有逃避这个话题,“是这样。”
“要是我不这样做的话,我和他一手打拼起来的公司很大可能性就保不住了。他们需要的是一个没有情绪,雷厉风行的总经理,而不是我这么一个当时还怀着孕,看起来就撑不起大事的女人。”
“为了稳住那些人的心,为了局面安定,我不得不这样做,我能有什么办法?”她的声音逐渐提高,宣泄着好几个月以来堆积的哀怨。
“都以为我真的一点儿不伤心吗?如果我这么自暴自弃的沉浸在伤感当中,公司怎么办?他来回奔波谈好的合同怎么办?”
喻希一把抹去眼角的泪珠,她自嘲的冷笑起来,“是不是都以为我这个位置很好坐?是不是都以为我嫁入豪门,老公又死了,肯定会拿着他的遗产一走了之?”
“即使我这么去做了,外界那些声音顶多骂我是个拜金女。这些声音最多存在两个月,我完全可以带着这些钱去过无忧无虑的生活。”
“可是我不能这么做,因为我知道自己并不是为了孟筹的钱嫁给他的,我是真的爱他。”
心理科主任静静的听着她诉说着自己的情绪,她这些年问诊,听过太多太多悲惨的故事,而医生最大的禁忌就是和病人共情。
她只是平静的听着喻希阐述着自己的不幸,而后镇静的说道:“我能理解你的痛苦,因为在这之前我是了解过一些你的情况的,所以在催眠你的时候,我只按照了你所最想要看见的场景去塑造的。”
“你看到的那些场景是你的过去,是你的回忆,也是你内心深处期待的未来。”
喻希深叹了一口气,反问着自己,“未来?我所设想的未来?”
心理科主任点点头,“对,你在梦境中所见到的,就是你所期待的一个未来。”
喻希默默的攥紧了被角,懊悔感慢慢萌生,她起初想要带着孩子走的心,在此刻悄然破碎,她庆幸当时月嫂抢走了孩子,孟筠的及时赶来。
她现在也搞不懂自己的内心究竟是怎么想的,在一度的挣扎与内耗之中,萌生出这样可怕的想法。
“我的心里还是想要这个孩子长大的,还是想他能过好的。”喻希仰起头,长发散落在脸颊上,她的眼神空洞,侧着脑袋,盯着窗帘。
“可是,为什么我有时候真的能看到那个窗帘会动?”喻希伸直手臂,指向白色的帘子。
心理科主任思索了很久,她在想一个最优的回答,很久,才道:“这个窗帘也许是你臆想中的晃动,也可能真的有你所说的鬼魂存在。”
“医生也会相信这些东西吗?”喻希问。
“当然,我年轻的时候值夜班,也遇见过一些离奇的事情,我没有办法去解释那种现象,可它却真实发生了。”
“我想你和他是非常相爱的,他自然也会在身边陪着你,不愿意看到你掉眼泪,不愿意看到你消沉。”
喻希吸了吸鼻子,眼眶发酸,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好了,心上的这个结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解开的。
“你好好休息,如果想找我谈心了,随时按那个呼叫铃叫我,我们再谈谈心。”看她不想再继续说下去了,心理科主任缓缓起身,走出了房门。
连续过了一周,喻希都没有按下那个呼叫铃,大多数的时候,她又回到孟筹刚出车祸的那段日子里去了,只不过这一次,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只剩她呆呆的坐在窗前,看着楼下的人进进出出。
房间内除了给她送饭和换洗衣服的护士定时进出之外,就是季淮恩带着一些资料让她再次核对和签字的,可她总是在看了一眼之后,直接拔开笔帽签上名字。
季淮恩知道她的情况,每次来都会给她带一束剑兰花,换掉花瓶中枯萎的花朵,细心的整理好,他的话也不多,只是陪着喻希签完那些合同之后,只要喻希没有要赶他走的念头,就陪喻希再多待上一段时间。
为她倒上一杯温水,和她一样盯着窗户下路过的人发呆。
这次,在喻希合上笔盖的同时,她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为什么要这么做?每次来都要给我带一束花?你可以只签完合同就直接走人的,公司那边也很忙吧?”
“喻总,因为我知道你不开心,所以就想多待在这里一会儿,陪着你。”
季淮恩看了眼安静待在花瓶里的花,笑着说:“至于带花,我想每个不开心的女生,要是收到了一束花,心情或许会好一点。”
“公司的事务,你交代我的,我都有认真去完成,我会帮你盯着他们的。”
喻希转头看着他,消瘦的身形薄薄的一片,骨骼隔着宽大的病号服都能凸显出来,她的脸色苍白,整个人也是无精打采的。
“在我这样的公司领导人手下工作,很无奈吧?也不要因为我们之间的大学同学的关系,不好意思离开,你有权决定自己是走还是留。”
喻希在试探着他的态度,对于季淮恩,她想自己没有理由阻挡他的去留,更没有理由让他一直做到如今医院公司两头跑着任意受自己差遣的事儿。
季淮恩没有丝毫的犹豫,果断回道:“我不会那样做的,现在做的这些事,是我心甘情愿。”
“因为我记忆里的喻希,从来不会被困难打倒,从来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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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像现在这样一蹶不振。她是那个阳光又充满希望的人,永远能给人带来温暖。”
“你只是需要时间休息调整,但不要放弃自己。”
季淮恩激励的话再一次撞击着她的心灵,语气里的坚定不容置疑,这是喻希又一次被坚定的选择。
“好,我会努力走出来的。”喻希苦笑着,转而说道:“我累了,我想休息,你回吧。”
季淮恩拉开椅子,转身离开,没走两步又回头叮嘱道:“按时吃饭,觉得闷了可以和我打电话,试着出去散散心。喻总,别把自己锁在这里。”
喻希点点头,却始终做不到他说的出去转转。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着,孟筠和孟晴泽再没来过,就好像那个孩子和他在这个世界消失了一样。
孟津羡倒是借着休息日,经常来看看她。
可两人只是陌生的名义上的家人关系,她和孟津羡说的话,还不如和孟筠说的多。很多时候都是说些客套话,彼此问问对方的近况,就没了后续。
像是在完成一场商务访谈一样的,没有太多的家人之间的关心,只是走个过场。
慢慢的打扫卫生的阿姨会在她的床头柜上放下一本书,有时是服装杂志,有时是一本经典的外国文学名著。
起初,喻希并没有翻开去看,只是后来的一本《我与地坛》的书籍吸引了她的目光。
上学的时候,她就听老师讲过史铁生这个作者,他当时的处境比她现在不知道要差多少倍,喻希翻开了那本书。
—
充满阳光的屋子里摆满了玩具和散落的拼字图书,孟筠难得下早班,四点就到家了。
每次回家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看看孟晴泽在干嘛。
小家伙已经八个月,开始沿着桌子学走路了,会简单的喊出爸爸和妈妈了。
这些他成长的点点滴滴都被孟筠用手机记录了下来,他的相册里有专门为孟晴泽做的成长记录。
在接触的过程中,对这个孩子的厌恶早已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爱。
孟筠每天都会拿出喻希的照片,抱着孟晴泽道:“泽泽,看这个是妈妈,你要记住妈妈的样子,看到她要叫人,好不好?”
他也担心孟晴泽会和喻希生疏了,日常的互动中即使见不到喻希,也会尽可能多的提到她。同时他也在担心,喻希真的不接纳这个孩子。
就像孟津羡始终没有从心里真的接受他一样,想到这里,孟筠对这个孩子更多了一丝心疼,在他的身上也好像看到了曾经的自己,那个从小就活在孟筹光环之下,不被重视的自己。
“你知道吗?我刚开始是不喜欢你的,可后来我觉得你也是被牵扯进来,也是无辜的。”
“所以,希望你幸运一点,不要被你妈妈讨厌吧。”孟筠抱起他,手指戳了戳他柔软的脸颊,沙发上的手机响起来电铃声。
他抱着孟晴泽走了过去,却瞥见来电人竟然是喻希。
已经和他将近有一年没联系的喻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