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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第 36 章

作者:莳文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第三十六章


    说起此事,柳文瑛也不由蹙眉。


    自顾青云返回寒山书院后,丁氏便一病不起。


    柳家当即请了大夫,不吝啬各式珍贵药材,可丁氏的病情却始终不见起色。柳文鸢甚至搬去东院厢房日夜照料,丁氏依旧缠绵病榻。


    连日来请了三四位大夫,都得出同样的结论:丁氏这病不在身,而在心。


    心病还须心药医。


    可丁氏的心病究竟是什么?柳文鸢无端想起那日丁氏失手砸碎的燕窝碗。那日恰逢卢家的人来报,说顾青云要留宿卢府。莫非与此事有关?


    柳文鸢心里胡思乱想,却又不敢与人言说,愁得小脸都瘦了一圈。


    柳夫人一直沉默地坐在一旁,此时忽然开口:“听说金陵有位从太医院退下来的老太医……”她顿了顿,略显迟疑道,“只是他如今轻易不出诊,以柳家的门第怕是不行,恐怕还得卢家出面才请得动。”


    这位老太医,正是当初卢湛河请去云州为顾明舟治病的那位。只可惜去晚了一步,终究没能挽回顾明舟的性命。


    此事关乎的不仅是丁氏的安康,更关乎柳家与顾青云之间刚刚建立的信赖。


    柳文瑛沉吟片刻,当即做了决定。他一边给顾青云去信,如实告知丁氏近况,一边写拜帖,斗胆请卢家相助。


    事关顾青云,想来卢湛河不会拒绝。


    *


    给卢家送去拜帖的第二日,老太医便乘着青帷小车来到了柳府。


    这位太医姓苏,曾在京中侍奉过三代帝王,医术精湛自不必说,更难得的是通达人情世故。他已年过七旬,须发皆白,走路时须得扶着孙儿的手臂,慢悠悠却又气定神闲。


    扶着他的少年约莫十六七岁,穿着一身素净的青衫,背着沉甸甸的药箱。只见这少年生得唇红齿白,眉眼如画,虽作男装打扮,却掩不住那份灵秀之气。


    “这是老夫的小孙子苏晚。”苏太医介绍道。


    柳文瑛见这少年年纪虽轻,却气度不凡,只当是孙承祖业,并未多想,连忙将二人引至东院。


    诊过丁氏的脉象后,苏太医示意少年打开药箱取出银针。


    “你来施针,还是我来?”苏太医问道,眼中带着考较的意味。


    少年却毫不怯场:“祖父,方才诊脉时,我观这位夫人脉象细弱,乃是忧思过度所致。若按常法施针,恐难见效。不如先取百会、神庭二穴,以轻刺之法疏导郁结,再辅以内关、神门安神定志。”


    苏太医捋须沉吟:“你这一套针法,倒是别出心裁。”


    “孙儿以为,心病还须心法医。这位夫人的病症在神不在形,当以轻柔手法徐徐图之。”


    苏太医与之对视片刻,终于点头:“就依你所言。”


    柳文瑛因是男子,不便入内,只得隔着屏风在外间等候。他耳力极好,隐约听见内间的对话,心中不禁忐忑,这苏太医莫不是拿丁姨来考验孙儿?万一施针有误,他该如何向顾青云交代?


    正当他胡思乱想之际,苏太医缓步走了出来。


    “太医,丁姨病情如何?”柳文瑛急忙上前询问。


    苏太医不答,先提笔写下一张宁神滋补的药方。


    这时苏晚也走了出来,一边走一边放下方才挽起的衣袖。


    柳文瑛注意到她的手腕纤细白净,不似寻常少年。


    “毛都没长齐,苏太医也放心让他施针?”柳文瑛忍不住在心里嘀咕。


    苏晚仿佛看穿他的心思,挑眉问道:“怎么,觉得我太年轻?”


    柳文瑛连忙拱手:“不敢不敢。”心中却是一惊,这少年好生敏锐。


    恰在此时,内间传来柳文鸢的声音:“丁姨,您感觉如何?”


    丁氏的声音虽轻,却清晰可闻:“心里舒坦多了,不像先前那般堵得慌。”


    苏晚闻言,唇角微扬,眼中闪过一丝傲娇。苏太医捋着胡须,明明欣慰却偏要板着脸:“略有进步,但还需勤加练习。”


    苏晚俏皮地皱皱鼻子,转身去收拾药箱。


    柳文瑛连忙命人奉上诊金,再三道谢。


    临走前,苏晚特意又进内间嘱咐柳文鸢:“劳烦姑娘,若是有空,不妨每日陪这位夫人抄写佛经,静心养性,于康复大有裨益。”


    柳文鸢连忙应下,目光却不经意间落在苏晚的耳垂上,那里有一个细小得几乎看不见的耳洞。柳文鸢心头一惊,这才仔细打量起苏晚的容貌,只见眼前人眉眼精致,长睫如扇,肌肤细腻得连毛孔都看不见,分明是女儿家才有的精致。


    虽穿着高领衣衫将脖颈遮得严实,可那举手投足间的秀气,那说话时微微上扬的尾音,都让柳文鸢越发确信自己的猜测。


    她忽然想起方才苏晚施针时,那双手指纤细修长,动作轻柔得如同绣花。当时只觉这少年手法独特,现在想来,这分明是女子特有的温柔。


    苏晚似乎察觉到她的注视,抬眸看来。四目相对的一瞬,柳文鸢看见那双明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虽然转瞬即逝,却更让她坚定了心中的猜想。


    “苏小大夫,”柳文鸢故意放柔了声音,“不知这药方可有什么需要特别注意的?”


    苏晚微微一愣,随即镇定答道:“按方煎服即可,只是煎药时需用文火慢炖,不可急躁。”


    这回答滴水不漏,可柳文鸢却注意到她说话时下意识地抿了抿唇。这是女子紧张时常见的小动作。


    柳文鸢心中顿时了然,却也不点破,只是浅浅一笑:“多谢苏小大夫指点。”


    苏晚没再说什么,拎着药箱快步离去。


    柳文瑛望着苏晚转身离去的背影,那略显单薄的身形在宽大的医袍下更显纤细,分明和她一样,是个娇滴滴的女孩子。


    *


    柳文鸢猜得没错,这苏晚确实是个姑娘。


    苏太医确实有孙子,却对医术毫无兴趣,反倒是小孙女苏挽月,自幼就显露出过人的天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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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挽月自幼最爱跟在祖父身边,苏太医配药时,她就在一旁安静地分拣药材。


    起初苏太医只当是哄孙女玩耍,配药间隙随口讲些医理,说起望闻问切的要领,或是某味药材的独特药性,有时也会讲起行医多年的见闻。谁知这小孙女竟有过耳不忘的本事,不仅能将他随口说的话记得一字不差,还能举一反三。


    苏太医渐渐发现,小孙女对医理有种天生的悟性,伯乐遇到千里马,怎能不喜?他忍不住开始认真教她,先是认药,再是诊脉,一点一点,像春雨润物般细致,填满了小女孩的童年和心灵。


    他原想着,学医枯燥辛苦,小姑娘家兴头过了自然就倦了。谁知苏挽月却展现出惊人的韧劲。


    苏太医看在眼里,心中又是欣慰又是酸楚。这样的天赋,若是个男儿该多好。可看着她专注的侧脸,他又狠不下心让她放弃,于是教得越发用心,最后竟将毕生所学倾囊相授。


    待到苏家其他人发觉时,苏挽月已经能独立开出精妙的方子,甚至在某些疑难杂症上,见解比行医多年的郎中还要独到。


    苏太医看着孙女号脉时沉稳的模样,心中百感交集,这身医术,终究是找到了最好的传人,可惜偏偏生错了女儿身。


    这世道,医女地位卑微,常被视为下九流,苏家人自然不愿自家姑娘受这份委屈。


    苏挽月明白父母的顾虑全是为自己着想,便也不强求非要做女医,只轻声恳请爹娘允她继续随祖父修习医术。


    见她这般懂事明理,苏父苏母对视一眼,终究不忍埋没了女儿的天分,终于点头应下,只是再三叮嘱:若要外出行医问诊,务必改换男装,以免招惹闲话。


    于是,外人只知苏太医有个继承衣钵的“孙子”苏晚,却不知眼拙认错了阴阳。


    *


    苏太医带着苏挽月回到家中,苏挽月换下那身青布男装,重新绾起长发,换上素雅的藕荷色襦裙,顷刻间又变回那位眉眼温婉、举止稳重的苏家姑娘。


    苏太医端起茶盏,似是随意问道:“今日你为何特意嘱咐柳家姑娘,要她陪着那位夫人抄写经书?”


    苏挽月一边为祖父斟茶,一边轻声答:“丁氏之病不在身,而在心。抄经能静心凝神,让她有所寄托,总比终日沉湎于郁结中来得好。”


    苏太医眼中露出赞许之色,点了点头,又叹道:“说起心病,倒让我想起顾家旧事。当初顾大人……哎实在可惜……我终究去晚了一步。”


    苏挽月微微侧首,疑惑道:“若我没有记错,如今寄居柳家的那位顾公子,是顾家的庶子吧?可出面请您的是卢大人,他并非顾小公子嫡亲的舅舅,何以如此尽心?”


    苏太医历经三朝,世事洞明,闻言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孙女一眼,缓缓道:“你近来常翻的那几册新版医书,是寒山书社所出。而寒山书社真正的牵头人,正是这位顾小公子。”


    苏挽月着实吃了一惊:“寒山书社……竟是他的手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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