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孩子怎么想一出是一出,”顾华章能理解女儿突然得一个人生活的心情,但没有轻易答应,“村里的生活条件太差了,你在城里生活久了肯定会不习惯的。”
城里有自来水,有电,住起来比农村舒服多了。
顾予辉的想法则跟他不一样,“我觉得年年应该留下来,城里只有她一个人,那还不被小姑姑欺负死?”
顾年年在一边猛点头:真不愧是我亲哥,会说多说!
小妹的确不靠谱,可大妹家里又有困难,顾华章头痛了。
怎么安顿顾年年成了一道难题。
顾予辉说,“爸,就算年年不干活,我跟你都养得起,让她留下来吧!”
顾年年:好哥哥,不枉我为你拒绝了一顿美味的猪脚。
这句话说到顾年年心坎里了。
她怀疑自己之所以回到这个时候,是因为工作太忙过劳死了,——从高中还没毕业的小姑娘转变成掌握一厂大权的厂长,其中吃了多少苦、费了多少心血只有她自己知道。
所以现在她想选择一条不一样的路。
她捂着脸呜呜地哭起来,“爸爸,你不答应,我就哭,大哭特哭!”
顾予辉没眼看了:傻妹妹,你倒是直接流点眼泪啊。
偏偏顾华章就吃这套,叹了口气说:“好吧,不过我们说好,如果城里有工作,你必须乖乖回去上班。”
“我答应你!”顾年年欢呼起来。
反正爸爸已经答应下来了,她怎么都赖在水岭村不走了,至于以后……那就以后再说!
没有什么比他们两个更重要了。
“快吃饭,”她殷勤地到灶边,揭开锅盖,给他们盛饭,“家里没有多少菜,我地做了清炒萝卜苗和菜头炒鸡蛋,今天没做汤,咱们先简单吃点。”
顾华章仔细回味了“家”这个字,看着顾年年的笑靥,心里有些恍惚。
顾予辉已经大剌剌地做到饭桌边了,发现饭桌被好好收拾了一遍,虽然还是破破旧旧的,但干净又整洁,看起来很不一样。
他夹起一筷子炒鸡蛋,准备循例对妹妹的厨艺大夸特夸,哪知刚放进嘴里,他立刻脸色一变。
这直冲天灵盖的咸味……
鸡蛋可是金贵的东西,绝对不能浪费,他咽了下去,扒了几口白饭,然后给亲爱的老父亲夹了一块鸡蛋,“爸,今天你辛苦了,多吃点。”
“我来尝尝年年的手艺,”顾华章没注意他的脸色,笑呵呵地用筷子夹起来,“那必须是……”
“必须是什么呀爸?”顾予辉弄眉挤眼,“你快说话呀爸?”
顾华章面不改色地吃下齁咸的菜头炒鸡蛋,“那必须是最好吃的,不过有点咸了。”
顾年年只不过尝了一口,连忙去倒水解渴,“菜头太咸了,我只是简单地泡了一下水,早知道泡久一点,可能就没有这么咸了。”
菜头就是咸萝卜干,这坛子咸菜头还是人送的,如果换做以前,她必须泡水以后尝一尝咸淡才拿来炒菜,只不过太久没有做饭了,平时都是刘阿姨做的,她下班以后等着开饭就好,所以一下忘记了这一茬。
顾华章安慰说,“咸的话多吃饭就好,今天我们跑去附近的海岛转了一圈,风吹日晒,还下了一场大雨,现在还挺饿的。”
顾年年不好意思点点头。
顾予辉:姜还是老的辣。
好在清炒萝卜苗又爽口又甜,弥补了菜头炒鸡蛋的不足。
一家人围在破旧的八仙桌边上,就着昏暗的灯光吃完了晚饭。
吃完饭后,顾华章就进房间里整理资料了,顾予辉挑水,顾年年洗碗。
灶火的余温刚好能温热一小锅水,拿来洗碗再好不过,灶底下还埋着几只番薯,等下如果肚子饿可以拿来吃,这么做柴火被完全利用起来,不会浪费。
顾年年拿着老丝瓜囊,很快碗刷得干干净净,洗完碗的水倒在天井的一角,这里有一条暗道通往屋外的沟渠。
很快顾予辉回来了,裤脚被水打湿,再一看,两个水桶里的水只有半桶了。
顾予辉放下扁担,忿忿地说:“挑了满满的两桶水,也不知道怎么搞的,一路走一路泼,回到家就剩这么些了。”
顾年年失笑,跟干惯了繁重农活的社员们相比,哥哥就是个养尊处优的小少爷,平时用水只要伸手拧开水龙头就好,大概在他眼里,挑水比解开一道数学题难多了。
“哥你辛苦了,快点坐下来休息一下,我去煮洗澡的水。”
顾予辉说:“我给你拿烧水的锅。”
顾家父子也是昨天刚到水岭村,虽然有间祖宅,但祖宅已经很久没住人了,他们花了好大的功夫才收拾成勉强可以住人的样子,还有很多东西放在廊房那里,得进去找。
顾年年端起煤油灯,“我跟你去。”
“也好,老房子虽然比咱们城里的房子大,但乌漆嘛黑的……”顾予辉说。
顾年年:“你怕黑。”
这是一个肯定句。
顾予辉炸毛了:“怎么可能!!我人称顾大胆……”
顾年年打断他的话:“走吧。”
顾大胆:你倒是听我狡辩一下。
顾家宅子是典型的广式三间两廊,一间厅堂和两间卧室并列一排,宽敞的天井保证了良好的通风和采光,剩下的两间廊房,一间用作厨房一间用作杂物房。
杂物房里乱七八糟地放着一些柴火和几张木椅子,地上还有一口大锅,房间的尽头则是半新的祖先牌位和香炉,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香烛气息。
顾年年能很清楚地感觉到她哥看向香炉的小眼神充满了抗拒,整个人都不好了,恨不得马上走的那种。
顾予辉提了锅出门,这才乐呵呵地说:“隔壁邻居们见我们家里什么也没准备,还特地送了一些柴火过来,等过几天没这么忙了,我去山上砍柴还给他们。”
“你平时要跟爸爸出去做研究,回来还得砍柴太累了,”顾年年说,“这事交给我来处理。”
顾予辉马上说:“不行,你哪会砍柴,小心别把手指头给砍了!而且我听人说这里林子深,蛇特别多,解放前还有人被老虎拖走了!”
顾年年解释说,“要不跟村里的人买柴火囤起来吧,用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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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钱。”
最大的危机还没解除,她不愿意分神到打柴这样的小事情上。
顾予辉觉得可行,接受了她的建议,“这个可以有,我们在城里也是买煤饼回家烧火,而且木材比煤饼还便宜,只不过不如煤饼耐烧。”
刷干净双耳锅,顾予辉往里倒水,顾年年坐在灶前生火,邻居们送来的柴火很干,烧起来没有多少烟。
“我明天去供销社买东西,明天晚饭你想吃什么?”顾年年问。
“鸭血煲冬瓜,炒花蛤,豉汁蒸排骨,……”
“停停停,你这是可汗大点兵啊大哥,”顾年年哭笑不得,“麻烦考虑考虑我的厨艺啊。”
顾予辉嘿嘿一笑,正想说什么,房间里传出顾华章的声音,“我看他是想吃藤条焖猪肉了。”
藤条焖猪肉者,挨打也。
顾予辉连忙说:“年年随便做两道就好,你做的菜我都爱吃。”
严肃认真的爸爸,温柔可爱的妹妹。
还有总在挨揍的他。
幸福的一家。
顾华章又说:“后天年年生日了,你去供销社看什么喜欢的,也一起买了,我房间抽屉里有票证和钱……”
“不用了爸爸,我的钱够使。”顾年年脆声说。
爸爸不提的话她差点忘了,过两天就是她十八岁生日,毕竟十七岁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人给她庆祝生日了。
顾华章说:“那你不够用的时候再来拿。”
她应了一声。
顾予辉轻手轻脚走到她身边,从口袋里掏出五元钱,“给。”
“谢谢哥哥。”顾年年笑眯眯收下。
火已经生好,她拿吹火筒吹了一下,火烧得更旺了。
她放下吹火筒,从房间找出一只白描花草图案的钱包来到隔壁,这个房间现在是顾华章和顾予辉在住,房间里架了两张木板床,还有一个小书桌,十分简陋。
顾予辉本来要继续去挑水的,见状也跟着一起进去。
顾年年将钱包交给顾华章。
顾华章停下笔,拉开钱包拉链,里面满满是钱票。
顾予辉呆了:“你打劫国营商店了?”再仔细一看,“这些钱看上去有点熟悉啊……”
顾年年说:“是爸爸给小姑姑的。”
“做得好!”顾予辉痛快了,“小姑姑这样对你,活该一分钱也拿不到!”
顾华章没有收下,“我和予辉因为经常东奔西跑,有时候顾不上家里,这些钱就由你保管,该用的用该花的花。”
而且姑娘家有钱傍身,总会底气足一些。
顾予辉马上拍马屁:“恭喜年年成了我们家的管家婆!”
顾年年:我爸和我哥两个大人凑不出一个心眼子,这个家没有我会散。
家里水缸没有多少水了,加上还要洗澡,顾予辉挑起空水桶出门打水。
今天晚上有月亮,照得水井旁边用麻石铺的地面泛着白光。
“顾大哥……”
郑冬梅家就住在井边,她听到有人打水连忙走出门,一看是顾予辉,便含羞带怯地喊。