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本该穿透她身体的一击,竟……还未到来。
忽地,她眉心一跳,只觉一瞬,有飞芒一闪而过。她猛地撑开眼,夜空中明暗两道气流飞闪。
速度之快叫她目光都追寻不及,两股力量已齐齐消失于如墨夜色中。
只听到夜空中一声清寒如霜刀的“找死!”和另一声掩饰不住的吃痛声仍有余响。
前者救了她!
他是谁?
她盯着那白芒消失的方向,头皮却更加发麻。她曾对父亲说过的那句“爹放心!我不会让自己轻易死掉的”在耳边轰响,她差点就要食言了,差点要让爹娘白发送黑发:她心有余悸。
来此之前她绝没有想到,侯府一案的背后,竟暗藏着这般可怖异常的力量!
而且还不止一人。
她站在原地良久,任凭身形被如墨夜色彻底吞没,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心慌。
*
翌日,也是慕西月到洛水郡的第二日,她想着出门撞撞运气,不知不觉便行至东街。
街巷间人头攒动,吆喝叫卖的、奔跑嬉戏的、斗鸡走马的,好不热闹。
她一路走街穿巷,阳光倾洒在她脸上,暖暖的,将那点凝结在她眉宇间的凝重也给化去了。
穿过一路的繁华与喧嚷,道路逐渐畅通,周边又趋向宁静。
展目望去,东街的尽头,左侧是一丛低矮的小土屋,右侧是一间残破道观,道观的半边房梁已经倾塌,一个衣衫破旧的流浪儿正背倚门框,歪着脑袋坐在道观门口晒太阳,那乱糟糟的长发几乎盖住了整张脸。
慕西月扫了那流浪儿一眼,不甚在意,继续前行。
突然,她眸光一聚,顿住脚。
——她感受到了!就在前方,在那从低矮的小土屋间,有昨夜那黑衣女子的气息!
下一瞬,她起身飞去,眨眼便至目的地,停在半空,铺展神识去定位女子所在,抓着佩剑的手亦不自觉地握紧。
“又是你!”
一道怒声响起。那黑衣女子腾上屋顶,精致的脸庞上充斥着愤怒。
“对,是我。昨夜让你侥幸逃了,你觉得今日还有这样的运气么?”慕西月沉声喝问,手中的宝剑玄烛在日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
“侥幸的是你,没完没了,今日,我便要了你的命!”
话音未落,黑衣女子甩手化出“化烟爪”,疾风般朝慕西月扑来。
慕西月早就防备,提剑格挡。
利爪生风,剑影如电,一时间,黑白两道身影在空中斗得不可开交,直搅得这一方天地风云巨变,明暗不定。
底下行人四散逃窜,沿路住户也纷纷紧闭门窗,大气不敢乱出。
不多时,两道身影一前一后从半空飞下。那黑衣女子嘴角挂着鲜血只顾脱身,身后的慕西月紧追不舍,眼看不过几丈之遥,她运气将剑柄一推,玄烛破开长空直追黑衣女子后背。
就在它即将刺入那女子后背的刹那,慕西月双眸一震,又急急调转全部灵力将玄烛召回!
因为,那黑衣女子竟抓起那道观门口的流浪儿并将其挡在了自己前面!
调动全部灵力推出的剑,又岂是那么容易收回的,剑势的强行逆转让慕西月腹中一痛,她猛地后退几步立住,玄烛才“嗖”的一声回到主人手中,她憋着一口气,俊眉蹙起。
“你前进一步,我就杀了他!”黑衣女子目放凶光,右手化出五把利刃瞬间抵在了那流浪儿的胸口心脏的位置,利刃发着冷光,苍白指节透着森森寒意。
慕西月一滞,白皙如玉的面庞憋得微红,却也无可奈何——
那个倒霉的流浪儿正一脸苦相地看着她。
她这才正经地看了他一眼——二十左右的样子,虽是流浪儿,却很是高大,穿一身灰色的破旧衣衫,头发又长又乱,还多,脸也灰扑扑的,唯有那双眸子却意外的澄澈明亮,如雪山下的一汪山泉,更像那暗夜中最耀眼的星辰。
她认栽,回望黑衣女子:“我不过去,你放了他。”
黑衣女子嘴角上扬,露出得胜者的微笑,在慕西月的注视中,一根一根地收回那抵在流浪儿胸口的手指。
直至,她收回最后一把利刃,慕西月跟着暗暗松了口气。
这期间,那流浪儿更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显得很是紧张。
“小心!”
惊呼再起,与此同时,慕西月朝黑衣女子方向闪去。
原来,就在方才,在那黑衣女子推出流浪儿的下一瞬,她突然发狠,朝那流浪儿后背发起一击!
慕西月想都没想便冲了过去。
然而,她没有察觉到的是,在那黑衣女子向流浪儿袭击的同时,原本还一脸怯弱的流浪儿眸光一冷,朝后的掌心腾起一团淡青色灵光,他正欲礼尚往来送与那黑衣女子,却在听到慕西月发声的霎那微惊,终究掌心一收,将那点灵光悄无声息收了个干净。
眼下,慕西月已挡在了流浪儿身前,那流浪儿则已被她一把扯到身后,黑衣女子的那一击自然落在了慕西月身上。她来不及拆招,只能硬抗。
黑衣女子一击得手后,蔑笑一声离去。
慕西月却身形一颤,嘴角泌出一道鲜红的血。
流浪儿看着那挡在他身前的背影,那一颤,就好似什么东西撞在了他的心上,很不是滋味。他呆愣半晌,眸光一暗再暗。
慕西月咬着牙关,重新站定,抬手拭去嘴角血迹,又垂下手来,将那沾血的左手缩回那宽敞袖中,转身朝向流浪儿。
“没事吧?”她淡声问。
流浪儿的眼里神色变幻,她背对着他擦拭嘴角的动作没有逃脱他的视线,何况她的嘴角还残留着一点浅红,极浅极浅,几不可见,可却扎着他的眼。但他很快便换上一张笑脸,行了个大礼:“我没事,多谢仙子救我小命。”
流浪儿的声音淡雅温润,似晓风拂林,意外的,很好听,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声线和昨晚那句清寒如刀“找死”有些相似。
是错觉吗?
她不禁抬眸看他。
流浪儿微滞,很快,迎着她的注视,脸上的笑容又灿烂了几分。
然而,他没能灿笑多久,便见他扭动着身子,闪避着闪避不了的一阵掌风,一连发出“啊啊啊”的几声惨叫。
“仙子要干什么,为何动手动脚?”
慕西月晃出身形,在离他丈外之地站立,看着撑腹揉肩还一脸不满的流浪儿,眼神有些心虚地飘闪:“我是想检查下,你有没有受伤。”
刚刚她已确认,这人的确不会功法,没有灵力。
“我刚刚说了没事啊,况且,检查我有没有受伤,我给你看就是了,为何要打我撞我,还要摸我?”流浪儿皱眉看她,很是委屈。
慕西月看不得他那副被人占了便宜的样子,蹙眉纠正:“我没有摸你。”
“还说没有,吶,这儿、这儿、这儿、还有这儿,你都摸了。”流浪儿在身上各处用手戳着,据理力争。
慕西月没眼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不愿继续跟他掰扯。她又低眸自哂,自己怎会产生那样的错觉。
沉思间,流浪儿顶着那张灰扑扑的脸凑了过了:“仙子摸我了,应该对我负责。”
慕西月一惊,沉了脸:“我说了没有摸你!”
她嫌弃地扫他一眼。单是那乱糟糟的头发,便让她不禁后背微提,真不知对方哪来的自信。
“还有我不是什么仙子!”
流浪儿迎着她的目光低头扫了自己一眼,哀怨道:“仙子欺负人。”
“我说了我不是仙子,也没有摸你,你爱信不信。”慕西月不耐。
“好吧,姑且当你没摸我。”
慕西月瞪他一眼,转身就走。
“恩人——”流浪儿却追了上来,看着停下的慕西月,犹豫着问,“你的伤?”
“无碍。”慕西月微惊,他竟知道她受伤了。她眉眼低垂,抬腿又自顾自往前走。
流浪儿一愣,嘟囔了声“好吧”,依旧跟着她。
慕西月停了下来:“你跟着我做什么?”
“那个,救命之恩我还没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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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
“那怎么行!”
慕西月有些烦了,本来就中了一击,还遇上这么一个烦人的尾巴,不由加重了语气:“说了不用就是不用,你回吧。”
岂知这流浪儿不只是烦人的尾巴,竟似块狗皮膏药不好打发,坚持说救命之恩大于天,岂能不报。
慕西月头疼,憋着一口气转过身,双手抱胸,问他:“你想怎么报呢?”
流浪儿喜笑颜开:“愿鞍前马后追随恩人,为恩人效力!”
慕西月的目光在他身上扫荡一圈,末了,收回目光,一言不发,转身又走。
流浪儿感觉受到了侮辱,大喊:“你不会把我当要饭的吧?!”
慕西月没有理他,轻哼一声,难道不是吗?
“喂——我不是要饭的!
“我很有用的哦。
“洛水郡东西两街都是我的地盘!一呼百应,你真的不考虑下?
“我要求不多,管吃管住,再给我添两套衣裳就行。”
慕西月听到最后,给气笑了,竟是这样的报恩。她还当他是个知恩图报的小乞丐,哪想只是个想要骗吃骗喝的真无赖,她呼出一气,决意再不理会身后的无赖。
却听那无赖忽然长喊:“安平侯府的案子,或许,我能帮到你。”
慕西月身形一顿,随即又自嘲地一笑,她差点就信了。多扯无益,她飞身一跃,朝那丛小屋飞去。
流浪儿则立在原地,直至那白色丽影消失良久才收回视线。
*
“有人吗?”慕西月扣响眼前这扇破旧的灰色木门。
方才那黑衣女子就是在这一排屋顶的上方现身,这一片一共也就五六户人家。
前面几户,她已逐一排查完毕,基本可以确认与那黑衣女子无关,那么仅剩的可能便是这边角的最后一户了。青天白日的,这户人家却门窗紧闭,敲半天也没人回应,可这屋里分明有人的气息。
她吸一口气,叩门的力道再次加重,下达最后通牒:“没人开我便自己开了!”
这时,屋内出现脚步声,很快,“吱呀”一声,两扇房门被从里面打开。
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妇人立在门口,她头发半白,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想是不愿真的被人破门而入,才自行打开的。
老妇人倒是没有发脾气,将慕西月领了进去。
“婆婆,刚才可有一个穿黑衣服的女子来过?”慕西月开门见山地问。
老妇人摇头。
“您一个人住?”
老妇人点头。
慕西月又问了家庭情况,了解到她丈夫、儿子先后离世多年,现一个人独居,用她自己的话说,便是只等地下团聚。
慕西月又问:“您知道西街的侯府吗?”
听到“侯府”二字之时,老妇人的眼中明显闪过一丝异色,却又很快恢复正常:“知道。”
这回,她倒是主动开口:“侯府被灭门的事传遍了整个洛水,我老婆子也听过一些。”
慕西月盯着她的脸:“那您知道,是谁杀的他们吗?”
老妇人神色微慌,又强自镇定,仍旧摇头:“姑娘说笑了,我一个穷苦的孤寡老婆子,怎么会知道这些。”
“我刚刚说的那黑衣女子,极有可能就是杀害侯府一门的凶手,她刚刚就出现在你们这一片,婆婆,您当真没见过她吗?”
老妇人憋着脸,最后还是摇头。
慕西月压下不悦:“婆婆,您可是有什么苦衷?”
老妇人语气忽变得不善:“我没什么苦衷!也没见过你说的女子!你走吧!”
慕西月心头火便又旺了几分,强行压着,声音也冷了下来:“婆婆,我希望您能做出正确的选择,不要助纣为虐,想想侯府的上百条人命。改日,我再来拜访。”
碰了一鼻子灰,她退了出去。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一队便衣护卫便出现在那丛小土屋的周围。
老妇人的身份也已查明——苏氏,已故安平侯赵谦的乳娘,三年前离开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